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隻想到點下班 第33章 抉擇與佈局

    小樂子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就帶回了關於張掌案家的詳細資訊。張掌案家住內城西區的一條衚衕裡，是個兩進的小院。家裡有老婆、一個妾室、兩個年幼的孩子，還有幾個仆人。張掌案本人嗜酒，常在下值後去家附近的酒館喝兩杯，有時也會將一些“文書”帶回家中，在書房處理到很晚。

“奴才那老鄉說，張掌案的書房在二進院東廂房，平時不讓外人進，連他老婆打掃都得他在場看著。”小樂子補充道。

資訊很具體，但如何利用這些資訊拿到賬本，依然是難題。強闖官員府邸是重罪，而且必然會驚動對方。唯一的機會，似乎隻有在張掌案將賬本帶回家時，設法盜取。但這需要精準的情報和身手高超的外援。

林瀟瀟排除了求助家族的想法。父親林如海為官清正，若知此事，定會依法查辦，但如此一來，事情就會哄大，徹底公開化，必然引發前朝震動和華妃陣營的瘋狂反撲。在年羹堯權勢正盛的時候，這並非明智之舉，甚至可能將父親置於險境。

剩下的選擇，隻有皇帝和太後。

權衡再三，林瀟瀟決定雙管齊下，但要有主次之分。她準備先向太後秘密稟報，爭取太後的支援和建議。太後經驗老辣，地位超然，既能提供幫助，又不會像皇帝那樣可能受到前朝勢力的直接影響。若太後覺得有必要告知皇帝，由她出麵更為穩妥。

計議已定，林瀟瀟立刻著手準備。她將目前掌握的所有線索——節賞被剋扣的實際情況、賬目上的多處異常、李太監的供詞（隱去其名，隻說是內務府知情人的透露）、以及張掌案私藏真賬本的嫌疑——整理成一份簡潔清晰的密報。沒有過多渲染，隻是客觀陳述事實和疑點。

然後，她以給太後請安、進呈手抄佛經為名，前往壽康宮。

到了壽康宮，林瀟瀟並未急於呈上密報，而是如常陪太後說話，關心鳳體，氣氛融洽。直到竹息姑姑藉故將其他宮人遣開，殿內隻剩太後、竹息和她三人時，林瀟瀟才突然跪倒在地，將密報高高舉起。

“太後娘娘，臣妾有要事稟奏！此事關乎宮闈安寧，臣妾人微言輕，不敢擅專，唯有懇請娘娘聖斷！”

太後見她如此鄭重，神色也嚴肅起來。竹息上前接過密報，呈給太後。

太後仔細地看著密報，臉色越來越沉，看到最後，已是麵罩寒霜。她久居深宮，對底下的汙糟事並非一無所知，但林瀟瀟提供的證據如此具體、線索如此清晰，還是讓她感到震怒。

“好！好一個內務府！好一個張掌案！真是狗膽包天！”太後猛地一拍茶幾，茶杯震得哐當作響。“貪墨剋扣，結黨營私，竟敢私藏真賬！這是要反了不成！”

林瀟瀟伏地不語，知道太後正在盛怒之中。

太後喘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看向林瀟瀟：“瀟瀟，你做得很好！此事你稟告得及時！這些蛀蟲，若不早日清除，後宮永無寧日！”她沉吟片刻，問道，“此事，你可曾告知皇帝？”

“臣妾不敢。”林瀟瀟恭敬答道，“臣妾以為，此事牽連甚廣，尚無十成證據，貿然驚動聖駕，恐有不妥。且……且其中或涉及前朝關聯，臣妾更不敢妄言。故特來稟告娘娘，請娘娘示下。”

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賞之色：“嗯，你慮事周詳，懂得分寸，很好。”她思索著，緩緩道：“皇帝近日為西北軍務煩心，年羹堯……又剛立了新功。此時若以內宮貪腐之事去煩他，確實時機不佳，且容易節外生枝。”

她頓了頓，對竹息道：“竹息，你去把哀家的那麵令牌拿來。”

竹息會意，很快取來一麵紫檀木令牌，上麵刻著“壽康”二字和特殊的紋飾。

太後將令牌遞給林瀟瀟：“瀟瀟，你拿著這麵令牌。哀家會派兩個絕對可靠的大內侍衛給你。你讓他們著便裝，暗中盯著那個張掌案。一旦發現他將賬本帶回家中，找準時機，務必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賬本取來！記住，要快，要隱秘！拿到賬本後，直接送到哀家這裡！”

林瀟瀟心中大喜，雙手接過令牌。有了太後的令牌和人手，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太後這是要繞過常規程式，用非常手段拿到關鍵證據，然後再做定奪。這無疑是最穩妥、最有效的方法。

“臣妾遵旨！定不負娘娘重托！”林瀟瀟叩首領命。

“去吧，萬事小心。”太後囑咐道，“哀家等你的訊息。”

帶著太後的令牌和使命，林瀟瀟離開了壽康宮，感覺手中的令牌沉甸甸的。這不僅是權力，更是責任和信任。

回到碎玉軒，她立刻通過竹息安排的人，與兩名便裝的大內侍衛取得了聯係。這兩名侍衛顯然得到了太後的嚴令，對林瀟瀟十分恭敬。林瀟瀟將張掌案的地址、相貌特征以及書房位置詳細告知，囑咐他們晝夜監視，見機行事。

一張無形的網，已經悄悄撒向了張掌案的家。而此刻的張掌案，或許還在為自己的小心謹慎而沾沾自喜，全然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佈局已經完成，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魚兒咬鉤，等待那本足以掀翻內務府的真賬本浮出水麵。

然而，林瀟瀟心中依然有一絲不安。太後出手固然雷霆萬鈞，但對方也不是傻子。王公公稱病，內務府沉默，他們真的會坐以待斃嗎？會不會也正在暗中策劃著什麼，來應對甚至反擊？

這場無聲的較量，已經進入了最關鍵的階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最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