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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救世黎明 第254章 雪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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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像無數把細碎的冰刀,割在凱文和博士的臉上。

他們踩著冇過腳踝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衝進愛國者遊擊隊的駐地時,肺腑裡灌滿了冰冷的空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營地早已不複往日的沉寂,木柵欄後的篝火劈啪作響,火星被風捲著飄向鉛灰色的天空,映得那些穿梭忙碌的身影忽明忽暗。

穿戴著破舊皮甲的薩卡茲戰士正將削尖的樺木矛搬進岩壁下的掩體,矛尖上凝結的冰碴在火光裡閃著寒芒……

幾個孩子蹲在雪地裡,用凍得通紅的手指給弩箭上弦,他們的袖口磨出了破洞,露出的手腕上佈滿了礦石病的結晶,卻依舊用力攥著武器,彷彿那是什麼稀世珍寶……

更遠些的帳篷裡,傳來金屬敲擊的叮噹聲,是鐵匠在給斷裂的戰斧重新淬火,火星濺在他滿是老繭的手背上,他連眉頭都冇皺一下。

“博士和凱文先生來了!”有人在人群裡喊了一聲,忙碌的隊伍瞬間分出一條通路。凱文抬眼望去,營地最深處的那塊巨大玄武岩下,一個如山巒般的身影正佇立在風雪中——那是愛國者。

接近四米的身高讓他比周圍的瞭望塔還要高出一截,厚重的黑色裝甲上結著一層薄冰,肩甲的棱角處殘留著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劃痕,那是常年征戰留下的勳章。

他左手按在一麵比自己還要寬大的巨盾上,盾麵中央的獸頭浮雕早已被炮火熏得發黑,右手則隨意地搭在肩上的長戟末端,那杆足有五米長的武器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戟尖的倒鉤上還掛著一絲未清理乾淨的布條。

每當他微微挪動腳步,厚重的戰靴碾過凍土,凱文都能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顫,像遠處悶雷滾過大地。

“羅德島的博士,凱文先生。”愛國者的聲音從頭盔裡傳出來,帶著金屬共振的嗡鳴,每一個字都像從冰封的深淵裡撈出來的,“切爾諾伯格的答覆,我已經知道了。”

他頓了頓,長戟在肩上輕輕晃動,戟尖劃破空氣的銳響混在風雪裡,“他們終究還是不肯給我們一條生路。”

博士摘下沾著雪片的圍巾,嗬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被風撕碎。

她望著愛國者頭盔上那雙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眼睛,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隻是重重歎了口氣……

“愛國者先生,我們這一次麵對的……”他搖了搖頭,從大衣內袋裡掏出一個銀灰色的終端,“說不清楚,還是您自己看吧。”

終端被啟用的瞬間,一道淡藍色的虛擬螢幕在漫天風雪中驟然展開,像一塊懸浮在半空的冰鏡。

螢幕上跳動的光點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陣列——130多公裡外的平原上,灰色的機械洪流正如同移動的山脈般緩緩推進。

放大的畫麵裡,陸行艦的履帶碾過凍土的痕跡像巨獸的爪印,14艘長度超過200米的鋼鐵巨物在陣列中央鋪展開來,艦身兩側的主炮管在陰雲下閃著森冷的光。

數據框裡不斷跳動的數字刺得人眼睛發疼:30萬,全機械化編製,配備重型機甲集群與巡航導彈發射單元。

凱文的指尖輕輕劃過螢幕邊緣,那裡有一道淡紫色的能量波紋正在緩慢律動。“半小時前,他們的先遣隊發射了巡航導彈。”

他冇有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營地邊緣的帳篷裡還飄著煮草藥的苦味,幾個裹著厚毯子的孩子正躲在掩體後偷偷拋著雪球,那些鮮活的、帶著溫度的氣息,差點就被導彈的火光徹底吞噬。

“這……”愛國者按在巨盾上的手指猛地收緊,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在風雪中炸開。螢幕上的畫麵還在滾動,陸行艦的陰影投在雪地上,像一片不斷蔓延的烏雲,那些排列整齊的機甲群在鏡頭裡隻是一個個小黑點,卻透著足以碾碎一切的壓迫感。

他不是冇見過切爾諾伯格的軍隊,那些穿著製式鎧甲的城防軍,那些穿著輕型機甲的巡邏隊,可眼前這陣仗——這根本不是來打仗的,這是來把整片山脈連同他們這些感染者一起,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以前他們最多派一兩千精銳。”一個拄著柺杖的老兵從人群裡走出來,他的右腿膝蓋以下空蕩蕩的,隻用一根鐵管支撐著身體,左眼戴著一塊磨得發亮的皮質眼罩,“可這……這是要把我們連根拔起啊。”

“難道……我們又要離開?”一個抱著步槍的年輕薩卡茲女孩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她的帳篷就搭在不遠處的岩壁下,帳篷門口還堆著半簍剛采來的草藥,那是她趁著雪停的間隙,冒著被野獸襲擊的風險采來的,準備給營地裡的傷員換藥。

“不!”

一聲清亮而決絕的女聲突然從身後傳來,像一道火焰劈開了漫天風雪。

凱文回頭時,看見塔露拉正踩著積雪穿過人群走來,她紅色的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她的靴子上沾滿了泥雪,褲腳已經被凍得發硬,臉頰凍得通紅,卻絲毫掩蓋不住眼底那團燃燒的光——那是被逼到絕境時,玉石俱焚的決絕。

“如果這一次再退,我們就真的完了!”塔露拉猛地站到虛擬螢幕前,指尖狠狠點在地圖最北端的冰原上,“這裡已經是穆大陸極北境的最後一道屏障,再往北走,除了終年不化的冰原什麼都冇有!”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了太久的憤怒與不甘,“那裡連耐寒的苔蘚都長不出來,連塊能擋風的岩石都找不到!退?我們能退到哪裡去?退到冰縫裡讓狼群啃食我們的骨頭嗎?”

營地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風雪捲過帳篷帆布的聲響。

那些剛纔還在擦拭武器的戰士,那些在掩體後搬運石塊的後勤人員,那些蹲在篝火旁包紮傷口的傷員,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齊刷刷地望向塔露拉。

他們的臉上刻滿了疲憊,寫滿了對死亡的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的倔強——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肯再彎一次腰。

“也就是說,”一個冷靜得近乎冰冷的女聲從另一側傳來,像冰錐刺破了沉默,“這就是最後的戰爭。”

凱爾希走了過來,她的白大褂下襬沾著雪粒,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膚上還殘留著藥劑的痕跡。

身後跟著一隊羅德島的乾員:穿著白大褂的醫療兵揹著沉重的急救箱,握著狙擊槍的狙擊手肩上扛著改裝過的長槍,推著設備箱的技術員正低頭調試著手裡的儀器。

他們的製服在風雪裡格外顯眼,卻冇有一個人露出絲毫退縮的神色。

“隻有死亡與勝利,兩條路。”凱爾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落在愛國者的巨盾上,“羅德島選擇與各位共同進退。”

“為了生存!”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很快,更多的聲音加入進來,像滾雪球般在營地的上空迴盪,衝破了風雪的阻隔。

但喊聲響到一半,又漸漸平息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凱文。

這個白髮少年站在虛擬螢幕旁,指尖還停留在那道淡紫色的能量網上。

就在這時,博士往前踏了一步,他平日裡溫和的眼神此刻燃著從未有過的火焰:“這場戰爭,雙方的差距很大!他們有厚重的裝甲,有遮天蔽日的陸行艦,有能碾碎一切的坦克!而我們……”

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重量,“能拿起武器戰鬥的,連一萬人都湊不出來!但是——”

她猛地抬高聲音,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凍土上的重錘,“我們必須勝利!”

塔露拉猛地拔出身後的黑色長劍,劍身在風雪中劃過一道弧線,高溫瞬間讓劍刃燃起幽藍的火焰,火光將她的臉龐映照得如同雕像。

“在這片古老的雪原上,風雪從不會因為生命的逝去而停下腳步。”

她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火焰的光芒在她眼底跳躍……

“但這一次,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如果命中註定的結局是死亡,那我們也要讓自己的身軀化為烈火,徹底讓這片冰原記住——我們來過!我們抗爭過!”

火焰的光芒掃過每一個隊員的臉龐,那些原本藏在眼底的恐懼,在這一刻悄然褪去。

他們是感染者,是被世界拋棄的人,從染上礦石病的那天起,惡意就像影子一樣追隨著他們——被趕出家園,被剝奪工作,被像垃圾一樣丟棄。

可再黑的夜裡也會有火光照亮,在這裡,他們第一次不用藏起手臂上的結晶,第一次有人會把最後一塊壓縮餅乾分給自己,他們早已把彼此當成了家人,當成了可以托付後背的兄弟。

哪怕知道下一秒可能就會被子彈擊中,此刻他們的胸膛依舊挺得筆直。

凱文的目光緩緩掃過人群,心裡突然一緊——這些人裡,很大一部分還是孩子。那個蹲在篝火旁給弩箭上弦的少年,眉眼間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最多不過十六歲……

那個抱著步槍的女孩,髮辮上還繫著褪色的紅繩,看身形甚至不滿十五歲……

而在掩體的角落裡,一個揹著比自己還高的短矛的孩子,正用凍裂的手指笨拙地繫著鞋帶,凱文記得他,昨天閒聊時說過,自己剛滿十四歲。

可他們的眼神裡,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驕傲與堅定。

在這短短的半個月裡,他們真正明白了什麼是昂首挺胸地活著——不是冇有恐懼,而是帶著恐懼依舊向前。

冇有人說話,營地再次陷入沉默。但他們的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那裡麵有對生的渴望,有對死的坦然,更有對彼此的信任。

凱文望著這些人,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他隻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給凍傷的孩子塗藥,教戰士們設置簡易陷阱,用能量網擋住了一次轟炸……

可這些,卻被他們牢牢地記在心裡,每次見到他,眼裡都閃著感激的光。

他在這片雪原上學到了太多。

他見過人心的險惡——為了一塊麪包就能大打出手的流民,為了權力互相殘殺的政客

可他也見到了人心最柔軟的溫暖……

那個明知自己活不過冬天的老婆婆,把攢了半個月的糖塊偷偷塞進孤兒的口袋;那個腿被凍壞的戰士,在巡邏時把最後一塊暖貼讓給了同行的孩子……

還有那個為了掩護素不相識的孩子撤退,用身體堵住冰縫,最後被活活凍成冰雕的感染者,哪怕身軀被風雪侵蝕得不成樣子,依舊保持著昂首挺立的姿勢。

不知道為什麼,曾經一直把“活下去”當作唯一目標的凱文,在這一刻,感覺卡了將近一年的太虛劍心,竟然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活下去……活著……原來有這麼多種活法。那些壽命長達數億年的恒星,在宇宙中沉默地燃燒,可它們或許永遠不會明白,生命中那些短暫卻熾熱的瞬間,比永恒更有意義。

為了什麼而戰?為了什麼而活?

凱文的目光落在那個十四歲的小戰士身上,他正仰著頭,望著塔露拉手中燃燒的長劍,眼裡閃著嚮往的光。

為了讓這些孩子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在寒風中互相依偎的戰士,他們正用凍得發僵的手給彼此整理著盔甲。

為了讓這片大地上所有像他們一樣貧苦的人,都能昂首挺胸地站起來,不用再躲躲藏藏。

他想起那些在礦石病中痛苦掙紮的人們,想起那些被偏見和仇恨逼到絕境的靈魂。

為了讓這個世界不再有那麼多傷痛。

更是為了……讓自己這顆早已習慣了孤獨跳動的心臟,能真正有意義地活著。

如果所謂的“救世”,最終還是讓這些人陷入苦難,那這樣的救世,又有什麼意義?

凱文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卻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他抬起頭,望向130公裡外那片正在逼近的鋼鐵洪流,又回頭看了看身邊這些眼神堅定的戰士,原本有些迷茫的眼底,瞬間燃起了從未有過的光芒。

他緩緩舉起右手,淡紫色的能量在他指尖彙聚,像一朵在風雪中綻放的冰晶花。

“我與你們共同進退!!”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愛國者的巨盾在雪地上輕輕一頓,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是在迴應。塔露拉手中的長劍燃得更旺了,火光映在她的眼底,也映在每一個戰士的臉上。

風雪依舊在呼嘯,但營地的空氣裡,卻多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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