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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開,遺忘歸來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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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深度記憶清除後,

我忘了親手將我訓練成器的執行官未婚夫,

忘了那個我救下卻奪走我一切的乾妹妹,

忘了有關清道夫組織“彼岸花”的一切……

我用假死脫身,隱入西西裡島一家舊書店。

所有人都以為我隻是因賭氣蟄伏,用不了多久就會受不了平庸的生活,回到他的羽翼之下。

直到某個黃昏,我的書店沒有迎來一個客人。

書架陰影處,無聲走出幾個早就潛伏於黑暗的男人,為首那人聲音壓得很低:

“這幾年,你為什麼從沒回應過龍先生的召回令?你知不知道他為你血洗了整個元老會?”

我整理書冊的手一頓:“抱歉,我以前做過記憶清除,請問你口中的龍先生是誰?”

話音落下,死寂如冰原蔓延。

我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悸,下意識望向窗外。

暮色深沉的街對麵,一道修長身影站在陰影裡,正一瞬不瞬地冷冷盯著我。

……

發現龍七聲和南方雪的事,是在我們婚禮的當天淩晨。

我找不到他,以為他又接了組織的緊急處決令。結果卻在莊園露台,看到他將我救回來的女孩南方雪圈在懷裡親吻。

我不動聲色走過去,抬手就要攻擊他咽喉,指尖停在他頸動脈上時,卻被南方雪一把推入泳池。

後腦撞上池壁的瞬間,我心裡一片死寂的清明。

又來了。

我身邊每一個重要的人,最終都會圍著南方雪轉。

南方雪是我五年前從東南亞人口販運線上救下的貨物。

從她十五歲起,我就把她留在身邊,認她做了乾妹妹。

教她情報分析,帶她進入我的團隊,安排她在後勤組做最乾淨的話。

她天真爛漫,甜美愛笑,像朵溫室裡精心栽培的花。

每次血腥任務結束,她都會為大家準備好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團隊裡那些在刀尖舔血的同伴,從最初的警惕,到漸漸被她家常的溫暖俘獲。

“我們團隊終於有個真正的女人了。”

他們說這句話時,絲毫沒有避諱我。

如今,連我相戀十年、約定今日交換婚戒的男人也不例外。

在組織的診療所醒來時,龍七聲坐在我床邊,開口卻不是關心我的傷勢。

“夜影,你彆誤會,小雪隻是和我鬨著玩的……你不喜歡的話,下次我注意點。”

“小雪是你救回來的,她無依無靠,以前吃過太多苦,你彆跟她一般見識,行嗎?”

我看著他鎖骨上那道曾為我擋下的彈痕,忽然笑了。

“龍七聲,你跟我說這些,是怕我私底下用手段把她處理了,是嗎?”

他目光一沉,用力捏住我的手,答非所問:

“我知道你動怒了,但組織內部嚴禁私鬥。”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婚禮延期到下個禮拜,彆讓下麵的人看笑話。”

我抽回手,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他還想說點什麼,加密通訊器卻在這時震動。

作為殺手的我眼睛銳利,看到屏上顯示南方雪,發訊息說自己受了驚嚇,心悸發作。

他瞥了我一眼,語氣放緩:

“有個新任務目標出現了,我得親自去布控,你好好休息。”

不等我應答,他便匆匆離開。

步伐迅捷,比做任務時還快。

這一走,便再未出現過。

我躺在診療床上,目光落在手機彈出的一則推送上:

【記憶編碼覆蓋記憶,助您重塑嶄新人生。】

我向來狠絕,眼裡從不容沙。

臟了的東西,我碰都不會再碰。

所以,不管是龍七聲,還是那十年的糾纏,我統統不要了。

從“涅槃計劃”的實驗室出來,大腦像被精密儀器擦拭過,清醒卻空蕩。

部分過往記憶像被鎖進了加密的資料庫。

我知道它們存在,卻失去了調取的許可權和**。

記憶編碼覆蓋需要兩個階段,七十二小時後,我還需進行最終固化。

憑借身體殘留的本能記憶,我回到了位於組織安全屋的公寓。

虹膜掃描通過,門應聲而開。

裡麵傳來喧鬨的談笑:

“這次東歐任務成功,小雪立頭功!”

“真是給咱們組織長臉!”

我走進客廳,屋內的談笑戛然而止。

龍七聲站起身,有些不情願地問了我一句:“頭還疼嗎?”

我摸了摸後腦的瘀腫,語氣平淡:

“我的傷就算再重十倍,你也不可能為了我去動傷我的人。”

屋裡的氣氛一時間尷尬到凝滯。

與我搭檔多年的嵐姐上前打圓場,臉上堆著笑:

“夜影你回來得正好,今天是小雪的慶功宴,她提供的情報讓我們精準清除了目標,得到了首領親自嘉獎。”

她不由分說將一個禮盒塞進我手裡。

“小雪是你帶回彼岸花的,這份禮物由你這個引路人親手交給她,最合適不過。”

我不願在離開前鬨得太崩,直接將禮盒遞到南方雪麵前。

她伸手來接,就在指尖觸碰的瞬間,禮盒卻陡然墜地。

裡麵那款高階戰術腕錶,表盤瞬間碎裂。

南方雪眼圈一紅,淚珠滾落:

“夜影姐,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這表是大家的心意,你怎麼能……”

她哽咽著:“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隻是和七聲哥哥開個玩笑,是你誤會了……”

眾人見她落淚,紛紛出聲安撫,又紛紛指責我:

“夜影,你彆太過分,小雪平時辛苦給大家做飯,這次立了頭功,讓她高興一天不行嗎?”

“整天冷著張臉,真當自己在演苦情劇?”

我看著眼前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失望至極。

其中對我表情最不悅的,便是我愛了十年的未婚夫。

“夠了。”龍七聲出聲,帶著執行官的威壓,讓議論停止。

他彎腰撿起腕錶,放回我掌心:

“小雪這次是得了首領的授意,功勞不小。”

“禮物壞了沒關係,我會拿去修,你當麵再送一次,但以後得好好對她。”

他聲音低沉,看似安撫,扣住我手腕的手指卻暗施巧勁,骨骼被捏得生疼。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

“不必了,我和她之間不會再共事。”

我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我這就搬出去。”我話音未落,南方雪的哭聲陡然拔高:

“夜影姐……你是要趕我出彼岸花嗎?”

她轉向龍七聲,淚如雨下:“七聲哥哥,怎麼辦?外麵那些人會把我生吞活剝的……”

龍七聲臉色鐵青,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冰冷的指責:

“夜影,你現在用資曆和手段逼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不覺得臊得慌嗎?”

沒等我開口,同伴們也紛紛附和,言辭激烈:

“夜影,你明知道規矩,若真二選一,走的人隻能是她!你這不是逼她去死嗎?”

“真是個養不熟的冷血殺手,對自己人也這麼狠。”

嵐姐麵露不忍,上前拉住我的手臂:

“夜影,算了吧!你也曾是從小姑娘過來的,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看著嵐姐,心臟如同被浸入冰海。

當初做任務時她失手觸發警報,是本已撤離的我單槍匹馬回去,從死人堆裡把她拖了出來。

她當時渾身是血,抓著我說,這輩子欠我一條命。

如今,她卻與我對立,為了一個搶我男人的女孩求情。

“嵐姐,離開是我自己的選擇,況且我沒說過趕她走……”

龍七聲厲聲打斷:“你鬨夠沒有?”

“歸根結底,你就是因為吃醋。”他一邊安撫南方雪,一邊怒視我,“所有的錯都在我,你有什麼衝我來。小雪年紀小,不懂事,你何必緊咬著她不放?”

劇烈的情緒波動,加上記憶清除後的不穩定,讓尖銳的痛楚再次鑿擊我的太陽穴。

我不願再多說一句,抬手按住抽痛的額角,轉身欲走。

“夜影姐!彆走,我求你……”

南方雪突然撲上來跪倒,死死抱住我的腿,尖銳的指甲深深摳進我腳踝的皮肉裡。

我幾乎是出於職業本能,腿部肌肉瞬間繃緊,發力掙脫。

明明沒用多大力,可在旁人看來,卻像我一腳將她踹開。

南方雪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向後摔倒在地,左手以一種極不自然的角度彎曲。

龍七聲上前一把推開我:“夜影,你太讓我失望了!”

南方雪捂住手腕:“我的手指……動不了了……”

龍七聲抱住她,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厭惡:

“後勤的通訊和情報處理全憑一雙手,你竟然想用這種方式廢了她?”

他打橫抱起哭得幾乎暈厥的南方雪,在經過我身邊時,留下一句冰冷徹骨的話:

“夜影,你若不想拿刀,就滾出去嘗嘗人間煙火!看看沒了組織,你能活幾天。”

屋子裡最後一絲聲息也隨眾人的離去而抽空。

連入門最晚的小師弟在經過我時都刻意側身,嗤笑一聲:

“老大姐,人老珠黃就認命,學小姑娘爭風吃醋,也不照照鏡子!”

我的指甲掐入掌心,忍住了沒有發怒。

龍七聲的電話打來時,我正坐在首領的書房裡申請離開組織。

首領的聲音聽不出波瀾:“夜影,你的契約金多年前就已還清,這些年你為組織創造的價值也遠超數十倍。”

他抬眼,目光銳利:“隻是我不明白,你和七聲的婚禮在即,此時退出又是什麼意思?”

我苦笑一聲:“我和他再無可能了……”

沒說完,卻發現掌心的通訊器亮起,顯示通話已誤接聽超過十秒。

龍七聲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

“夜影,你剛才說什麼?”

我將通訊器貼到耳邊,聲音平靜無波:“我在外麵,你聽錯了。”

對麵沉默片刻,語氣緩和了些:“你的匕首忘在我這裡了,要來拿嗎?”

那是十年前,我們第一次聯手完成任務後,從目標保險庫裡帶走的一把折疊匕首。

後來他在刀柄上刻了他和我名字的縮寫。

他曾說:“以後我如果變心,你就用它刺穿我的心。”

十年來,我將其視若珍寶,從不離身。

現在我卻失去了興趣,淡淡回複:“先放你那吧,以後再說。”

放下通訊器,首領將一張加密儲值晶片推到我麵前。

“這是你應得的,足夠你在任何地方重新開始。至於其他選擇,組織不予乾涉。”

回到家,我因頭痛早早睡下。

深夜卻被細微的腳步聲驚醒。

驟然坐起時看到了龍七聲。

“我來給你送匕首。”他將匕首放在床頭櫃上。

我看了一眼:“辛苦了,你沒必要特意跑這一趟。”

他搖搖頭:“它陪了你十年,也見證了我們所有。”

“夜影,我們在一起十年,那麼多生死關頭都闖過來了,何必為一點小事鬨到這一步?”

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在我腦海翻湧。

他曾在出任務時將我護在身後,自己肩膀中彈,差點廢了手臂;

在雨林中我被炸得無法行走,他背著我奔襲近百公裡求援;

我第一次為他頂罪,受儘刑罰,他紅著眼說這輩子絕不負我……

那時多好啊。

他的聲音卻將我生生從回憶裡拽出:“小雪的手指隻是骨裂,但需要靜養。”

“她負責的後勤工作,你這幾天去替她頂一下。畢竟下週就是我們的婚禮,團隊這麼多人,總要維持點體麵。”

我平靜地開口:“龍七聲,可我不想嫁給你了,為什麼還要做給彆人看?”他盯著我,像是聽到了一個荒謬的笑話:

“夜影,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些拿喬作態的本事?”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都已經沒耐心哄你了。”

我低頭,嘴角卻露出諷刺的笑意。

龍七聲,難道你真認為,我非你不可?

見我不語,他最後一點耐心也耗儘:

“你好好冷靜一下,小雪那邊離不開人,高燒一直不退,我得過去看著。”

房門被甩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清晨醒來時,我的視線落在床頭那把匕首上。

稀薄的光線下,上麵清晰烙印著的字居然是:“lqs&nfx”。

nfx,南方雪。

這不是我的匕首。

我拉開床頭暗格,裡麵靜靜躺著屬於我的那把匕首,刻的是“lqs&yy”。

原來如此。

連生死與共的信物,他都能給南方雪複刻一份。

我沒有絲毫猶豫,聯絡組織安全部,清空了由組織配置的安全屋許可權。

然後拿著行李住進市中心一家現金支付的膠囊旅館。

周圍是陌生且喧囂的人間煙火,需要時刻警惕,卻讓我感到一種史無前例的自由感。

然而,第二天我便收到龍七聲發來的緊急指令,讓我迅速前往組織內部診療所。

我並不想去,但賬戶裡的資金尚未完全置換,擔心節外生枝,我隻能前往。

剛踏入熟悉的走廊,一道身影便帶著勁風猛然襲至眼前。

龍七聲一把將我狠狠摜在金屬牆壁上,手肘抵住我的咽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凶戾:

“說!你到底對小雪做了什麼?”

他聲音壓抑著暴怒,字字誅心:“你明知道小雪小時候經曆過什麼,她有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你因為那點可笑的嫉妒,就要把她逼瘋嗎?”

“不是我。”喉間的壓迫感讓我的聲音有些嘶啞,“我這兩天,根本沒踏入這裡半步。”

嵐姐和其他幾個核心成員也走了出來,卻沒有一人上前阻攔,眼神裡隻有冷漠和懷疑。

“夜影,事到如今,狡辯沒有意義。”嵐姐開口,“除了你,誰還有這種身手,能躲過所有監控,半夜潛入這裡精準恐嚇小雪,甚至連七聲都沒有察覺?”

病房內適時傳來南方雪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用力推開龍七聲,走進病房,問蜷縮在床角的南方雪:“你看清楚,昨晚那人是我嗎?”

她像是被毒蛇咬到,抬頭時瞳孔放大,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尖叫:

“啊——彆碰我!我把七聲哥哥還給你,求你放過我!”

她抓起床頭的金屬水杯向我砸來。

我側頭閃避,杯沿擦過我的眉骨,血順著眼角滑落。

龍七聲用身體擋住南方雪,對我厲聲嗬斥:

“滾出去!彆靠近她!”

眾人立刻圍上去,將她護在中心,低聲安撫。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譴責。

我抹去臉上的血,轉身走出病房。

簡單清理完傷口,龍七聲找了過來,臉色卻仍舊低沉。

“小雪病情不穩定,你多體諒一下吧。”

我抬眼與他對視:“沒關係,我不會和她計較。倒是你任務在身,還要照顧病人,辛苦了。”

他明顯一怔,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你能理解最好。”

他抬手想檢視我眉骨的傷口,被我後退一步避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緩緩放下,握成拳。

我看著他,眼神沒有任何波瀾:“但這件事我必須宣告,與我無關。”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

“整個彼岸花,除了你,誰還有這個本事?難道是小雪自己陷害自己嗎?她可沒那個心機。”

看著他篤定的神情,我忽然覺得一切辯白都失去了意義。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說出那句話:“龍七聲,我們分手……”

“七聲,不好了!”嵐姐匆匆跑過來。

“小雪又發病了,縮在角落一直哭,我們誰都靠近不了。”

龍七夜臉色驟變,轉身就往病房衝。

看著他的背影,我在心裡默默說完了分手那句話。

明天就是第二次記憶編碼覆蓋。

到時,關於他,關於彼岸花,關於這一切令人作嘔的糾纏,都將被徹底封存。

我轉身,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剛走到樓下,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我還未及反應,後頸傳來一陣精準的鈍痛,隨即陷入黑暗。意識在劇烈的頭痛中複蘇。

我發現自己被束縛帶固定在金屬椅上,環顧四周,居然身處組織用於深度審訊的密室裡。

門開了,龍七聲走了進來,神色冷峻如執行任務的機器。

我的聲音憤怒而虛弱:“你想乾什麼?放開我!”

他搖搖頭:“小雪被診斷為重度創傷後應激障礙,伴有間歇性失憶。醫生說,她的手指肌腱永久性損傷,以後連拿重物都成問題。”

我反問:“所以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走到我麵前,陰影將我籠罩:“你對組織後勤人員動用私刑,嚴重違反鐵律。我作為執行官,必須公事公辦。”

說完,他對門口微一頷首,兩名戴著麵具的行刑者走了進來。

“開始吧。”龍七聲在行刑令上簽下名字,筆鋒淩厲。

我聲音顫抖:“龍七聲,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轉身離開,將室門緊緊關閉。

一名行刑者靠近我,將數根連線著裝置的細微探針,精準刺入我頸後和太陽穴的位置。

他俯身,用帶著猙獰笑聲對我說:“夜影姐,有人特意托我關照你,你放心,我保證您身上不會留下半點傷痕。”

當裝置啟動的瞬間,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炸開!

彷彿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沿著我的神經向大腦深處瘋狂穿刺並攪動。

我的每一寸肌肉都開始不受控製地痙攣,眼球像要爆裂開來。

我咬碎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不知經曆了多久,當束縛帶被解開時,我從椅子上滑落在地。

視線模糊,聽覺嗡鳴,對外界的感知變得遲鈍而遙遠。

他們像丟棄垃圾一樣,將我扔進禁閉室。

我在徹底的黑暗中,抱著劇痛的身體蜷縮了一整夜。

第二天,門被開啟,龍七聲逆光站在門口。

我扶著牆壁起身,推開他踉蹌走出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昨晚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我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他看著我這副樣子,眼神複雜:“我知道你恨我,但規矩就是規矩,我不能縱容你傷害小雪。”

“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你的任務我會暫時接手。”

他跟在我身後,用話語持續刺痛我脆弱的神經。

這時,走廊裡傳來南方雪撕裂的尖叫:“七聲哥哥——你在哪裡?我好怕!”

龍七聲腳步一頓,看向我,最終隻是說:“你自己回房,彆再惹事。”

說完,毫不猶豫轉身,奔向聲音的來源。

與此同時,我的通訊器螢幕亮起,顯示賬戶最後一筆資金彙入已完成。

我忍著劇痛走出這棟建築,攔下一輛計程車,報出實驗室的地址。

再次躺上實驗室的座椅,醫生將感測器貼上我的太陽穴。

“程式啟動後,您將陷入深度睡眠。當您醒來,過往一切煩惱,都將不複存在。”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意識被一點點抽離。

無數鮮活的記憶畫麵如同被焚燒的照片,逐漸化為一片虛無的灰白,徹底湮滅……南方雪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反反複複,加之組織施加的任務繁重,龍七聲幾乎抽不出身。

他知道那晚的刑罰對夜影而言很委屈。

但他更篤定地認為,以他們十年槍林彈雨裡淬煉出的感情,她最終會理解他的不得已。

和好隻是時間問題。

任務間隙,他終於得空,來到夜影的安全屋。

他用指紋解鎖,係統卻發出刺耳的錯誤提示——許可權已被永久注銷。

他心頭莫名一緊,仍整理了一下衣領,抬手敲門:

“夜影,是我,我們談談。”

門開了。

一個穿著後勤部清理製服的男人探出頭,看到龍七聲肩上的執行官徽記,略顯詫異,隨即彙報:

“龍執行官,夜影已於五日前辦理完所有許可權注銷及物品清理手續,此處已由後勤部回收。”

龍七聲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大:“她人去哪裡執行任務了?”

清理員搖了搖頭:“夜影的檔案狀態更改為永久脫離,具體去向除首領外無人得知。”

龍七聲渾渾噩噩回到自己的居所。

穿著睡裙的南方雪立刻從床上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這段時間,她以缺乏安全感為由,一直住在這裡。

“七聲哥哥,你回來了……你去哪裡了?”

龍七聲看著眼前柔弱無助的女孩,第一次從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他曾覺得夜影太過獨立,缺少對他的依賴感,此刻卻覺得這依賴如此黏膩,令人窒息。

“我去找夜影了。”

南方雪眼神微閃,隨即關切地挽住他的手臂:

“她沒有為難你吧?你一定要小心,夜影姐的性格……比較極端。”

“如果她不肯原諒,我可以去向她道歉。”

她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

“不必了。”龍七聲無力地擺擺手,感覺連說話的力氣都被抽空,“她……好像走了。”

南方雪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強壓住幾乎要衝破胸膛的狂喜,故作天真地試探:

“走了?是首領派給她新的長期潛伏任務了嗎?”

龍七聲搖了搖頭,這個在血火中從不退縮的男人,此時眼眶都紅了。

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哽咽:“不……她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插入發間。

夜影真的走了。

不是賭氣,不是暫時離開。

她切斷了一切聯係,以一種他無法追蹤的方式,徹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扼住他的心臟。

十年來,他早已習慣有夜影的生活,如同自己的骨血一般。

如果她真的走了,自己該怎麼活下去?看著龍七聲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南方雪幾乎要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個礙眼的女人終於消失了。

從今往後,這個權勢僅次於首領、未來必定接管彼岸花的男人,將完全屬於她。

隻要成為龍夫人,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都要匍匐在她腳下。

然而,她的喜悅並未持續多久。

夜影的離開帶走了龍七聲所有的生氣。

他沒有如南方雪想象中將感情放在她身上,而是迅速消沉,狀態一落千丈。

在執行一次簡單的清掃任務時竟因精神恍惚,被目標臨死前反撲所傷。

首領下令讓他無限期休整。

從那天開始,他竟開始酗酒。

名貴的烈酒堆滿了客廳角落,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

他衣衫不整,眼神渙散,常常無視南方雪精心準備的晚餐和溫言軟語,徑直灌醉自己。

一次,他當著南方雪的麵吐得一塌糊塗。

南方雪強忍胃裡的翻湧,捏著鼻子清理汙穢,試圖用無微不至的照顧喚醒他的憐惜。

可龍七聲的目光甚至很少落在她身上。

醉得神誌不清時,他蜷縮在沙發上,反複喃喃的,永遠是那個已經消失的名字:

“夜影……回來……求你……”

每一個字,都像毒針紮進南方雪的心裡。

她做了那麼多,甚至不惜自殘來陷害夜影,結果卻輸給了一個已經離開的人。

妒火與不甘灼燒著她的理智。

她動用手下散播謠言,聲稱有外圍成員在某個混亂地帶,看到了夜影冰冷的屍體,甚至找到了夜影隨身攜帶的錢包。

龍七聲看到那隻變形的皮質錢包,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徹底崩潰。

將自己鎖在住處整整一週,不見任何人。

時機到了。

南方雪端著精心準備的“醒酒湯”,走進彌漫著酒氣的房間。

她看著龍七聲憔悴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狠絕。

隻要過了今晚,以他的責任感和身份,就必須對她負責。

隻要得到他的人,慢慢熬,總能收服他的心。

“七聲哥哥,喝點湯吧,會舒服些。”

她柔聲勸著,扶起意識混沌的他。

龍七聲毫無防備,就著她的手,將摻了藥的湯水一飲而儘。

南方雪看著他喉結滾動,放下碗,指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藥效很快便會發作。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放手。次日清晨,龍七聲在劇烈的頭痛和令人不適的觸感中醒來。

他猛地睜眼,南方雪未著寸縷蜷縮在他懷裡,睡得正熟。

床單淩亂,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氣息。

他大腦一片空白,關於昨晚的最後記憶,隻停留在那碗醒酒湯。

迷茫中,卻絲毫沒留意被南方雪摘下放在桌子上的通訊器正不停閃爍。

“指揮官,您在裡麵嗎?”

就在他試圖理清思緒時,臥室門被輸入密碼的電子音劃破寂靜。

是副手焦急的聲音。

不等他回應,臥室門被猛地推開。

按照組織緊急情況預案,他們有許可權這樣做。

副手和幾名隊員闖入後,一眼看到床上的景象,紛紛目瞪口呆。

南方雪被驚醒,看到闖入的人,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拉過被子裹住自己,滿臉通紅地往龍七聲身後躲。

眼神裡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

龍七聲渾身冰冷,僵在床上。

更讓他渾身冰涼的是,首領緩緩從隊員身後走進來。

首領掃了一眼室內,眼神由震驚轉為失望。

“團隊收到你的通訊器異常警報,聯係你無數次未果,以為你遭遇不測。”

首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沒想到,你是在溫柔鄉裡醉生夢死。”

龍七聲張了張嘴,所有解釋都卡在喉嚨裡。

“組織不乾涉私人感情。”首領打斷他可能出口的辯白,目光如刀。

“但既成事實,就要負責。夜影離開前,也算將她托付於你。從今天起,南方雪正式調入你麾下,由你全權負責。”

龍七聲感到一陣窒息,想開口辯解,卻在對上首領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時,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周圍的隊員神色各異,嵐姐適時上前,帶著一臉圓滿的笑容張羅起來:

“這可是大喜事!我看擇日不如撞日,這兩天就按組織的規矩,把儀式辦了吧!”

龍七聲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死寂的認命。

第二天,他就被半推半就地帶到佈置好的內部禮堂,換上不合身的禮服。

看著對麵嬌羞無限的南方雪,他隻覺得一切像一場荒誕的噩夢。

司儀由嵐姐擔任。

“龍七聲執行官,你是否願意與南方雪結為伴侶,無論順境逆境,守護她,忠於她,直至生命儘頭?”

龍七聲看著眼前穿著婚紗的南方雪,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夜影的身影。

畫麵與現實重疊,矯揉造作的南方雪讓他胃裡一陣翻湧,下意識乾嘔了一下。

南方雪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在寬大婚紗的遮掩下,用力掐住他的手臂,低聲警告:“你乾什麼?所有人都在看著呢!”

龍七聲想逃走,但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看著首領平靜無波的臉,巨大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他張了張嘴,乾澀的喉嚨裡終於擠出了那三個字:

“……我願意。”

婚宴上,他機械地灌著酒,辛辣的液體也無法衝刷掉心頭的惡心感。

他衝到洗手間吐了數次,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深夜,他被扶回新房,卻在門口聽到裡麵傳來壓低的談笑聲。

是南方雪和嵐姐。

“嵐姐,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幫我安排,我怎麼可能贏得這麼漂亮!”

南方雪的聲音充滿了揚眉吐氣的快意。

“那是你自己爭氣。”嵐姐的語氣帶著一絲討好,“夜影那人,本事是有,但太獨、太傲,好像誰都不配跟她平起平坐。”

“她當年救過我是不假,可那副施恩的姿態,我早就受夠了!”

南方雪嗤笑:“哼,她再傲又怎麼樣?現在七聲哥哥已經相信她是個死人了。”

“說起來,還要多謝我小時候那點病。雖然我連當年發生了什麼都記不清了,但這創傷後應激障礙可真好用啊!”

嵐姐笑著迎合:“以後你可是名正言順的執行官夫人了,將來在任務分配和資源上,可得多關照姐姐我啊!”

“放心吧嵐姐,好處少不了你的!”

門外,龍七聲如同被萬刃穿心,僵立在原地,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假的。

全都是假的!

南方雪那梨花帶雨的柔弱是假的。

那讓他無數次心軟,成為他偏袒藉口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是假的。

甚至連夜影“死在外麵”的訊息,也是她們精心編織的謊言!

他這雙沾滿鮮血、裁決過無數生死的手,自詡冷靜、掌控全域性的頭腦,竟然被這樣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甚至親手用懷疑和刑罰,將那個與他並肩十年,骨血都幾乎融為一體的女人,逼上了絕路。

滔天的怒火與蝕骨的悔意瞬間焚毀了他所有的理智。

冰冷的殺意從他周身彌漫開來。

砰——!

他猛地一腳踹開房門,身影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修羅,出現在兩個女人麵前。

室內歡快的氣氛瞬間凍結。

南方雪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轉為極致的驚恐,血色刹那間從臉上褪去。

嵐姐手一抖,剛剛接過南方雪贈予的珠寶盒“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首飾散落一地。

她甚至不敢看龍七聲的眼睛,像一隻受驚的老鼠連滾帶爬地竄出了房間,頭也不敢回。

轉眼間,隻剩下癱坐在沙發上的南方雪。

她強自鎮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起身靠近:“七聲哥哥,你聽我解釋……”

“閉嘴!”

龍七聲幾步上前,鐵鉗般的手一把掐住南方雪纖細的脖頸,將她狠狠摜在冰冷的牆壁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南方雪眼前發黑,窒息感瞬間襲來。

龍七聲俯視著她,眼底猩紅一片,翻湧著近乎瘋狂的毀滅欲:

“創傷後應激障礙,是假的?”

“夜影的死訊,也是你造的謠?”

“從一開始的接近,到後來的每一次陷害……全都是你算計好的?”

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南方雪被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嚇得渾身癱軟。

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脖頸上的指力如同鐵箍,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地籠罩住南方雪。

在龍七聲猩紅即將失控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她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供認了一切。

從她最初進入彼岸花,發現龍七聲手握權柄後便心生貪念。

到她利用幼年不幸博取同情,處心積慮模仿並搶奪林夜影擁有的一切,包括夜影的任務、功勞、同伴的認可,乃至龍七聲的寵愛;

“隻有她徹底消失……你才會看到我……”

南方雪癱軟在地,拽著龍七聲的褲腳哭求:“我做這些……都是因為太愛你了啊,七聲哥哥!”

龍七聲像是聽到了世間最汙穢的字眼,猛地抽回腿,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南方雪爬過來,仰著滿是淚痕的臉:“你打我吧,殺了我也行,隻要你能解氣!”

龍七聲俯視著她,眼神裡隻剩下冰冷的厭惡。

他冷笑一聲:“我怕臟了我的手。”

他拿出加密通訊器,接通了刑罰組。

幾名黑衣人到來時,他吩咐道:

“南方雪違反組織鐵律,構陷同門,證據確鑿。”

“按叛徒最高規格處理,押送水牢。沒有我的親手諭令,不得釋放。”

水牢是彼岸花用來囚禁最深仇敵的絕地。

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水域,囚犯會被鐵鏈鎖住脖頸,半身浸在汙濁冰水裡。

像牲畜一樣被投喂餿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稍有反抗,鎖鏈便會通上高壓電流。

南方雪被拖走時,從淒厲的求饒變成了最惡毒的詛咒,瘋狂辱罵著龍七聲和夜影。

但她註定在那片冰冷與黑暗中,為自己的罪孽贖罪,直至生命終結。

處理完南方雪,龍七聲動用了所有暗網與情報線,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夜影的下落。

他甚至跪在首領麵前求告知夜影的去向。

首領垂眸:“我給了她足夠的財富,但她的去向我無權過問,也無從知曉。”

夜影就這樣如同人間蒸發,杳無音信。

整整三年。

三年裡,龍七聲如同自我懲罰般,隻接最危險最血腥的清掃任務,甚至血洗了整個元老會,讓那些之前對夜影出言不遜的同門,包括嵐姐等人,全部付出了代價。

他帶回的傭金堆積如山,受到首領的獎賞也無數,但人卻變得越來越陰鬱。

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戾氣,連手下都不敢與他多說話。

直到這次,他來到西西裡,清理一個盤踞在此的敵對家族。

任務在夜晚完成,血腥氣尚未散儘。

他正準備撤離,路過一條寂靜的街角。

晚風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風鈴聲。

他下意識望去。

隻見不遠處一家亮著暖黃燈光的小書店門口,一個穿著素色長裙的女人正俯身鎖門。

就在她直起身,側臉在燈光下清晰無比的瞬間。

龍七聲全身的血液驟然凝固,心臟驟停了一拍!

是夜影?!龍七聲隱在巷角的陰影裡,目光死死鎖住那個身影。

是她,絕不會錯。

可她身上曾讓敵人膽寒的颯氣幾乎消散殆儘。

一襲素色長裙勾勒出柔和的輪廓,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過去她總嫌裙裝拖遝,會影響出刀的速度。

龍七聲剛要邁步上前,隻見一個年輕男人快步跑到她身邊。

語氣親昵:“姐姐,抱歉我來晚了!”

龍七聲心臟像被人一把捏住,呼吸都開始不順。

更刺痛他的是,夜影抬頭對那男人露出的笑容,是從未給予過自己的,當中含著鬆弛與溫柔。

他強行壓下衝上去的衝動,蟄伏回黑暗中。

次日,他命手下布控在書店周圍,所有試圖進入的顧客都被各種意外攔阻在外。

夜影似乎有所察覺,目光淡淡掃過街麵,卻並未深究。

她依然保持著敏銳下的淡然。

黃昏時分,蝕骨的思念終於擊潰了龍七聲的理智。

他派手下現身,按照指令發問:“影姐,這幾年,你為什麼從沒回應過龍先生的召回令?你知不知道他為你血洗了整個元老會?”

龍七聲屏住呼吸,等待著夜影對他的抱怨和控訴。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她微微蹙起眉頭,眼中帶著不摻任何雜質的困惑:

“抱歉,我以前做過記憶清除,請問你口中的龍先生是誰?”

一句話如同冰錐,刺穿了龍七聲所有的希冀與偽裝,讓他幾乎虛脫。

原來三年前查到的記憶覆蓋記錄,竟是真的徹底訣彆。

他最終鼓起勇氣走了出來,從陰影踏入燈光下,站在她麵前,試圖從她眼中找到一絲熟悉的波瀾。

可她看向他的目光,與看任何一位陌生顧客毫無二致,甚至還帶著一絲禮貌的疏離:

“先生,很抱歉,如果我過去認識您,那並非我本意遺忘。我的記憶停留在十八歲,之後的一切,都已清除。”

他踉蹌後退。

那一刻,他的世界徹底崩塌。

無儘的思念,化作沉默消散在唇邊。

他的心裡如同刀絞般掙紮。

事到如今,還能怎樣?

難道要拉著她,一一講述那些浸滿鮮血的過往,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恨,以及那些他親手施加給她的傷害與背叛嗎?

夜影從櫃台下取出一本書,遞給他,笑容溫暖而真誠:

“先生,您身上有很重的戾氣,或許這本書能讓您的內心獲得一些平靜。”

她仰著臉,眼神清澈得像從未見過黑暗。

這模樣,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他顫抖著手接過那本書。

滾燙的液體不受控製地落在封麵上,洇開痕跡。

她微微一怔,似乎想詢問。

門口卻再次響起風鈴聲。

“姐姐,今天提前關門吧,我訂好了餐廳!”年輕男人推門而入,語氣輕快。

她立刻轉向他,臉上重新漾起笑容。

隨後禮貌地對龍七聲和他手下示意:“抱歉,我們要提前打烊了。”

龍七聲站在門口,看著她熟練關上店門,鎖好。

然後輕盈地坐上男人的電動小車後座,雙手環住對方的腰。

小車載著兩人的說笑聲,彙入晚風,消失在街角。

由始至終,她連匆匆一瞥都沒再給過他。

龍七聲像一尊被遺棄的雕像,在漸濃的夜色中站立了許久。

內心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把她抓回來!用儘手段,把她綁在身邊!

可另一個畫麵卻更清晰地浮現——

她坐在電動車後座上,露出自由且毫無陰霾的笑容。

如果他再次出現,隻會將陰影重新籠罩她的世界。

那種禁錮她的痛苦,遠勝過此刻淩遲自己的心。

“首領……是否行動?”手下低聲請示。

他閉上眼,最終,沉重地搖了搖頭。

“撤掉所有人。”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裂。

“從今往後,永遠……不許打擾她的生活。”

團隊成員無聲滑入夜色,離開這片光明之地。

街道空曠,唯有龍七聲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

如同那些再也無法觸及的回憶。

清晰,冰冷,且永世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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