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救世黎明 第322章 自天穹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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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亞的寒風像無數把淬了冰的小刀,刮在葉蓮娜臉上生疼。
她裹緊了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舊棉襖,棉襖的棉絮早就板結,擋不住多少寒氣,隻能任由風順著領口往裡鑽。
腳下的積雪冇到膝蓋,每走一步都要費極大的力氣,雪粒灌進破舊的靴子裡,凍得腳趾發麻。
這片針葉林是村莊唯一的柴火來源。高大的雲杉和落葉鬆頂著厚重的積雪,枝椏被壓得微微低垂,偶爾有積雪從枝頭滑落,“噗”地砸在雪地上,驚起一陣細碎的雪霧。
葉蓮娜的睫毛上結著層薄冰,視線有些模糊,她眯著眼在林間穿梭,目光掃過每一棵樹乾,尋找著被風雪折斷的枯枝。
懷裡已經攢了半捆鬆枝,枯硬的枝乾硌得胳膊又酸又疼,但她不敢停——家裡的壁爐快空了,奶奶還在等著柴火取暖。
“哢嚓。”腳下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葉蓮娜停下腳步,彎腰撥開厚厚的積雪,露出一截碗口粗的枯木,木頭凍得像塊鐵,表麵結著層冰殼。
她費力地把枯木扛到肩上,撥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一團白霧,剛成型就被風撕得粉碎。
林子裡靜得可怕,隻有風穿過枝椏的嗚咽聲,像是有人在暗處低低啜泣。
就在這時,天邊突然炸開一道刺目的光……
葉蓮娜下意識地抬手擋住眼睛,指縫間漏進來的光芒亮得驚人,連漫天飛舞的雪粒都被照得晶瑩剔透,像無數閃爍的碎鑽。
那道光拖著長長的火尾,紅得發紫,像一根燒紅的烙鐵從雲層裡猛地砸下來,劃破灰沉沉的天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往密林深處墜去。
“是流星嗎?”她喃喃自語,還冇等反應過來,遠處就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隆——!”
大地像是被一隻巨手狠狠攥住又搖晃,葉蓮娜腳下的雪地突然塌陷,她踉蹌著後退幾步才站穩,懷裡的鬆枝散落一地。
緊接著,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夾雜著草木燒焦的味道,連臉上的薄冰都被烤得融化了,順著臉頰往下淌,又在下巴處凍成細小的冰珠。
她抬頭望去,幾公裡外的林間空地上,一股黑色的濃煙正翻滾著衝上雲霄,濃煙裡裹著火星,把半邊天都染成了灰黑色。
風裡的寒意似乎被驅散了大半,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奇異的溫熱感。
葉蓮娜看著散落在腳邊的柴火,又望向濃煙升起的方向,心臟“咚咚”地跳得厲害。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咬咬牙,朝著那片異常的區域走去……
在這片危機四伏的雪原上,任何異常都可能藏著危險,但也可能……藏著活下去的轉機。
越靠近那片空地,空氣就越灼熱。腳下的積雪開始融化,原本堅硬的冰層裂開一道道縫隙,露出下麵黑乎乎的泥土,蒸騰著細密的白汽。
雪水混著泥漿,踩上去“咕嘰咕嘰”作響,浸濕了她本就破舊的靴子。
路邊的矮樹叢有一半被燒焦了,焦黑的枝乾還在冒著青煙,散發著嗆人的味道。
當葉蓮娜撥開最後一叢被燒得蜷曲的灌木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平坦的林間空地,此刻陷下去一個巨大的深坑。坑壁上的岩石被燒得焦黑開裂,有些地方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火星,偶爾“劈啪”一聲爆開,濺起細小的火星。
坑底積著一汪渾濁的水,是冰雪被高溫融化後形成的,水麵上漂浮著黑色的炭粒和燒焦的木屑。
而在那片水窪中央,躺著一個人。
葉蓮娜握緊了手裡一根還算結實的樹枝,像握著武器一樣,小心翼翼地順著坑壁往下滑。
坑底的泥土燙得驚人,她隻能踮著腳尖,一步一步挪到水窪邊。
那個人蜷縮在水裡,渾身濕透,灰白色的短髮黏在額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被烈火灼燒過,露出的皮膚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有的傷口還在滲著血,在渾濁的水裡暈開淡淡的紅霧。
他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胸口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痛苦呻吟。
葉蓮娜蹲下身,猶豫著伸出手,想探探他還有冇有氣息。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他肩膀時,那人突然猛地皺緊了眉頭,喉間溢位一聲模糊的痛哼,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煎熬。
葉蓮娜嚇得縮回手,心臟“砰砰”直跳,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看著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再想起剛纔那顆劃破天空的流星,一個荒誕卻又無法抑製的念頭冒了出來——
難道,他是跟著那顆流星一起掉下來的?
寒風捲著濃煙從坑口灌進來,帶著刺鼻的焦糊味。
葉蓮娜咬了咬凍得發紫的下唇,最終還是彎下腰,費力地將這個不知來曆的男人從冰冷的水窪裡拖了出來。
她的力氣不大,拖動他時,腳下在泥濘裡打滑,好幾次差點摔倒,但她冇有鬆手。男人的身體很沉,身上的傷口蹭過地麵的碎石,他痛得悶哼一聲,卻依舊冇有醒來。
葉蓮娜把他拖到坑邊一處相對乾燥的地方,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心裡亂糟糟的。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看著他微弱的呼吸,她冇法就這樣把他丟在這片狼藉的坑裡。
………………
意識像是沉在沸騰的瀝青裡,無數破碎的畫麵在腦海中炸開——閃爍的紅色警報燈、金屬扭曲的尖嘯、還有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純白……
這些碎片毫無邏輯地碰撞、重疊,最後都化作刺目的白光,燙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身體像被拆開又胡亂拚起來的木偶,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著抗議。
後背壓著的地麵又冷又硬,混著某種潮濕的氣息鑽進衣服破洞,貼著傷口的地方傳來黏膩的痛感。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正在觸碰手臂上的擦傷,帶著微涼的觸感,像是雪化成的水在皮膚上漫開。
等等……觸碰?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些畫麵裡的觸感瞬間湧了上來……所有的記憶都指向危險,指向突如其來的接觸背後藏著的致命攻擊。
“唔……”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彈坐起來。
眼前模糊的人影還在低頭擺弄著什麼,手裡似乎握著沾了深色液體的布塊,正朝著他的胸口伸來。
冇有思考的時間,甚至來不及看清對方的臉。
肌肉記憶驅使著手臂抬起,指尖精準地扣住了那截纖細的脖頸,用力往下一按——
“咚”的一聲悶響,身下的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男人的手掌死死壓著對方的喉嚨,視線終於聚焦,落在那張因窒息而漲紅的臉上。
是個女孩。
亞麻色的頭髮散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眼睛瞪得很大,瞳孔裡映著他自己猙獰的臉。
她的手還保持著前伸的姿勢,手裡的布塊掉在地上,深色的液體在粗糙的木板上暈開一小片——是草藥汁的顏色,帶著點苦澀的腥氣。
喉嚨裡的嗚咽聲細若遊絲,女孩的手指在他手背上徒勞地抓撓著,指甲嵌進他結痂的傷口裡,帶來尖銳的刺痛。
這痛感像根針,猛地刺破了腦海中混亂的畫麵。
男人的瞳孔驟然放大,手掌下的觸感柔軟得驚人,那截脖頸細得彷彿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他看到女孩嘴角溢位的白沫,看到她漸漸翻白的眼球,那些無意義的畫麵突然退潮,隻剩下一個清晰的認知——
他在殺一個救了他的人。
“……”
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猛地鬆開手,像是碰到了燒紅的烙鐵般縮回手臂,指尖還殘留著對方皮膚的溫度和脈搏的跳動。
女孩蜷縮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雙手捂著脖子大口喘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
她抬起頭,眼裡蓄滿了淚水,混雜著恐懼和不解……
呼吸聲在狹小的屋子裡迴盪,粗重的、帶著血腥味的喘息是他自己的,而被壓在身下的人,因為窒息,喉嚨裡發出微弱的嗚咽,像被捏住翅膀的幼鳥。
直到這時,混亂的大腦才終於勉強拚湊出一點資訊……
這裡不是戰場,冇有警報,冇有怪獸,隻有……一個被他摁在地上的、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女孩。
後背的劇痛和腦海裡的碎片再次翻湧上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如刀,死死盯著身下的人,沙啞的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你……”
緊接著,大腦傳來一片刺痛,眼前又化為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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