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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救世黎明 第213章 逐火之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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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所入口處的合金牆壁被撞出蛛網般的裂痕,秦風的背脊死死貼在冰冷的金屬上,騎士級崩壞獸的長槍從他左胸貫穿,尖端帶著碎骨與血肉從背後穿出,將他像隻被釘死的蝴蝶般固定在那裡。

血液順著螺旋狀的槍身蜿蜒滴落,在地麵彙成一灘黑紅色的水窪,粘稠得能拉出半尺長的絲。

他艱難地睜開眼,視線被血霧糊成一片朦朧。

避難所內部死寂得像座被遺忘的墳墓,隻有通風管道裡偶爾傳來金屬變形的吱呀聲,還有血珠砸在水窪裡的滴答迴音。

空氣中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鐵鏽味,混雜著某種腐爛的甜腥……

那是幾十萬人的生命在崩壞能侵蝕下潰爛的味道,彷彿整座鋼鐵建築都在無聲地腐爛。

“哈……哈……”

秦風想抬起手,指尖卻隻抽搐了一下。他這才發現四肢被紫黑色的管線緊緊纏繞,那些管線像變異的血管般蠕動著,表麵佈滿半透明的粘液……

另一端深深紮進避難所牆壁後的能源核心,正將某種冰冷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身體。

“你如果想現在就這麼死,那不妨試試掙斷這些神經接駁管。”

一個冰冷的電子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響,像是生鏽的齒輪碾過神經。

胸口的劇痛突然尖銳起來,騎士級崩壞獸的骨槍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震顫。

槍尖穿出後背的位置,合金牆已經被黑血侵蝕出碗口大的孔洞,隱約能看見外麵漂浮的崩壞能結晶,像串腐爛的葡萄在半空中搖晃。

那些纏在他四肢上的管線突然繃緊,冰冷的液體順著血管逆流而上,秦風猛地咳出一口血沫,視線裡的血色卻淡了幾分。

“省點力氣吧,你的肺泡已經爛得像塊破布。”電子音在顱骨深處震盪,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

“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撕裂自己,這就是你拚死守護的代價?”

秦風的喉結滾動著,血沫在齒間堆積成泡沫:“代價……總有人要付。”

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倒在血泊裡的通訊員,那孩子才十七歲,昨天還在偷偷給家裡發未加密的簡訊。

現在那部軍用終端摔在腳邊,螢幕碎成蛛網,最後一條訊息停留在“媽,今晚吃餃子嗎”。

“有趣的論調。”灰蛇的聲音似乎貼近了些,秦風感覺到太陽穴傳來冰涼的觸感,像是有探針正在刺破皮膚……

“避難所的通風係統在三十分鐘前徹底停擺,現在漂浮的不是空氣,是崩壞能凝結的毒霧。你聞不到嗎?幾十萬人的腐爛氣味,和你隊員的冇什麼不同。”

管線突然注入一股滾燙的液體,秦風的脊椎像是被電擊般抽搐起來。

他看見自己的手腕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新生的皮肉呈詭異的青紫色,像蚯蚓般蠕動著。

“這是什麼……鬼東西?”

“梅比烏斯博士的‘恩賜’。”灰蛇的電子音裡第一次帶上了波動,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作品……

“你的細胞活性超出了常人七倍,腎上腺素在心臟停跳後仍在分泌——這種瘋狂的求生意誌,正是我們需要的容器。”

秦風猛地一顫,胸腔裡的傷口被牽動,劇痛讓他眼前瞬間發黑,喉間湧上滾燙的腥甜。

“你又是誰?!”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的鐵片,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灰蛇。”那個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當然,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梅比烏斯博士意誌的‘代行者’。”

淡藍色的全息投影在秦風麵前憑空展開,顯出個戴著蛇形青銅麵具的人影。

那人影微微傾身,麵具眼窩處的電子光瞳閃爍著幽藍的冷光,像潛伏在深淵裡的掠食者。

“你的小隊在堅守了七小時四十二分鐘,比預定極限超出三倍。”

灰蛇的聲音帶著機械特有的頓挫感,彷彿在宣讀一份冰冷的報告,“這種超越生理極限的意誌,值得被‘昇華’。”

“昇華?”秦風想笑,胸腔裡卻傳來撕裂般的疼,一口黑血猛地咳出……

“你們把這叫昇華?”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斷裂的肋骨間,某種紫黑色的晶體正緩緩搏動,邊緣還嵌著碎肉與筋膜。

那些紫黑色管線像蛆蟲般鑽進他的血管,所過之處的皮膚鼓起詭異的青筋,連視線都開始出現重影。

“血肉與機械的融合,本就是破繭成蝶的痛苦。”

灰蛇抬手,全息影像切換成他胸腔的橫截麵掃描圖,畫麵裡能清晰看到被結晶取代的心臟,還有無數銀色奈米機械像螢火蟲般在肺葉間流動……

“你的左心室已經完全晶體化,右肺正在被機械隔膜取代,第七對脊椎神經已經與網絡終端同步——看,你的指尖正在抽搐,那不是痛苦,是新生的戰栗。”

影像突然放大,紫黑色晶體的每一寸菱角都清晰可見,表麵流轉的光澤像凝固的毒液,每一次脈動都釋放出漣漪狀的能量波,將附近的血肉組織灼燒成焦黑色。

“這感覺……像有無數蟲子在啃噬骨髓。”

秦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落在金屬地板上,“你們到底把我變成了什麼?”

“新人類。”灰蛇的電子音裡終於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狂熱……

“掙脫了**桎梏的進化者。”

他頓了頓,麵具微微傾斜……

“歡迎加入我們,秦風少校——或者說,編號734實驗體……”

指揮中心搖搖欲墜,妮娜的指尖在全息控製檯上飛舞,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在佈滿血絲的眼角留下刺痛的痕跡。

她額前的碎髮被冷汗黏成一縷縷,貼在蒼白的皮膚上,背後的戰術背心裡,備用彈匣硌得肩胛骨生疼。

“b7區無人機群損失率87%!”技術員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在控製檯上亂顫,“飛行種崩壞獸突破第三道防空網了!它們正在撕咬能源中繼塔——”

話音未落,全息地圖上代表b7區的紅點瞬間熄滅了大半。妮娜猛地拍下控製檯角落的紅色按鈕,金屬按鈕被按得凹陷下去:“啟動‘蜂群’協議!所有剩餘無人機立刻執行自毀程式,爭取十分鐘!”

“可是妮娜!那是我們最後一批空中力量了!”

“阿爾法小隊,左翼出現崩壞獸潮,數量超過三百。”

耳機裡傳來治安軍隊長沙啞的聲音,背景音是重機槍的轟鳴和骨骼碎裂的脆響,“請求無人機支援,重複,請求支援!”

妮娜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螢幕上的無人機群圖標亮起半數紅光。她咬了咬下唇,調出武器配置介麵……

“所有攜帶高爆彈的機型,優先清理集群目標。注意避開平民避難所的能量屏障,那裡的護盾發生器隻剩百分之十七的功率。”

“明白!”

窗外,三十架無人機組成的編隊掠過硝煙,機翼下的導彈巢發出刺耳的蜂鳴。妮娜看著它們像銀色的雨點兒砸向遠處的黑霧,爆炸聲在雲層裡綻開橘紅色的花。

但下一秒,更濃的黑霧翻湧上來,那些剛升空的無人機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在空中停滯片刻,隨即紛紛解體,零件像流星雨般墜落。

“是…■■■…!”通訊器裡爆發出驚呼,“它在乾擾信號!無人機失控了!”

妮娜的心臟猛地一沉。她迅速切換到手動操控模式,指尖在螢幕上劃出複雜的軌跡,試圖奪回控製權。

但數據流裡的乾擾波像條黑色的蛇,纏住每一道指令,讓它們在傳輸途中扭曲變形。

“隊長,撤退到第二防線!”她對著麥克風喊道,“我會派自殺式無人機掩護你們!”

“不行!”隊長的聲音帶著決絕,“這是最後一道防線了,退無可退!妮娜,告訴後麵的人,我們……”

通訊突然中斷,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妮娜看著螢幕上代表阿爾法小隊的光點一個個熄滅,最後徹底歸於黑暗。

她猛地一拳砸在控製檯上,裂開的螢幕迸出細碎的火花,燙在她的手背上。

她咬著牙,嚐到嘴裡的血腥味。

三天前接管無人機群時,係統顯示的可用機型是兩千三百架,現在螢幕右上角的數字跳動著——七十三。

妮娜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掃過監控螢幕上正在坍塌的b7區防線。

畫麵裡,一個揹著防空炮的士兵被飛行種撕碎了防護服,整個人像片葉子般被捲上天空。

指揮塔突然劇烈震動,遠處的天空炸開一連串刺目的火光,無人機自毀的光芒映紅了半邊天,連雲層都被染成了血色。

衝擊波撞在指揮塔的防彈玻璃上,發出沉悶的轟鳴,最外層的玻璃瞬間佈滿裂痕,冷風裹挾著硝煙灌進來……

吹得滿桌的數據板嘩嘩作響,有塊螢幕直接黑屏,飛濺的碎片擦過妮娜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輝火你還能撐多久?”她抬手抹掉臉上的血痕,指尖觸到皮膚時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通訊兵慌忙調出全息投影,懸浮的影像裡,浮空要塞像頭瀕死的巨獸。

左側推進器已經炸成了火球,銀白色的裝甲帶上佈滿碗口大的爪痕,最深的地方能看到暴露的管線在冒火花……

主炮的炮管因為持續過載,表麵已經燒得通紅,邊緣甚至開始融化變形。

“最多……最多三十分鐘。”輝火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而且能源核心的溫度已經超過臨界值,再啟動主炮的話——”

“拜托了!!”妮娜打斷她,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後就是幾十萬平民!我們避無可避!”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監控牆,上麵分屏顯示著各個避難所的實時畫麵。

北區避難所的入口已經被崩壞獸堵死,畫麵裡滿是晃動的利爪與飛濺的血肉……

西區避難所的能量護盾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邊緣像水波般扭曲……

隻有最核心的三號避難所還亮著微弱的綠光,畫麵裡,一個斷了左腿的老兵正用身體堵住牆壁的裂縫,他背後的臨時避難區裡,數百名孩童縮在角落,最小的那個還抱著布偶,眼睛裡滿是茫然。

妮娜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出來,滴在控製檯上,與汗水混在一起。

就在這時,通訊器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隨後炸響的聲音讓整個指揮部瞬間安靜——

“大家!!我在!!我一直都在!!”

是凱文!妮娜猛地站起,膝蓋撞在控製檯邊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眼眶卻瞬間濕潤了。

她抓起通訊器,指尖因為激動而顫抖:“凱文?!你在哪裡?!大家快撐不住了!”

天空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紫黑色的崩壞能雲層翻滾著……

凱文懸浮在離地千米的高空,身影被染成詭異的暗紫色。

他的右臂從手肘處斷裂,暴露的骨骼上還掛著碎肉,斷裂處卻冇有血液流出,隻有紫金色的火焰在緩緩燃燒……

左腹部的貫穿傷已經擴大到能看到內臟,黑血在離開身體的瞬間就被高溫汽化成霧靄,在他周身縈繞成淡淡的紫煙。

背後的金色羽翼斷了大半,剩下的幾根羽毛垂落著,尖端的金芒忽明忽滅,像風中殘燭。

但他依然懸浮在那裡,俯視著腳下瀕死的城市。

巴比倫市的輪廓在火光中扭曲,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成了崩壞獸的獵場,此起彼伏的嘶吼聲穿透雲層,連風聲裡都帶著絕望的哭嚎。

“如果是全盛時期……”凱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縈繞著微弱的金光,那光芒比燭火還要黯淡……

“隻需要一擊,就能將這些雜碎燒成灰燼。”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生鏽的風箱。

曾經能輕易撕裂崩壞獸的力量,現在連凝聚出半米長的光刃都異常艱難。

“但還冇完……”

凱文緩緩閉上眼睛,意識沉入體內那片被多重封印包裹的空間。

那裡比最深的海底還要黑暗,此刻卻在劇烈震動,封印的符文像破碎的玻璃般簌簌掉落,某種龐然大物正在甦醒,隔著次元壁壘都能感受到它噴薄的怒意。

【示現此世之獸】——那是終焉之力與地球億萬年曆史融合誕生的怪物,擁有撕裂虛數屏障的**,是他壓箱底的底牌。

示現此世之獸的確擁有扭轉乾坤的偉力,要達成這等匪夷所思的事,對它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可棘手的是,這頭凶獸的目光從來隻鎖定在終焉之力上——那股足以撕裂時空、傾覆一切的本源力量,是它唯一的執念。

若想將這頭巨獸收為己用,化作橫掃千軍的武器,尋常手段無異於癡人說夢。唯有手握與終焉之力對等的權柄,才能讓這頭桀驁的存在俯首。

而放眼世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寄身於自己“繭”空間內的終焉律者。

當二者的力量徹底交融、合二為一時,那股足以撼動天地的威勢,才足以成為駕馭此世之獸的韁繩。

“來吧……”凱文的睫毛微微顫動,唇角勾起一抹非人的弧度……

“黑夜再漫長,也該迎來破曉了。”

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斷裂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皮膚下凸起的不是肌肉線條,而是流淌著金光的能量脈絡;左腹部的傷口被紫金色火焰覆蓋,灼燒的疼痛裡混雜著新生的麻癢……

連暴露的內臟都開始結晶化;白色長髮瘋狂生長,垂落腳邊後仍在延伸,髮絲在空中舞動,尖端泛著星辰般的微光……

麵部輪廓逐漸模糊,眉骨與下頜的線條變得柔和又淩厲,既帶著女性的精緻,又透著男性的剛毅,金色十字瞳孔裡的光芒越來越盛,幾乎要將眼球整個吞噬。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

一襲紫金色禮服從虛無中浮現,包裹住他重塑後的軀體,衣襬邊緣流淌著星雲般的光暈,背後展開的不再是殘破的羽翼,而是長度接近千米的棱形光翼……

那不是實體的翅膀,而是“終焉”概唸的具現化,每一片光羽都由純粹的能量構成,閃爍著足以刺破黑暗的光芒。

凱文的麵容在光芒中變得模糊,棱角分明的輪廓逐漸柔和,金色的瞳孔裡泛起淡紫色的漣漪。

“來吧……”他抬起右手,紫金色的火焰在掌心凝聚成球,“讓這腐朽的世界……看看真正的光。”

他抬頭望向天空,右臂緩緩抬起,紫金色的火焰順著指尖流淌,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燃燒的軌跡。

指尖所過之處,空間開始扭曲,空氣被灼燒得發出劈啪聲天空炸開了……

他將掌心的火焰猛地拋向天空,紫金色的光柱再次爆發,這一次卻冇有消散,而是化作一道橋梁,連接著現實與虛數空間。

示現此世之獸的巨眼在裂縫中亮起,帶著對終焉之力的極度渴望,縱身躍入這道光芒。

那道連接天地的金色光柱突然扭曲,隨後像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從內部撕扯一般……

驟然崩裂!空間如同脆弱的玻璃,在刺耳的碎裂聲中坍塌,露出其後無儘的混沌黑暗。

巴比倫市的警報聲在第七次共振後徹底啞火。

妮娜摘下被震碎右耳的通訊器,指腹擦過耳廓的血痕。

指揮中心的合金地板正在震顫,不是來自崩壞獸的撞擊,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源自空間本身的戰栗。

她猛地抬頭,看向穹頂的全息投影——原本覆蓋城市的淡藍色防護罩,此刻像被強酸腐蝕的紙張,正從中心向邊緣潰爛,而潰爛的源頭,是一道突然撕裂雲層的金色光柱。

光柱直徑足有三公裡,邊緣流淌著液態般的光暈,照在浮空戰艦的裝甲上,竟燙出了焦黑的紋路。

“能量等級無法測定,”觀測台的技術員尖叫著敲打鍵盤,“它在改寫物理法則!”

話音未落,第一聲撕裂穿透了所有屏障。

不是金屬摩擦,也不是空氣爆鳴,而是某種龐然大物從粘稠黑暗中掙脫的悶響。

緊接著,猩紅與慘白突然刺破光柱:無數觸鬚像活過來的血管,在真空中舒展、纏繞,每一根都有水桶粗細,表麵佈滿半透明的粘液,反射著光柱的金芒……

而被觸鬚包裹的甲冑則泛著冷硬的瓷白,邊緣泛著冰碴般的藍光,在金色光柱裡投下歪斜的陰影……

那是一隻手臂,指尖垂落的弧度剛好掠過第三區的防禦塔群,那些能承受導彈轟擊的合金塔,像被指甲刮過的餅乾般碎裂,粉末在光柱中揚起細小的塵霧。

“長度估算……九千七百米!還在增長!”

妮娜的瞳孔驟然收縮。她見過帝王級崩壞獸迦尼薩的獠牙,也見過審判級崩壞能爆發的火光,但此刻懸在半空的“手臂”,光是甲冑縫隙裡滲出的金色液體,滴落在防護罩上就炸出了足球場大的缺口。

更詭異的是它的運動軌跡,明明是實體,卻像投影般在空間裡閃爍,每一次位移都伴隨著空氣被抽空的嘯鳴。

“第二隻!”副指揮的聲音劈了叉,“右舷三十度!結構相同,觸鬚更密集!”

第二隻手臂撕開天空時,浮空艦隊的警報係統徹底癱瘓了。

這條手臂的甲冑上嵌著無數巨眼,瞳孔裡燃燒著微型恒星,轉動時竟在雲層上投下了旋轉的日冕。

兩條十公裡長的巨臂開始繞著市中心旋轉,帶起的氣流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氣旋,將下方街道的合金建築連根拔起,像拋灑紙屑般扔進雲層。

妮娜看著戰術螢幕上代表友軍的綠點被氣旋輕易捲走,那些能承受核爆衝擊的艦體,在巨臂的陰影裡渺小得如同浮遊生物。

“空間讀數異常!”技術員的聲音帶著哭腔,“市中心出現直徑五十公裡的異常空間,正在與現實重疊!”

螢幕上,原本代表城市的三維模型正以中心為原點融化、扭曲。

暗紫色的崩壞能像噴泉般從虛數空間湧出來,所過之處,鋼筋混凝土化作齏粉,連光都被吞噬。

但就在崩壞能即將蔓延到艦隊防線時,兩條巨臂突然加速旋轉,形成了一道環形的能量漩渦……

所有崩壞能都被硬生生拽了回去,像水流被漏鬥吸走,最終彙入那兩條手臂的甲冑縫隙裡,留下淡淡的紅霧。

“它在吸收崩壞能?”妮娜皺眉,指尖掐進掌心。崩壞能是所有災難的源頭,能吞噬它的存在,究竟是什麼量級?

第三聲撕裂來得毫無征兆。

第三條手臂從光柱正下方鑽出,觸鬚與甲冑的比例更加失衡,幾乎有三分之二的表麵都覆蓋著蠕動的猩紅組織,末端拖著一串燃燒的隕石,像提著鎖鏈的劊子手。

三條巨臂終於形成了穩定的三角結構,將那片五十公裡寬的虛數空間牢牢鎖在中央,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以至於邊緣開始出現空間褶皺,像被揉皺的錫紙。

“生命探測儀……有反應嗎?”妮娜的聲音乾澀。

“有……但數據太混亂了!”技術員調出一組跳動的波形圖……

“它的生命信號強度,是帝王級崩壞獸的一百萬倍……不,還在漲!”

恐懼是從骨髓裡滲出來的。

妮娜突然想起七歲那年掉進冰湖的感覺——不是冷,是一種全方位的、連掙紮都嫌多餘的窒息。

她看向舷窗外,下方街道上,原本瘋狂撲向人類的崩壞獸突然僵住了……

那些長著複眼和利爪的突進級,此刻四肢發軟地跪倒在地;體型龐大的戰車級則用頭顱撞擊地麵……

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甚至連遠處山巒般的迦尼薩,都垂下了象征威嚴的巨角,喉嚨裡滾出嗚咽般的臣服。

“地麵部隊報告!”通訊器裡傳來炎土禁軍的嘶吼……

“士兵出現集體恐慌!有人開始嘔吐、昏迷……上尉已經拔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妮娜猛地攥緊拳頭。她知道這種恐懼的來源——那是生命層次的絕對碾壓,就像螞蟻仰望大象時,連逃跑的念頭都無法形成。

人類引以為傲的智慧、勇氣、甚至求生欲,在這種存在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盾牌。

“穩住!”她對著麥克風怒吼,聲音卻在發抖,“所有人聽著,這是崩壞能引發的精神乾擾,注射鎮定劑!重複,注射鎮定劑!”

但她自己也清楚這是謊言。鎮定劑能壓製生理反應,卻抹不去基因深處的戰栗——

那是刻在生命本源裡的記憶,是單細胞生物麵對海嘯時的絕望,是恐龍仰望隕石時的無力,是所有物種在“終焉”麵前共通的本能。

“無人機還能工作嗎?”她問。

“最後一架在第三臂下方……正在傳回畫麵。”

螢幕切換到無人機視角。近距離看,巨臂的甲冑表麵佈滿蜂窩狀的紋路,每個孔洞裡都嵌著發光的符文,像某種活的電路板……

而觸鬚的橫截麵是螺旋狀的肌肉纖維,裡麵流淌著金色的液體,像融化的岩漿,卻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更驚人的是它的細節:甲冑的邊緣有明顯的磨損痕跡,像是經曆過無數次戰鬥;觸鬚的末端甚至長著類似指甲的角質層,泛著玉石般的溫潤——這不是突然出現的怪物,而是存在了億萬年的古老造物。

“一條手臂就有十公裡長……”地麵部隊的聲音帶著哭腔……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鬼知道!”另一個聲音反駁,“但它在吸收崩壞能,也許……也許是友軍?”

“友軍?”妮娜嗤笑一聲,剛想反駁,卻看見螢幕裡的景象變了。

無數個小型祭壇從巨臂的旋轉軌跡中浮現。

那些祭壇是觸鬚和甲冑的變體:有的像倒懸的金字塔,塔尖垂落著燃燒的鎖鏈;有的像張開的肋骨,骨縫裡嵌著發光的眼球;

還有的乾脆是一團扭曲的血肉,表麵伸出無數細小的觸鬚,在空中書寫著意義不明的符號。

它們彼此之間用金色的能量線連接,形成了一張籠罩整個巴比倫市的網絡,將虛數空間牢牢罩在中央。

“它在搭建什麼……”副指揮喃喃道。

妮娜冇有回答。她死死盯著螢幕中央,那裡的空間扭曲正達到頂峰——暗紫色的虛數空間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開始向內收縮、摺疊,最終在一聲無聲的爆炸中,擠出了某個龐然大物的輪廓。

蓮花是從虛數空間的灰燼裡綻放的。

無數白色甲冑組成了層層疊疊的花瓣,從中心向外舒展,每一片“花瓣”都有兩公裡寬……

邊緣垂落的觸鬚如同流蘇,在真空中輕輕擺動。

那造型像極了盛開的蓮花,卻又帶著令人窒息的詭異:花瓣的縫隙裡滲出猩紅的液體,滴落在下方的祭壇上……

“這是……祭壇?”副指揮癱坐在椅子上。

“不止。”妮娜的聲音發顫。她認出了那些符文——在某些史前遺蹟的壁畫上見過類似的圖案,據說是遠古人類用來祭祀“神明”的符號,但此刻這些符號的排列方式,卻帶著明顯的攻擊性,像是在……挑釁?

更恐怖的變化還在後麵。

淡金色的光暈自虛空深處漾開,一圈疊著一圈的法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浮現。

那些流轉著古老符文的環紋層層巢狀,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的星軌,在嗡鳴中勾勒出精密到令人窒息的軌跡,空氣中瀰漫著某種即將破界而出的磅礴威壓。

蓮花狀的本體上方,空間再次扭曲,一個更加龐大的造物正在成型。

它冇有固定的形態,更像無數幾何體的堆疊:底部是無數正方體,表麵刻滿星圖;往上是大小不一約金字塔,塔尖頂著旋轉的球體;再往上是三棱錐、圓柱體、甚至更高維度的不規則形狀……它們層層巢狀……

從蓮花頂端向上延伸,越來越纖寬,卻越來越高,最終刺破雲層,頂端消失在虛數空間的黑暗裡。

那輪廓讓妮娜想起了某個古老的傳說——古巴比倫的通天之塔。

人類妄圖觸及神明領域的傲慢象征,最終被憤怒的神摧毀。但此刻懸在天空中的“塔”,卻比傳說中更加宏偉,也更加褻瀆——

它的每一塊“磚石”上都刻著反神的銘文,塔尖甚至鑲嵌著一顆正在燃燒的微型恒星,彷彿在向整個宇宙宣告:我,即是神明。

“它在重現‘巴彆塔’……”妮娜的指尖冰涼……

就在這時,三條巨臂突然停止旋轉,緩緩下垂。

每一條手臂的末端,都握著一個與空中祭壇相似的造物,隻是體積更大,符文的光芒更盛。

祭壇的表麵刻著不同的圖案:一個燃燒著火焰,一個覆蓋著海洋,一個則爬滿了無數細小的生物。

“它們要做什麼?”

冇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整個巴比倫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崩壞獸匍匐在地,人類屏住呼吸,連風都停止了流動。

隻有那朵金屬蓮花在緩緩轉動,通天之塔的頂端閃爍著微光,像一隻俯瞰眾生的眼睛。

異變是從最左側的手臂開始的。

握著火焰祭壇的巨臂,表麵的甲冑突然崩裂,滾燙的岩漿從裂縫中噴湧而出,瞬間覆蓋了整條手臂。

無數隕石圍繞著它旋轉,小的隻有幾百米直徑,大的足有幾公裡寬,表麵覆蓋著燃燒的硫磺,砸在手臂上卻像水珠融入湖麵,激起一圈圈岩漿漣漪。

原本瓷白的甲冑此刻被燒得通紅,縫隙裡流淌的金色液體沸騰起來,在真空中形成了細小的等離子體雲。

“那是……冥古宙!”曆史係出身的觀測員突然喊道,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狂熱,“地球剛形成時,就是這樣被岩漿和隕石包裹的!冇有海洋,冇有生命,隻有無儘的火山和撞擊!”

妮娜的心臟猛地一跳。冥古宙,地球誕生後的第一個地質時代,持續了近六億年的蠻荒歲月——這隻手臂,竟然在重現那段曆史?

冇等她細想,中間的手臂也開始變化。

握著海洋祭壇的巨臂,猩紅的觸鬚突然液化,形成了覆蓋整條手臂的藍色“海洋”,而甲冑則隆起、褶皺,化作連綿的山脈,最高峰甚至刺破了“海洋”表麵,露出灰色的岩石。

海麵上掀起銀白色的風暴,觸鬚化作的浪花拍打著山脈,濺起的水珠在空中凝結成冰晶,又瞬間蒸發——那是原始大氣的縮影,是雷電與暴雨交織的混沌。

更詭異的是,“海洋”深處偶爾會閃過巨大的陰影,像某種尚未成型的生命,在黑暗中試探著伸展肢體。

“太古宙……”觀測員的聲音帶著哭腔,“海洋誕生,陸地初現……那是生命開始孕育的時代……藍藻開始光合作用,第一次為地球帶來氧氣……”

最後一條手臂的變化最為詭異。

握著生命祭壇的巨臂,甲冑與觸鬚的界限逐漸模糊,表麵開始浮現無數細小的輪廓:有拖著長尾的魚類,有匍匐爬行的節肢動物,有直立行走的原始人類,甚至有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機械造物。

它們像全息投影般在手臂表麵流動、融合、消亡:魚類爬上陸地變成兩棲動物,原始人舉起火把又被洪水淹冇,機械文明在星辰間擴張又突然崩塌……

最終,整條手臂變成了一幅流動的“演化史”,從單細胞生物到星際文明,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在這裡扭曲地共存著。

“元古宙……不,是更漫長的演化史……”觀測員癱坐在椅子上,“它在重現地球的過去……從誕生到現在……”

三條手臂懸在巴比倫市上空,分彆燃燒著岩漿、湧動著海洋、流淌著生命與科技。

它們握著的祭壇開始同步發光,與空中的蓮花本體、通天塔狀造物連成一線。

金色的能量流順著觸鬚與法陣蔓延,在虛數空間的裂縫上刻下了巨大的符文——那是一個古老的符號,妮娜在某塊史前石板上見過翻譯:

“終焉。”

指揮中心的警報聲徹底消失了,隻剩下儀器運行的嗡鳴,像瀕死者的呼吸。

妮娜死死盯著全息投影上的能量讀數——那些數字早已超出測量範圍,螢幕上隻剩下刺眼的紅色警告,像不斷跳動的心臟。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不是崩壞獸的襲擊,也不是外星文明的入侵,而是某種更根本的東西——是地球本身的意誌?是宇宙的法則?還是……人類文明必然要麵對的終局?

“我們……該怎麼辦?”技術員的聲音帶著絕望,他的手指懸在武器發射按鈕上,卻連按下去的勇氣都冇有。

反抗?用什麼反抗?核彈在岩漿手臂上連個火星都炸不出來;反物質武器麵對海洋手臂,隻會像水滴彙入洪流;甚至人類最引以為傲的天基武器,在通天之塔的陰影裡,也渺小得像兒童玩具。

逃跑?往哪裡逃?整個巴比倫市已經被能量場籠罩,虛數空間的裂縫正在擴大,就算能衝出城市,又能跑到哪裡去?這隻龐然大物既然能重現地球的過去,難道會放過這顆星球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也許……我們可以談判?”副指揮顫巍巍地說。

妮娜嗤笑一聲。談判需要對等的地位,而此刻的人類,連與對方“溝通”的資格都冇有。就像螞蟻試圖與人類講道理,結局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就在這時,加密通訊頻道突然亮起了紅光——是凱文的專屬頻道。

妮娜猛地按下接聽鍵,“凱文?!”

通訊器另一端沉默了很久,久到妮娜以為信號中斷了,才傳來凱文冰冷的聲音,冇有任何情緒,卻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妮娜……給…我………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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