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去當老婆的炮灰 第6章 催眠(6) 好可憐
催眠(6)
好可憐
薄薄的一扇門,擋不住任何字眼,全被謝愷封聽了去。
謝愷封逢人便言笑晏晏,時間一長,偶爾恍惚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毫無同理心,冷漠殘酷,麻木不仁,尋常人覺得殘忍的事情,甚至無法觸動他分毫。
可當他聽完全程,現在又看見沙發上的葉憫希握緊剪刀、嘴唇微張的樣子,居然會前所未有地,感覺到……可憐。
明明說了不要,卻因為種種不得已的原因,被迫敞開膝蓋,如今還要接下謝宥遞過來的刑具。
許睿不是說,謝宥是個沉穩可靠的好孩子?
有逼迫彆人拿剪刀剪開自己褲子的好孩子嗎。
謝愷封說不清心中湧動起來的燥熱是什麼,總之他沒有再繼續往下聽,一把推開那扇門,踏了進去。
嘎吱一聲,不速之客的到來引起了屋內兩個人的注意。
謝愷封的皮靴聲很醒目,隻見椅子上的謝宥迅速關閉手機,偏頭看了過來,而沙發上呆滯的憫希則好似突然被一根細針戳破了什麼狀態,睫毛一眨,茫茫然擡起眼。
謝愷封很滿意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他笑著啟唇道:“抱歉,我敲過門的,但你好像沒聽見。”
“我有重要的事找你,要是你一直不理我,那可就不好辦了。”
他話是對著謝宥說的,目光卻朝謝宥前麵望去。
謝愷封心裡有著新奇的感受,他感覺自己拯救下了一個即將遭到褻玩的秀麗男生,讓他免遭謝宥這個道貌岸然的混帳的強迫。
但不知道為什麼,被他解救的男生並沒看他,而是緊盯著自己的雙腿,眉心時不時蹙起。
憫希清醒過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擡起手按住有點發脹的眉心。
大腦有些痛,憫希緩了兩秒,還是頭疼,尤其是看見自己腿上的紅痕印時。
憫希隻記得自己剛喝完水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謝宥會坐在他前麵,搶過來的手機又是什麼時候回到謝宥手裡的?
記憶銜接不上。
這些問題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一時都沒心思去關注突然闖進來的謝愷封是誰。
他是喝了酒,但不應該什麼都不記得……
不過,喝酒的確會斷片,他又是第一次喝這麼醉,說不準大腦記憶就是會這樣斷斷續續的連不上。
憫希想清楚這一點,還是覺得哪裡很怪,他不由擡頭看向謝宥。
男人坐在椅子上,察覺到視線,漆黑的眉眼望過來,表情很淡,讓人根本讀不出他是什麼心思。
憫希心口一窒,身體不知為何抵觸地往後縮了縮。
他匆匆站起來,躲過謝宥深沉的視線,滿腦子隻想快點遠離這屋子,於是一句話沒說,繞過謝宥和門口的謝愷封,直接走了出去。
太怪了、真的太怪了,酒精的作用會這麼大嗎?
喝水的時候還是清醒的,突然就斷片了?
憫希沒顧後麵謝愷封渴極一般望來的目光,一路快速走出去,直到悶頭走出數米遠,後方謝宥家隻剩下模糊的影子後。
他腳步慢下來,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到某寶餘額界麵。
憫希想起了自己還要去醫院繳費用,還有係統告訴他明天開學的事,但他忘了查原主的底細。
透析一次也得一千,彆去了錢不夠。
憫希盯住那一段數字,小聲嘀咕:“五百,六十八塊,八毛,八……”
頭頂突然傳來黎星灼的聲音:“你去哪了?去這麼久。”
憫希一顫,肩膀細細密密冒出小疙瘩。
等好不容易平複,他望了一眼黎星灼,說了句沒什麼,開啟車門走上去。
黎星灼見狀,也走回到駕駛位坐下,“所以接下來你要帶著你的五百六十八塊八毛八去醫院做什麼?”
憫希頓了頓,回頭瞪他:“你乾嘛偷聽我說話!”
黎星灼不以為然:“我沒偷聽,我光明正大地聽,我耳朵就在你後麵,是你咕噥太大聲了,怪你自己。”
憫希呼一口氣:“我不去醫院了,想先回家。”
錢不夠,得想辦法湊。
而且,他害怕醫院裡躺著的真是他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人,倘若不是,他也不希望用這副醉醺醺的樣子去病房裡見病人,至少要精神一點。
黎星灼已經習慣他改來改去地折騰人,搜出他說的地址,開車。
線條優越的車在暗夜裡駛動。
憫希在車上打了個盹,再一睜眼,已經到了樓底下。
他揉揉眼睛,解開安全帶,偏頭向黎星灼隨口一問:“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以前彆的朋友送他回家時,他都會這麼問一句,沒彆的意思,隻是很尋常的社交禮儀,通常都會遭到婉拒的,因為時間太晚了,不僅不方便,還會打擾到彆人休息。
憫希都準備好黎星灼拒絕他,打算說上一句路上小心、改天再見了。
誰知隻聽喀嚓、砰兩聲,憫希眨個眼的功夫,黎星灼已經解開安全帶拔下鑰匙,走出去關上了車門。
見憫希呆坐不動,他又重新開啟,皺眉道:“愣什麼呢,不是要請我上去坐坐?”
憫希:“……你回來。”
黎星灼唇角下壓,臉上的神色重新冰封,邁腿坐進來,“啪”地關上了門,沒再吭聲。
憫希覷著他的臉色,後知後覺想起對方太子爺的身份,自己隻是個小跟班,還得仰仗這些人的鼻息。
他不得不敷衍著哄了兩句:“改天再坐吧,明天還要上課,你有車能開去學校,我隻能踩自行車,很累的,得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黎星灼略微思忖片刻,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想要我的車?那送你了。”
“?”
憫希握著手裡多出的溫熱鑰匙,有那麼兩秒大腦是懵的。
什麼啊,他剛剛沒說想要這兩個字吧……
黎星灼是怎麼聽成這意思的?
他把鑰匙遞回去,頗有點心情複雜地開口道:“不用,我不會開。”
黎星灼:“那你是想要學校附近的房子?也不是不行。”
“沒有……”他到底是怎麼理解的。
憫希不想再繼續這雞同鴨講的對話,他舔了舔唇角:“我什麼都不想要,我的意思是現在太晚了,我招待不好你,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比較好。”
略一停頓,他又小聲開口:“你對誰都這樣嗎?這樣不好。”
黎星灼硬邦邦道:“怎麼不好了?我錢多,我花不完,想給誰給誰,路人有人幫我撿了下東西,我都能直接送他台手機,這不代表什麼,你彆多想。”
其實沒有,他沒那麼冤大頭,他隻是被憫希連續的拒絕,弄得煩悶,感覺沒麵子了。
他送的東西那麼難以下嚥嗎。
他想送就送了,為什麼就不能收著,他又不缺這一台。
“我沒有多想,我隻是真的不需要。”
憫希和他說不通,乾脆利落地開啟了車門:“我先走了。”
-
憫希回到原主的家後,剛熟悉了環境,想去洗個澡。
黎星灼不知道發什麼瘋,給他連續發來好幾條訊息。
第一條,黎星灼發的是自己豪車的照片:這車56888能不能買到?
下一秒,又假惺惺遺憾:好像不行。
接著又發來一張榨汁機的圖片:這個牌子的56888差不多能買到,不過得多添兩塊。
憫希沒見過這麼賤的東西,氣得想把手機摔地上,又想到買一部新手機至少也得幾千塊,於是大發雷霆地把手機輕輕摔在了床上。
兩秒鐘後,黎星灼收到了一條鮮紅感歎號。
【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沒了黎星灼的騷擾,又加上酒精加持,憫希睡得很沉。
拍照的任務被他暫時往後擱置,他想先儘快湊夠透析的錢,而他在係統那裡瞭解到,他是蕭以梵的跟班,蕭以梵每個月三號會給跟班發三千塊。
三號,也就是明天。
憫希先是雀躍,再是遲疑:“蕭以梵是哪個,我昨晚見過嗎?”
「見過,昨晚在房間門口,黎星灼旁邊那個就是蕭以梵。」
昨晚的記憶浮現在腦海,黎星灼旁邊的……憫希隱約記起一個高大的身影。
天雷滾滾,憫希眼前一黑:“……你怎麼不早說呀!”
他根本沒認出來,直接奔黎星灼去了!
誰家好跟班當著自己麵,奔其他人去的?
憫希真被這訊息砸傻了,一直到學校都沒回神。
課表上顯示,他今天滿課,憫希每節課都在走神,琢磨怎麼在蕭以梵那挽救一下,上到下午最後一節時,他有點尿急。
匆匆拿起手機,往走廊處的廁所走去,結果正好看到保潔阿姨鎖門,在門口擺了個待維修的標識牌子。
憫希無法,隻能去二樓上,上完,繼續回去上課。
等下了課,憫希收拾書走出門,迎麵撞上一幫人走過來。
為首的對他喊道:“憫希!走了。”
憫希記得昨晚在宴會廳見過這些人,瞧著模樣和他們對自己的熟稔程度,憫希猜他們應該是蕭以梵的跟班,不動聲色地問:“去哪?”
那人投來詫異的目光:“每晚我們都要跟蕭少爺去吃飯的啊,你忘了?”
憫希鎮定道:“我記得……我就是上課上糊塗了。”
那人心也大,沒多想,招呼著他一起出去找蕭以梵。
沒走兩步,到了學校門口,憫希看見了兩撥人。
一撥湊在一起說說笑笑,還有一撥群龍無首,湊在一起四處張望,不停在找什麼。
憫希拿著手機和那狗腿往前走了兩步,聽見有人在說:“你電話打通了嗎?”
“沒有,怎麼回事。”
“發訊息也沒人回,要不要去找找?”
憫希聽著疑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就聽旁邊的狗腿告訴他:“黎少一小時前就說要去上廁所,上到現在都沒回來。”
憫希聽了,沒當回事,繼續和這幫人等蕭以梵。
兩三分鐘過去,憫希忽地表情變了變,眉毛微微皺緊又鬆開。
“你們先等著,我一會就回來。”留下這句,他轉身重新回到樓裡。
憫希沿著走廊一直進去,找見了正在拖地的保潔阿姨,他和對方說了兩句話,保潔阿姨就遞給他一條鑰匙。
他拿著鑰匙一路往前走,走到廁所門口,哢嚓把鑰匙捅進鎖裡旋扭。
憫希把門推開,啪一下開啟手機的手電筒照進去。
裡麵是黑的。
憫希走進門,一間一間推開門往裡照。
他隻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勁,想過來看看,看一眼就回去了。
沒想到,當他把手電筒的光照到最後一排隔間時,他看見微微敞開的門裡,馬桶蓋上赫然有一道輕輕伏動的身影。
憫希心頭陡然一顫,把手機擡高。
那坐著的人,便在這光芒下慢慢把腦袋從臂彎裡擡起來,露出一雙長期待在黑暗裡的眼睛,通紅的,布滿猙獰的紅血絲。
“黎星灼?”憫希蹙眉叫了一聲。
男人慢慢調節瞳孔焦距,緩慢轉過來看向憫希。
他看起來似乎很痛苦,額角上布滿了滲出來的汗,脖頸全是虯結爆出的血管,不知在這待了多久,看到光芒時不適應地閃爍了一下目光。
憫希見他反應遲鈍,汗越流越多,彷彿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忍不住動手拍了下他的臉:“能聽到我說話嗎?”
手指拍到臉上,發出輕輕的拍打聲。
黎星灼好似被打回了神,呆呆地往上看,直到看見一副熟悉的五官。
居高臨下的小臉,精緻又矜傲的眉眼,因為處於高位,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小狗。
但在那樣的目光中,黎星灼卻猛然清醒過來。
肩膀僵硬著,陡然鬆出一口氣,黎星灼聲音沙啞道:“你怎麼在這裡……”
憫希實話實說:“你的跟班一直聯係不上你,我就來看看。”
他又掃了一眼黎星灼,皺眉。
昨晚還是一副高傲孔雀的模樣,清貴傲慢,看人時永遠笑不達眼底,才過一天,就把自己搞成這狼狽樣。
憫希不解道:“你乾嘛一直待在這裡啊?”
黎星灼似乎連擡眼都很累,盯著憫希的手指尖,悶聲道:“想上廁所,那人沒看見我,把我關起來了。”
憫希收回手不讓他看,就見他盯起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憫希也懶得和他計較,任由他看,嘴上問:“那你不會拍門嗎?”
黎星灼搖頭:“動不了。”
憫希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沒回話。
良久,憫希纔看見幾乎快抵住他肚子的人,嘴邊扯出一點弧度,說:“小時候我媽忙,把我交給保姆帶,那保姆粗心,我在嬰兒房玩玩具,爬進了床底,她沒找到我就直接鎖門走了,房子大,我哭也沒人理,關了一晚上才被找到,那以後,我就有點幽閉恐懼。”
他慢慢站起來,惡狠狠道:“我要去調監控,找到是哪個不長眼的不進來看一眼就鎖門的,狠狠教訓一頓。”
憫希怔愣的情緒還沒維持多久,就被他搞得無語:“你先回去狠狠洗個澡行不行。”
外麵蕭以梵他們還在等,這裡又太暗了,憫希想先離開這裡:“好了,先出去,能走嗎?”
黎星灼看他一眼,臉邊的汗從下頜滑落,滴答掉在地上。
憫希蹙眉,伸出手腕:“你拉著我的手。”
黎星灼把“能”字咽回嘴裡,低聲:“哦。”
憫希沒再和他說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轉身往外走去。
黎星灼跟在他身後,從黑暗空蕩的廁所走到外麵走廊,才發現窗外下了雨,憫希肩膀上的衣服還有點水跡。
……
這個點大多學生都回宿舍了,走廊上隻有零星的幾個人,發出模糊不清的交談聲。
窗外的雨下很大,是傾斜的,在路燈下宛如被敲碎的珠寶,一顆一顆往下墜。
憫希走在前麵,讓黎星灼捉住他的手腕,他則一邊往前走,一邊打電話和其他狗腿說,他找到自己了。
那截手腕那麼細,被捉在手裡,卻透過布料,傳來溫熱鮮明的體溫。
黎星灼盯著。
擾人的聲音,窗外的雨景,忽然全部扭曲成空無,唯有前麵的背影不停放大,占據所有視野。
砰砰、砰砰。
不知道什麼東西在跳,一直在跳。
好吵。
很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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