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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去當老婆的炮灰 第55章 帝王逝世的白月光(13) 荒礦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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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逝世的白月光(13)
荒礦星

斐西諾隱約察覺到自己誤會了,
是憫希對他伸來手掌露出迷茫神情,欲言又止地想問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這一秒,斐西諾渾身如同火山爆發,
全身溫度頃刻間爆表,他快燃起來了。

他甚至沒有和憫希解釋,
就急匆匆地羞憤摔門而去。

“砰!”

從臨近空曠場地的員工宿舍,
憫希能聽見星艦起飛的聲音。

這一次,他依舊不知道斐西諾為什麼發火。

他總覺得,
斐西諾在他麵前總是不一樣。

給他的感覺經常是:“我是王儲,我心胸寬廣,
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你可以儘情在我麵前做你自己但過一會我就會對你發火,我真實身份是皇帝,敢在皇帝麵前做自己你是不要命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能麵刺寡人之過者誅九族,上書諫寡人者處極刑,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賜自儘。”

憫希輕輕歎氣,想著自己今天有可能惹惱斐西諾的行為睡著了。

第二天,
他照常起來做早點。

把蛋液放進烤箱之前,
憫希已經將火候和時間都調至黃金搭配,伴隨叮一聲,
他戴上防高溫手套,
把一盤用愛心形狀模具圍成的小蛋糕拿出來。

由於顛晃,完全膨化的鬆軟糕點,在霧嫋嫋的熱氣中,更快揮發出誘人的麥香。

憫希正要取開模具,
霧氣散了,他驚訝看到廚房門口有一道身影緩慢露出。

是卡裡克。

小龍兩條前肢輕輕觸地坐著,臉上表情缺乏,還是那副冷漠到不可一世的表情,好像隻是意外路過,來這裡不是因為這裡的任何人和物。

憫希完全不在意,他摘下手套走過去,如做千百遍一般,熟稔地俯身將卡裡克抱起來。

猝不及防被放在臂彎,下巴抵住胳膊上的卡裡克,微愣半秒,輕輕按住憫希的胸前衣服,全身往反方向推動掙紮。

但沒等他與憫希的身體分離開半點,他的所有掙紮,都被壓住後腦一摁

他桀驁不馴的小龍臉驟然埋在了憫希身上,所有五官都變成扁扁的餅,顯得有點滑稽和呆傻。

經過一上午的辛苦,憫希渾身都被食物香氣包裹,那種香壓成一種堅不可摧的膜,裹住他的全身上下,混著他原來的體香,形成了繾綣的味道。

再然後,卡裡克聽到憫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已經完全瞭解你了,每天都要專門跑過來找我一趟,亂動也不是不情願,隻是不好意思。”

憫希問道:“卡裡克,這是把我當作朋友了嗎?”

說著,憫希夾住卡裡克兩邊胳膊,把他舉在半空,淡粉唇瓣彎起來。

麵對憫希的這副神情,從來隻和人打過沒笑過的卡裡克狠狠一僵。

像是還是沒習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是,身體裡的惡霸機製,如膝跳反應一樣,讓他本能呲出一排尖尖亮亮的牙,做出凶狠的表情,同時喉底發出悶雷似的震動。

在動物界,這樣一係列恐嚇,足以嚇退那些食草的溫和小型動物,讓他們哭著回家找家長了。

但沒呲半秒,卡裡克驟然合上嘴,清醒過來,縮起容易傷到人的爪子尖,露出狗狗一樣,流離失所慣了、不小心犯了錯擔心被拋棄的不知所措。

然而。

“啵。”

回應他的,是憫希的睫毛輕垂,和落在他額頭上的一小下輕吻。

卡裡克:“!!”

卡裡克龍臉上的震驚轟然冒出,渾身僵住又軟化,在空中硬生生拉長,被憫希夾著兩邊腋下,變成了一根沒有骨頭似的龍型油條。

同一時刻

第二星剛做完一套標準教科書式完美擒拿的洛淮塔,在反扣住親兵胳膊,單膝壓在對方後背時,米白色瞳孔如遭颶風般,倏地緊緊收縮,像是碰到了認知以外的事的暴烈衝擊。

當配合演示的親兵發出吃痛了的哀叫,洛淮塔方纔驚醒,皮帶扣住的窄腰硬得和頑石不相上下,洛淮塔甚至維持不住平常熱情洋溢的笑容。

他強扯嘴角,對一幫疑惑的親兵假笑了一下,說完“大家自己先練習”,隨後在人群騷動開來後迅速背過身去,壓平眉梢弧度,拉出石海道。

“卡裡克,無論你現在在做什麼,都立即停止。”

洛淮塔的聲音很強硬,又有著一絲很難察覺出來的困惑。

卡裡克性子烈,從被送入收容所的第一天起,他從連結的識海裡感受到的隻有無窮的煩悶,卡裡克不被理解,不與人交流,孤獨又傲慢。

也沒有人試圖去接近他,因為每每靠近一點,他的巴掌比什麼都來得快。

洛淮塔肩上是莎裡斯蒂皇室的擔子,他為大帝排憂解難,為民眾衝鋒陷陣,多少次身陷死局他已經數不清了,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或許是個不稱職的主人。

他沒有時間去當一個心理諮詢師,去傾聽和排解卡裡克心中的疙瘩。

卡裡克或許是情感缺失,希望有人無論自己如何惡語中傷、反複推開,都自始至終表達對自己的愛意,他才能踏實下來,與對方建立正常的關係。

但他沒有時間和多餘精力。加強王室軍防,比一個精神體的心理狀況更為重要。

所以他沒空去調解卡裡克,其他人也不敢,卡裡克隻能這麼一直維持“瘋瘋癲癲”的原狀。

每天感受著卡裡克的鬱悶,連他都覺得,卡裡克終有一天會早早走向生命儘頭,龍族以萬年為計數單位的平均壽命中,卡裡克會是那個連零頭都活不到的怪胎。

但是洛淮塔沒有想到,在卡裡克病症最顯著,每天都有自殘行為,暴烈到已經沒有一丁點求勝**,認為這個世界無聊至極,愚蠢至極……甚至他已經準備好做衣冠塚的關鍵時刻

卡裡克的情緒會突然飛流直下地變平靜,平和到,讓洛淮塔有一天居然會將“輕鬆”這兩個字,放到他身上。

每天晚上固定的差不多時間,洛淮塔都能感知到卡裡克在期待什麼,而目標達成後,卡裡克的開心會濃鬱到,讓睡在兩個星球之隔的鐵鋪上的洛淮塔輾轉難眠。

第二星軍區的作息本就早起晚睡,睡眠時間稀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寶,大家需要爭分奪秒睡。

不管是卡裡克這些天的反常,還是剛才那一下柔軟又熟悉的觸感……

洛淮塔覺得自己已經被深深影響到了。

無法再坐視不管下去。

“你這些天時不時無意義、不分場合的傻樂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日常排練,我會在月底挑一天時間,去收容所看你。我已提前通知過,你自行做好準備。”

洛淮塔具有探究的通知穿過幾萬光年,落到卡裡克耳中,卡裡克有一秒的僵硬,畢竟他進收容所這麼久以來,是第一次聽到名義上的主人說要來看他。

憫希注意到了卡裡克身體的變化,正要托住他的屁股,將他抱回臂彎。

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響徹收容所。

那聲音不像爆炸,與雷聲的音線有兩三分相同,但要更沉悶一些,還有爆響過後威力不小的餘韻。

憫希一上午沉浸在做糕點的溫馨氛圍裡,此刻難免被這暴戾的聲音嚇了一跳,懷裡的卡裡克也豎起鉤爪哈氣,對門外做出進攻的姿態。

憫希拍拍他的後背:“沒事,我去外麵看看。”

他壓下心頭狂跳,來到大堂,遠遠便看到大堂裡帶工作牌的人,淡定地坐在工位上打電話。

憫希發現,他們臉上的神情,居然有些習以為常。

那樣的爆炸會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他們竟然一點也不吃驚?

憫希走出所裡,想四處找找聲源,卻看見沈玲坐在一輛有黃色頂棚的觀光車裡,正擰動鑰匙要發動。

沈玲踩油門前一刻,恰好發現憫希,於是高興叫道:“憫希!我正要去z區,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玲小姐怎麼……還能這麼高興?

麵對聽見那樣恐怖爆響還能笑出來的沈玲,憫希實在有點不能理解,如果是他原來生活的地方,人們早就跑到空曠地,怕有災害發生,不能第一時間逃脫了。

憫希猶豫了一會,還是壓不下好奇,隻能懵懵點頭,迷迷糊糊坐上了車。

車子駛出去後,憫希沒忍住,輕攥著前方座椅:“那個……玲小姐,我沒記錯的話,z區還沒建立好,為什麼要去那裡?”

沈玲回他:“因為坍塌處在那。”

坍塌處?

憫希一時沒能理解過來。

隨著觀光車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露出的場景,替憫希解了惑

z區是預備做給白獅的棲息地,有幾間興建起來的平層屋子,看著挺像回事,但此時一看過去,其中兩間都夷為平地,塌得沒有了雛形。

剛才的爆響,原來是幾處房子塌了。

沈玲在前麵講解,這幾晚下雨比較集中,屋子承受不住,地基被腐蝕得坑坑窪窪,時間長自然就塌了,好在z區是待開發區,裡麵沒住動物,沒有傷亡。

沈玲抱怨,又要拿出一筆經費去找工人建房子了,收容所好多冤枉錢都花不到正經用處上,真可恨。

憫希目光落在那黃白交間的地方,疑問:“這裡建房子,是不是都不用鋼筋?”

話音剛落,疑惑的人就變成了沈玲:“鋼筋?”

憫希從對方真情流露出的神情中,馬上回想起來這幾天隨處可見的沙子和奴隸,這裡的人建築知識匱乏,或許根本就沒有鋼筋的概念。

但想要建穩固的房子,建防震、防風的高樓,建大廈,鋼筋是必不可少的一樣材料。

憫希想著事,嘴裡回答的聲音便有些喃喃:“是一種能讓房子穩固,並且能建多層高樓的必需品……如果沒有廢鐵,隻能大量提取鐵礦石煉了……”

沈玲沒聽太清楚,隻捕捉到幾個字眼:“你說鐵礦石?荒礦星上大把,都沒人去的。”

那是個全是一望無際的黑褐色,毫無植被覆蓋的荒蕪之地,沒人發現它的價值,因此也鮮少有人光顧它,會去那裡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中轉站短暫停留。

憫希眼睛一亮:“真的?荒礦星……在什麼地方?”

如果他能解釋清楚混凝土結構,呼籲大家使用鋼筋水泥,並給出鐵礦石煉成鋼筋的流程,那說不定他能藉此發一波橫財。

有需求必有市場,收容所都常年因為房子坍塌而困擾,其他人一定也會需要這個的,房屋是立身之本,大家都會願意為安全買單。

沈玲茫然:“做飛船,睡個午覺的功夫就到。”

憫希抑製不住高興,伸手抓住沈玲的右手:“我現在就買最近的一班,去那裡看看情況,我會趕在餵食時間回來的。”

“!”

沈玲是深度顏狗,一張豔到咄咄逼人的臉在眼前放大,手還被對方牽起來了,不勃一下都對不起這良辰美景。

她心臟砰砰,還來不及進一步心猿意馬,就聽憫希憧憬道:“玲小姐,我們或許要發財了。”

沈玲:“?”

……

荒礦星北半邊。

一個繡有奇怪標誌的帳篷駐紮在地上,外麵,是有眾多塗裝的黑色星船,上麵插的旗幟已被飛舞雪花壓塌,裡麵,則是聚在圍爐邊吃飯的一幫怪人。

戴鼻釘的火紅色頭發男,肩膀坐鷹的西裝紳士,扯斷木偶踝關節的木訥女孩……

以及此刻,從帳篷外邊邁進來,嘴中邊夾雜著粗魯謾罵的壯漢:“不幸地告訴你們,前幾天在第四星搶的一箱牛油果、三十萬星幣、兩大桶貴重物品,還有在海星脅迫當地地主上交的三艘火箭筒,都統統沒了!”

“你們猜怎麼著?我在那盞紅寶石台燈上安的定位正好派上用場了,我看到這些東西就在半小時前,開始與我們逐步產生位移就是在慕侖那小子說要出去上廁所的時候,該死的,我就不該相信那滿嘴謊言的混賬!”

這是一夥偽裝成馬戲團的星際海盜。

壯漢口中的慕侖,是半月前找上門來,和他們真情流露訴說起悲慘過往的十三歲小屁崽子。

慕侖出生在偏遠農牧星,他的母親是名女戰士,曾在一夥大名鼎鼎的星盜團夥肆意掠奪時,為保護一方住民英勇迎戰,最終卻因孤身不敵,身死星際。

他母親在年輕那會放棄了更好的門楣,選擇和他父親一起吃苦,母親或許也沒想到,他丈夫在她死後,怕與星盜結仇,連飛船有可能降落的區域都沒去尋找過,任由自己屍身在船裡生臭。

原來父親說的那些滄海桑田都是假的,他就是個道貌岸然還膽小沒骨氣的偽君子,慕侖說自己恨透了那個男人,於是果斷離家出走,想邊賺錢邊尋找母親遺體。

他從小就立誌成為一名星盜,經過他的勘探,他們這一幫星盜是附近最有名的,他很是仰慕,所以求他們讓自己加入進來,成為其中一份子。

他說得非常懇切,最終這幫星盜經過討論,讓他得償所願了。

這幫星盜原本想著,隊裡多一個苦力和馬屁精也不是件壞事,心裡還美滋滋,卻壓根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坑了他們一把!

在隊裡時,這小子就永遠不合群,性子古怪,每天陰沉沉的,怎麼不和彆人睡一張床,吃飯也是最後一個吃,這些他們都忍了,可臨終這混球就是這麼報答的。

除此之外,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那慕侖根本不是表麵上那麼單純,這是他這個月第三次加入星盜團夥,第三次黑吃黑。

他們這次著實是摔了次狠跤。

壯漢用力咬了一口牛排,血沫飛濺的嘴裡惡狠狠道:“我不會放過他的,他最好藏起尾巴彆讓我找到……真希望他立刻去死!”

壯漢幾乎用最惡毒的話語“祝願”慕侖而在一小時後,坐上去往主星飛船的慕侖,真如他希望的那樣,遭到了生死危機。

荒礦星人最多的地方永遠是星船站,而在午時,往往是最吵鬨的。

慕侖按照船票找到班次和座位,檢查完壓縮倉裡的贓物,就從旁邊拉出安全帶係上,又戴好遮光眼罩,抱臂準備睡覺。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他完全沒印象,光芒暗下去沒多久,他又夢回當初與那男人爭執的場景,夢中的他很激動,罵對方是白眼狼、軟飯男。

男人麵紅耳赤地要衝上來揍他,但他臉頰剛要捱上拳頭的那一刹,一聲驚叫和槍響,驟然爆在耳邊!

慕侖猝然睜開眼睛,右手無意識摸了下手腕上的壓縮倉。

他聞到了逐漸擴散開的血腥味,偏頭看過去,隻見隔有三四排座位的走廊中,一名匪徒在後麵壓著個男生做人質,同時將槍支抵在他的太陽xue上。

一具新鮮的小孩屍體趴在匪徒腳邊。

匪徒連看都不看,語氣殘忍地重複道:“叫叫叫,讓你們彆叫還叫,真以為我這手裡的家夥是假的。”

“最後一次警告你們,保持安靜,老老實實交出所有值錢的東西,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匪徒高聲威脅,用力將槍口往男生頭上杵,聽到男生的痛叫,和周圍的倒吸氣,他嘴邊扯出得意的笑。

這時,他目光一轉,不期然對上了一雙烏沉沉的眼睛。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孩鼻梁還不太立體,半遮在眼罩下的五官帶有一股青澀感,亂糟糟的頭發擁簇中,蘋果綠的眼睛陰沉、狠戾,猶如毒蛇一樣,竄咬住每一個盯上的人。

“看什麼看,爺爺我可不會憐惜小孩!”

匪徒壓下心中發毛的感覺,用槍口隔空用力點了一下慕侖作為警告,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剛被一個小孩的眼神嚇到了,更何況,他還有三個同夥。

從荒礦星直飛主星的星船人很少,加上慕侖,船上這時也就八個普通乘客。沒有船長和其他人員,星船全程是按照航線自動駕駛。

慕侖再次摸了摸壓縮倉,他手裡的火箭炮能一炮轟死這些匪徒,但在星船內部轟不是開玩笑的,除非他想轟完自己就變成粉末。

“啊啊啊放過我彆殺我我錯了!”

礙於匪徒的淫威,其他乘客原本都在有序摘手錶、手鏈,往匪徒提供的籃子裡放的。

有一中年男人在接近匪徒時,或許想反擊,一個虎撲撲上去,結果被眼疾手快的同夥一槍打中膝蓋。

槍響刹那,艙內尖叫重新響起來,伴隨著匪徒的怒吼:“閉嘴,都閉嘴!”

慕侖被吵得頭疼,可更糟糕的還不儘於此,在匪徒準備用武力消音的下一秒,星船艙內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所有提示燈開始亂閃不停!

所有人臉色大變。

就在椅背前方放的《乘客安全須知》上,就有寫這麼一條,當星船開始閃紅燈、冒警報,就意味著出現了五級重大危機,這代表星船某處零件損壞,即將要墜落了。

匪徒為這一變故而驚疑不定,突然,他看見在座位上的慕侖解開安全帶,當機立斷站起來開啟緊急艙門,他一喝:“喂,你乾什麼!”

慕侖不耐煩:“沒眼睛?我要跳船。”

匪徒色厲內荏:“我在問你為什麼要跳船!”

慕侖一臉看傻子的神情:“這一趟班次是十二點起飛,現在是十二點十分,這代表星船還沒駛離荒礦星,荒礦星周圍航線全是不適宜人生存的荒星,人一落地,連掙紮機會都沒有就會死亡,所以聽懂了嗎?”

“現在往下跳還能跳到荒礦星上,有活的可能性,再等一等,等到星船自然墜毀,就等死吧”

最後的尾音在強氣流中衝散。

被迫在星船上降落是什麼感覺?

如果以前有人問慕侖,他會說他上哪知道,如果現在有人問他,他會說,很痛,痛得他後悔當初沒有死在星船上。

荒礦星北邊大多是經年頑固的雪原,慕侖背靠一個陡坡睜開眼的時候,天邊顏色是鴉青色,肚子裡的饑餓告訴他,他在這昏迷了快六七小時。

全身都宛如散架,慕侖挨個動了下雙手和雙腳,發現有一對手腳都斷了。

慕侖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左右環看。

方圓至少百裡都荒無人跡。

他拖著這副殘肢能去哪?沒有水源,沒有食物,無法正常走路,這跟慢性處刑一樣沒差彆……不,他甚至不能確定,現在自己究竟是活的還是死的。

正常人沒有降落裝置,怎麼可能在萬米高空降落後還能活?

慕侖撐著健全的一隻手,往上撐了撐,強迫自己想辦法,眼一轉,突然聽見機械的轟鳴聲。

渾身是血的男生倏地警惕起來。

轟鳴聲是在前方幾裡傳來的,天際線隱約能看見揚起的雪粒,那黑影在荒原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移動,眨眼間,已經來到坡前。

臨近了,一輛輕型運輸車纔出現在視野裡。

但上麵駕駛的人影仍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慕侖眼瞳中暈染開一圈猩紅,死死盯著那邊,冰冷且不詳,猶如暗夜裡的烏鴉,他四肢都彷彿需要組裝的木偶,有斷的,有缺零件的。

慕侖試圖用左邊胳膊壓著地麵,往前方挪蹭,可惜連半米遠都挪不到便已經氣竭,這種比殘廢還無能的體驗讓他無比地憤怒。

可沒辦法,他就是不能動了。

而那邊車上麵的人已經發現這邊,從車上跳下來,往這邊走了。

踏踏踏

輕盈的腳步聲正如他現在的心跳聲咚咚咚慕侖深知落在人手裡還不能動的劣勢有多大,基本是對方說什麼,他就能隻能做什麼,毫無自尊可言。

這一月來他樹敵太多,荒礦星又基本是星盜大本營,來的人既然有運輸車,那基本是在對他宣告,上麵的人是某個星盜了。

慕侖都能想到自己被虜回去的下場,既然連腿都是斷的,彆人把他撿回去,要他端尿盆子,再吃剩下來的飯菜,心情一不好再讓他跪著用抹布擦地板,他又怎麼反抗?

他受不了的,他肯定受不了!

慕侖使用攥住拳頭,在肩膀繃到即將到峰點時,他突然安靜下來,意味不明地詭異笑了聲,伸出手往壓縮倉裡探去。

既然想維持體麵,那就隻能同歸於儘了。

指尖探進壓縮倉氣流波動的入口,與此同時,有聲音從頭頂傳來:“咦?真的有人。”

慕侖一僵。

北邊的荒礦星氣溫實在太低,冷到到處有霧氣,所以來人在他麵前站定時,腳邊飄飄渺渺的,好像不是走過來,而是踩在雲霧中飄到他這裡的。

順著一身白衣往上看,慕侖看到一線瓷白的脖頸線條,然後是豔而純的五官。

自然放鬆的眼皮,讓來人低垂在他身上的眼神,顯得無害且溫和。

慕侖手指一彎,從壓縮倉裡滑了出來。

表情是怔愣的。

他有點不明白……他原以為自己會下地獄。

但來收他的居然會是天堂的仙子。

慕侖表情冰寒,心中無意識冒著“天堂的仙子”幾個字,卻在對方蹲下來,準備伸手檢視他傷情的時候,陡然張開口,陰沉沉地一字一頓道:“彆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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