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最該相愛 016

    季眠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目光死死鎖住那扇緊閉的手術室門，心緊緊揪成一團。

“姐，彆太擔心了。”

季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上次實驗室爆炸，火勢比這次還大。他為了搶資料衝進火場，後背縫了十幾針都沒事。”

這些話沒能讓她放鬆。

周時韞推開她時，灼熱氣流裹挾著玻璃碎渣撲麵而來的畫麵，還在她眼前晃動。

經曆過司子期的背叛，她已不敢輕易接受這樣沉重的守護。

手術燈熄滅時，她幾乎是從長椅上彈起來的。

“放心，手術很成功。後背的灼傷和化學腐蝕需要時間恢複，但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的話讓季眠長舒一口氣。

病房裡，麻藥未退的周時韞靜靜躺著。

季眠守了一夜，此刻正枕著手臂淺淺地睡著。

周時韞睜開眼，看到的正是這幅畫麵。

晨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她臉上，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褪去了平日裡的鋒芒與戒備，顯得格外柔和。

這讓他恍惚回到了四年前。

那時他還在國外讀研，季年帶他回國參加季眠的生日宴。

宴會上，季眠身著香檳色禮服，獨自站在窗邊，聽著彆人對她的非議，她隻是淡淡地笑著。

那樣的身影，竟讓他莫名有些心疼。

臨離開時，季年拉著他去道彆，季眠淡淡瞥來的那一眼，清澈又疏離，卻讓他心跳如擂鼓。

從那天起，季眠的身影就烙在了他的腦海裡，連夢裡都是她的模樣。

明知她已有婚姻，他隻能拚命壓抑這份心動，將全部精力投入實驗，以為這樣就能忘記。

可半年前，季年紅著眼眶來找他，說姐姐想用假死藥離開司子期。

那一刻，他藏在心底的歡喜瞬間湧了上來，想都沒想就把剛研製成功的假死藥交給了季年，甚至恨不得親自送過去，隻為能再見到她。

季眠昏迷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等她醒過來。

等她以“季眠”的身份，重新認識自己。

周時韞緩緩抬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指尖即將觸及肌膚的刹那，季眠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手僵在半空，進退兩難，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季眠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季眠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醫生說你的背傷得不輕。”

周時韞慌忙收回手，搖了搖頭。

“沒事了。謝謝季小姐一直在這裡守著我。”

“你救了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季眠避開他的注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等下讓季年來照顧你，他比我細心。”

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走。

“季眠！”

周時韞著急地脫口而出，可看到季眠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時，他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想說“我不想讓季年來，我想讓你陪著”；

想說“我喜歡你很久了”，可最終，隻化作一句生硬的“謝謝”。

季眠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剛出病房，就撞見提著早餐的季年。她一把拉住弟弟的胳膊，將他拽到走廊轉角。

“周時韞是不是喜歡我？”季眠開門見山，眼神嚴肅。

季年瞬間瞪大眼睛：“姐，你知道了？他跟你表白了？”

季眠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解釋。

季年撓了撓頭，歎了口氣，將一切和盤托出。

從四年前生日宴上的驚鴻一瞥，到周時韞如何壓抑感情，又如何毫不猶豫地拿出假死藥。

最後，他還不忘為周時韞說話：“姐，其實周師哥真的挺好的，他人溫柔，又有才華，對你還上心，你不如……”

“正因為他是好人。”

季眠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堅定，“所以我更不能耽誤他。我經曆過什麼，你比誰都清楚。”

“現在的我，沒有開始新感情的打算。以後你們之間的事，不必再帶上我。”

她轉身欲走，卻沒注意到病房的門悄悄開了條縫。

周時韞站在門後，臉色蒼白，剛才的對話他全聽到了。

季眠轉身時，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她的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恢複平靜，隻微微頷首，便側身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季眠和周時韞再也沒有見過麵。

直到季年找到她，說自己想回國。

“姐，我現在已經畢業了，該學的也都學到了。”

季年坐在對麵，目光堅定，“我想回去重振季家。爸媽的仇不能就這麼算了，而且我也想好好照顧你，讓你以後不用再受委屈。”

看著麵前這個已經長到能護住她的少年，季眠的眼眶瞬間紅了。

“好，姐姐陪你一起回去。我們一起，把失去的都拿回來。”

踏上回國的航班時，季眠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周時韞，又轉頭冷冷地看向坐在後排、假裝看風景的季年。

周時韞感受到她的目光，語氣溫和地解釋：

“我收到了國內一所高校的offer，正好要回去任教，所以就跟你們一起了，也能路上有個照應。”

季眠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不用”，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