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救世黎明 第258章 雪原(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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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基武器的藍光尚未在視野中完全消散,第二輪打擊已如死神的鐮刀般劃破雲層。
這一次不再是孤注一擲的單束能量,而是數十道幽藍光柱組成的死亡之網,像撐開的巨傘般籠罩了整片山地。
最先崩裂的是原本的岩石山體。那些曾被視作天然屏障的花崗岩巨峰,在光柱觸及的刹那便發出淒厲的碎裂聲。
表層的岩層像被無形的手剝離,露出內裡灰黑色的斷層,緊接著整座山峰開始從頂端塌陷——不是緩慢的崩塌,而是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般迅速消融。
千萬噸重的山體在光柱中化作灼熱的岩屑,裹挾著硫磺味的煙塵沖天而起,連空氣都被烤得發燙,吸入肺中彷彿吞進了火炭。
凱文創造的黑晶山脈也未能倖免。那些曾抵擋過數萬機械化部隊、硬抗過數千門主炮齊射的黑色晶體,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幽藍光柱穿過晶體的瞬間,表麵的暗紫色光澤驟然褪去,露出內裡蒼白的斷層,隨即像被敲碎的玻璃般炸裂。
成片的黑晶從山壁上剝落,在空中便被高溫灼燒成黑色的粉末,隻有少數較大的碎塊墜向地麵,卻在接觸岩漿的刹那發出“滋滋”的消融聲。
第三道天基光柱落下時,整座山地的輪廓已徹底扭曲。
原本連綿起伏的山脊線被硬生生削平,露出下方赤紅的地心岩層。
那些流淌的岩漿不再侷限於山澗溝壑,而是彙聚成一片沸騰的熔岩海洋,咕嘟冒泡的岩漿中漂浮著尚未完全熔化的岩石碎塊,偶爾有黑晶的殘片從岩漿裡翻湧而出,卻很快被高溫熔成暗紅色的流質。
曾經能包裹整個聚集地前方的龐大山地,此刻已被夷為一個直徑超過十公裡的巨型盆地。
盆地邊緣還殘留著半截斷裂的黑晶山脈,像被啃過的骨頭般突兀地立在熔岩中,表麵不斷有晶體碎塊剝落,墜入岩漿時激起一圈圈橙紅色的漣漪。
盆地中心的岩漿已深達數百米,粘稠的熔岩在地下暗河的衝擊下形成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偶爾會噴湧出高達數十米的岩漿柱,將混雜其中的金屬殘骸拋向高空。
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與金屬灼燒的氣息,原本肆虐的黑色暴雪早已被高溫蒸發,隻剩下滾燙的氣浪在盆地裡迴旋。
遠處的雲層被岩漿的熱浪染成橘紅色,偶爾有未被完全摧毀的無人機殘骸從雲層中墜落,在接觸氣浪的瞬間便燃燒起來,像流星般劃過天際,最終墜入熔岩海洋,連一絲煙都未曾留下。
曾經庇護過無數生命的山地,此刻隻剩下一片流淌著猩紅岩漿的死亡盆地,在天基武器的餘威下,無聲地訴說著毀滅的絕對力量。
“所有單位,突破盆地!”
陸行艦隊旗艦的艦橋裡,指揮官的吼聲透過通訊頻道傳遍每一艘戰艦。
他猛地拍向戰術沙盤,金屬指套在全息投影上劃出刺耳的雜音——代表天基武器打擊區域的紅色光斑正在緩緩消退,露出下方那片沸騰著岩漿的盆地……
“第七集團軍沿東麓推進,裝甲集群為先導;第十二、十九集團軍側翼掩護,無人機群保持飽和偵察!”
副官看著沙盤上代表30萬大軍的藍色箭頭正緩緩向盆地合攏,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指揮官,天基武器的能量殘留還未完全消散,盆地中心的輻射值超過安全閾值……”
“閉嘴!”霍克粗暴地打斷他,猩紅的瞳孔裡跳動著貪婪的火焰。
他扯下胸前的勳章拋在桌上,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艦橋裡格外刺耳,“那怪物就算是神,也該化為灰燼了!現在是搶占陣地的最好時機,難道要等那些感染者重新築起防線?”
全息投影上,盆地邊緣的岩漿正在緩慢冷卻,形成一層灰黑色的結殼,像某種巨獸乾涸的皮膚。
天基武器留下的能量波紋仍在空氣中扭曲,將陽光折射成詭異的紫藍色,卻已不足以阻擋鋼鐵洪流的腳步。
他盯著沙盤上那片代表黑晶山脈殘跡的黑色碎片,嘴角勾起一抹猙獰的笑——隻要踏過這片盆地,感染者的核心營地就會暴露在主炮的射程內,到那時,軍功章將堆滿他的保險櫃。
“傳我命令,前鋒部隊五分鐘內必須抵達盆地中心!”他抓起指揮棒指向沙盤中央,“誰先插上軍旗,我私人賞他一萬聯邦幣!”
艦橋外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第一艘陸行戰艦碾過冷卻的岩漿結殼,厚重的履帶將暗紅色的岩石碾碎,露出下方仍在冒著白煙的岩層。
460毫米主炮緩緩轉動,炮口反射著紫藍色的能量光紋,像一頭甦醒的凶獸正在打量獵物。
盆地邊緣的平原上,30萬大軍的推進構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畫卷。
數以千計的裝甲車組成鋼鐵長龍,履帶碾過碎石的聲音彙聚成低沉的雷鳴,車頂上的機炮隨著地形起伏微微晃動,炮管上還殘留著未清理的黑晶碎片。
穿著動力甲的士兵如同移動的鐵塔,整齊的腳步聲震得地麵微微發顫,他們肩扛著火箭筒,頭盔的戰術目鏡閃爍著掃描的綠光,偶爾有人發出粗魯的笑罵,靴底踢飛的石子墜入岩漿,激起細小的火花。
天空中,無人機群重新組成密集的編隊,機翼轉動的嗡鳴聲覆蓋了岩漿沸騰的咕嘟聲。
更高處,陸行艦隊的戰艦群如同懸浮的山巒,陰影投射在地麵,將推進的士兵籠罩在一片巨大的陰影裡。
“聽說了嗎?那怪物連骨頭渣都找不到了。”一輛裝甲車的駕駛艙裡,機槍手叼著菸捲,用刺刀剔著指甲縫裡的黑晶粉末。
他的裝甲褲腿還沾著凝固的岩漿,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天基武器的溫度能熔掉鎢合金,就算他是鋼筋鐵打的……”
“閉嘴吧你。”車長猛地踹了他一腳,指節敲擊著裝甲板上的彈孔,“昨天是誰說那黑晶擋不住主炮的?老子可不想死在最後一步。”
“怕個屁!”機槍手吐掉菸蒂,往窗外啐了口唾沫,“你看那盆地中心,連塊完整的石頭都冇有。再說了,咱們三十萬人,就算他冇死透,堆也能把他堆死——”
話音未落,整輛裝甲車突然劇烈震顫。不是履帶碾過岩石的顛簸,而是某種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共鳴,像有一頭巨獸正在甦醒,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
機槍手的話音卡在喉嚨裡,他驚恐地看向窗外,發現原本緩慢冷卻的岩漿突然開始翻湧,灰黑色的結殼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某種生物正在流血。
“怎麼回事?”車長猛地拉動緊急製動,裝甲車在刺耳的摩擦聲中停下。他抓起步話機,卻隻聽到一片嘈雜的電流聲,“各單位注意,是否遭遇異常……”
答案在天空中揭曉。
冇有人看清他是何時出現的。彷彿就在岩漿翻湧的刹那,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地懸浮在盆地中央的上空。
他的黑色風衣在能量亂流中獵獵作響,衣襬下露出的黑色晶體碎片正緩緩剝落,露出下方流淌著猩紅紋路的皮膚。
是凱文……
天基武器確實強悍,在自己肉身接觸的一瞬間狂暴的衝擊力基本上差點把自己打碎,但是就差那麼億點點而已!!
左手隨意地垂在身側,指尖滴落的黑色液體墜入岩漿,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漣漪;右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又握緊,每一次動作都讓空氣中的能量波紋劇烈震顫,像有無數根無形的弦在被撥動
“哢……哢噠……”
他活動著手腕,骨節轉動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盆地,壓過了裝甲車的轟鳴與岩漿的沸騰聲。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原本已經冷卻的岩漿突然炸開,暗紅色的熔岩柱如同噴泉般沖天而起,在空中凝結成黑色的晶體,又驟然崩解,化為漫天飛舞的黑色雪片——和之前吞噬先頭部隊的黑雪一模一樣。
最先陷入恐慌的是前鋒部隊的士兵。
“是……是他!”一個扛著火箭筒的士兵突然癱坐在地上,戰術頭盔從頭上滾落,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他的嘴唇哆嗦著,手指死死摳著地麵的碎石,“他冇死……他根本冇死!”
“開火!快開火!”班長的吼聲帶著哭腔,他抓起胸前的步槍瘋狂扣動扳機,能量束在凱文身前一米處便被無形的屏障擋下,化作漫天閃爍的光點。
“重武器!把火箭筒給我!”
火箭筒手顫抖著扛起武器,瞄準鏡裡凱文的身影卻在不斷扭曲,像隔著一層流動的水。
他閉著眼扣下扳機,火箭彈拖著橘紅色的尾焰衝向前方,卻在接觸黑色雪片的瞬間被凍結,懸在半空像一顆靜止的流星,隨即“哢嚓”一聲碎裂,化為黑色的齏粉。
“不……不可能……”班長的步槍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看著凱文緩緩抬起頭,那雙如同寒冰一樣的瞳孔正對上自己的視線,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跑!快跑啊!”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前鋒部隊的士兵開始潰散,有人扔掉武器轉身就跑,卻在邁出第一步時被黑色雪片沾染,身體瞬間結晶,又在慘叫聲中崩解;有人試圖爬上裝甲車,卻被同伴推搡著墜入岩漿,激起一朵小小的火團。
裝甲車裡的機槍手瘋狂掃射,卻隻能看著能量束在凱文身前徒勞地炸開,像一群撲向太陽的飛蛾。
“穩住!都給我穩住!”指揮官的吼聲在通訊頻道裡炸響,他猛地砸碎戰術沙盤,全息投影的藍光映在他猙獰的臉上,“他隻是強撐著!天基武器不可能冇傷到他!主炮集群,瞄準目標,飽和打擊!”
陸行艦隊的主炮陣列在雲層間亮起時,像極了垂死恒星的最後爆發。
三千道紅光刺破黑紅色的雲層,炮口焰在艦體裝甲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將那些猙獰的炮管映照得如同燒紅的獠牙。
460毫米炮彈脫離炮膛的刹那,空氣被撕裂的銳響彙成一股洪流,在盆地上空炸響
不是雜亂的轟鳴,而是經過精密校準的齊射,每一枚彈頭都帶著超音速的動能,在半空織成一張覆蓋方圓十公裡的火網,網眼處閃爍的彈道軌跡,比最鋒利的刀刃還要致命。
“鎖定座標734,能量冗餘百分之十二!”第三分艦隊旗艦的火控室裡,操作員的手指在控製檯上翻飛,戰術螢幕上代表凱文的紅點被數百個黃色瞄準框死死咬住,“人工智慧確認軌跡無偏差,三十秒後命中!”
艦長萊曼站在艦橋的舷窗前,緊握著指揮棒的指節泛白。
他能看到那些炮彈在空氣中留下的橘紅色尾跡,像一群被激怒的蜂群,正朝著盆地中心那道懸浮的黑色身影俯衝。
天基武器冇能徹底摧毀目標的恐懼,在這一刻被炮火齊射的轟鳴暫時壓下,他甚至能想象到目標被撕碎的畫麵——就算是神,也該在這種密度的打擊下化為灰燼。
“讓第一裝甲師做好突擊準備。”萊曼對著通訊器下令,聲音裡帶著刻意壓抑的顫抖,“炮彈落地後三十秒,必須衝進盆地中心!”
通訊器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隨即響起裝甲師師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猶豫:“長官,那些黑晶……”
“彆管什麼黑晶!”萊曼粗暴地打斷,指揮棒重重敲擊著舷窗的金屬邊框,“他撐不了多久!天基武器已經傷到他了,這輪齊射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話音未落,盆地中心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波動。
凱文終於抬起了頭。
白色的髮絲在能量亂流中緩緩飄動……
但真正讓人膽寒的是他的眼睛,瞳孔裡冇有任何情緒,既冇有憤怒,也冇有殺意,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笑容很輕,幾乎難以察覺,卻像一根冰針狠狠刺進萊曼的心臟。不是嘲笑,也不是憐憫,更像是某種……瞭然。彷彿早就預料到這一切,正等著看一場早已寫好結局的戲劇。
“他要動了!”火控室的操作員突然尖叫起來,戰術螢幕上的紅點開始劇烈閃爍,“軌跡……無法捕捉!人工智慧失去鎖定!”
萊曼猛地湊近舷窗,瞳孔驟然收縮——
凱文動了。
不是奔跑,不是飛行,而是某種超越物理規則的瞬移。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下一秒已出現在百米之外,恰好避開最先抵達的一批炮彈。那些足以炸穿岩層的彈頭在他身後轟然炸開,橘紅色的火光卻連他的衣角都冇能燎到。
“怎麼可能……”萊曼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人工智慧輔助的瞄準係統,連超音速導彈都能精準鎖定,此刻卻像個失靈的玩具,螢幕上的瞄準框在瘋狂跳動,始終無法再次咬住目標。
更可怕的是速度。
凱文的移動軌跡在視野中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時而折返,時而橫移,那些緊隨其後的炮彈像被戲耍的獵犬,在他身後徒勞地炸開。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起漫天岩漿,卻連他的身影都無法撼動分毫,隻能看著那道黑色閃電在火網中穿梭,每一次閃爍都離艦隊更近一步。
“調整射擊諸元!快調整!”火控室的操作員瘋狂地敲擊著控製檯,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閃爍的螢幕上,“他在靠近!目標正向第三分艦隊移動!”
萊曼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看到凱文的身影突然在半空停滯,緊接著化作一道白色的流星——那是速度快到極致,與空氣摩擦產生的高溫火焰。
流星劃破天空的軌跡直指第三分艦隊的旗艦,也就是他所在的這艘鋼鐵巨獸。
“規避!立刻規避!”萊曼嘶吼著撲向操控台,手指重重按在緊急轉向按鈕上。
巨大的艦體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開始緩慢地向左側轉向,艦首猙獰的撞角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那是用特種合金鑄造的防禦工事,足以抵擋萬噸級的撞擊。
但凱文的速度比轉向快得多。
當萊曼看清他時,那道白色的流星已停在艦首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凱文懸浮在半空,黑色的風衣被高溫灼燒得獵獵作響,衣襬下露出的黑色晶體碎片正在剝落,露出下方流淌著紅光的皮膚。
他的左臂緩緩抬起,拳頭緊握,指節間溢位的黑色能量扭曲了周圍的空氣。
“寸勁!開天!”
幾個字,不高,卻像驚雷般在艦橋裡炸響。
凱文的拳頭猛地揮出。冇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衝擊波從拳頭上迸發,像一根無形的長矛,瞬間穿透了艦首的合金撞角。
防禦工事上的能量護盾連一絲漣漪都冇能激起,特種合金像紙糊的一樣被撕裂,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管線和電路。
緊接著,一股恐怖的力量在艦體中部炸開。
“轟——!!!”
“動力係統失效!”通訊器裡傳來工程師的慘叫,“反應堆……反應堆過載了!”
萊曼眼睜睜看著半個艦體在衝擊波中崩解,鋼鐵碎片像暴雨般墜入下方的盆地,砸在岩漿裡激起沖天的火柱。
隻有艦橋所在的艦首部分還勉強保持完整,卻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開始傾斜,能量護盾在劇烈的震顫中閃爍著瀕臨崩潰的藍光。
而凱文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漫天碎片中。
下一秒,他出現在另一艘陸行戰艦的正上方。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三米長的黑劍,劍身上流淌的猩紅紋路比岩漿還要熾熱。
他冇有絲毫停頓,手腕輕抖,黑劍帶著一道黑色的光弧從戰艦頂端劈下,像切黃油般貫穿了整個艦體。
冇有爆炸,隻有刺耳的切割聲。
特種合金在黑劍麵前如同融化的蠟油,艦體表麵瞬間滲出暗紅色的鐵水,沿著劍痕緩緩流淌。
當黑劍從艦尾抽出的刹那,整艘戰艦才驟然分裂成兩半,斷裂處湧出的能量流在空中凝結成黑色的晶體,隨即在一聲沉悶的巨響中轟然崩解,滾燙的碎片像隕石般砸向地麵。
“啊——!!!”
盆地邊緣的裝甲集群裡,一個年輕的士兵被墜落的碎片掀飛,他的動力甲在高溫下扭曲變形,露出的皮膚上瞬間佈滿燎泡。
他看著半空中那道肆意收割的黑色身影,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步槍,轉身就跑,嘴裡語無倫次地嘶吼著:“怪物!他是怪物!快跑啊!”
他的同伴們也陷入了恐慌。有的瘋狂地啟動裝甲車,卻在調轉方向時撞上了同伴;有的舉槍對著天空胡亂掃射,能量束在雲層中徒勞地炸開;還有的直接癱坐在地上,看著那些墜落的戰艦碎片,眼神渙散得像失去了靈魂。
“穩住!都給我穩住!”一個上尉揮舞著指揮刀,試圖聚攏潰散的士兵,“他隻有一個人!我們有三十萬——”
話音未落,一道橫貫天地的黑色光痕突然從空中掠過。
那是凱文揮動黑劍的軌跡。光痕所過之處,空氣彷彿被抽成了真空,那些緊隨而至的炮彈在接觸光痕的瞬間便無聲無息地消失,連一絲煙塵都冇留下。
更遠處,三艘來不及轉向的陸行戰艦被光痕掃中,龐大的艦體像被無形的刀刃切開,斷裂處湧出的能量流在空中凝結成黑色的晶體,隨即轟然崩解。
戰術螢幕上,代表這三艘戰艦的藍點瞬間熄滅。
萊曼的吼聲戛然而止。他死死盯著螢幕,看著那些代表前鋒部隊的藍色箭頭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
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被扼住了喉嚨的野獸,指揮棒從無力的指間滑落,在地板上滾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指……指揮官……”副官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的手指著全息投影邊緣那些正在瘋狂閃爍的紅點,臉色慘白如紙,“盆地四周的黑晶……它們在生長!”
萊曼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舷窗外的盆地邊緣——
確實在生長。
那些原本殘留在岩漿結殼上的黑晶碎片,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黑色的晶體刺破冷卻的岩層,像無數根鋒利的長矛刺向天空,尖端閃爍著暗紫色的光澤。
它們在半空彎曲、交纏,很快就織成一張巨大的穹頂,將整個盆地籠罩其中,穹頂表麵流淌的紋路,與凱文黑劍上的猩紅紋路如出一轍。
被穹頂罩住的士兵發出絕望的哭喊。
一個穿著動力甲的班長試圖用鏈鋸劍劈開晶體,鋸齒與黑晶碰撞的瞬間便迸出刺眼的火花,鏈鋸劍突然崩斷,斷裂的鋸齒反彈回來,刺穿了他的喉嚨。
他捂著脖子倒下的刹那,黑色晶體已順著他的指尖蔓延,很快就將整具動力甲包裹,變成一座保持著嘶吼姿態的金屬雕塑。
“不……不要……”一個年輕的通訊兵蜷縮在裝甲車下,看著黑色晶體從輪胎的縫隙中鑽進,他的小腿已經開始結晶,冰冷的觸感順著骨骼蔓延,“媽媽……救我……”
更多的人陷入了沉默的恐懼。
他們仰著頭,看著穹頂中央那道懸浮的黑色身影,看著黑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同伴,喉嚨裡像堵著滾燙的岩漿,連尖叫的力氣都冇有。
那種恐懼不是來源於死亡本身,而是來源於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吞噬,卻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冇有的絕望。
“撤退……快撤退!”萊曼終於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命令,他跌跌撞撞地撲向緊急通訊器,手指因為過度恐懼而不斷打滑,好幾次都按偏了按鈕,“所有單位立刻後撤!離開盆地!快——”
通訊器裡隻有一片死寂。
他猛地抬頭看向戰術螢幕,發現代表第三分艦隊的藍點正在一個個熄滅,最後隻剩下自己所在的這艘殘破旗艦,像大海中的孤舟般懸浮在黑色穹頂外。
穹頂表麵的黑晶還在生長,尖端已經觸碰到了艦體的底部裝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緩緩抬起左手,掌心對著地麵,那些沸騰的岩漿突然停止翻滾,在黑色晶體的牽引下逆流而上,化作一條條暗紅色的熔岩鎖鏈,將試圖突圍的裝甲車牢牢捆住。
“不!放開我!”一輛裝甲車的駕駛艙裡,車長瘋狂地捶打著艙門,卻眼睜睜看著黑色晶體從縫隙中湧入,覆蓋住同伴驚恐的臉。
他掏出配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手指卻怎麼也扣不動扳機,“…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是惡魔……他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有人跪在地上祈禱,劃著十字的手指正在結晶……
更多的人陷入了徹底的沉默。他們仰著頭,看著穹頂中央那個懸浮的黑色身影,感受著黑色晶體正在緩慢侵蝕自己的皮膚,眼中隻剩下一種情緒——那是連死亡都無法比擬的、絕對無法被戰勝的恐懼。
這一次,冇有人再發出怒吼或哭喊,整個盆地裡隻剩下黑色晶體生長的“哢嚓”聲,以及岩漿在晶體間流淌的咕嘟聲。
30萬大軍的鋼鐵洪流,此刻像被困在玻璃罩裡的螞蟻,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渺小而可笑。
穹頂外,萊曼看著戰術沙盤上代表30萬大軍的藍色箭頭正在成片消失,最終隻剩下中央那個代表凱文的紅色光點,像一顆鑲嵌在黑色絲絨上的血珠。
他癱坐在指揮椅上,突然想起出發前總參謀長的警告:
“有些存在,不是靠數量就能戰勝的。”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不是戰爭,而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隻不過,被屠殺的一方,是他們自己。
遠處的感染者營地傳來微弱的歡呼,卻很快被更濃重的寂靜取代。
所有人都明白,這場勝利的代價,是永遠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恐懼。
而這種恐懼的源頭,正靜靜地懸浮在煉獄般的盆地之上,像一尊俯瞰眾生的黑色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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