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過的炮灰千金重生了 第 1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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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父皇,
您多少用點兒……”蕭玦半跪在榻前,舉高手裡的粥碗,眼角含淚,
他的身後則是一班麵色沉重的重臣——
先帝是個性情散漫的,
偏又尊崇熬鷹理念,任憑一眾兒子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
到最後隆盛帝倒是脫穎而出,
大楚卻已經外焦內困,簡直就成了紙糊的似的。
虧得隆盛帝能吃苦,硬是咬著牙一步步走到今天。
會看登基的前十年,
隆盛帝根本就是一直在給先帝補窟窿。
接下去的十年雖然說勵精圖治,
可誰讓大楚底子太虛了,依舊是步履維艱。
好容易這兩年風調雨順,又是羊毛巨利,
又是糧食豐收,還有從狄國那裡獲得的礦山和駿馬之利……
大楚不獨國庫充實,
百姓更是都能吃飽飯,
還家家都有餘糧。這樣的盛世景象,
當真讓整個大楚上下都歡欣鼓舞,
能再有個一兩年,國運國勢必然可以更上一層樓。
誰能想到,不過是轉瞬之間,就會出現現在這樣糟糕至極的局麵——
本來南地大災已經出乎眾人預料,結果竟然還起了民憤,更甚者賊人四處劫掠不算,
還搶走了三殿下蕭瑢。
這些日子以來,朝廷相繼接到各地送來的有關災情奏摺,摺子中無不對三殿下蕭瑢讚譽有加。
跟奏摺一起送來的,
還有各地的萬民書,無不對蕭瑢感激涕零。
這樣的大好局麵,於蕭瑢而言分明是登上儲君的最好時機。三皇子那些擁泵已經寫好了奏摺,單等著蕭瑢從南地回來,就要集體上摺子請求隆盛帝立儲。
結果倒好,三皇子人竟然失蹤了。
如果說一開始大家還都抱著希望,尤其是在頻繁接到姚子卓的捷報,知道那些賊人根本就不堪一擊後,想著應該很快就有好訊息傳來。
怎麼也冇有想到,這都一月之久了,蕭瑢依舊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到了這會兒,所有人,包括蕭瑢的追隨者,已經都不再對蕭瑢的生還抱任何希望了。
畢竟,蕭瑢身體之虛弱,根本是眾所周知。
平常在京城,三不五時就要延請太醫上門診治,眼下可是被賊人擄走了這麼久。
要知道據姚子卓的戰報,賊首雖然冇有儘誅,可也殺了個七七八八,可期間愣是冇有哪個賊人為了活命,交代出蕭瑢的下落來。
要說這些賊人全都是寧死不屈的漢子,在座這些可是冇一個信的。
最大的可能唯有一個,那就是蕭瑢其實早就死了。他們不說,不過是怕迎來更可怕的懲罰罷了。
以致這段時間,蕭玦在朝中威望空前高漲——
眼瞧著隆盛帝身體一天天衰敗下來,大楚急需一個成年皇子撐起整個朝堂。
而適逢其會的蕭玦自然就成了唯一的一個選擇。
耳聽得蕭玦聲聲呼喚,隆盛帝好容易睜開眼來,看了蕭玦一眼,眸子中卻無疑有些審視之意。
蕭玦心裡一緊,又有些激動——
他可是比誰都明白,這些日子以來,大臣上摺子請皇上立儲君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父皇眼下這般瞧著他,可是在考量這件事?
忙伸手恭恭敬敬的把隆盛帝扶起來,再次把粥碗遞過去,垂淚到:
“父皇,您把這碗粥給用了吧……”
隆盛帝點了點頭——
已經好幾天冇上朝了。
今兒個覺得精神好些了,隆盛帝就準備上朝理政。不想好容易撐到大殿上,卻是剛坐上龍椅,就再度昏厥。
就著蕭玦的手,勉強用了小半碗粥,隆盛帝就擺擺手:
“撤下去吧。”
“父皇——”
蕭玦還想再勸,無奈隆盛帝神情堅決,隻得把粥碗放到托盤上,讓小太監端了下去。
卻是不動聲色的看向身後幾個神情肅穆的老者。
“皇上。”站在最前麵的右柱國大將軍沈曾上前一步,撩起衣服下襬跪了下去,“請皇上為大楚計,定下儲君之位。”
沈曾一開口,後麵頓時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求皇上定下儲君之位。”
就是人群中的陳靖安,僵了片刻,無聲的歎了口氣,跟著緩緩跪下——
幾位皇子中,陳靖安更看重的其實是三皇子蕭瑢。
可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病情危重,真是有個三兩短,卻冇有定下儲君,大楚勢必大亂。
到時候輕則生靈塗炭,重則危及江山社稷!
若然三皇子尚在,他自然會不遺餘力的支援三皇子,可眼下這般情景,要說三皇子還能回來,怕是他自己都不肯信。
至如皇上,之所以身體每況愈下,何嘗不是因為這個?
隆盛帝慢慢閉上眼睛,遮住了滿眼的悲涼——
南地那裡說是天災,分明是**。若然不是馮國良貪心太過,如何會有這樣可怕的事情發生?
可他依舊低估了自己這好表兄的膽大程度——
當初會派蕭瑢過去南地,可不就是擔心來老五和馮國良這對翁婿彼此勾結?
結果卻是,害了三兒子。
小三的失蹤,馮國良絕對脫不了乾係。甚至眼下得意洋洋站在床前的蕭玦……
可偏偏即便明知道這個事實,他卻是根本不能同蕭玦發作。
陳靖安想到的,他何嘗想不到?
可他這樣的身體,再有朝中局勢……
即便這會兒懷疑蕭玦又怎樣?除了把這些疑慮給嚥下,甚至還要考慮立蕭玦為儲君,他又能怎麼樣?
曾經隆盛帝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朝中局勢儘在掌握之中,這會兒卻是平生第一次生出些窮途末路偏是又無能為力的悲哀感覺。
如果說眼下還有最後一絲希冀的,那就是在六兒子蕭恪身上——
隻要兒媳舜華冇有跟他說蕭瑢已經死了,那他就不會放棄最後一線希望。
再睜開眼時,隆盛帝已經有了決斷,歎了口氣,斷斷續續道:
“眾位愛卿請起,儲君之事,朕,會考慮……”
“皇上——”聽出隆盛帝的推諉之意,沈曾直接就開始磕頭,用力之大,額頭頓時頭破血流,“儲君事關大楚安危,還請皇上現在就做出決斷。臣,奏請立五皇子蕭玦為儲君!”
“皇上當日登基艱難,難道忘了彼時所受萬千苦楚?所謂昨日之事,今日之師,如何還要大楚再經曆一番那等動盪?”
沈曾說著,已經是老淚縱橫。
“若然皇上不應,臣今日就一頭撞死在這廊柱之上!”
說起來先帝時,沈曾就是國之重臣,更為隆盛帝登基立下大功。他這番話當真是肺腑之言,也是老成謀國之舉。
其他官員看他這般,也紛紛跪倒,哭著求隆盛帝趕緊下決斷。
這般朝議洶洶之下,隆盛帝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忽然一張嘴就吐了口血出來。
“父皇——”蕭玦一下跪倒,心中卻是有痛有驚更有喜——
畢竟身為人子,可要說蕭玦就想隆盛帝趕緊死,也是不可能的。
卻也能看出來,隆盛帝如此模樣,分明是來日無多。
這般情形之下,他的儲君之位可不是越發有把握了?
下麵頓時亂成一團。好在太醫就在近前,忙呈上煎好的藥湯喂隆盛帝喝了。
好一會兒,隆盛帝才又緩過來。
沈曾等人一方麵擔心隆盛帝龍體,一方麵卻更堅定了要讓隆盛帝立下儲君的決心。
竟是從龍榻前一路跪到了大殿外。
一副隆盛帝不答應立儲,他們就跪死在外麵的模樣。
隆盛帝登基以來,還是頭一遭被這麼多大臣以死相逼。
而且看這些大臣的模樣,今天他要是不答應,說不好真就可能出大事。
一時又怒又氣,更加心灰意冷:
“罷了……”
後麵的話還冇有說完,王全激動的聲音就在外麵響起:
“皇上,皇上啊……”
以沈曾為首的一乾重臣紛紛回頭,待得瞧見在外麵大呼小叫的竟然是王全,至於王全的身後,還跟著行色匆匆的東陽侯江承佑,一個個臉色難看至極——
東陽侯他想乾什麼啊?是不是故意搗亂,想要給他外甥女婿六殿下蕭恪出頭啊?
不然如何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出來?
可就是利用一個太監過來攪局,怎麼瞧著都有些太小家子氣了。
尤其是蕭玦,瞪著王全和江承佑的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王全根本就是父皇的應聲蟲,平日裡對他根本就不假以辭色。因為這個,蕭玦對王全不滿也很久了。
至於說江承佑,這人根本就和姚平遠一樣,向來軟硬不吃,唯皇上馬首是瞻,眼瞧著父皇都改變立場了,這人卻還要衝出來,明顯就是想要壞自己好事啊。
這個梁子,今日算是結定了。江承佑最好能自圓其說,不然,彆怪自己不客氣。
倒是隆盛帝,眼睛一亮,想到一點,更是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江愛卿,可是,小六他們……”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三殿下被六殿下救回來了。”江承佑神情明顯也很是振奮,還冇進殿就嚷嚷起來,“兩位殿下,這會兒人就在殿外呢!”
雖然已經想到這一點,隆盛帝卻依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覺腦袋一陣嗡嗡作響:
“瑢兒,和恪兒,回來了?瑢兒他,還,活著?!快,讓他們進來!”
說到最後幾個字,隆盛帝已是老淚縱橫。
至於說旁邊的蕭玦,整個人臉色都有些發青——
老三竟然回來了?怎麼可能?!不是說早就死的透透了嗎?
其他大臣也全都傻了眼。
正愣神間,又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擡頭看了過去,走在最前麵的可不正是蕭瑢,他的旁邊,還有冷著一張臉,氣勢一貫駭人的六殿下蕭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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