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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去當老婆的炮灰 第101章 過氣偶像(23) 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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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氣偶像(23)
走錯

憫希推開旋轉門,
和薩聿從裡麵重新走出來的時候,化妝師給他精心弄好的衣服飾品,和打理過的頭發都變得亂糟糟的。

穹頂的光拂在他的頭頂,
讓他看起來很蓬鬆。

出來了,憫希也不敢去看其他人,
不敢和任何人對上目光,
怕被看出什麼。

雖然跳舞跳著跳著突然被推進了旋轉門裡,本身也足夠奇怪了……

但隻要不說,
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在裡麵談話的內容。

薩聿不愧是偶像,表情管理和情緒變化都比他擅長一百倍,
從門裡出來亮相的那一刻,傲慢的麵具便已絲滑地戴在了臉上。

似乎他們談成的地下戀情並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隻有薩聿自己知道,他的背肌變化和起伏有多快,數秒鐘內緊繃成硬塊,又被強硬的素養壓鬆下去,轉眼又繃起,又放鬆,如此反複。

憫希說出的那一句“我答應你”,變成了一大塊一望無際的龐大冰塊,
潛藏在他內心的深水下麵,
看似沒有波瀾,但隻要一起風,
就會露出裡麵的冰山一角。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
旁邊這隻小貓早就被他托起來轉上一百圈了。

該死。

冷靜一點……薩聿咬緊牙,冷冷看向兩邊顫抖的手指。

歡樂過於巨大,讓他有點難以自控了。

他甚至想不到和衛玨炫耀,光是控製住興奮就已經很困難。

憫希沒發現薩聿的不對勁。

他一出門就馬上跳開,
離薩聿十幾米遠了,怕離太近會被有心人看出他和薩聿之間的姦情。

但他又有點開心,因為薩聿答應他,等這檔節目拍攝結束,他會用最好的資源打造他,將他推向最華麗的鎂光燈下。

憫希有點口渴,離開薩聿後,他就在保溫台上到處找吃的喝的,吃了兩塊夾心餅乾,喝了大半杯飲料,又在布菲爐裡舀起一點熱食吃了點,他纔想起來去看舞池。

然後他就看見舞池裡居然沒有男嘉賓,唯一一對正在跳舞的,還是兩個女孩子,其他人都在布菲爐旁邊喝酒的喝酒,吃東西的吃東西,氛圍竟像一場夜會,而不是舞會。

再遠處,導演的神色臭得彷彿吃了一塊新鮮的羊糞。

他試圖喝斥這些人,甚至恨不得上他們的身,操控他們做出些能提高收視率的舉動,比如四位男嘉賓都把玫瑰遞給鄭椰雪,鄭椰雪隻接受了其中一個,其他三人隻能去找彆的女嘉賓。

而被找的女嘉賓又是曾經和男嘉賓有過粉紅泡泡的,她把男嘉賓遞花給鄭椰雪的那一幕收入眼底,委婉拒絕男嘉賓的玫瑰,並暗諷男嘉賓是個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惡臭男,然後跑去陽台大哭一場。

這種有槽點的劇情,纔是他真正想在舞會上看到的。

但他不能,這幾個他找來的男嘉賓,全都是大腕,如果他強行把劇情剪輯成這樣,隻會得到這些人強烈的報複。

所以,舞會以堪稱最無趣的結局落下了帷幕,打扮精緻的嘉賓們依次從舞池裡麵離開,各回各的木屋裡卸妝、洗漱。

當天晚上,憫希和薩聿的相處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薩聿給他發訊息的口吻還是和從前那樣,沒有肉麻的稱呼,也沒有讓人掉雞皮疙瘩的情話。

就是很普通的,讓他早點睡,彆熬夜。

憫希被檀舉星從懸崖底救回來以後,就從檀舉星那裡搬回了原來的木屋,這兩天他都是自己睡的,憫希給薩聿回了個嗯嗯,扒在鏡子前麵用手掀起眼皮,看眼周沒有殘留的閃粉了,就準備關燈睡覺。

兩分鐘前說自己要睡了的薩聿,突然又發過來一條訊息:【明天上午不用拍攝,嘉賓可以自由活動,想不要去玩?】

【想……但島上沒有可以玩的呀。】

薩聿回他:【有一個節目組建的對外開放的藏寶閣,裡麵都是些亂七八糟很貴的東西,對外展覽,割有錢人韭菜的,你想去,明天帶你去。】

原本憫希對逛街興致寥寥,一聽很貴,他立刻回道:【那我想去。】

【嗯,睡吧。】

憫希抱住手機,眼睫毛都高高揚起,薩聿是有錢人,節目組割完薩聿的韭菜,薩聿就會把割韭菜換來的東西給他,相當於他也割了薩聿的韭菜。

除完成任務以外,憫希總算想到了第二個答應和薩聿談戀愛的好處。

他對明天充滿期待。

而第二天的天氣也很難得的放晴了,烏雲四散,島上出現了久違的日曬,憫希穿好衣服帶上遮陽帽,跑去薩聿的木屋找他。

薩聿比他還要早整理好著裝,但此時正在枕頭旁邊翻找著東西,讓他先在屋裡等。

憫希坐不住,沒等多久就跑出了屋,薩聿找到東西往口袋裡一塞,一起身屋子裡連人影都沒了。

薩聿表情如常,慢慢推開門走出去。

他不擔心憫希會反水變卦,這家夥對流量和奢侈品情有獨鐘,他既然昨晚撒出“藏寶閣”的誘餌,憫希就肯定不會反悔跑路。

要知道,節目組為宰他們這些人一筆,藏寶閣裡最低價格的一件東西都要上百萬,憫希肯定會抓住這次機會趁機讓他買一件回去,晚上睡覺都抱住不撒手。

果然一出門,薩聿就在沙灘上看見憫希在跟柯爾鴨玩。

對一隻鴨子的耐心都比他大,薩聿臉一沉:“走了。”

“等等,你先捧住這隻鴨子。”憫希拉住薩聿的衣擺,把一隻肥墩墩的柯爾鴨,放在他的手心裡。

薩聿出於本能,把手掌攤開,而後見出現在手裡的是一隻不知幾天沒洗過澡的鴨子,他表情一僵,後牙咬緊,差點將那隻憨態可掬的鴨子團成鉛球扔到幾公裡外的海裡去。

薩聿繃緊下頜,忍下那股禽獸衝動,但身體卻繃得蓄勢待發,好像隨時要把鴨子吞進嘴裡。

與那隻鴨子的豆豆眼對視了兩秒,薩聿看見不解地憫希望過來,於是僵硬道:“我不喜歡鴨子。”

憫希嘴一撇。

薩聿又道:“你給的不一樣。”

他僵硬地轉移話題:“捧住了,然後呢。”

憫希從口袋裡拿出一袋嬰兒濕巾,抽出一張扯開,放在鴨子的翅膀上輕輕擦拭:“他的翅膀有點臟,我給他擦擦。”

薩聿深吸一口氣:“一隻破鴨子還要弄那麼乾……”

憫希看過來,他牙一咬:“乾得好。鴨子就得乾乾淨淨的纔看著好看……可以沒,藏寶閣有固定開門時間,再晚去會趕不上。”

一聽會趕不上,憫希就加快了擦拭的速度,鴨子翅膀上的汙漬剛被擦去,就被放回地麵,憫希拉住薩聿,急迫道:“那我們趕緊走。”

藏寶閣不在木屋區的附近,在離海灘更近的下一層地勢,遠遠看去一棟中式風的屋子佇立在地上,充滿神秘的古韻氣息。

一進門,憫希就在門口看見一頭石龍雕像,龍的口是張開的,裡麵有一顆圓潤的珠子銜在龍舌上,周圍是活動的流水。

憫希忍不住想湊近一點去看,旁邊薩聿就告訴他:“這東西看著不像這個年代的,應該兩百萬打底。”

憫希連忙縮回蠢蠢欲動的貓墊。

藏寶閣一連半個月沒有人來,裡麵的店員還在打哈欠,聽見門鈴響了,遲鈍地站起來望過去。

屏風後麵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從後方露出來。

因為身高差距不大,店員最先注意到的是憫希的臉。

那張臉每一道弧度,每一道彎曲,眼鼻嘴的形狀和排列都是極為精緻的冷豔,如同蕭條客棧中衣衫不整手腳並用爬向書生的惑人狐精,偏偏他的神態又起了緩衝的作用,甚至是對衝的反效果,眼尾下垂,擡頭和旁邊男人說話時總是懵懵懂懂,總能讓人幻視小貓在乞食。

如此強烈的反差,讓店員的眼睛根本從他身上移不走,而就在這樣視奸著,長達半分多種的注視下,店員纔在人慢慢走近後發現進店的人居然是那個糊作非為的憫希!

店員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咬緊銀牙,露出標誌性的迎客微笑:“歡迎光臨,請隨便逛,如果有想買的可以和我說,我給您調貨。”

薩聿瞥他一眼:“讓他先看。”

店員看向男人那張熟悉的臉,大呼一口氣,壓下震驚的情緒:“好的好的。”

店裡所有的藏品都是放在龍石像嘴裡展示的,而店中一共有大約二十幾個龍石像,還有更珍貴的沒拿出來。

憫希在這個龍石像中看看,在那個龍石像上摸摸,探頭探腦。

最終在最大的龍石像邊上停下來,望向裡麵造型奇特的花瓶,這花瓶的外表是小橋流水,很平常,不怎麼特殊,但他的瓶身卻是歪七扭八,像葫蘆藤一樣向下彎,也不是大肚子的容量,是彎彎折折的。

憫希會看到它,是因為它實在有點太過醜陋,在一堆散發著幽幽貴氣的藏品中,抽象得以為是哪個小孩隨手放上去的玩具。

誰知不遠不近跟著的店員,突然走到他麵前,扯起勉強的微笑道:“您好,您是想要這個嗎?”

憫希不想要,但有點好奇它的價格:“這個多少錢?”

店員臉色慘白。

他知道憫希是個過氣糊咖,又愛大手大腳,估計成團那會開演唱會拿到的積蓄早就敗光了,哪有錢買這些。

於是他朝憫希隨手比了個三,試圖告訴憫希,這東西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憫希抿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猜測:“三十萬嗎?”

店員一甩頭:“三億!”

憫希瞳孔地震地回頭看向薩聿。

薩聿臉上沒有出現一絲的波動,問他:“你想要?”

想要不想要是其次,憫希壓根沒想過這其貌不揚的東西能有這麼貴,這實在太超過了,雖然這天價一般的東西,對薩聿而言或許隻是積蓄的很少一部分而已。

薩聿見憫希不說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放到櫃台前:“刷這張。”

憫希連忙回過神,想要去抱薩聿的胳膊阻止他,薩聿卻已經將黑卡放在機器上一掃而過,“滴”一聲,付款成功。

店員恍恍惚惚將花瓶包起來,拿出一份協議讓薩聿簽署,承諾節目錄製結束後,會將藏品空運送回他家裡。

憫希恍恍惚惚地從店裡走出來。

旁邊薩聿看向他:“怎麼,買東西給你也要繃起個臉。還是你還想要其他的?”

憫希連忙擺擺頭,目光顫抖。

萬惡的有錢人,萬惡的資本家,他嘔心瀝血不吃不喝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賺到這麼多錢,薩聿卻隨隨便便刷個卡就刷出去那麼多,怪不得世界上有那麼多仇富的,換他他也仇!

除此之外……原本憫希沒感覺的,昨晚在舞會中達成的協議在他眼裡不過是換了個身份而已,至於換成了什麼他並不在意,直到此刻,薩聿帶他出去玩,還給他買東西,他才後知後覺品出一點談戀愛的實感。

但憫希自問他沒有可以回饋給薩聿的。

一番苦思冥想,他走到薩聿身前,慢吞吞地把臉蛋埋在薩聿的胸膛裡,扭扭蹭蹭,扭了老大半天也不說一句話,像隻彆扭的小貓。

薩聿垂著眼看他。

隻看到胸膛溝壑中毛茸茸的頭頂。

一根翹起的頭發,像把小刷子似的在他下巴上掃來掃去,恍若隔著麵板掃到了裡麵的骨頭,讓他連骨縫都癢了起來,薩聿捏緊兩邊的拳頭,竭力忍了忍。

憫希從他懷中擡起臉蛋的時候,那張臉都悶得紅彤彤的,眼睛晶瑩,可想而知他在上麵埋了多久,薩聿知道他這樣做的含義,如果這是憫希的答謝,那他的確回對禮物了。

薩聿確實挺喜歡。

三億,換一個抱抱,挺值的。

畢竟他自己本身也相當於是個廉價的賠錢貨,硬塞給憫希的。

憫希埋完,準備走。

薩聿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拽回身前,憫希歪頭看他,用眼神詢問他要做什麼,薩聿卻說不出來,目光在憫希的鼻尖下麵的區域轉來轉去,眼中透露出幾分不可言說的焦渴。

他不說,像是要讓憫希自己猜,偏偏憫希沒那個意識,也猜不出薩聿的欲言又止,就隻是一個勁瞅他,最後還有點納悶:“你有話直接說啊。”

薩聿沒在這種事情上被這麼催促過,下意識回道:“沒什麼,就看看。”

憫希嘀咕:“你怎麼奇奇怪怪的。”

說罷,他轉身往回木屋區的路走,既然薩聿說沒什麼,那他就準備回去補覺了,昨晚聽薩聿說要帶他去逛藏寶閣,他一晚上都在做夢,夢見自己在金元寶形狀的雲朵裡飄來飄去。

飄了一晚上,眼下都有點發青,腦子直到現在還困頓,剛才還有興奮纏著,現在興奮勁過去,剩下的就隻有困了。

憫希和薩聿並排走著原路返回,此時臨走前還冷冷清清的木屋區有了人煙味,好多剛起床的人從木屋裡走出來。

憫希忍下打盹的**,和其中幾個人搖搖手打招呼,隨後又在門口和薩聿道彆。

他還記得要和薩聿卿卿我我的任務,於是用最依戀的語氣偷摸和薩聿說了句下午見,就在薩聿陡然發紅的盯視中,關上門躺回床上。

……

憫希這一覺沒有睡太久,在他即將進入深度睡眠的前一刻,煞風景的廣播聲就突然響起,把他從床褥裡拽了起來。

憫希的起床氣都要冒出來了。

屋中那一塊翹起的地板,卻宛如一隻天降巨掌一般,將他所有的小脾氣壓死,憫希微微歎氣,認命起床,他知道,節目組現在是要讓他們第二次進入【心動小屋】。

下到台階裡後,憫希如同前一次那樣,穿過很長一段幽冷的隧道,來到冒光的另一邊台階處。

經過上一次的經驗,憫希不敢再隨便許願,越是許願越是水逆,他這次乾脆心如死灰地想,哪怕是時宴純都無所謂

結果一上去,憫希便看見一張無欲無求如同清冷佛子一般的臉,那雙鉛灰的眼眸望過來,盯住他,沒有任何情緒。

憫希怔了下:“蘭、蘭衍……”

叫完名字,憫希沒敢再說其他的。

蘭衍的目光很凜冽,會讓人想到滿街枯樹的寒冬,還有手術台,他像躺在上麵被捆緊的患者,即將被蘭衍用刀子剖開心臟。

每回和蘭衍對視,蘭衍都會給憫希這樣的感覺,這人不應該出現在這簡陋的木屋,應該出現在辦公室裡,桌上是浩如煙海的檔案,身上是工整到每顆釦子都緊緊扣牢的白色大褂。

而且,蘭衍有一半白人的基因,個子高得不像話,雖然他肌肉微鼓,肩膀又寬,視覺上不會感覺失去協調,憫希依舊覺得和他是兩個物種。

不太敢和他說話。

但憫希還沒有忘記蘭衍那天沒有拆穿他的事,他對蘭衍的觀感比對時宴純的稍微好一些。

憫希坐到椅子上,揪著褲子上的一顆小球,鼓起勇氣道:“謝謝你那天……”

蘭衍打斷他:“彆誤會,我隻是不想太麻煩,另外提醒你一句,這裡有攝像頭,如果你想自己暴露,那隨意。”

經他提醒,憫希才陡然想起來這是在監視下的木屋,不是可以隨意談話的場所,他冷汗都快冒出來,這張嘴怎麼這樣管不住,蘭衍都沒揭穿他他自己差點自爆,到時候還想不想在島上混?

憫希咬咬嘴巴,努力讓表情淡然下來,他假裝很忙地在屋子裡看來看去,結果還真看到屋子裡不太對,他和蘭衍中間有一張多出來的桌子,桌子上麵有各種圖案的崎嶇碎塊。

他愣住:“這是?”上次明明沒有的。

這時,廣播聲像是要回答他的疑問,乍然響起

【桌上是零碎的拚圖碎片,請和你第二次有緣的ta共同拚出,看看最後能拚出什麼呢?】

【注意,桌上的拚圖碎片不完整,其他部分藏在了屋中的其他區域,請兩位協同合作,找全所有拚圖碎片,再將其成功拚出來吧!】

【拚出來以後,請將拚圖的形狀寫在白板上哦。】

憫希微怔。

這次不是回答問題,而是益智體力活嗎?

憫希掃過桌上亂七八糟的碎片,擡眸望向對麵的蘭衍,主動攬下苦活:“你拚,我去找其他的。”

說著,他站起來,準備去屋裡的書架上看看,那裡一定藏著很多。

剛走到書架前麵,身後椅子挪動,旁側站定一個人影,他詫異望去,蘭衍平靜道:“一起。桌上的拚圖碎片太散,很難拚,找全再說。”

憫希點點頭:“好,聽你的。”

他低頭在緊湊的書堆中翻找起來。

心動小屋不大,麵積決定他們找拚圖碎片不會太難,可屋內傢俱太多,要翻櫃子、翻書堆不說,還要一頁一頁翻開書頁摸索,是一項非常考驗耐心的活。

書架一共有兩麵,憫希決定和蘭衍分工合作,他找左半邊,蘭衍找右半邊,兩人背對背,互不乾擾。

從窗中映照進來的一條光道,是他們之中的三八線。

憫希埋頭苦兮兮地找著,從一堆書裡翻找出十幾塊碎片。

真正找起來,他發現並不難,因為碎片厚度的原因,質感又分明,如果夾雜在書中,很容易摸到,他把摸到的碎片放到桌上,幾分鐘過去,桌上的碎片已經慢慢堆成了一個小山坡。

蘭衍進度和他差不多,那邊也堆了一個坡。

但由於憫希這邊的書較少一點,憫希比蘭衍先一步找完,於是他轉過身,準備幫蘭衍一起找他那邊的書櫃。

憫希走起路來,悄悄摸摸,腳心真有一塊柔嫩的肉墊似的,不會發出聲音。

當他湊過去時,蘭衍根本沒發現他,冷不丁一側眸,看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近在咫尺,瞳孔微縮,手中的書從掌心中滑走,啪地掉在地上。

憫希也嚇一跳:“唔?”

他低頭看向那本書,呆愣地眨了一下眼睛。

而後和蘭衍同時蹲下,同時伸出手,朝那本書伸去。

一左一右的兩隻手,宛如即將湊近爆炸的兩顆行星,以飛快的速度挨近。

就在兩根最長的指尖馬上要碰上的時候。

千鈞一發中,憫希猛一下縮回了手,沒碰到蘭衍。

“呼……”見自己成功沒捱到蘭衍,憫希還舒了口氣。

蘭衍的手臂幅度很小地頓了頓。

隨後,麵色自若地撿起地上的書站起來。

憫希也沒想太多。

他雖然不是無意之舉,是故意把手收回來的,但沒想過針對蘭衍。

他知道自己是個沒情趣的人,不會哄人開心,薩聿買了價值高昂的禮物給他,他卻一枚鋼蹦都沒回,白吃白拿。

本來就已經不太好意思,那至少在分寸方麵,他得嚴於律己,和薩聿交往期間,絕不和彆人摸摸碰碰。

憫希嚴肅想道。

他是個有分寸的人。

憫希如此想著,卻沒想到,一旁的蘭衍眼中閃過晦暗的光芒。

他怕是想一輩子也不會想到,剛才那一個動作的含義,究竟被蘭衍曲解成了什麼

見拚圖碎塊找得差不多,憫希便走回到桌邊,準備先拚出一個大致的雛形來。

散在桌麵的碎片全是平放的,憫希看到有一塊標誌性的碎片,代表這個拚圖應該是一個城堡,他把城堡的屋簷放在大概中間的位置,又去碎片堆裡,翻翻找找,找出其他城堡的屋簷碎片。

在憫希做這些的時候。

淹沒在書櫃陰影中的蘭衍,灰暗的眼珠詭異地映著憫希的背影,而隨著他一垂眸,那纖弱的身影也全部被掩蓋在了眼皮底下。

勾起唇角,蘭衍沒感情地笑出一聲。

這種感覺還真是稀奇。

這算什麼。

在造他謠言之後,做出的第二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是垃圾,是臭蟲,是蟑螂,是福壽螺?至於要唯恐避之不及、厭棄地避開他嗎?碰到他一下會吐,還是會惡心?

原本不在意的,原本這些行為不該惹起他半分的關注。

但在此刻,蘭衍非常惱火地發現,他無法做到置之不理,他莫名升起了一種回敬的心思他也要讓憫希嘗嘗他的滋味。

不是不喜歡碰他嗎,不是討厭他討厭到不行嗎……

甚至還沒有見過麵,沒有打過一次交道,就寫出那一封封惡語中傷他的信……還做出當著攝像頭,也難以掩飾厭惡的迴避舉動。

憫希已經拚好了城堡的一小塊地基,回頭看見蘭衍還愣著,忍不住想叫他一聲,然而,當他擡眸與蘭衍對上視線的瞬間。

一個念頭撥開雲霧,直穿進他的腦海深處,他的身子如雷雨天不幸走在樹下時被電流直直擊中,肩膀微微一起伏,表情就隨之變空白。

【蘭衍是值得喜歡的人,但我卻曾經做出過傷害他的行為。】

【我必須要對他做出補償。】

【和蘭衍單獨相處時,我應該一直擁抱他!】

嗯……?嗯嗯嗯?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潛意識裡,有一個小人一直拖住憫希的腿,瘋狂阻止他繼續往前走。

但他的身體卻做出了和不情願截然相反的舉動,他直直走到了蘭衍的身前,並對蘭衍一聲不吭地伸出了一雙胳膊。

他為什麼會這樣?憫希驚愕了。

蘭衍投過來一道看不懂的眼神。

憫希又羞又窘,想要向蘭衍解釋自己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卻在開口的一刹那,他腳步向前一邁,結結實實地抱住了蘭衍有力的腰肢。

不……憫希接近崩潰。

他不僅抱住蘭衍的身體不撒手,還將臉側過去,貼在上麵。

蘭衍看起來似乎相當意外,一張淩淩冰水似的眼眸從憫希的手臂上掃過去。

憫希臉皮都燙紅了,就在他以為蘭衍會向他提出疑惑的下一秒,蘭衍就這麼拖住他的身體走到桌邊,專心致誌地拚起拚圖來。

原因是屋裡的廣播在催促:【請各位嘉賓抓緊時間拚圖,最後出屋的一組嘉賓,今晚將隻能吃淒苦的白粥鹹菜大套餐。】

最後一名是有懲罰的。

本來憫希應該陪蘭衍一起,儘快將拚圖拚好,而不是像隻樹懶似的趴在蘭衍的身上,抱著人一點力都不出,可不知為何,憫希覺得,他就是應該如此?

剛剛還覺得有點崩潰,現在時間慢慢地過去,憫希越發認為,他必須這麼一直抱住蘭衍,這樣纔是對的。

隻是他一直抱住蘭衍,就隻能讓蘭衍一個人孤軍奮戰,他則變成了坐享其成的懶貓。

憫希是真的對蘭衍非常愧疚了。

不過,仍沒打算放手。

蘭衍動手能力強,思路清楚敏捷,哪怕有一個樹懶掛身上,他的手部動作依舊飛快且流暢。

時間一直來到半小時以後,蘭衍將拚圖一塊不缺地拚好,又帶著憫希走到白板前麵,用筆在上麵寫下兩個字:城堡。

廣播響起。

【恭喜我們的蘭衍、憫希組,獲得今天的第二名!】

【你們真是天造地設又默契的一對!】

哢噠,心動小屋的門自動彈開,向勝利者露出一條小縫。

與此同時,憫希聽見那一聲清脆的響聲後,大腦轟然清醒了過來。

黏在蘭衍身上的軀體,馬上分開了,但分開的時候,中間彷彿有凝固的膠水似的,很難撕扯開來。

憫希用了點勁才從蘭衍身上下來。

見蘭衍目光望向這邊,憫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又該說些什麼,隻能很無力蒼白地說了句:“對、對不起。”

說罷,憫希不敢再單獨麵對蘭衍,再一次推開門,落荒而逃地跑出心動小屋。

很巧的是,他出門的時候,恰巧對麵的門也開啟了,薩聿和檀舉星一起走出來,看到他後眉梢意外地挑了挑。

憫希總覺得這心動小屋裡有鬼,每次進去都會產生奇怪的感覺,但他又說不上來,隻是覺得不舒服,於是冷不丁看到薩聿後,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磕磕絆絆地跑過去,貼在薩聿身前。

薩聿對他這副神態很眼熟,剛想捏住他下巴問他怎麼回事,憫希卻猛一下收回要碰他的手。

有其他心動小屋的門被開啟了,有男男女女的嘉賓從裡麵走出來。

而他們的地下戀情見不得光,也不能上台麵在外人麵前絕不拉拉扯扯是第一準則。

薩聿斂起心中的陰鬱,隱忍著和憫希拉開距離。

心動小屋錄製完之後,嘉賓們都要集合聽導演宣佈一下接下來的注意事項,這個過程很簡單,也不耗時間。

導演宣佈過今天先後完成任務的一二三四組後,嘉賓們就能解散了。

傍晚,薩聿來找憫希吃飯,問他白天在心動小屋錄製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憫希說不出來,支支吾吾好久,最終他拉住薩聿的衣袖,指住海岸線轉移話題:“我們要不要去海邊看看?”

薩聿皺眉,見憫希麵露急切,便道:“你想去就去。”

如果不看台風天帶來的影響的話,惡魔島其實是個風景宜人的海島,但他們自從上島以來,其實還從來沒真正去海邊玩過。

今天萬裡無雲,海水也靜謐安寧,隻偶爾拍過來一層疊一層活潑的潮汐。

憫希聽薩聿的帶上了防曬的帽子,趁其他嘉賓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和男人來到海邊玩耍。沙子裡有一塊一塊的小貝殼,憫希蹲在地上,沒一會功夫就撿到三四個。

憫希用貝殼鋒利的邊緣在沙子上勾勾畫畫:“薩聿你看,我畫了一個你。”

薩聿低頭看去,見沙灘上麵多出一顆猙獰的獅子頭,兩個蛋蛋眼,一個豆豆鼻,和很拽往下一瞥的斜杠嘴巴,臉邊一圈圍脖似的毛炸著,像被屁崩了。

薩聿嘴角一扯:“我?”

憫希得意洋洋:“對,就是你,像嗎?”

說罷,他見薩聿一臉吃癟說不出話的表情,忍不住彎起唇角,憋也憋不住地笑起來,最後,還笑出了聲。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笑著,笑著,憫希就斂起了笑意。

他見薩聿一直盯著他看,唇角冷硬的線條也柔和了一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場景的加成。

這種感覺,就像他和薩聿真的在談戀愛一樣。

薩聿好像也產生了和他相同的感覺,因為他前一秒還在地上蹲著,下一秒就被薩聿攔腰抱起,往木屋那邊走去了。

“薩聿,去哪??我們剛到這邊?”憫希艱難地蹬腿,想從薩聿懷裡跳回地上。

但薩聿的手臂堅如磐石,他把男人的胳膊拍得爛紅,也沒把自己的身體解救出來。

眨眼之間,他被薩聿帶回了木屋裡。

憫希百思不得其解,想質問薩聿怎麼玩得好好的莫名其妙把他帶回來,結果薩聿突然逼近上來,抱住他的後腰把他壓在門板上。

憫希的腳尖都被薩聿抱得踮了起來。

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體型差距很明顯,憫希是春木弱柳,薩聿則是鋒芒閃爍的鐵斧,完全不是一個級彆。

薩聿俯身望過來時,憫希恍然之間以為身上的是一隻野獸,野獸盯著他,臉龐忽而貼近,忽而遠離。

憫希真的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你到底要做什麼……好累!”

憫希本來就疏於運動,連踮腳這麼簡單的動作也踮不了太久,眼看快要力竭掉回地上,薩聿一下扣住他的後脖子往身上按緊,一改若即若離,狠狠貼上去。

憫希茫然中被吸著舌尖,嘬了好幾口,他知道薩聿要做什麼了,他很慌,趁躲避的幾個間隙,語氣很重地強調:“薩聿!我們是在戀愛,不是419,應該循序漸進的,不能太急躁……”

沒說兩句,他連場麵話都說不下去了,很凶地直接道:“你不準碰我!”

薩聿說:“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答應你我不動真格的,我們弄點彆的,那天其實你也很喜歡也很爽對不對?我不會弄傷你的,乖,讓我摸摸。就碰一下。談戀愛是該循序漸進,你說得很對,但柏拉圖是不提倡的。”

憫希稀裡糊塗地被抱到了椅子上麵。

之前他不記得在哪裡聽過一句話:男人的嘴,都不用火煉,用水一潑就能現出原形,絕對不能相信當薩聿的手伸向他的時候,憫希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這句話是真的。

整整一個晚上,九個小時,五百六十多分鐘,憫希都被鎖在椅子上麵,兩隻胳膊被一條毛巾反過去綁緊,兩條腿也被放在兩邊扶手上,用枕套綁成兩個漂亮的死結。

身上一共四個崆全都是在使用狀態中。

那鎖骨下麵的兩小滴,也早在過零點時變成了水光瀲灩的櫻桃。假如他現在去公共浴室裡走一趟,彆人都不用猜,一眼就知道他剛遭遇過什麼對待。

尤其是被薩聿說怎麼努力鬆了一晚還是這麼……的地方,總是很忙,要接待螺旋轉動的圓柱,要接待筋脈分明的手,偶爾薩聿的唇舌還要親自上陣。

薩聿不被允許過多觸碰他,全程隻能像被禁止填飽肚子的餮獸,蹲在椅子前麵為他服務,過程中還要邊擡起頭,觀察他的臉色。

“早知道晚上不讓你喝這麼多水了?這麼多,等下誰去拖地?嗯?怎麼越說越來勁,你要給我洗臉嗎……這麼不聽話,不然扇一扇它好不好。”

“不,不……不要扇它。”

憫希已經神誌昏聵,但依舊被嚇得可憐巴巴地搖起頭來。

薩聿恐嚇他說要用巴掌扇,憫希口吃地說不要,薩聿又往他那裡揚了揚巴掌,憫希馬上哭著說不許!,這樣的情形不斷地重複發生,最終一過就是一晚。

當晨光出現的時候,那浸滿汗露的毛巾和枕套終於被解開扔到了地上,幾乎是瞬間,筋疲力儘的憫希就往薩聿懷中栽了過去。

可惜的是,他那兩條顫巍巍的腿彷彿被枕套固定成形了,被薩聿抱起來的時候還並不住,依舊一動不動往兩邊叉著,抖著。

這種狀況下的憫希,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回自己的木屋……”

現在天還沒亮透,嘉賓們都沒起床,是最好的回去的時機,不然再晚一些,他再從這裡出去被人撞見就不好解釋了。

十幾分鐘後,被擦乾抹儘的憫希縮在薩聿的懷裡,被抱出木屋。

他身體還在抖,如同剛從水裡被打撈上來的溺水者,兩隻相互交叉的胳膊緊緊都抱住男人。

薩聿也抱他抱很緊,男人臉上全是饜足的餘韻,當他從門裡走出去時,神采一點都看不出是整晚沒睡過覺的人。

他和憫希都沒想到,他們專門挑的這麼早的時間出去,竟然會在剛開啟門的時候,就撞上對麵正好走出來的衛玨。

憫希一開始趴在薩聿懷中,還沒看見,見薩聿停了腳步,才疑惑地擡起頭來。隨後就看見對麵的衛玨。

這一霎那,用汗如漿出來形容憫希都毫不為過。

反觀衛玨,反應有點奇怪。

像是剛和他信誓旦旦發過誓的人,突然舉止親昵地和薩聿抱在一起,從同一間屋子裡出來的事,讓他感到荒誕,以至於他竟沒能調出反應來,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將近半分多鐘後,衛玨腦中斷掉的線才被修補好,“憫希和薩聿抱在一起”這件事也終於姍姍來遲地傳遞到腦子裡。

他下頜慢慢繃緊,臉上升起一層很冷的冰霜。

也不說話,就盯著憫希看。

他的眼神又冰又涼,像一把刀子。

憫希和薩聿都是同一個玻璃器皿裡的小白鼠,等待他刨開檢查一樣,憫希的心臟瓣膜都被他看出一層層的顫栗。

憫希僅呆愣了片刻,就啪一聲推開薩聿,用儘全身力氣扭回到地上,埋頭惱怒道:“隻是摔一跤而已,都說不用你扶!”

薩聿絲滑地配合他:“不識好人心,幫你你還這副態度,那你自己走吧。”

憫希擡頭瞪他一眼,馬上掉頭就走,他一副殘軀還有點沒力氣,但在冷風中一吹,好歹恢複了點。

他不知道衛玨有沒有看出他的表演痕跡,眼下也想不到那麼多,如果衛玨到時候來質問他他是不是和薩聿好上了,他直接咬死不認,衛玨沒證據,也拿他沒辦法。

不過怎麼這麼倒黴,這都能碰上!

憫希咬住嘴唇,感覺身上繚繞著一股黴氣,假如不是在島上,他真想找個神婆給去去晦。

直到走出很遠,憫希仍然感覺衛玨在往這邊看,因為他沒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和關門聲。

憫希剛要加快腳步,一邊閃出來一個人影,是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對方交過來一個大黑色塑料袋:“憫希!十點半要去那邊的場地拍網球比賽,這是根據大家尺碼做的衣服,名牌也在裡麵,我要去那邊拿其他的器具,忙不過來,能麻煩你等下把這黑袋子裡的衣服分發給大家嗎?”

憫希怕身後的衛玨追過來,沒有半點猶豫:“可以的,拿給我吧。”

……

“您還好嗎,是不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蘭衍剛從咖啡廳裡出來,就聽見用抹布擦餐桌的服務員追上來問道。

他用手指用力按著太陽xue,鼻息嘶啞地回複:“沒事,多謝關心。”

他的那顆隕石碎片太小,能量不穩定,每次使用它的異能,身體都會過分透支,產生疲乏、消沉、頭昏腦脹的後遺症。也不是大事,休息休息就好。

早晨照常來咖啡廳喝了杯飲料醒神,蘭衍就準備回木屋繼續研讀劇本。

沿小路走出幾十米遠後,蘭衍眼前的世界一個顛倒,全部複上了細細小小的雪花,他輕嘖一聲,又按上痠痛的太陽xue。

眼睛一閉一睜,再睜開世界又恢複原樣。

此時蘭衍已經推門走進了一間木屋。

但伴隨視線恢複,蘭衍環顧四周的佈局後發現,這並不是他的木屋,他走錯地方了。

蘭衍當時就準備離開。

誰知他剛要後退,從這間屋子裡走出去,屋外忽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是屋子真正的主人。

對方是用跑的,所以沒有給蘭衍任何退路。

但哪怕如此,蘭衍也大可以大大方方向對方示歉意,表明自己隻是走錯。

可當蘭衍眼眸一擡,捕捉到門邊低垂的半張臉後,鬼使神差地一停腳步,眸子微縮起來,其實也有預感,屋子裡殘留不去的味道,鑽進鼻腔裡,向他不斷暗示屋子主人的身份,可蘭衍沒想到真的是他。

蘭衍動了動手指。

下一秒,從屋外跑進來的憫希,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啪地關上門,把塑料袋子放在牆邊。

兩人的站位有點微妙,當憫希向前走的時候。

蘭衍就不得不被他逼退,一直向後倒,直到坐到床上才停止。

“好累……”

憫希撥出一口氣,見時間還沒到十點,想暫時先歇一歇。

他一屁股坐到床邊。

而後拿出手環,給薩聿發去一條警告的資訊,資訊的內容大概如此:讓薩聿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做,要是下次再被衛玨發現,他就要和他分手,徹徹底底地分道揚鑣。

資訊傳送成功,憫希的心情才舒坦一些。

他全程都全神貫注地編輯資訊,沒注意到彆的。

憫希以雙腿並攏的乖乖學生坐姿,坐在床邊,底部的床罩凹陷出一個深深的橢圓坑,證明這上麵是有人坐著的,但如果仔細考究的話,就能發現其中有很詭異的端倪。

坑的下陷程度,遠不像憫希這個重量能壓出來的,這個坑要更深,更廣,橢圓的寬度也比憫希壓扁的胯臀長出許多。

如果這些還不能證明這裡有詭象,那麼明明憫希是舒展的身姿,身上也沒用力氣,大腿卻和床邊相隔好幾厘米遠,完全是懸坐於空中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這樣隨便拉一個人過來看都會感到毛骨悚然的畫麵,憫希卻毫無所覺,他隻是感覺底下那張蠶絲被的觸感很硌人粗糙,失去了以前的親膚度。

憫希不由將手按在兩邊,扭轉胯骨回頭看去。

有這麼一種褲子,他不是拉鏈式,而是紐扣式,但凡有人在上麵扭蹭,將釦子一顆顆蹭開了,將會迎來極恐怖的、能鑿出深洞的東西。

而在憫希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腿側軟肉下壓,凹出了鴿子大小的圓形輪廓。他一點都沒感覺,扭頭看向自己肩膀後麵。

什麼都沒看到,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

憫希就維持這個姿勢,來回擺腰感受。

唔……就是很怪。

今天的蠶絲被一點都不光滑。

憫希揪緊兩邊的床單,再次左右碾動,直到他的褲子上忽然多出塊不屬於他的東西,猶如爛糟糟的漿糊,讓那片布料絞在了一起。

憫希穿的褲子是絲質的,這意味著如果是液體滲透進去,麵板會馬上察覺到有異物入侵,正常人會不太舒服,會想馬上換一件乾爽的新褲子,並目露厭棄。

但這些反應,憫希通通都沒有。

不過,憫希的確感覺到了一些不太好形容的癢意。

這感覺突如其來,一來就不可收拾,一定是薩聿搞太多的錯,憫希氣得臉都鼓起來,將錯歸在薩聿身上,又無可奈何地羞窘伸出手。

一開始他先用手指輕輕撫了撫,發現一點也沒緩解,便踢開鞋子爬上床,藉助起床上的被褥和枕頭。

後麵,連褲子都脫掉了。

……

帳簾四垂的豪華床裡,安靜,卻又氣氛微妙,從微微分開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一個跪坐的身影膝不沾地,宛若有東西在下麵托舉著他,將他懸浮於空中。

可他下麵,卻又分明空無一物。

憫希咬住唇角,呼吸不均勻地忽快忽慢,唇肉都叫他咬得糜爛般通紅。

他很難說清身上究竟哪處地方難受,硬要打比方的話,就像有一隻蚊子誤闖進了他的肚子裡,在柔軟的腸肉裡上躥下跳、東奔西跑,橫行無忌,帶起一陣顫栗的瘙癢。

但他卻無法用手去將它抓出來,也不能通過咽口水,將它淹死。

最後,憫希隻能微伏上半身,讓自己全然匍匐在床單上,通過上下移動的磨蹭,來緩解那點不對勁。

憫希身上隻有一件及胯長的白色襯衣,下麵全部是空的。

當他趴著動來動去時,兩邊的衣擺也開始變得發皺,再蹭上一點汗,就有點發透,半乾半濕地貼合著曲線,而兩道曲線的中間,隻有狹窄的一段霜白。

憫希被那不適感弄得很是惱火。

所以他也就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靠近肋骨那一塊、即便是貼在床上也應該平坦的地方,此刻凹進去一道長方形的形狀。

而那長方形的正中央,又有一道寬度略寬的正方形,中間有兩顆鐵扣的凹陷,像皮帶。

憫希沒有任何感覺,在他眼裡,他現在正抱著枕頭,使勁地貼著床單磨蹭,試圖趕走那些蚊子。

但是。

好像沒有用。

磨得再厲害。

再快……

“……討厭、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憫希麵板都火辣辣的,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坐起來,從跪趴的姿勢變成跪騎。

說騎有點奇怪,因為他身下什麼都沒有,明明用跪坐更恰當的。

騎在這裡是用詞不當。

他單手撐著胳膊,另一隻手向前用力伸,想去摸床頭櫃上麵的手機,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看看,他解決不了的事,就該讓專業人士來解決。

結果卻在往前一動,從床中挪到床頭尾部三分之一段的時候,他整個肩頭猛地亂抖了一下,腰肢一立,充滿疑惑地“哦?”了一聲。

粉如嫩芽的指尖虛空點著床,憫希微微張開唇,感覺那擾人的蚊子,暫停了一瞬。

他歪了歪頭,又慢慢揚高雪白的脖頸。

一點水從纖細的喉結上滾落。

憫希輕咬手指,渙散的瞳孔向上盯著床帳,試探性地左右扭動起來。

時間過去許久大約有十幾分鐘左右。

隨著很奇怪的、好像裹滿熱度的“噗”一聲,憫希一個無力,側身摔倒在床上。

與一開始被他撲在床上、全程正麵仰躺的蘭衍,貼在了一起。

……

憫希蜷縮在床上,姿態脆弱得像個小嬰兒,他緩了很久,才撐住床慢吞吞坐起來,床頭櫃的手環亮著,螢幕上顯示此刻的時間是十點一刻。

憫希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從黑袋子裡找到符合自己尺碼的衣服褲子穿好。

遲到一次還能說是意外,遲到兩次可不太禮貌了,說不定在鏡頭裡呈現出來,就是他又耍大牌,憫希不敢耽誤時間,連忙係好鞋帶,匆匆小跑出屋門。

憫希回憶著工作人員給他指的路,來到準備錄製的場地處。

導演和嘉賓都在二樓,憫希直穿過走廊,準備走上樓梯。

卻在走廊儘頭,看見一道逆光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憫希眯眼望去,看見是檀舉星,他現在對檀舉星觀感挺複雜,不太想和檀舉星說話,但不好假裝沒看見,就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然後馬上轉身走上台階。

檀舉星唇角微彎,看到憫希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兒,還笑了一聲。

直到憫希從他身邊走過,檀舉星眉毛忽而皺起:“站住。”

憫希就像被教導主任抓包的翻牆學生,猛然停住了,慌慌張張轉過身去,雖然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聽了檀舉星的話。

“你身上是什麼味?”檀舉星臉上的笑容消失,被一股古怪的怒意取代。

憫希被問懵了,他捏起領口,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遲疑道:“沒有味道啊,你說的……是沐浴露的味道嗎?”

檀舉星沒說話,他就蹭著腳尖,自作主張地回答:“我昨晚用的是公共浴室統一配備的香波和沐浴露,是海鹽味的……”他以為檀舉星喜歡這種味道。

結果,他的無私分享並沒有換來檀舉星的展顏。

憫希有點怕他這個樣子,會讓他想到之前在房車糧庫看見的那些怪種,見檀舉星仍然不打算出聲,他就抿唇準備自己先上樓。

然而剛邁過兩個台階,下一秒一隻手就直接伸了過來,扣住他的腰肢,將他翻身按在樓梯扶手上麵。

憫希毫無準備,也沒有想到,像煎鍋上一翻一炒的煎餅一樣就被輕輕鬆鬆翻了過去,他趕緊抓住紅木樓梯扶手。

脖子僵著,扭頭怒道:“檀舉星,我沒有惹你,你要乾嘛啊?”

說完他一僵,唇瓣訕訕抿住

他看見,眼前檀舉星的麵孔比他更怒,表情更是差到了極點。檀舉星自己也說不好,自己究竟怎麼想的……一小股火苗在他的後背脊柱中間,上上下下地燎。

熊熊燃燒的怒火讓他冷峻俊美的麵容都有點扭曲,他單手撐著憫希的上半身,另一隻手直接上手撩起憫希的褲腿:“從剛才起就一身腥味,走過去都腥得要命。”

“這是把莖葉當沐浴露了,是嗎。”

他指著那稠糊糊往下滑的東西,“兩條腿上全都是,裹著兩邊跟保鮮膜一樣,都快淌地上了,一點都沒發現?”

檀舉星從沒用過這麼失態的語氣說話,他是童星出道,從六歲起就活在射燈和鏡頭下麵,他需要有良好的語速和表情管理,以確保大眾不會說他沒禮數。但眼前看見的,實在過於荒謬了。

荒謬到他連最擅長的表情管理都無法做好。

他又將憫希翻到另一隻胳膊上攤著,固定住其中一條褲腿,再俯身捲起另一邊,咬牙道:“都是新的。是還來不及洗對嗎,看來還是我打擾到你了。”

檀舉星忍不住用上質問的語氣,卻在低頭準備逼憫希快點回答的時候,冷不丁看見一張驚悚到臉色煞白的臉。

“?”

憫希唇肉抖著,彎腰,屈指,在上麵蹭下來一點,放到眼前看。

臉上的驚懼更加明顯了些。

好像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打哪來的。

憫希的確不知道,他甚至沒有察覺,他從房間裡出來那一會,頂多隻是感覺身上有點不太乾爽,要不是檀舉星說,他恐怕到明天都不會發現這些。

好奇怪。是鬨鬼了嗎。

他明明沒有做過……也沒有碰過彆人…………

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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