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去當老婆的炮灰 第28章 催眠(28) 找上門
催眠(28)
找上門
深夜,
憫希在床上畫了道三八線後,得償所願在三八線的另外一邊睡下的謝澈,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困難的一次考量。
憫希又肚子痛了。
這次和突如其來的巨痛不同,
是一陣一陣的,像有人住在裡麵,
時而急促,
是那人在溫暖的巢xue裡蹦蹦跳跳拳打腳踢,時而輕緩,
是那人在輕吻和撫摸肚皮,總之鬨得人根本睡不著,
糟心至極。
後半夜是憫希痛得最厲害的時候,他跪坐在床上,也不哭出聲,就是一顆顆掉眼淚,手放在兩邊眼尾上,抹完一邊,又抹另一邊。
和一隻惹人憐愛的白貓似的,粉紅色的肉墊來回抹著自己的小花臉,卻越抹越亂,
最後把自己的小爪子也弄得濕濕的,
讓人隻想抓過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再幫他一點一點嘬去眼淚。
痛到極致了,
就控製不住地“嗚嗚”兩聲,
還是很悶、很低,如果謝澈睡著了根本聽不見的音量。
他疼得太厲害了,謝澈伸過手去,他就開始用眼淚猛砸謝澈的手背。
謝澈拿這樣的憫希毫無辦法,
隻是隱隱約約恍悟過來,怪不得謝愷封在憫希走後會是那樣一副遭遇重創般失常的模樣,憫希的確是一個值得念念不忘的人,最高傲最禁慾的人在他麵前也會被引發出貪欲,渴求他的一切,哪怕隻是一根手指,一個眼神。x
真是太可憐了……這個樣子。
謝澈隻好將人又一次放倒在自己的臂彎裡,憫希痛得麻木了,甚至沒感覺到自己的重心在偏移。
謝澈又給他揉肚子,這回揉得特彆仔細,方方麵麵都有揉到,還會根據憫希的呼吸和表情調整力度。
在這樣堪稱完美,細膩的服務下,痛感減輕,變成了綿綿密密的刺痛。
憫希不再像剛才那樣死去活來了,但一想到自己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不知道一天到底要痛多少次,就很難受,特彆難受。
謝澈下床給他往一個熱水袋裡灌了熱水,想幫他熱敷一下,他卻轉身避了過去,低頭看著身下的床。
無論謝澈怎麼勸他,他都不轉過來,隻是垂著視線,那隻是一張很普通很廉價的褥子,街邊隨處可見,不柔軟,也不舒服,沒有任何一點的可取之處,但他就是一直看,拒絕說話,對外界沒有感知。
像是一個抑鬱了的寶寶。
謝澈拿著熱水袋一遍遍哄道:“敷一下吧,敷一下說不定就好了,能睡著了呢?”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謝澈不知道變著花樣勸了多久,快要感到焦心之前,憫希終於小幅度地側過了身子來,露出柔軟又脆弱的肚皮。
謝澈呼吸一緊:“好乖,好聽話。”
他把熱水袋隔著衣服放在憫希的肚子上,誇讚的話一句句倒出來,哄著其實不怎麼乖,也不怎麼聽話的憫希。
憫希卻好似真的被哄開心了點,任由謝澈幫自己揉著肚子。
一直揉到天亮,暴雨也沒有減輕之勢,洪水將田埂淹了,卷著被衝斷的草大力地湧向四麵八方,院子裡淺淺的黑水又深了半寸,嘩嘩翻湧。
人在陰霾天容易滋生出負麵的情緒,每當這個時候,找朋友傾訴排解則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上午時,黎星灼出現在一家母嬰用品店裡,不到片刻,他的推車裡就堆滿了銷售推薦的綿柔嬰兒服、口水巾、奶嘴奶瓶,堆堆疊疊,直至堆成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
可買了這麼多,黎星灼猶不滿足,甚至還在這定製了一張嬰兒床。
在最後結算賬單時,黎星灼剛掃過去錢,眉梢又驀地結出了冰,似乎遇到了某種拿不準主意的難題。
他雷厲風行,當即拿出手機來,給友人打去電話。
電話一接通,黎星灼就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憫希是男生。”
友人沉默兩秒:“哇塞,憫希原來是男生!這麼天大的秘密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你要不告訴我,我這輩子都得蒙在鼓裡,天呐,憫希居然是男生!這太不可思議了!”
黎星灼罵道:“你有病?”
那邊語氣納悶:“灼少爺,彆倒打一耙,是你莫名其妙說廢話好不好,我現在正忙著呢,有事求你直入主題。”
有正事,黎星灼懶得跟他計較,“你姐姐剛生完孩子,你有經驗,我是想問,憫希是男生的話,我需不需要買那個……就是那個……”
“防溢乳墊。”
“聽說孕婦在進入妊娠階段後,孕激素水平會發生變化,那裡可能會溢液……所以,我是不是應該備一點,有備無患?”
但憫希能懷孕已經是很違反醫學常識的現象,他也不清楚憫希會不會出現這種症狀。
黎星灼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卻在想再次詢問友人的意見時。
通話很突然地,被單方麵結束通話。
再下一秒,友人彈來了兩條簡訊。
哥們,我感覺你這幾天神經狀態堪憂。
期中考試在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需要一副良好的精神狀態來麵對這場重大考試,我身邊不準有任何蠢豬,等你從精神病院裡康複出來了,我們再重新做朋友,暫彆。
……
謝愷封把自己關在家裡試圖輕生的訊息傳出去,潭市所有的名門都為之嘩然。
友人上門找到謝愷封的時候,謝愷封剛穿好一件衣服準備外出,看上去他心態已經調整好,不再有那些尋死覓活的自儘念頭。
但他的眉眼之中還是能看出陰鬱,也不再像以前那麼意氣風發了。
友人想勸他,乾嘛那麼想不開,非要在一個人身上死啃?
人要忘性大一點,做一個浪蕩的無恥之徒,愛著一個,又逗著一個,保管不會有這些煩惱,不斷擁有新戀情,愛情就永遠不會終結,永遠有新的刺激。
可一對上謝愷封的目光,又什麼話都不敢說出口了。
友人隻好歎著氣,將一張紙條塞給他,“那天我正擱酒吧玩呢,看到憫希居然在謝宥的車上,我好奇死了,正好閒著無聊就跟了他們一路,這是他們最終停車的地點,我想你應該需要這個。”
憫希睡到第二天下午,起來吃了謝澈做的飯,又看到了他在桌上留的一張紙條,用搪瓷杯壓著
出門去車上找一下物資,晚上回。
憫希在屋裡玩了一下午的手機,因為暴雨將電信網路衝斷,他手機沒有訊號,打不出也接不到電話,隻能玩點單機遊戲。
快到晚上,憫希又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他放下手機準備出門看看謝澈有沒有回來,卻在踏出門的刹那,聽見一大堆亂哄哄的人聲。
洪水經過一夜的釀造,已將半邊小鎮都侵蝕了,電線柱子上各種雜亂的尋人啟事、上門維修等紙張,因時間久遠,被水一衝,沒了膠水粘性,紛紛掉下來飄在黑水上。
自從昨晚暴雨一下,洪水一淹,鎮民們都待在家裡等待救援隊,不敢隨便亂出。
此刻卻有大半人都從家裡走了出來,圍在一麵牆壁前麵。
人影飄飄搖搖,在牆上拉出鬼影。
嘴唇張合,碎碎念念。
“你可說吧,大晚上的我一出來,瞧見水裡有顆人頭,還在動!好懸我心臟病差點被嚇出來。”
“我也看到了,那邊的路和這邊有近一米多的高度差,昨晚就發通知要離那邊遠點,說不清有多深啊,小娃娃掉進去是必死無疑,屍骨無存!那男娃娃要不是有個子撐著,頭頂都被淹咯!”
“是從鎮外來的吧,真是膽大!”
“哎喲哎喲你們可不要學他呀,太嚇人咯,回去後都管好自己孩子,沒事不要出門!”
憫希聽著他們一驚一乍地說著什麼,蹙眉朝那邊的黑水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想來應該是他們說的人已經從水裡走上來了。
離他稍近的一個男人正在附耳對著自己的妻子說話,那聲音正好飄到他耳邊。
“我要沒看錯,他身上穿的可都是潮牌,這肯定是城裡少爺啊……你也去問問他,看他有啥需要幫忙的,說不定一開心能給我們個百八十萬。”
“能行不?”
“你個娘們懂啥,信我的準沒錯,你看他的肚子,一直在流血,一定是被水裡的什麼尖利東西捅了一下,如果不包紮,血都能流乾了……”
憫希不是好事的人,原本已經要回屋子裡了,“城裡少爺”四個字卻把他聽得肩膀狠狠顫了一顫,他機械般地慢慢扭過頭,視線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直接穿過層層包圍的人群,落在了他們的中心位置上。
一個男人站在那裡。
果然……
謝愷封、又是謝愷封……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憫希在一瞬間血色上湧,氣得臉色發紅,他狠狠瞪了一眼謝愷封,轉身就走。
有時候憫希覺得謝愷封就像一個男鬼,就像現在,明明他沒做什麼惹人注意的舉動,憫希卻感覺他時刻都在注視自己,黏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後背、小腿、腳踝……渾身上下。
謝愷封沒有去追。
他知道的,寶寶還在生自己的氣。
追上去隻會讓寶寶更加反感自己。
高大男人仍然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明明被數不清的人包圍,被他們噓寒問暖地關心,卻顯得那麼地沒人要一般的可憐,烏黑瞳孔映著憫希無情轉過去的身子,和越走越遠的身影。
“天呐,怎麼好好地倒了!”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他好好的,你看他肚子的血,快流濕衣服了!”
因為男人的摔倒,人群爆發了突然的兵荒馬亂。
大片大片的血流出來,謝愷封呼吸逐漸變得微弱,視線也連帶著起連鎖反應,越來越模糊不清,他分不清現在是今夕何夕,耳邊關懷的人聲他隻覺得吵,很吵,想讓他們都閉嘴。
這陣混亂持續了半分鐘。
突然,一隻手握上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扶起來。
謝愷封下意識地想甩開,然而麵板卻在電光火石中感應到熟悉的觸感,他的動作停下來,驀地睜開眼睛。
這一刻,謝愷封如同一個從高空跳傘墜落的人,在發現傘包打不開,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卻突然發現自己有個備用傘包,整個人在短短時間內經曆大悲大喜。
心臟狂喜地震動起來。
寶寶,你也是有點愛我的是不是?
不然怎麼會心疼我,怎麼會回頭,我在你心裡也是有一點地位的,對不對,你愛我……
你不想讓我死。
憫希表情冷漠,垂眼一看就知道謝愷封這王八蛋在想什麼,殘忍地出聲打破他的幻想:“彆自作多情,我隻是不想讓你因為我死在這裡,如果你死了,謝長山肯定不會放過我。”
撒謊。
心軟又可愛的寶寶。
謝愷封興奮得呼吸都在顫,想要伸手抱一下寶寶。
卻被狠狠開啟了。
憫希垂下眼,沒理他癡迷的視線,冷冷道:“不準碰我。”
謝愷封想要觸碰他的手,因為一個指令停下了,他隻能不斷地吞嚥,來緩解這一股急不可耐,“好,寶寶,我不碰……我不碰。”
周圍的人似乎看出兩人認識,大多數人都沒攔,一兩個見錢眼開的還想和謝愷封說兩句話,都被謝愷封無視了。
憫希一個人扛謝愷封有點吃力,但好在謝愷封自己也可以走路,於是他沒怎麼費力地把人帶回自己的屋子裡,將人放倒在自己床上。
男人渾身臟兮兮的,立刻將乾淨的床鋪弄臟了,憫希看著那發濕的床單,抿緊嘴唇忍怒。
他想,他現在必須得想到一個能忍住不把謝愷封趕出去的理由。
這麼一想,的確想到一個……這人知道他體涼,每晚再忙都會幫他暖手和暖腳。
憫希心中的怒火稍降,垂下眼眸,儘可能心平氣和地問:“你的定位器放在哪裡了?”
謝愷封頓了一下,又聽憫希說:“裝什麼糊塗,你之前不就是總是靠這些東西監視我,找到我位置的嗎?”
這幾天被拋棄的痛苦重新浮現,謝愷封心中湧上難以遏製的焦躁,他站起身來從後麵一把抱住憫希,快速地低聲道:“我沒有,寶寶,彆這麼想我,是我朋友那天見到你和謝宥在一輛車上,跟上去纔拿到的位置,他給我的。”
聞言,憫希並沒有對他的態度好轉,反而不客氣地評價:“你的朋友和你一個德行。”
謝愷封不著痕跡地嗅聞他的脖子,“寶寶,我和他們不一樣的,你不喜歡的,我都會改。”
可惜憫希一個字都不信,騙過他的人,在他這裡就是永遠失信的騙子,話語沒有半分可信度。
他用後手肘推開謝愷封,動作之間,他似乎感覺到異樣,神情驚異地轉過身來。
微微擡起來的腳踝,蹭了一下謝愷封內側的腿,觸感若雲,似有似無。
憫希語氣聽不出情緒地問:“你想要了?”
謝愷封麵色一下繃緊,他神情冷著,卻一下握住憫希的手,癡迷道:“可以嗎,寶寶,想死你了,你好美,好漂亮……就要一小下,一小下好嗎?”
憫希沒說話,盯著謝愷封看。
他有一雙無暇的眼睛,此刻有光照過來,映在他眼裡,如鎖了一團雲霧在裡麵幽幽地流轉。
謝愷封看入了迷,就在這團霧越來越柔和,他即將要陷進去,以為憫希要同意之時。
憫希一把推開了他,冷冷道:“不可以,我說了,你不準碰我。”
高高在上的語氣。
殘忍地撕斷他的妄想。
謝愷封越是想要,他越是不會當回事。
盯著他精緻冷漠的臉,謝愷封呼吸越來越重,重新抱上了憫希,憫希似有察覺,氣得麵紅耳赤,“就該在你的狗鞭上套個籠子。”
他真的太可愛,謝愷封再也忍不住重重抱緊了他,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動傷口,痛意傳來,致使謝愷封腿腳虛軟了一下,他帶著憫希一起坐到床邊。
掉落的過程中,謝愷封一直用胳膊護著憫希,等坐穩了,他擡起雙手從後麵圈在憫希的腰上,極具壓迫感。
憫希觸感更加強烈,忍無可忍地冷聲道:“還不老實!”
憫希現在很容易體力不支,掉在謝愷封身上半天也起不來,大口大口喘了會氣,他沒再妄想著起來。
而是用一隻修長的手,將謝愷封的手拿過來,放在了自己肚子上的溫熱區域。
憫希靠近謝愷封,任由一滴水珠翩躚地掉到謝愷封的肩膀上,水淋淋,濕答答。
微涼的嘴唇,貼近謝愷封的耳垂,輕輕出聲道。
“就你那瘋犬病一樣把人往死懟的勁……你想讓你的孩子流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