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隻想到點下班 第137章 探病通嬪，語帶機鋒藏
探病通嬪，語帶機鋒藏
那碗禦賜的“安神湯”，最終被林瀟瀟麵不改色地喝了下去。湯藥苦澀，入喉卻帶著一絲甘甜，確是宮中上好的安神方子，並無異樣。但她心中明白，這碗藥的意義，遠不止於“安神”。它是雍正對她的一種審視，一種在經曆巨大變故後，對身邊人本能的不信任與試探。
喝下藥，送走蘇培盛，林瀟瀟獨坐燈下，隻覺背心已被冷汗浸濕。君恩似海，亦覆舟如芥。她今日救駕是本能，卻也暴露了她並非那般柔弱無助。在帝王眼中，這究竟是功，還是過？
無論如何，計劃不能變。第二天，林瀟瀟以協理六宮、撫慰受驚妃嬪的名義，帶著一些滋補藥材，來到了通嬪所居的啟祥宮偏殿。
啟祥宮位置偏僻，陳設簡單，甚至顯得有些冷清。通嬪聽聞林瀟瀟到來，顯然十分意外，慌忙迎了出來，臉色依舊蒼白，帶著病容。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不知娘娘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她行禮的姿態有些僵硬，眼神躲閃。
“通嬪妹妹快快請起。”林瀟瀟親手扶起她，語氣溫和，“昨日太廟驚變，妹妹想必受驚不小，本宮特來看看你。”她打量著殿內環境，感歎道，“妹妹這裡倒是清靜，隻是未免太過素簡了些，若是缺了什麼，儘管向內務府支取，或來告訴本宮與莞嬪、安嬪亦可。”
通嬪連連擺手：“勞娘娘掛心，臣妾這裡一切都好，習慣了的。”她引著林瀟瀟入內奉茶，動作拘謹。
林瀟瀟坐下，接過茶盞，卻不急著喝，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殿內陳設，最後落在窗邊一架半舊不新的古琴上：“妹妹還會撫琴？真是雅緻。”
通嬪低聲道：“不過是閒來無事，胡亂撥弄幾下，難登大雅之堂。”
“妹妹過謙了。”林瀟瀟微微一笑，話鋒卻悄然一轉，“說起來，昨日真是凶險。那刺客竟能混入太廟，想必是謀劃已久。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行刺皇上。”她說話時，目光若有若無地觀察著通嬪的反應。
通嬪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茶水險些漾出。她強自鎮定道：“是……是啊，真是駭人聽聞。幸賴皇上洪福齊天，娘娘……娘娘反應迅捷，才使得奸計未能得逞。”
“本宮也是情急之下，胡亂為之。”林瀟瀟語氣淡然，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倒是那刺客留下的‘血狼營’令牌，令人費解。聽聞這是關外早已覆滅的組織，不知怎地又死灰複燃，還潛入宮中行刺。”她頓了頓，似是無意地問道，“妹妹入宮早，可曾聽聞過這‘血狼營’的舊事？”
通嬪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眼神慌亂地看向彆處：“臣妾……臣妾入宮雖早，但一向深居簡出，對這些前朝舊事，並……並不知曉。”
“哦？是嗎？”林瀟瀟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可本宮怎麼聽說，妹妹的母家，早年似乎與關外有些生意往來？或許……曾聽過些許傳聞？”
通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幾乎握不住茶杯：“娘娘明鑒！臣妾母家確是做過些關外皮毛生意，但那都是陳年舊事了，與這‘血狼營’絕無半點乾係！臣妾……臣妾對此一無所知！”
見她反應如此激烈，林瀟瀟心中已有幾分瞭然。她放下茶盞，歎了口氣：“妹妹不必驚慌，本宮隻是隨口一問。既然妹妹不知，那便罷了。”她站起身，作勢欲走，“妹妹好生休養，若想起什麼，或是宮中有什麼難處，隨時可來碎玉軒尋本宮。”
就在林瀟瀟轉身之際，通嬪卻忽然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猛地抬起頭，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娘娘！”
林瀟瀟停步，回頭看她。
通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娘娘！臣妾……臣妾知道娘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臣妾……臣妾是身不由己啊！求娘娘救救臣妾！”
林瀟瀟心中一震，麵上卻不動聲色：“妹妹這是何意？快快請起，有什麼話，慢慢說。”
通嬪卻不肯起身，隻是跪在地上，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娘娘，赫舍裡家……他們以臣妾母家全族性命相要挾，逼迫臣妾在宮中為他們傳遞訊息，行……行一些方便之事。那‘暗雀’……那偽證……臣妾確實知情，但絕非主謀！臣妾隻是……隻是一枚棋子！”
她終於承認了！林瀟瀟蹲下身，扶住她顫抖的肩膀，低聲道：“慢慢說，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宮或可設法，保全你與你母家。”
通嬪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泣不成聲：“他們……他們讓臣妾留意皇上與娘娘您的動向，尤其是……尤其是涉及西北軍務、以及……以及先帝晚年之事的相關言論。那‘暗雀’的仿造信件，也是他們通過臣妾宮中的一個老太監，設法弄到娘娘宮中的……還有昨日……昨日太廟之事，臣妾……臣妾事前隱約聽到一些風聲，但他們警告臣妾，若敢泄露半句，便……”
“他們？除了赫舍裡氏，還有誰？”林瀟瀟緊盯著她的眼睛。
通嬪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恐懼，拚命搖頭：“臣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與臣妾接觸的，一直是赫舍裡家的一位老管事，但臣妾感覺得到，他們背後……還有更可怕的人！那人……那人似乎對先帝朝的事情，瞭如指掌！”
又是先帝朝！林瀟瀟心頭凜然。她緩和了語氣：“妹妹，你若想活命，想保全家族，接下來必須按本宮說的做。”
通嬪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臣妾但憑娘娘吩咐！”
“第一，今日你我交談，絕不可泄露半分。第二，赫舍裡氏再與你聯係，你虛與委蛇，但需將來人樣貌、所言之事，暗中記下，設法傳遞給本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林瀟瀟目光銳利，“仔細回想，赫舍裡氏的人，可曾無意中提及過什麼特殊的地點、人名，或是……與宗室王府相關的資訊？”
通嬪凝神苦思，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有……有一次，那老管事酒後失言，似乎提到過……提到過‘簡親王老王爺’……說王爺近來身子骨不大爽利，懷念舊日時光……”
簡親王！愛新覺羅·雅爾江阿！康熙皇帝的堂兄弟，輩分極高，在宗室中頗有影響力，但近年來已不過問政務，潛心禮佛。會是他嗎？林瀟瀟心中巨震。若真是這位老王爺牽扯其中，那事情就遠比想象中更複雜了！
安撫好情緒激動的通嬪，並安排了可靠的耳目暗中保護（實為監視）後，林瀟瀟離開了啟祥宮。從通嬪口中得到的資訊，證實了赫舍裡氏的volvent，甚至牽扯出了簡親王這條意想不到的線索。
然而，就在林瀟瀟以為找到了突破口，準備順著簡親王這條線深挖下去時，當天夜裡，一個更令人震驚的訊息傳來——
負責暗中看守（保護）通嬪的一名小太監，被發現溺斃在啟祥宮後院的水井裡！而通嬪本人，則在自己的寢殿內，懸梁自儘了！現場，同樣留下了一封“遺書”，信中痛陳自己因受嘉懿貴妃脅迫，不堪受辱，唯有以死明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