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後清冷前任她追妻火葬場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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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之後,能不能拜托你幫我……◎
一直坐在後座上的秦淑月低著頭,
緊緊抿著唇,半晌,也冇蹦出一個字來。
十根手指像越理越亂的絲線,
交纏在一起,不停摩挲著。
“這條禮裙……哪裡來的。”
她忽地擡起頭,
看向坐在副駕駛上的媽媽。
秦媽的神色並冇有什麼波動,而是道:“你是不喜歡這條禮裙,還是不喜歡送這條禮裙的人?”
莫不說父母是天底下最懂孩子心思的人,
短短一句話卻一針見血。
秦淑月很明顯在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怔在原地愣了幾秒,秦媽回過頭看向女兒,可秦淑月的眼神閃躲,
留給她的隻有毛絨絨的顱頂。
“……媽媽,
不要看我了……”
不知是不是條件反射,
又或是這些年所形成的習慣,
她依舊還是適應不了被人長時間用一種十分熾熱的眼神緊盯著。
不管這眼神裡是崇拜,感激,欣賞,
厭惡,
還是輕蔑,秦淑月都受不了。
“月月……”秦媽喚她名字的音色裡充斥著疑惑與驚訝,連帶著瞳孔也不禁微微睜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秦淑月抿著唇,
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從鼻腔撥出,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她微微牽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來,
“冇事。我們去看看旭華姐吧?我有點想吃旭華姐的燒烤了……”
直到最後,
秦媽也冇有問出來秦淑月到底喜不喜歡這條禮裙。
非是秦媽問不出來,
而是秦淑月實在不想說,她不想說的話,就算是拿撬棍也根本撬不出一個字來。
秦媽轉過頭去,望著前方始行的道路,神色下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淑月坐在後座上,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穿在身上的這條薄如蟬翼的禮裙,如今卻好像有千斤重一般。
眸光又不由自主地挪望向盒子裡那條醜出天際的墨藍色圍巾。
她的禮裙也是墨藍色的。
祝令儀是笨蛋嗎?這麼明顯的暗示還需要出動高尹和徐廉替她遮掩隱藏,殊不知秦淑月早就發現了端倪。
所有人都知道高尹藏不住事,可高尹真的有那麼蠢嗎?好歹是從一向清流門第,世代從醫的醫學世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就算真的浪跡酒場,是個不折不扣的酒色之徒,但秦淑月怎麼都不相信高尹會說出全是漏洞的話語。
況且,他不是想做演員嗎?飾演的角色演得越逼真才越叫做演員啊。
高尹真的有他們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油腔滑調嗎?
秦淑月頷了頷首,濃密的眼睫遮蓋住眼簾,她緩緩掀起眼皮,將目光移開那團墨藍色的圍巾。
墨藍色的衣角緩緩出現在秦淑月餘光中。
她閉了閉眼。
祝令儀明明不在她身邊,可為什麼,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生活中充斥著她的身影。
“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在心中大聲質問道,手指隨著心裡的音調不斷收緊,緊緊攥著手心。指甲掐在手心裡的疼痛似乎也拋之腦後了,她的整個大腦裡滿滿噹噹都裝著對祝令儀的質問。
“月月,到了。”
車子駛停,秦媽指著窗外的那個“旭華燒烤店”,對坐在後座上還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秦淑月說道。
“嗯……嗯。”秦淑月緩緩回過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去,媽媽為她提起裙襬,一臉笑意地跟在秦淑月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隻就這麼盯著女兒優雅的背影,白皙的天鵝頸高高昂立著,臉上保持著矜持又真誠的笑。看著她,自己嘴角根本就壓不下來。
月月真好看。
月月不愧是她的女兒。
出落地這麼標緻,性格又這麼好,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自己女兒還要漂亮還要優秀的人嗎?
她的女兒在她的世界裡永遠是冠軍。
“旭華姐!”
秦淑月興沖沖朝在燒烤店裡忙地熱火朝天的旭華姐揮揮手。
吳旭華隨意用下巴捋了一下袖子,順帶用拉上去的袖子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她張口喘著粗氣,百忙之中擡頭看了一眼秦淑月。
昂首,打了個招呼,“來了。”
就像是兩個老熟人見麵,壓根都不需要喊對方的名字,隻一個眼神就懂了。
“嗯呢。”秦淑月提著裙襬,繞過地上的竹簽,走到吳旭華店內後麵的小屋子裡——據吳旭華說,這就是她的家,她每天都會睡在這張09的小床上。
“喲嗬,淑月,我這個小破店可不是你的歌劇院啊!”吳旭華招呼一個員工替她先上,自己走到洗手池邊裡裡外外搓了幾遍手,又把全是油漬的圍裙脫下來,掛在掛鉤上,低頭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最後無奈地皺了下眉。
攤手道:“我身上全是燒烤味,你不要介意啊。”看到跟在秦淑月身邊的秦媽,笑意幾乎快要堆滿吳旭華的臉,她從旁邊拖了一個板凳,招呼道,“阿姨坐。”
秦淑月卻嘟了嘟嘴,拽住媽媽衣袖的一角,把媽媽往自己身邊一拉,道:“纔不坐呢!媽媽要陪我坐。”
“好好好,那我坐,我坐!”吳旭華哈哈大笑兩聲,也不推脫,直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旭華姐,你是把店又重新裝修了一遍嗎?”
秦淑月的目光在店裡轉了一圈又一圈。自從吳旭華出院後,她的學校生活越來越忙,抽空隻來看過她零星幾次。自從大四後,她又忙實習,又忙學習,還要忙畢業論文,整個人恨不得化身孫悟空。
自從最後一次來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冇想到以前這個又小又擠又破,颳風怕吹倒,下雨都怕把屋頂砸出洞來的後廚如今改頭換麵,煥然一新,倒真像家裡裝修的廚房。
外麵的棚子也搭了起來,就連板凳也換了更好的,不再是以前自己和吳旭華熬了好幾個大夜做出來的長凳,顫顫巍巍,就像杵著柺杖佝僂著背的老頭老太,一屁股坐下都怕木凳上的倒刺給人屁股穿個洞。
聞言,吳旭華十分自豪地挺了挺胸脯,“哼哼!不錯吧?這可是我親手為自己打下的帝國!”
說這句話時,吳旭華的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微昂起頭,一臉求誇誇的表情,逗得秦淑月和秦媽咯咯笑個不停。
“是是是,旭華姐是最厲害的。”
秦媽嘴角噙著溫和的微笑,跟著秦淑月點了點頭。
“不過,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秦媽坐在秦淑月旁邊問道。
吳旭華皺了皺眉,搖搖頭,“自然是不夠的。因為我們是24小時全時限燒烤。所以有的時候四五點鐘還得起來串簽子,進貨也是一筐一筐地進,又不敢買次的,怕顧客吃出毛病來,一查,到時候賺的黑心錢都不夠我賠的呢!”
“所以成本高,物價也在漲,聘用員工的價格更是水漲船高。”
秦淑月在一旁聽得微微愕然。
她可從來冇聽過吳旭華說話還會穿插成語來隱喻。
“你笑啥啊?不對嗎?我可是跟你說,我跟她們說了,我賺多少,她們分多少!我不多拿一分!我也不是什麼什勞子的老闆,我和她們一樣,都是開店的!冇比他們高多少。”
“可你是生產資料的持有者啊?”秦淑月笑著看向吳旭華道。
“啥呀?”吳旭華麵露迷茫,不解蹙了下眉,“生產什麼豬飼料?我要那個乾什麼?”
聞言,秦淑月卻是笑得更開懷了,“什麼呀!不是豬飼料,是生產資料!”
“昂?然後呢?那是啥?”
秦淑月笑著搖搖頭,“冇事。這是**,非常好。非常符合價值觀。”
吳旭華聽不懂,但她聽得懂“共產”。
終於有一句是她聽懂的了,於是就連眉毛也興奮地跳起來,“對啊,就是這個!共產嘛,共產好!彆整那些什麼豬飼料雞飼料的,那有啥用啊?我這兒烤燒烤,不養豬雞鴨的。”
“是是是。”秦淑月無奈地笑看向她,肯定道,“旭華姐,你做得很好,非常對!”
吳旭華嘿嘿兩聲,低下了頭,伸手掻了兩下後腦勺,她道:“你彆嫌旭華姐冇文化,我冇讀過什麼書,和你正經大學生……”
“說什麼呢?”不等吳旭華說完,秦淑月就斷了她的話頭,“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們都是人。隻是思想上不同而已。本質上,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平等的人。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們都是一樣的。”
秦淑月話中有話,隻是不知道吳旭華到底有冇有聽懂她說的意思。
“好啊,學了點知識就來教你姐了是吧?”吳旭華站起身,呲著牙衝她比劃比劃拳頭,“你姐永遠是你姐!”
“旭華姐,我想吃烤串了。”秦淑月哼哼唧唧伸出一隻手拽住吳旭華的袖子,輕輕在空中晃了晃,嘟著嘴看了一眼母親後,又擡頭可憐巴巴衝吳旭華眨巴眨巴眼睛,“我餓了……”
“餓了?”吳旭華哈哈一笑,她伸出一隻手想揉揉秦淑月的腦袋,可還冇摸到她腦袋,她急忙撤回停在秦淑月腦袋上的手,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齜牙笑了一下,隨後轉過身想走。
“不摸了嗷,我手臟。你想吃什麼?給你烤最好吃的年糕怎麼樣?”
話音未落,秦淑月卻站起來一把拉住吳旭華藏起來的那隻手,把那隻手搭在自己的腦袋上,衝吳旭華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兩個小酒窩十分可愛。
“不臟,一點都不臟。”秦淑月固執地看著吳旭華,卻分明看到吳旭華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眶中忽蓄起的眼淚,在身後刺眼的白熾燈前,眼淚晶瑩剔透,彷彿下一刻蓄滿而落。
“旭華姐,明天我要出國了。去威克納音樂學院留學。”
可吳旭華卻深吸一口氣,拿開了搭在秦淑月頭頂的那隻手掌,她慌忙握緊拳,將呼之慾出的哽咽憋回喉管,她梗著脖子嚥了好幾口口水後,才終於坦然自若地回道:“去留學好啊,高材生,好好學,回來報效國家,烤一個年糕不夠,再加兩串羊肉串吧,牛肉串吃不吃?黑椒口味的,你從前最喜歡吃的。”
秦淑月盯著吳旭華手忙腳亂地烤烤串,逐漸收回了目光,垂下眸,道:“旭華姐,我今天是來和你道彆的。”
“小冇良心的。”吳旭華吸了吸鼻子,顫顫撥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上次來也是道彆來的。一去就是一年多,嗯?下次呢?這一次去留學又是幾年?”
秦淑月回頭看了一眼母親。
在國內她唯一記掛的人隻有母親一人。
她不知道如果她離開了,還有誰能幫她照顧自己的媽媽。
於是她懇請,拜托吳旭華,“旭華姐,我走之後,能不能請你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媽媽?”
說著,她又連忙補充道,“我媽媽很乖的,她會自己煮吃的,會自己上廁所洗澡,困了會睡覺,作息很規律。她愛乾淨,但不喜歡吃藥,每次吃藥都得費好大功夫。旭華姐,你能不能幫我盯著媽媽把藥吃下去再走,可以嗎?”
秦淑月的眼中閃爍著懇求的光,吳旭華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不過,她還是輕輕笑了一聲。
“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吳旭華哈哈笑了一聲,“你不也不喜歡吃藥嗎?這就是你們生什麼來著?學的遺傳吧?”
吳旭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紅了的眼眶輕飄飄掃了一眼秦淑月,就連是語氣也是輕飄飄的,可每句話怎麼這麼沉重。
秦淑月微微錯愕地擡頭,卻正好與吳旭華掃來的目光相錯。
【作者有話說】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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