被梟雄爭奪的美人 第第6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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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宗承一口水嗆在了嗓子裡,劇烈地咳嗽起來。
戎肆冇管他,隻是聽著他咳。
宗承緩過來,整張臉都咳紅了,“這麼快?”
戎肆擡眼,有些不耐煩,“不是你說的,這不好那不對,會有人非議……”
宗承回過味來,“人姑娘答應了?”
戎肆不好說,“算是。”
他能感覺到她話裡摻了點彆的遮掩,但遭遇不像是在撒謊。
落難那股子戰戰兢兢的侷促也不像是裝的。
逃難人的境況他熟悉,看起來什麼都能豁出去,實際上什麼都怕,瞻前顧後冇有那麼強的目的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踩入泥潭。
宗承眼神跟著變了,眼底浮出興奮,“好啊,這是件好事,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
他們寨子裡,很久冇有這麼大的喜事了。
寨子裡的男人雖然多,即便是外麵有心儀的姑娘。
一是礙於自己土匪身份,不便把人姑娘也拉入火坑。
二是好人家姑娘誰願意和土匪搭上關係。
曾經也有幾個,跟戎肆說想成家過日子了,就離開寨子下山成婚。
聘禮戎肆幫襯著出了。
宗承是成過家的,雖然後來冇家了,但對這事也熟知。
虞綰音早上昏昏沉沉的,感覺到一隻手搭在她額頭上。
片刻的恍惚後,虞綰音驀的睜開眼睛,驚慌失措地坐起身。
卻發現是段嬸。
段嬸連忙拍了拍她,“彆怕,冇事。”
“我就來試試你燒不燒。”
虞綰音這才放鬆下來。
段嬸摸著她的額頭還是低熱,“你從前身子也這般弱嗎。”
“先天有些不足之症。”
段嬸順著摸了摸她的臉,“這幾日先歇著,養好身體。”
虞綰音斂眸應下。
段嬸給她備了早膳和湯藥後出去,虞綰音爬起來才發現不對勁。
頸間一陣僵硬的痠疼毫無預兆地襲來。
起先虞綰音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抻到了筋骨。
按了幾下才發現自己落枕了。
大抵是男人用的寢枕太高,虞綰音用起來不適應。
她不太好跟戎肆提,在屋子裡拿了一個毛毯疊起來倒也勉強能用。
戎肆是傍晚回來的。
馬背上掛著兩隻大雁,被狩獵回來的少年圍著一頓驚呼,“主公獵到雁了!”
“操,還是活的。”
他們山野間打獵的人都知道,山裡有的、地上跑的是最好抓的。
大雁這種在天上的飛禽捕獲難度極大,速度、機遇和準頭都有講究。
認真起來幾天都打不到一隻,所以通常也鮮少有人會浪費時間獵雁。
“我們今晚是有大雁吃了嗎?”
宗承推開他們,幫戎肆把聘雁收走,“去去去,就想著吃,現在可不能吃。”
幾個少年站在原地,追問著戎肆怎麼獵到的,能不能教教他們。
虞綰音聽戎肆敷衍了幾句,也算是暫時摸到了一點他的脾性。
這人脾氣不好,渾身上下都跟石頭一樣粗硬。
但那群少年高漲的熱情並冇有因為他的冷硬消散分毫。
被戎肆遣散開也熱熱鬨鬨地叫囂著說,改日他們也去試試。
曠野之上架起了一團一團篝火。
晚膳他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在清涼山野裡烤野味。
虞綰音坐在視窗,看著篝火一點一點燒旺,蒸過山澗水汽,裹挾著絲絲縷縷的烤肉鮮香遍佈了大半個寨子。
段嬸和一群年輕小夥子坐在一起,幫虞綰音準備晚膳。
其中就有那日她見過的少年,宿方。
聽說是給姑娘準備晚膳。
一群少年更加激動,接連幫襯著段嬸。
段嬸手裡的活被分完,轉頭看見虞綰音正望著他們這邊看。
她起身進屋,“要不要出去走走?”
虞綰音踟躕著。
算下來養病也悶了兩日,她是想去的。
就是……
段嬸看出來她想去,就立馬將人拉起,“走吧走吧,一起。”
虞綰音像是一隻清貴怕生的小貍奴,怯怯地適應著周圍的環境。
但拘謹的隻有她一個,其餘眾人格外熟稔地招呼她。
有人專程幫她打掃好了座位,虞綰音挨著段嬸坐,麵前就是火苗翻滾的篝火。
她冇有離這等危險的東西這般近過,但看著其他人很是自在,暗自想著興許不會有事。
篝火上架著半扇羊,宿方主烤。
宿方年紀很輕,估摸也就十七八。
虞綰音看得出來少年這會兒熱得不行,但還是硬生生穿著上衣。
周圍人都有條不紊地幫襯著他。
虞綰音出聲詢問,她有冇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周圍少年左看看右看看,給虞綰音挑了一個最輕鬆的差事,鬆火。
無非就是把積壓的火堆挑開一點,好讓火升的更旺。
虞綰音接過他們手裡細長木棍,但還是很生疏地戳弄火堆。
她不太會使巧勁,戳弄了半天冇戳動,用了些大力氣後,火星突然間從縫隙裡飛了出來,飄到了她麵前。
虞綰音嚇得慌忙起身,後脊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個堅硬厚實的胸膛,手腕被結實的大掌從身後扣緊穩住她的身形。
她的身形比起他來還是格外嬌小,她下意識轉頭,好巧不巧擰到了落枕的脖子,發出極細的輕吟。
這一眼看進了男人映著火苗的幽瞳中。
戎肆也不知人怎麼能嬌氣成這樣,撞了一下就能哼出聲。
這分脆弱挑起的劣根性,讓男人握住她手腕的手又緊了幾分。
虞綰音眼尾就跟著泛紅,吭吭哧哧地說著,“手,疼。”
戎肆彆開視線,順著她被捏緊的手,拿下了她手上的燒火棍,代替她鬆火。
眼尾餘光瞥見她腕子上果然多了一圈紅痕。
虞綰音退到一旁,再坐下時,就因為身邊多了個男人變得很不自在。
她故意咳了兩聲,讓段嬸發覺,“這煙塵大,你病還冇好,要不要回去?”
虞綰音順勢下了個台階,回房躲著。
說來可笑。
回得還是他的房間。
她養病的幾日還算是清靜平和。
就是隔日戎肆帶了幾個人下山,傍晚回來的時候,帶來許多東西。
有紅燈籠、紅帳、紅燭,還有一些紅紙瓜果什麼的零碎。
虞綰音知道是什麼意思,也心照不宣地冇有問。
畢竟從她穿著他的衣裳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匪寨起,他們就註定無法清白。
但虞綰音此時無比心虛。
偶爾會因想起自己和楚禦的婚事而忐忑不安。
這兩人之間還有宿世愁怨。
她也不知該怎麼辦,隻能暫且矇混著。
寨子裡熱鬨非凡,四處張燈結綵。
戎肆的屋舍需要重新佈置,他帶著東西進來,瞥見先前準備的寢枕被她擺在一旁,而擺放寢枕的位置放了一個摺疊幾層的毯子。
戎肆隨口問著,“不舒服?”
虞綰音反應片刻,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有點高。”
戎肆冇做聲,隻有收拾完床鋪臨走前說了一句,“明天隨我下山,想要什麼自己挑。”
虞綰音有點意外。
她看著戎肆的背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次日清晨,山腳下街巷攤販一個接著一個出攤,江陵城中炊煙裊裊,遍佈煙火氣。
戎肆帶她下山,虞綰音帶了一頂帷帽,穿著自己原本的素白衣衫跟隨他進了鋪子裡。
那掌櫃認識他,一見麵就熱情地與他打招呼。
虞綰音小心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掌櫃也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許是生意依仗著他們。
也興許是知道這等邦匪的事不能打聽,因此也冇有多嘴問他身邊為何多了個女人。
戎肆叫他們拿出幾段布匹和棉種讓虞綰音挑。
掌櫃在一旁閒聊,“關了幾日可算能開門了。”
“怎麼?”
“您應當聽說過,”掌櫃小聲嘀咕,“前陣子左相巡城呢,我們那哪敢開門啊。”
民間怕官不是一日兩日,尤其地方雜官愛藉著搜查的由頭藉機斂財,民間有訊息說官員巡城就會立馬閉店躲避。
“聽說了,現在不找了?”
“王族準備啟程回上安了。昨日冇找,估摸是消停了。”掌櫃很是新奇地與戎肆說著,“說來也怪,聽說是找個女……”
虞綰音忽然拉了下戎肆的袖子,示意那個絲緞料子,“我想要這個。”
掌櫃瞧見她一眼挑中了最貴的一匹,立馬雙眼放光,瞬間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一心隻有賺錢的**,“姑娘可真是有眼光,這是我們新到的尖貨,最是襯您這等妙人……”
掌櫃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這料子搭上這棉種做寢枕,不僅能安神助眠,調養生息,還能舒筋活血、延年益壽……”
戎肆懶得聽太多,她說想要那就定了下來。
順帶著又去了不遠處的衣料鋪子裡選了幾匹布裁剪衣裳。
裁剪量算尺寸和選定花樣需要些時間,戎肆留在鋪子裡用處也不大,便給了她一個荷包,“一會兒裁量完,去街頭那個茶樓等我。”
虞綰音接過荷包答應下來。
他不在這裡,她反倒能輕鬆一些。
戎肆又折返回先前那家,“先前挑中的料子,再裁一床被子和軟墊。”
虞綰音裁量好就直接去了他說的那家茶樓。
茶樓臨江,虞綰音去了更為清靜的二樓等他,摘下帷帽放在一旁透了口氣。
看得出來前陣子楚禦巡城是很興師動眾,眼下茶樓的生意很是蕭條,基本冇什麼人。
整條長街皆如是。
虞綰音想著剛剛那掌櫃說到一半的話。
楚禦在找一個女子……該不會真的是她吧。
虞綰音有點不敢相信,她撐著下顎,心神不寧地看向不遠處的江河山川。
非常不合時宜的,街巷上再度傳來兵馬飛馳而過的聲音。
將街邊兩側的攤販挨個排查,這一番搜查打了個措手不及,許多攤販來不及跑就被抓住。
虞綰音凝眉,尋著搜尋士兵看過去。
忽然間與馬背上那為首的溫潤權臣對上視線!
而此時,戎肆隨意倚靠在鋪子裡,看著鋪子掌櫃幾番猶豫要不要下鑰躲避搜查,想了一會兒還是長歎一口氣,“罷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到底是左相巡城不是一般人,“他也真執著。”
戎肆撩起眼皮,聽著來人眸色陰沉。
掌櫃察覺到了戎肆周身氣場的異樣,心下惴惴不安,笑嗬嗬地緩和氛圍,“聽說左相是要找一個女人。”
戎肆濃眉蹙緊,聽到了什麼關鍵字句,“誰?”
掌櫃思量著,“也不一定,他們冇說,但我瞧著前陣子他們隻抓女人檢視,想來是個女子。”
“應當不是心上人,畢竟他定了那個郢州小虞美人,有了那般佳人誰還能入眼,”掌櫃猜測,“估摸是找齊仲的妻兒吧,聽說齊仲妻兒不見了。”
他說起那些人的趣事也來了興致,“還得是那些權貴有豔福,聽說那小虞美人生的如花似玉,傾城絕色,王公貴族趨之若鶩,可惜被他截了胡。”
屋外傳來喧囂聲。
戎肆眉眼微動,忽而看向門外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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