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去當老婆的炮灰 第34章 催眠(34) 珠寶展
催眠(34)
珠寶展
憫希從沒經曆過如此尷尬的時刻,
他都想在今晚建立一塊“人生社死”的裡程碑。
他現在的姿勢相當怪異,要出不出地站在門口,後背掛著一個甩不掉的巨大掛件,
與沈青琢對視。
謝愷封從後方擁著他,薄唇銜著那塊粉雕玉琢的耳垂,
怎麼也不鬆開,
好似能從裡麵吮吸到甘冽的汁水。x
謝愷封是個厚臉皮,還是個天生不知道不好意思的賤蹄子。
憫希用手肘懟他,
用腳後跟踩他,用儘所有手段,
都無法讓他停止口頭的動作。
甚至那些紅痕、腳印還被他視作了獎勵的勳章,越多越好,越多他越興奮,頂著“疾風驟雨”的毆打也要摟緊憫希。
一米九的大男人,可惡的發育期還沒結束,憫希在這個姿勢下才發現謝愷封的個子比之前還高了一點,肩背也更加寬闊。
能扣住他一百個來回。
皮糙肉厚的也根本不怕打,在憫希看不到的地方,謝愷封還輕擡起眼皮,
用那雙鋒利的眼睛對沈青琢做出隱秘的挑釁。
囂張的第三者。
該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嗎?
沈青琢看著憫希有點煩躁到要發狂,
卻又習以為常的神情,僵在牆壁前沒有動。
做個自我愚弄的白癡。
學會在撞破現場的時候不失控,
學會在嫉妒的時候克製住不做多餘的事,
忍住不上前把他搶回來。
他一開始就是這麼和憫希承諾的,應該、也必須這麼做。
放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動,握緊,又無力地鬆開。
沈青琢再次擡眼就見憫希重重捶到謝愷封的肚子上,
把人捶到手臂微微一鬆,立刻貓腰鑽了出來。
他頭發還是亂的,耳朵尖尖濕潤發紅,可他擦都忘記擦,就朝自己靠近,一心想解釋什麼。
沈青琢看出他腳步有點不知所措。
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委屈的、脆弱的,眼中如若有一顆水球被打破,滿溢位大片水色,一邊眼巴巴地走過來一邊一眨一眨地望著自己,彷彿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令人傷心的事。
可做讓人傷心的事的人分明不是他……
其實不是憫希故意想做出這樣可憐的表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樣。
他的生理反應就是這麼敏感,一旦碰到應付不過來的場麵,人還沒反應過來,眼圈就率先替他濕了,不僅如此,臉皮也會紅,身體還會熱。
憫希訥訥地開口:“沈青琢,我……”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謝愷封這個混球,隻顧著索取想要的,絲毫不管會不會把他推到難堪的境地。
在屋裡也就算了,出了門還要嘴賤,現在要他怎麼和沈青琢說啊?看都看到了。
身後又傳來腳步聲,是痛感過去再次走過來的謝愷封。
憫希馬上轉過頭,壓低聲音喝道:“謝愷封,我怎麼跟你說的,你又犯渾是不是?”
為了恐嚇到謝愷封,他眉頭蹙緊下壓,一雙眼睛也由此變細長,裡頭的警告不言而喻,好像在說但凡謝愷封再走近一步,他將會采取很嚴重的手段。
但再嚴重能嚴重到哪裡去?
謝愷封動動眼皮子都能想到,無非就是不回自己訊息,不理自己,難聽的話他罵不出口,真正能傷到人的手段他又做不出來,特好脾氣的糯米團。
不過在這關頭,謝愷封不打算再惹憫希生氣,而單單一條不理他就足夠將他淩遲千百遍了。
他投降一般舉起雙手,妥協地邊後退,邊笑眯眯道:“好,寶寶,我走,我走就是了。”
他模樣灑脫到不像被趕走的,臨走前,他還玩味地用目光引導著沈青琢,往憫希纖長的脖子上看。
如戰勝的雄性,謝愷封頂著千萬個巴掌印低笑出聲,在快要拐彎之前,一隻手比出電話手勢,放在耳邊晃動,“寶寶,不要我們說好的。”
沈青琢大腦一點點變空白。
那爽快的手勢,還有不久之前的一聲寶寶,讓燈光明亮的走廊,轉眼變成了一個隻圍剿他的刑場。
憫希也看到了,那手勢的暗含意味太強,能讓人浮想聯翩,最重要的是說明瞭他們之後還會有聯係,甚至可能還會在電話裡卿卿我我。
雖然憫希沒想那麼做,之後也會找理由故意結束通話謝愷封的電話,但他阻止不了彆人多想啊。
憫希匆匆看了沈青琢一眼,低罵道:“誰和你說好了,趕緊走,癩皮狗嗎你是!”
他眼尾酡紅,簡直恨不得想把謝愷封扔進池塘裡,小步走到沈青琢跟前,擋在他前麵,想遮擋住他的視線。
結果卻忘了自己剛到沈青琢的肩膀,連嘴巴都遮不住。
憫希踉蹌著轉過身,慌忙解釋:“對不起,他來找我,敲我門,我以為是服務生之類的,就開了門,誰知道他一下擠進來不走了。”
垂眼,眼神遊移:“我怕你多想,才給你發那條訊息……”
他撒了一個小謊。
主要是因為他看見沈青琢的臉色白到快要透明瞭,應該很生氣吧?
憫希擡起手,探到沈青琢的手上碰了碰,像在黑暗裡辨物,慢慢往上摸,在測量什麼似的。
沈青琢很乖地讓他碰,努力發出正常的,平靜的聲音:“沒關係,隻要他不傷害你就好。”
憫希結結巴巴:“真、真的沒關係嗎?”
可是你手都涼了……
沈青琢不知道自己死人似的體溫將他出賣,仍在搖頭:“我說過,和我結婚後,我不會束縛你,不管你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我……”
很突兀地停頓,沈青琢沒再繼續往下說,他覺得自己並非毫不在意,沒必要說謊。
他的說謊技術很差,彆人會聽出來。
沈青琢垂眼望向憫希的臉,他不想再在憫希臉上看到這樣可憐的神情,便擡手克製地在憫希額頭上摸了摸:“好像退燒了。”
沒心眼的人立刻被帶著走:“是啊,應該是你的藥厲害,吃完睡一覺,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好神奇,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這麼好,排病毒排這麼快。
應該是有愧疚心,憫希在藥上麵都大誇特誇了一頓,而他語氣一向誠懇真摯,無論是誰跟他講話,都會覺得自己有在被認真對待,從而掉進幸福的泥潭裡。
憫希勾住沈青琢的尾指,揚起眼皮:“而且那些藥是你提前準備的吧,我都沒想到要帶藥,你好貼心。”
沈青琢眼睫顫動。
來自未婚妻的誇讚讓他心臟收縮,但他知道,憫希是在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再想謝愷封。
沈青琢偏過頭,啞聲蹦出一句:“附近有一個高珠展覽剛結束,品牌方給了我邀請函,我還有資格進場,想不想去看一看?”
憫希眼睛微亮。
沈青琢的主動邀請讓他大鬆一口氣,總算能離開這呼吸都困難的地方了。
他忙不疊應道:“好啊,我現在也沒有睡意,我們可以一起去逛一逛。”
珠寶展是一位由山莊老闆邀請來的富紳辦的,都是私人藏品,老闆替他提供場地,他發放訊息,吸引客流。
憫希進場的時候的確展覽已經結束,正門不允許再進人了,他跟著沈青琢從特殊通道進去,一到大堂,瞬間被浪漫、堂皇的珠寶包圍。
開放時間過去,此時是朋友展,富紳的朋友也都是富紳,衣著靚麗的男男女女衣袂交錯,水波紋一樣,在平麵地板上蕩漾。
將近一百多個展位的珠寶,掛在玻璃後麵,在昏暗的櫥櫃裡散發出閃耀的火彩,光怪陸離、五光十色,恍若海裡飄蕩的魚尾。
珠寶在憫希眼裡,是浪漫的代名詞,他喜歡這些稀奇的無價之寶,來這裡除去一小半想哄沈青琢的原因,也完全出於自願。
舉辦珠寶展的富紳還在大堂裡,他大抵是沈青琢以前的合作夥伴,剛與一方人結束寒暄,一擡頭就見沈青琢和憫希停在一鳳凰項鏈前。
他立刻走過來解說:“這是‘淬火鳳凰’,一位世界五百強設計師設計的作品,鑽石代表永恒,珍珠代表風雨同舟,翡翠寓意長命百歲……”
富紳目光在憫希身上短暫停留:“青琢,聽說你剛訂婚,這‘淬火鳳凰’最適合你不過,感謝你百忙之中來我展上賞臉,這可是太難得了,剛才見到你,我還以為是你的同胞兄弟!我將它送給你當訂婚禮物如何?”
沈青琢向富紳禮貌頷首。
他啟唇,正要和以往一樣搖頭,卻突然如被按暫停鍵的玩偶,停下來。
富紳聽說過,沈青琢從來不收外麵人給的禮物,這回他卻遲疑,扭頭望向憫希。
憫希看出來,沈青琢這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婉拒,而留下自然也意味著要承一個人情。
富紳看憫希搖頭就知道答案是什麼了,他惋惜道:“真是可惜,看來小鳳凰沒有命去更好的地方,不過我的承諾永遠作數,如果你反悔,隨時可以將它拿走。”
沈青琢點頭:“謝謝。”
看出沈青琢油鹽不進,沒有反悔的可能,富紳遺憾走遠。
憫希沒放過這奉承的機會,他揪住沈青琢的衣角,聲音輕快:“你認識好多厲害的人啊,你也好厲害,能和這些人搭上橋,你一定做過不少努力。”
沈青琢低聲:“如果你有看上的,我會買給你。”
憫希揉揉眼睛,不自覺靠在沈青琢胳膊上:“不用了……真的不用,怎麼說呢,我對這些東西當然抱有欣賞,但沒有想擁有它們的心理。”
珠寶需要錢財、需要保養、需要珍惜和愛護,在上麵投注的沉沒成本,在憫希眼裡沒有價效比,他隻會想將它們賣掉。
又逛了幾個展位,憫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水露盈滿他的眼尾,他一擡眼,見沈青琢看著他:“要回去嗎?”
憫希擦乾淨眼淚道:“也不是很困,你想逛我可以繼續陪你。”
他想儘一切努力來補償沈青琢受到的傷害,陪人到天亮,都無所謂。
但不知為何從逛展開始起,憫希就感覺到沈青琢是遷就著他來這裡的,他對那些珠寶毫無興致,基本憫希去哪裡,他就看哪個,沒主動向哪裡走過去過。
並且途中憫希拿出張紙擦眼淚,找不到地方扔,他便自然地拿過去握在手裡,讓憫希繼續逛。
他那樣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潔癖很嚴重的人,對沾染上他氣味和體液的東西,沒有任何的排斥。
而此刻,見憫希發困,他毫不遲疑道:“我不想逛了。”
憫希凝神望著沈青琢,好半晌,他蹙蹙眉,沒再說話,和沈青琢一起朝後門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突然有一個穿侍者衣服的人大步走過來站到了他們麵前,憫希本能朝左邊避讓,那服務生卻同時向左邁,再次攔住了他。
明顯是奔他們、奔他而來。
他一停下來,對方便把什麼放進了他手裡:“打擾一下,這個給您。”
憫希被塞進來的東西弄了個滿懷,他一愣,低下頭去看,大片的紅色闖入眼簾。
是一捧玫瑰,真花,朵朵飽滿的紅花簇擁在一塊,應該有快兩百多朵,每一朵上麵都放著一顆金瓜子,金瓜子又綴著鏈,隱沒在花堆裡的鏈子儘頭還有。
僅是最上麵冰山一角的奢華都讓人咂舌,難以想象下麵究竟還有多少。
每顆金瓜子都是1克,按最近的金價750來算,四百多顆,就是三十多萬。
這玫瑰拿著燙手。
而且太大,憫希的臉都被擋住了,他吃力地抱住偏過頭,聲音很疑惑:“抱歉,是不是給錯了?這捧花不是我的。”
應該是哪位富紳用來追求心上人的吧,憫希這樣想著,就聽服務生篤定道:“沒有認錯,是一位先生送您的,那位先生向我指過您,我不會認錯。”
憫希不太相信:“或許是人太多,他指的是另一個人,而你看叉了呢。”
服務生再次否認:“不會的,那位先生和我說,‘穿白色短袖、黑長褲、脖子戴黑繩的那個人’。”
憫希無法辯駁了:“這樣啊。”
在憫希據理力爭,最後大敗,又困惑又無奈地把花捧起來端詳之際,身旁的沈青琢恰好看到一張歪斜著掉出來的紙條
【y
sweety,你的容顏讓一切黯然失色,我想這朵花很適合你,帶刺的玫瑰,我將它獻給我一見鐘情的美人致甜心寶貝】
憫希:“……”
……誰啊這是!好油。
而且到底為什麼每次這種尷尬的場麵都會讓沈青琢碰見?
憫希尷尬得渾身發麻、發癢、刺撓、難受、僵硬、窒息、頭疼、崩潰、腦熱、頭暈、焦慮、衰弱、無力、不適。
他深吸一口氣,將玫瑰花退還給服務生:“這個我不能收下,麻煩你再看見那位先生,把這個還給他,如果沒找到的話再打給我,我給你留個聯……”
憫希正要找一張紙寫下自己的電話號,餘光忽然一定,看到前方有個陌生的西裝男朝這邊投來一道騷包的k。
憫希沉默。
他避而不見:“我想大概是那位先生送的,請你還給他,替我謝過他的好意,嗯……再和他說我已經訂婚了。”
從珠寶展裡出來,憫希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才感覺肺部重新有空氣流通。
他借看手機的動作,用餘光瞥身邊的沈青琢。
男人麵色如常,幽黑的眸子卻極沉、極壓抑,私底下也便算了,當眾被連環兩次下臉,再好脾氣也會發作。
但他卻沒說任何話,怕是在忍著,忍多了傷身,憫希又自知理虧,自己都沒察覺地脫口而出道:“沈青琢,我們拍個照片發朋友圈好不好?”
沈青琢一怔,俊臉繃緊著看過來,某一刻,臉色竟顯露出一分以為自己聽錯的不可置信。
憫希更不太舒服,接下來的話就更容易說出口了:“拍一張一起發,你發你的,我發我的,文案隨便你怎麼寫。”
也算是“秀恩愛”,讓雙方的共友、各自的夥伴看見,宣告自己和照片上這個人非同一般的關係。
正常戀人都需要有這一步流程,他和沈青琢有點特殊,直到訂婚都沒有發,現在可以補一個。
憫希認為自己主動提出這個事,是改過自新、以後絕對不和其他人拉拉扯扯的保證。
但他卻遲遲沒聽到沈青琢的回答,他有些不確定地問:“拍嗎?”
沈青琢張了張唇,卻因為喉嚨太乾沒發出聲,良久才擠出一個字:“好。”
憫希便拉著沈青琢來到展外的一個空地上,沈青琢一看就是不會拍照的,這個事隻能落在他頭上。
憫希已經困到極致,想早點拍完早點完事,但又不能太敷衍,強壓著睏意想姿勢。
好在他擺弄沈青琢的時候,沈青琢全程都很配合,眼睫低垂,聽話得不可思議。
隻可惜憫希腦中宣告主權的姿勢少得可憐,一開始想的是靠在沈青琢胸前,一張臉在下、一張臉在上這麼拍,真正施起來又感覺害臊,太膩歪了。
說不定把自己弄害羞,沈青琢也起雞皮疙瘩。
後來他又想起可以把腦袋靠在沈青琢肩上拍,以前見過彆人類似的照片,可以借鑒一下,最後同樣因為太膩歪而被跳過。
想到很多個姿勢都不行,無奈之下,憫希輕輕挽住沈青琢的手臂,準備隨便拍一張了事。
拍情侶照片最有味道的情景莫過於在夕陽餘暉下拍,但現在太晚了,沒有餘暉,隻有繁星點點,還好,也挺有感覺。
憫希眼中倒映著連成串的星河,放鬆的眉眼很柔和,當他擡頭叫沈青琢時,那股柔意便轉換成醉人的迷濛。
沈青琢低頭,正好望向憫希的臉……他呼吸微滯。
憫希身子開始向他傾,每傾一分,沈青琢的身子就僵硬一分,他繃到呼吸都緊了,在憫希快要按下快門之際,陡然滯澀地出聲道:“不然還是,算了。”
沒想到會聽到這話,憫希及時停下手頭動作,擡頭問道:“你不想拍?”
他眼睛驚疑地睜大了,倒不是因為生氣,隻是不敢相信沈青琢真的這麼大度,能容忍他在外麵胡來,也沒有一點宣告主權的需求。
月光落下來,滲進沈青琢的發絲裡,顯得他腦袋很好摸。
他搖了搖頭,垂眼,望向手機相機裡憫希奪目的五官,無意識往外撤:“我……醜。”
憫希好半天才理解了沈青琢在說什麼,表情很懵:“你說你自己?”
沈青琢的意思是自己醜,所以不敢合拍?是這個意思吧。
認真的?
憫希不是外貌主義,但審美線上,儘管他對男的沒有衝動,可也無法對著沈青琢這張折疊度極高的臉說出一句貶低的話。
他這副長相,完全是在最上遊的,不僅如此,還具有自己的特色,很有高門的貴氣。
很帥啊,誰給沈青琢思想荼毒了?竟然讓他有這種自卑的想法。
憫希蹙眉,伸手握住沈青琢的手,領著他辨認自己的眉毛、鼻梁、嘴唇和臉部輪廓:“你對你自己的認知存在偏差。”
憫希往下挪:“帥哥一般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有腹肌、身高過一米八五……你看你都符合,怎麼會覺得自己醜?反正我認為很帥。”x
掌心被炙熱的呼吸燙了一下,憫希擡眼,對上一雙幽如玄河的眼睛。
他立刻收回手,挽著沈青琢哢哢拍了一張,然後轉發給沈青琢。
憫希低頭盯著相簿裡的圖,嘀咕道:“你可以讓修圖師失業了。”
他開玩笑:“帥到我腿軟。”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話,憫希沒對這張圖有任何處理,直接發到了朋友圈。
文案是兩個表情,一個男的eoji,一個ok手勢,男的是沈青琢,代表他捏住了沈青琢,沈青琢是他的人。
沈青琢盯著他從善如流做完這一切,朋友圈裡多出一張原圖照片,兩人無間隔靠近在一起,憫希則靦腆地彎著唇角,相較之下,他顯得有幾分僵硬。
沈青琢握緊手機,盯住那串表情,突然見下方像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出不同人的名字。
其中有幾個名字,沈青琢有些印象,是憫希在訂婚宴上加上的那些名門,短短兩分鐘,一下有幾十個人為這條朋友圈點了讚。
這些還沒睡覺的夜貓子在下方留言,“嫉妒”他們這對郎才男貌,默契地留下一串檸檬。
朋友的起鬨和調侃,憫希的主動展示,恍惚間讓這段婚姻似真有了幾分真情,沈青琢卻停在編輯處,遲遲想不到該發什麼。
憫希也不在意,他揉著眼睛迷糊道:“先回去吧,回去你慢慢想。”
他聲音困頓:“這回我是真的困了。”
……
憫希和沈青琢一同回到山莊,但沒回自己屋,而是跟沈青琢一起去了他的房間。
他想主動和沈青琢說一下今晚那個服務生的事,否則沈青琢從彆人那裡聽到,也許會認為他和自己太疏離,發生這麼大的事也瞞著。
他和沈青琢的關係早已名存實亡,不能再犯這麼低階的錯誤。
憫希坐在沈青琢的床邊,打算等沈青琢從浴室裡一出來,就和他坦白今晚自己的遭遇……
誰想沈青琢隻在裡麵待了十分鐘,憫希就歪倒在床上,睡死過去了。
沈青琢仍在浴室裡站著,寬闊肩背緊繃,大理石地麵映出他拿著手機的模樣。
許久之後,在憫希那條朋友圈下麵,又多出一張一樣的照片。
文案卻寫著一行英文:ount
kilianjaro
乞力馬紮羅山。
和赤道並存的雪山。
憫希和他的性格、喜好、所有一切都全然迥異,可他希望和憫希共存。
憫希的朋友圈一發出去,五分鐘就集齊一百個讚,沈青琢的一發,或許是時間太晚,五分鐘過去才稀稀拉拉湊夠十個讚。
唯二兩條評論分彆是:啥意思??
第二條是:(牛頭eoji)(八差)(馬eoji)
沈青琢微微抿唇,罕見地皺緊眉頭。
他走出浴室,把唯二兩條評論刪掉,並刪除好友。
點選完確認的後一秒,沈青琢看到自己床上睡熟了的憫希,他睡得臉頰沁紅,緊緊揪著枕頭。
今天晚上已經摸額頭檢查過一次體溫了,但誰也無法確認會不會再燒起來,為了保險,沈青琢還是決定將昨晚原本要做的事做完。
他轉身在藥箱裡翻找起來,但隻找到一條水銀溫度計。
水銀的有些麻煩,不像電子測溫槍,在額頭滴一下就能測出溫度,這種的隻能塞到腋窩裡老老實實測十分鐘。
其實放嘴裡也可以,但沈青琢站在床邊,望著憫希那兩瓣形狀姣好的紅唇,目光還是對準了下麵的肩膀。
桌上的手機被不小心誤觸,亮起螢幕,上麵的時間顯示淩晨兩點十二分。
陷在枕頭裡的憫希早已睡熟,看他嘴唇輕微張合、嘀嘀咕咕的,應該此刻還在做夢,人的交感神經在過度疲憊的情況下,即使睡熟也會讓大腦處於活躍階段,會做夢是正常的。
沈青琢捏著那根溫度計,彎下腰。
他沒打算坐在床邊,床太軟,坐下會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恐怕會把人吵醒。
沈青琢手腳很輕,將右手慢慢伸到憫希的肩膀處,又一下頓住了。
半晌過去,他閉上眼睛,輕抿唇,摸索著抓住一點衣服,往下扯開合適的空間,準備不碰到麵板,把溫度計塞進去。
講道理,沈青琢的所有動作都宛如在對待一個需要十二層床墊才能睡著的豌豆公主,輕到可以忽略不計,甚至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
床頭的台燈亮度也調到最低。
即使如此,當沈青琢揪住衣服的那一刹那,睡熟的憫希仍然忽地蹙了下眉,他一把拍開惹他發癢的那隻手,又順著揪住了沈青琢的衣領。
憫希的力氣很小,但沈青琢在愣神,沒有防備,竟然一不留神就被他揪得躺倒在了床上,與他共枕起同一個枕頭。
沈青琢瞳孔縮小,一條垂地的長腿繃了繃,褲腳上擡,露出規矩套牢腳踝的長襪上的品牌標識。
腦中堪稱世界末日的幾秒過去,沈青琢撐著右胳膊,想使力站起來,一隻手卻在這時猛地拍在他的臉上。
身邊的憫希一個扭身,張開嘴就朝他的右臉咬了一口。
憫希緊緊咬住嘴裡的一塊肉,口齒不清地說:“吃光你們!”
沈青琢如被一根長箭釘在床上,連怎麼行動都忘記了,眨眨眼,餘光晦澀地看向旁邊還閉著眼睛的憫希。
憫希咬著那塊肉咀嚼了兩下,這才鬆開口,有些興高采烈地揚起下巴,臭屁喃喃道:“哼哼哼都被我吃光了,櫻桃形狀的棉花糖,好吃……”
他翻個身,抱著被子轉到了另一頭,繼續睡覺。
沈青琢有點愣,甚至可以說有點呆地坐起來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的五根手指縫隙裡,透出來的臉糊了一大片口水,這一個牙印,那一個牙印。
本來就是偏冷白的膚色,被這不遺餘力地啃咬,牙印都看起來有點發紫,半邊臉更是被咬得通紅。
然而真正令人在意的不是這個。
不是被當作櫻桃形狀的棉花糖啃。
沈青琢捂臉的手蜷了蜷,幾近落荒而逃地從床上站起來,大步走進浴室。
牙齒畢竟在嘴唇後麵,既然牙齒都碰到了,嘴唇自然不能避免。
柔軟的,馨香的,彈性十足地擠在臉上,綿密感在刺痛下冒出頭來將他包圍……讓這個撕咬,也能解讀成一個親吻。
憫希親了他。
沈青琢把手放在感應器前,讓嘩嘩的冷水衝刷著兩隻滾燙的手,以此來降低溫度。
……
沈青琢在浴室裡待了很久,大約是半小時後出去的。
原因是他聽到一聲從喉嚨底部發出的,帶著痛苦氣息的低喘。
他擰開門把一出去,站在門口借著頂光,一眼看到了床上弓著身子,跪趴在床上的憫希。
憫希雙手緊緊捂住肚子,掌心壓在軟肉上,一截細窄的腰不斷痙攣發抖。
臉上帶著還沒睡醒的迷茫,應當是在睡夢中突然被弄醒的,他的肚子也很柔軟,十指壓進去,能深深凹陷。
沈青琢沉臉大步走過去,走到半中央,突然停了下來
憫希緊壓的肚皮竟然開始緩速隆起,頂住那十根手指,似要把那些障礙物頂開,以肉眼能看見的趨勢慢慢長大。
憫希喘得更厲害了。
他抵住被子偏過頭,白齒露出:“沈、青琢。”
恍若在求救。
可憐死了。
沈青琢快步走到床邊,握住憫希的手,然而沒有用,肚子還在隆,甚至無視所有擠壓,手指的、衣服的還有床板的。
誰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明明剛從珠寶展回來,明明是一個平靜的和往常沒有區彆的夜晚,怎麼會突然……
憫希低喘著按住肚皮,十指無意識地使力,像是想把肚子按壓回去,然而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他越壓,肚子變大得更快。
看著憫希崩潰的表情,沈青琢死死抿唇,握緊他的手。
此情此景,烙印在沈青琢的眸中,讓他掌心變濕的同時,驀地一頓。
是他想的那樣嗎。
這是……要分娩?
沈青琢腦中浮現出這兩個字,瞳孔微微縮緊。
他有想過這個孩子不會以正常方式出生,卻沒想到方式這麼不走尋常路。
肚子仍在變大,衣服都被撐大往上滑了,露出一點羊脂玉似的白皮。
當他越撐越大、大到快要把衣服撐開,暴露出更多肌膚之時,沈青琢撥打了沈家隨行醫生的電話。
沈家醫療隊訓練有素,在五分鐘內迅速到達了沈青琢的房間。
房間任何裝置都沒有,基本的舒適環境也不具備,自然不可能在這裡生產,好在這裡不遠就有個沈家參股的私人醫院,他們將輕咬唇的憫希送去後,便立即開始做準備。
憫希的情況和常人不一樣,不能按常識來走,這難免讓隨行醫生緊張,擔心把事情弄砸,但他們沒有想到,一切都非常順利,甚至憫希都沒太大痛感,因為嬰兒實在太小了。
當天淩晨五點左右,一聲嬰兒的喊聲從產房傳出。
收到訊息的沈青琢匆匆趕到,透過玻璃看向裡麵的憫希。
醫生走至他身邊,如實彙報道:“少爺,手術很成功,比起我以前做的,就像一場微創手術,憫希身上隻有一小道縫合線,回去多吃點多養一養就能恢複如初。”
沈青琢能聽出他沒撒謊,玻璃內的憫希依舊纖細,乾淨,美得驚心動魄,似乎隻是做了一場噩夢,微蹙著眉喘氣。
沈青琢在他臉上停留許久,眸光一頓,緩慢地轉到另一邊。
保溫箱裡的嬰兒白嫩至極,僅在床上蜷縮著手腳待了半晌,便搖搖晃晃爬起來,不哭,也不鬨,踉蹌著想朝憫希爬過去。
然而保溫箱卻將他阻隔,想靠近也靠近不了,他抿住嘴唇露出想哭的表情,又用力用腦袋撞了撞箱壁,想朝那安心的母親氣味爬去,但還是沒能成功,隻能臥起來不動了。
憫希紅唇微張著喘息,那種異樣感殘留著餘韻,讓他現在還回不過神來,他勉強擡起眼皮看了眼天花板,便重新閉上眼睛。
說不清心裡什麼感受,驚悚是肯定有的,可也有一顆巨石落下的輕鬆感。yx
生都生出來了,以後就不用擔心肚子痛了吧?
怎麼這種破事也能讓他撞上……
憫希舔了舔乾燥的下半唇瓣,又睜開眼睛,這一回,他貌似感覺到玻璃外有一道視線在注視著自己,微微一愣,偏過頭想朝外麵看去。
然而臉還沒徹底扭向玻璃那一側,他就猛然聽到一道重重的撞擊聲。
憫希一愣,朝聲音的源頭看去,就見原本臥著的男嬰不知何時又爬了起來,正在手腳並用地扒拉著保溫箱,還沒長牙的嘴裡不斷發出“嗷、嗷”聲。
彷彿在吸引母親的注意力,而真的成功了後,男嬰便咯咯對憫希咧唇笑起來。
憫希:“……”
怎麼和謝愷封一個勁,他看看彆人都不行?
嬰兒沒太大重量,所有心肝脾肺加起來,也就幾斤,比平常嬰兒小一點,也算是早產兒。
憫希眼睫濕濡,重得睜不開,僅僅看了眼大概輪廓就重新閉上了,嬰兒具體樣子沒看清,但肯定不是像他,就是像謝愷封。
雖然知道不該遷怒一個無辜的嬰兒,但憫希現在還是不太想看到和謝愷封相關的人和物,要知道,這個孩子他原來是打算打掉的,他根本不會有機會出生。
憫希閉上眼睛裝睡。
男嬰見狀,扒拉了兩下箱壁,委屈巴巴地收起手來,再次躺下。
下一刻,玻璃外的沈青琢肩背驀地繃緊起來。
他對彆人的孩子沒有任何想要憐愛的想法,甚至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他從指腹到全身,都立刻升起了排斥感。
這不是他的,是憫希和謝愷封的。
是憫希和謝愷封的。
謝愷封的……yx
沈青琢眼中不斷浮起異樣情緒,又被極力壓下。
平躺在保溫箱裡,還在努力吸引憫希注意力的嬰兒,身上沒有一點皺巴,他絲毫沒有一個初生嬰兒該有的鬨騰勁,隻一味地想要和母親貼貼。
對於沈青琢這麼大一個人的存在,他理都不理,甚至也不畏懼,在發現自己碰不到憫希也不能讓憫希看向自己後,他手腳用力,艱難地翻過身子,趴在了箱子裡。
一雙大眼睛安靜地望向沈青琢。
沈青琢皺緊眉。
此情此景,讓他以為是謝愷封在看自己。
為什麼會這麼煩躁。
是因為男嬰是謝愷封的孩子嗎。
不對,不算是……
大概是因為男嬰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憫希曾經和謝愷封做過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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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521快樂老婆們[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