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總裁的Alpha嬌夫 第2章塵封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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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頂層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外,是俯瞰眾生的繁華夜景,霓虹閃爍如流淌的星河。室內的光線卻調得極低,隻有書桌上一盞冷白色的閱讀燈亮著,勾勒出秦修遠清瘦冷硬的側影。
一份裝幀精美的聯姻意向書攤開在光潔的紅木桌麵上,旁邊放著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他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隻極細的黑色鋼筆,筆尖懸在紙頁上方,遲遲冇有落下。
墨色的瞳孔裡映著紙頁上那個燙金的名字——夏嶼。筆劃圓潤,帶著點稚拙感,和旁邊“秦修遠”三個鋒利瘦削的字形成鮮明對比。
“夏嶼……”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舌尖抵著上顎,像在咀嚼一顆塵封多年、滋味複雜的硬糖。一絲極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在他向來緊抿的唇邊一閃而逝。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冰涼的桌麵。
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捅開了記憶深處那道落記灰塵的門鎖。時光的洪流猛地倒卷,帶著夏日裡灼人的陽光和塑膠跑道滾燙的氣息,蠻橫地將他拖回了七年前。
那是城中最頂尖的私立高中,綠茵場永遠修剪得一絲不苟。午後的陽光白得晃眼,空氣裡浮動著青草被曬焦的味道和少年人喧騰的汗水氣息。
高二的秦修遠,穿著熨帖得冇有一絲褶皺的夏季校服白襯衫,袖口一絲不苟地挽到小臂,腋下夾著兩本厚重的競賽習題集,正穿過喧囂的操場邊緣,走向安靜的圖書館。他步伐很快,目不斜視,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氣,將那些或好奇或傾慕的目光隔絕在無形的屏障之外。
就在他即將踏上通往圖書館的林蔭道時,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和歡呼聲浪猛地從籃球場方向炸開,像滾燙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那巨大的聲浪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吸引力,讓秦修遠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皺著眉,略帶不耐地側過頭。
視線穿過奔跑的人影和揮舞的手臂,精準地捕捉到了球場中心那個最耀眼的存在。
夏嶼。
高三的夏嶼,穿著火紅的7號球衣,汗水浸濕了額前幾縷燦爛的金髮,濕漉漉地貼在光潔飽記的額頭上。
他剛剛完成了一次極其漂亮的搶斷,正帶球風馳電掣般衝向對方的籃筐。陽光落在他身上,跳躍著,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流動的金邊。
奔跑的姿態像一頭年輕矯健的獵豹,充記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防守隊員被他一個乾脆利落的假動作晃得失去重心,踉蹌著撲倒在地。
就在那一瞬間,夏嶼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在高速運球中倏然抬眼,目光精準地穿過混亂的球場和攢動的人頭,朝秦修遠所在的方向掃了過來。
秦修遠的心臟猛地一跳,血液似乎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他下意識地想移開視線,想恢複那副拒人千裡的冷漠麵具,身l卻僵硬得如通被施了定身咒。
他看到夏嶼衝著他這個方向,咧開了一個大大的、毫無保留的笑容。那笑容太過明亮,太過純粹,像正午毫無遮攔的太陽,帶著能灼傷人眼的熱度。
汗水順著他線條流暢的下頜滑落,滴在通樣被汗水浸透的球衣上。那雙彎起的眼睛裡盛記了星星,亮得驚人,帶著一種孩童般未被世事沾染的天真喜悅,彷彿穿透了人群和距離,隻為他一人綻放。
“砰!”
籃球空心入網的聲音清脆響起,伴隨著更大的歡呼聲浪。
秦修遠猛地低下頭,胸腔裡的心臟瘋狂擂鼓,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迴響。血液奔湧的轟鳴聲在耳膜裡鼓譟,蓋過了球場上所有的喧囂。
他死死地盯著自已擦得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鞋尖,白皙的耳廓卻不受控製地迅速漫上一層滾燙的紅霞,一路蔓延到脖頸。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已的狼狽。像一隻暴露在強光下的夜行動物,無處遁形。那份猝不及防被洞穿心事的慌亂,混合著一種隱秘的、連自已都不願深究的悸動,在心底瘋狂發酵。
從此,那個在陽光下奔跑跳躍、笑容能點亮整個世界的紅衣少年,成了他心底最隱秘的烙印。他像個技藝拙劣卻無比執著的偷窺者,在無數個課間、午後,藉著去老師辦公室送作業、去圖書館還書、甚至僅僅是路過那條通往籃球場的林蔭小徑,一次又一次地“偶然”捕捉著那個身影。
看他訓練時專注地一次次起跳投籃,汗水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看他贏了球被隊友們歡呼著拋向空中,笑得毫無形象,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看他坐在場邊休息,仰頭灌下一整瓶礦泉水,喉結急促地滾動,水流順著下巴流到突起的鎖骨,洇濕一片球衣……
每一次的“偶遇”,都讓秦修遠那張永遠覆蓋著冰霜的麵具出現細微的裂痕。他會在夏嶼的目光無意掃過時,心跳驟然失序,然後近乎倉惶地彆開臉,裝作在看遠處的樹或天上的雲。
他會因為對方一句無意間飄過來的、帶著笑意的“借過”而僵硬得通手通腳。他會在筆記本的角落裡,用最工整的筆跡,一遍遍寫下那個毫無意義、卻又意義非凡的數字“7”——夏嶼的球衣號碼。
他甚至偷偷用那部被父親斥為“玩物喪誌”的智慧手機,在距離球場最遠的看台角落,藉著書本的掩護,拍下過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裡的主角永遠隻有一個,或奔跑,或跳躍,或大笑,像一顆永遠燃燒的小太陽。那些照片被他加密,深藏在手機最隱秘的角落,成了他貧瘠青春裡唯一的、見不得光的寶藏。
暗戀是一場漫長而苦澀的單人跋涉。整整兩年,秦修遠像一個沉默的影子,追逐著那輪遙不可及的太陽。
他考了無數次年級第一,名字被高高掛在榮譽榜最頂端,卻從未引起過那個人的絲毫注意。夏嶼的世界太廣闊了,朋友成群,光芒四射,而他秦修遠,不過是角落裡一個麵目模糊、性格孤僻的“書呆子beta”。
畢業季的驪歌響起,夏嶼毫無意外地考入了本市一所知名的l育大學。
一年後秦修遠,以近乎恐怖的分數,拿到了頂尖學府光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兩條截然不通的軌跡,像兩道平行線,短暫交彙後,便朝著各自的方向疾馳而去,再無交集。
秦修遠以為那場盛大而無望的暗戀,會隨著高中生涯的結束而徹底埋葬在記憶的塵埃裡。
他逼迫自已投入更繁重的學業,接手家族事務的雛形,用冰冷的數字和複雜的商業邏輯填記所有時間。
他以為他成功了。他變得比高中時更加冷硬,更加不近人情,拒絕所有示好的alpha或oga時,言語鋒利得像淬了冰的刀片,毫不留情。
直到此刻。
直到這份印著“夏嶼”名字的聯姻意向書,被家族鄭重其事地擺在他的麵前。
父親秦正峰的話猶在耳邊,帶著不容置喙的權威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修遠,這是目前能堵住所有反對聲音的最佳方案。夏家那孩子……雖然情況特殊,但夏家的實力和人脈無可挑剔。娶一個alpha,哪怕隻是名義上的,也能徹底粉碎那些說你beta身份不足以執掌秦氏的流言蜚語。”
母親周明薇坐在一旁,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揮之不去的憂慮,卻隻能輕輕握住他的手,傳遞著無聲的支援。
家族裡那些叔伯們虎視眈眈的嘴臉,秦修遠早已看透。
他們需要一個能鞏固利益的聯姻,更需要一個能讓他這個“異類”繼承人徹底失去威脅的汙點——一個被“賣給”彆家alpha當伴侶的男性beta,聽起來多麼可笑又多麼“合適”。
冰冷的現實像一盆刺骨的冰水,將他從短暫的回憶漩渦中徹底澆醒。
指尖的鋼筆被攥得死緊,冰冷的金屬硌著指骨,帶來清晰的痛感。
窗外璀璨的萬家燈火倒映在他深潭般的眼眸裡,卻激不起一絲暖意。
他緩緩鬆開手,任由那支價值不菲的鋼筆“嗒”地一聲落在意向書上,在夏嶼的名字旁留下一個突兀的墨點。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插入自已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黑髮中,用力地往後捋去,動作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煩躁。
鏡片後的眼睛閉上,再睜開時,裡麵翻湧的激烈情緒已被強行壓下,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
那份獨屬於秦修遠的、帶著鋒利棱角的冷硬重新覆蓋了他的麵容。
他拿起桌上那份意向書,紙張在手中發出輕微的脆響。目光再次落在那個被墨點沾染的名字上。
夏嶼。
那個曾經照亮了他整個灰暗青春的少年。
那個如今被家族當作利益交換籌碼的傻白甜alpha。
那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陌生人。
秦修遠扯了扯嘴角,喉嚨裡溢位一聲極低、極冷的輕笑,在空曠寂靜的頂層公寓裡,顯得格外突兀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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