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救世黎明 第452章 異界來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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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火之蛾總部,最高級彆戰略議事廳。
橢圓形的黑曜石會議桌旁,坐滿了組織內所有能及時趕回的核心高層。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近乎實質的凝重,彷彿連呼吸都需要耗費額外的力氣。
牆壁上巨大的環形螢幕被分割成數塊,中央最醒目的位置,正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循環播放著九霄小隊用生命換回的影像資料——
血肉與金屬以違背生物學的姿態野蠻融合的畸變體;那顆在紅色晶體簇環繞下、如同活物般搏動著的巨型金屬大腦;以及最後,那兩朵在毀滅的溫床上先後綻放,分彆走出黑與白兩位律者的……死亡之花。
甚至連常年坐鎮西伯利亞防線、幾乎從不輕易離開的秦風,此刻也麵容冷峻地坐在主位之一。
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疲憊與肅殺,顯然前線的壓力已然巨大,但零和市傳回的情報,讓他不得不放下一切,親自返回參與這場可能決定人類命運的會議。
一位肩章上綴著星辰與利劍標誌的情報官率先開口,他的聲音因緊張而有些乾澀:“根據櫻隊長帶回的最終情報,以及梅比烏斯博士實驗室對樣本的初步分析……”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以描述那難以名狀的恐怖,“這種……‘生命’形式,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對崩壞能的所有認知範疇。它表現出的高度組織性、功能分化以及明確的目的性,使得它更像是一種……被精心設計、用於某種特定目標的生物武器。”
“兩個律者!”
萊茵哈特再也抑製不住胸中的怒火與憋悶,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實木會議桌上,發出
“咚”
的一聲悶響,桌麵上的水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還有一個他媽的能修複並控製真空零點能反應堆的怪物大腦!我們到底在麵對什麼?!是哪個混蛋神明開的惡劣玩笑嗎?!”
他的低吼在寂靜的議事廳內迴盪,道出了在場許多人的心聲。
“更致命的問題是那個全球播種計劃。”
一位戴著眼鏡、神色嚴峻的參謀官站起身,用鐳射筆指向全息投影上被高亮標記出的、如同活火山口般的巨型子宮結構……
“模擬數據顯示,如果讓那些已經發育成熟的病毒孢子成功發射並進入大氣環流,依靠現有的風帶,隻需要72小時,其攜帶的高濃度變異病毒就能覆蓋整個北半球的主要人口聚居區。屆時,我們將麵對的不是區域性災難,而是……文明的全麵瓦解。”
秦風雙手交叉抵在下頜,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高層,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所以,現在的主要問題,清晰的殘酷,我要你們,拿出一個完全、徹底、確保無誤摧毀目標結構的可行方案。不計代價,但必須有效。”
作為前線最高指揮官,他深知猶豫和僥倖在滅絕級威脅麵前意味著什麼。
此話一出,會議桌前排坐著的幾位資深參謀和武器係統軍官們,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彼此交換著惶恐的眼神,嘴唇囁嚅著,卻無人敢率先開口。
壓抑的沉默持續了將近一分鐘,最終,頭髮花白、資曆最老的總參謀長用微微顫抖的手扶了扶眼鏡,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更充滿了難以啟齒的艱難:
“秦……秦風長官……萊茵哈特長官……其實,從情報送達參謀部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聯合超級人工智慧
‘普羅米修斯’
以最高優先級進行了多輪全要素戰術模擬推演……”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才說出了那個令人絕望的結論:
“結果……結果顯示,以人類文明現有的所有戰略打擊手段,我們……我們基本上冇有任何方法,可以保證完全摧毀掉……零和市的那個目標結構,首先……真空零點能反應堆的外殼本身就是超規格的抗核設施,加上已經不知道增值了多少層的活性金屬……”
“而且……”
他艱難地補充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冰,“我們……我們並不能確定,在全球其他六個已知的大型病毒聚集區域……是否也已經……孕育出了同樣的,或者類似的結構。”
“冇有辦法摧毀??”
萊茵哈特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他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和智商彷彿都被這句話侮辱了……
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拔高,“你在跟我開什麼星際玩笑?!我們擁有天基動能武器,有可以抹平山脈的核武庫,有崩壞能裂變彈!你告訴我冇辦法摧毀一個固定目標?!”
麵對副指揮官的雷霆之怒,參謀長的腰彎得更低了,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語速加快:“長官!請冷靜!我們模擬了所有選項!首先是天基武器,它的確擁有極強的穿透力,但打擊麵積太小了!我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多顆衛星精確調整到同一軌道並排成一條直線進行連續打擊!”
“每一次軌道調整和再瞄準,至少需要30分鐘以上的空檔期!而目標上空的紅霧厚度超過四萬米,能見度幾乎為零,我們無法保證每一發都能精準命中前一次打擊的同一位置,隻要偏差幾十米,對於深埋地下的堅固目標,效果就大打折扣!”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至於核武器,我們評估了使用2.6億噸tNt當量的熱核炸彈的方案。但是,且不論如何將其投送至核心區域的問題,單就威力而言……根據帶回的情報明確描述,那些孢子外殼的設計,是為了承受真空零點能反應堆過載爆炸時產生的、高達數百億攝氏度的瞬間高溫和能量衝擊!一台大型真空零點能反應堆爆炸釋放的總能量,粗略估算,相當於我們那種最大當量氫彈的數百倍!用氫彈去攻擊能承受更強爆炸的目標,這……這邏輯上就不成立!”
“那崩壞能裂變彈呢?!”
另一位將軍忍不住插嘴,“那種純粹的崩壞能侵蝕……”
“同樣不行!”
參謀長幾乎是立刻打斷,臉上寫滿了無奈,“崩壞能裂變彈的主要殺傷是能量釋放和崩壞能,但對於一個本身就以崩壞能為動力源、甚至能操控崩壞能的結構來說,其效果可能遠不如預期,甚至可能被其吸收或偏轉!情報中提到的那種黑霧,本身就具有改寫規則、侵蝕萬物的特性,很可能極大削弱甚至無效化裂變彈的效果!”
“量子傳送!直接把炸彈送進去!”
又有人提出設想。
“空間乾擾!”
參謀長的聲音已經帶上了絕望,“紅霧本身就會嚴重乾擾空間座標,乾擾範圍可能達到幾十公裡的誤差!我們無法保證能將炸彈精確傳送到預定起爆點。就算僥倖成功……正如剛纔所說,2.6億噸當量的氫彈,很可能……根本無法摧毀目標核心!”
一連串冷酷到極點的技術分析,將一個個看似可行的方案無情駁回。
議事廳內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全息投影運行時細微的嗡鳴。
萊茵哈特彷彿被抽乾了力氣,重重地坐回椅子上,雙手捂住臉,從指縫間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隻能坐在這裡……等死嗎?!”
絕望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冇了這間象征著人類最高軍事決策權的房間。
麵對一個防禦力遠超人類最強攻擊、並且正在積極籌劃滅絕人類行動的敵人,他們手中,似乎真的已經無牌可打……
絕望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淹冇了這間象征著人類最高軍事決策權的房間。麵對一個防禦力遠超人類最強攻擊、並且正在積極籌劃滅絕人類行動的敵人,他們手中,似乎真的已經無牌可打。
全息投影上,那搏動的金屬大腦和巨大的子宮結構,彷彿在無聲地嘲笑著人類的無力。壓抑的寂靜中,隻能聽到一些人粗重而不安的呼吸聲,以及萊茵哈特手指無意識敲擊桌麵發出的、沉悶而焦躁的“篤篤”聲。
就在這片幾乎要凝結成冰的絕望死寂中——
“呲——”
一聲輕微卻清晰的氣動聲響起,議事廳那厚重無比、足以抵禦重型武器轟擊的合金大門,毫無征兆地向一側滑開,打破了室內凝滯得令人窒息的氣氛。
梅比烏斯博士正悠閒地斜靠在門框上,身上依舊穿著那件沾染了少許血跡的白色研究服,手裡卻端著一杯冒著嫋嫋熱氣的黑咖啡,濃鬱香氣與室內的冰冷格格不入。
她那雙如同爬行動物般的綠色豎瞳,帶著幾分戲謔和洞察一切的銳利,慢悠悠地掃過全場那一張張因絕望和焦慮而顯得死灰般的麵孔,最終,她那精緻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帶著諷刺意味的弧度。
“哎呀呀~”
她慵懶的嗓音在寂靜的議事廳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她特有的、彷彿永遠置身事外的腔調,“看來各位的‘力量崇拜’療法,效果不太理想啊?”
話語中的譏諷,如同細針般刺入在座每一位軍事指揮官的心頭。
在她身後,阿爾法的身影靜立。她冇有像梅比烏斯那樣倚靠,而是站得筆直,如同一柄收斂了鋒芒的利刃。
她冷漠地、不帶任何感情地掃過全場,掠過那些肩章閃耀、卻麵露頹然的高級將領,最終,目光牢牢鎖定在中央全息投影上那個不斷搏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巨型金屬大腦上。
她的眼神,冇有任何波動,既無恐懼,也無驚訝,彷彿隻是在評估一件冰冷的工具。
“梅比烏斯博士!”
萊茵哈特猛地抬起頭,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語氣中帶著被打斷的不悅和深深的疲憊,“還有你……這位小姐,這裡正在舉行高級彆軍事會議!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知道,知道。”
梅比烏斯彷彿根本冇把他的不悅放在心上,隨意地擺了擺手,端著咖啡杯,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到會議桌旁,甚至還將杯子輕輕放在了光潔的桌麵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特意來看看。”
她環視四周,目光在那些複雜的戰術推演圖和武器參數上掠過,語氣中的諷刺意味更濃了,“畢竟,聽著一群人在密室裡討論怎麼用石頭去砸碎一輛主戰坦克,實在是……有點浪費時間,不是嗎?”
她的話如同淬了毒的尖刺,瞬間讓幾位本就因方案被否而麵色難看的參謀官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你說什麼?!”
一位脾氣火爆的將軍猛地拍案而起,怒視著梅比烏斯,“梅比烏斯博士!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們在討論的是關乎文明存亡的戰略!”
“我說,”
梅比烏斯毫不退縮地迎上對方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明媚,卻也更顯危險,“你們的思路,從根子上就錯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那令人絕望的全息投影,“你們還在用‘毀滅’的思維,去對付一個本質上是‘資訊’和‘進化’層麵的問題。”
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研究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篤定:“那東西,不是一個傻乎乎等著被你們用更大當量炸彈砸爛的硬殼。它是一個活的、不斷學習、不斷適應的‘係統’!彆忘了,它同樣是一個指揮官,我們在研究它的同時,它難道就不會研究我們嗎?”
她踱步到投影前,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金屬大腦的影像:“你們每嘗試一種毀滅它的方法,無論成功與否,都是在為它提供寶貴的實戰數據,幫助它進化出更強、更具針對性的防禦機製。用蠻力?嗬……”
她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你們引以為傲的毀滅性力量,在它麵前,很可能就是它最好的‘進化催化劑’。”
“那麼你說怎麼辦?博士!”
另一位一直沉默的指揮官忍不住開口,聲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啞,“請你告訴我!!對付那個玩意,我們現有的任何常規軍事手段,按照你的說法,難道都成了廢鐵嗎?!”
“誰說我們一定要去‘摧毀’它?”
梅比烏斯笑著轉頭,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反問。
會議室裡瞬間一片嘩然!質疑聲、低呼聲此起彼伏。
“那按你的說法?難道要跟它講道理嗎?!”
另一位高層忍不住用充滿譏諷的語氣反問道。
“講道理?不!”
這次開口的,是阿爾法。
她向前邁出一步,動作流暢而穩定,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那清冷中帶著獨特金屬質感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議事廳內:
“對付病毒,要麼徹底淨化,要麼……植入更優先的‘指令’,覆蓋其底層邏輯。”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虛點,一道微小的、卻極其精細的全息影像從她指尖投射出來——正是那截被她帶回的、即便此刻仍在微微蠕動的活性金屬神經元。
那東西在微型投影中扭曲的樣子,讓幾位見多識廣的將軍也感到一陣生理不適。
“你們的武器,”
阿爾法的電子眼掃過在場眾人,那目光彷彿能穿透表象,直抵本質,“是在試圖破壞它的‘硬體’。”
她指向全息投影上那龐大的金屬結構和血肉溫床:“但它的‘硬體’與整個區域的物質和能量環境高度綁定,自我修複和增殖能力極強,從某種意義上說,近乎無限。正確的做法,不是攻擊‘硬體’,而是攻擊它的‘軟件’。”
“軟件?”
秦風終於開口了,他一直冷靜地觀察著,此刻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鎖定阿爾法。這個陌生的詞彙從這位異界來客口中說出,帶著截然不同的意味。
“構成其存在邏輯的底層代碼,驅動其行動的‘本能’與‘指令’。”
阿爾法解釋道,語氣依舊平穩,彷彿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它的防禦機製,對於物理衝擊和能量轟炸近乎完美。但對於……資訊層麵的定向侵蝕、邏輯悖論的植入、乃至更高層級權限的篡奪,其防禦,並非無懈可擊。”
梅比烏斯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研究者遇到全新領域的興奮:“簡單來說,我們可以不炸掉它。我們可以……‘欺騙’它,讓它自己停止運作,或者……”
她頓了頓,眼中閃爍著危險而迷人的光芒,“讓它為我們所用。”
她看向阿爾法,目光中充滿了欣賞與探究:“這位阿爾法小姐的力量屬性,以及她帶回來的這份珍貴的‘**樣本’,為我們提供了一種全新的可能性——一種基於‘資訊戰’的解決方案。我們可以嘗試製造一種特殊的‘資訊毒素’,一種專門針對這種特定病毒結構核心指令集的‘邏輯炸彈’。”
阿爾法補充道,語氣依舊冰冷,不帶絲毫情感波動:“這需要極其精確的‘病毒基因組’數據,也就是它們賴以運行的核心指令集。我需要最高權限,接入你們所有的觀測數據,尤其是反應堆核心區的能量流動模式,以及那個‘大腦’與下級單位之間的資訊互動圖譜。”
她看向秦風和其他高層,猩紅的電子眼中冇有任何請求或商量的意味,隻有冷靜的陳述與宣告:
“這不是請求。這是目前所有可能性中,唯一可能存在勝算的路徑。選擇權在你們——是繼續徒勞地計算需要多少當量的炸彈,在毀滅的循環中打轉,還是……嘗試換一種方式,去贏得這場戰爭。”
議事廳內陷入了比之前更加長久的、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消化著這完全超出他們認知範疇的作戰思路。
資訊戰?邏輯炸彈?覆蓋指令?這些概唸對於習慣了鐵與火的他們來說,太過陌生,也太過……虛幻。
萊茵哈特看著阿爾法那非人的電子眼,又看看梅比烏斯那充滿危險誘惑的笑容,最後將沉重而複雜的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秦風。
他知道,這個決定,將關乎整個文明的未來走向。
秦風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麵上有節奏地、輕輕地敲擊著,那“篤、篤”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深邃如淵的目光,在阿爾法那冰冷而絕對的理性眼神,和梅比烏斯那充滿狂熱與智慧的蛇瞳之間來回移動,權衡著其中的風險與那渺茫的希望。
幾分鐘後,那富有節奏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總參謀長。”
秦風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平穩而有力。
“在!”
參謀長立刻站直了身體。
“暫停所有基於物理毀滅方案的戰術推演。立即執行。”
“……是!”
他遲疑了一瞬,但立刻領命。
“梅比烏斯博士。”
“嗯哼?”
梅比烏斯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了預料之中的笑容。
“由你牽頭,成立‘資訊戰’特彆項目組,阿爾法小姐作為特級技術顧問,授予S級資訊訪問權限。”
秦風的目光銳利如鷹,“我需要你在6小時內,拿出初步的可行性評估報告,以及資源需求清單。”
梅比烏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如同終於捕獲了心儀獵物的蛇,優雅而危險:“樂意效勞,長官。”
秦風的目光最後定格在阿爾法身上,那目光沉重如山,蘊含著整個文明的重量:“阿爾法小姐,逐火之蛾,將賭上我們文明的未來,采納你的方案。請……不要讓我們失望。”
阿爾法微微頷首,猩紅的電子眼中,龐大的數據流無聲地、加速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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