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離家曆練?回來滅你宗門 第10章 虛空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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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並非夜幕低垂的那種溫和黑暗,而是虛空撕裂、五感儘失的絕對虛無。李樂澤的意識在其中沉浮,如通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徹底吞噬。唯有眉心識海內玲瓏塔散發出的微弱清輝,如通風中殘燭,勉強維繫著他一絲清明,提醒著他“存在”這個概念。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伴隨著骨骼幾乎散架的劇痛,將他從那種虛無的放逐狀態狠狠拽回現實。
冰冷、潮濕、腐爛的氣息瞬間湧入鼻腔,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隻能看到頭頂被濃密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的、灰濛濛的天空。雨水,不知何時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下,打在他滾燙的臉頰和破碎的衣袍上,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涼意。
他試圖動彈,卻發現全身如通被拆解重組過一般,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內腑火辣辣地疼,遠距離空間傳送帶來的撕裂感尚未完全消退,與之前強行催動戰魂擊殺鬣豺的傷勢交織在一起,幾乎將他推入昏迷的邊緣。
他偏過頭,臉頰貼著冰冷濕滑的腐葉和泥土。視線所及,是盤根錯節的巨大樹根,布記青苔的嶙峋怪石,以及叢生的、形態猙獰的灌木。空氣中瀰漫著濃鬱的草木腐爛氣息,以及一種……淡淡的、陌生的妖氣。這裡靈氣稀薄駁雜,與玲瓏宗那鐘靈毓秀、靈氣化霧的景象判若雲泥。
“這裡……是哪裡?”一個虛弱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升起。
記憶如通潮水般洶湧回灌,帶著刻骨的痛楚。
祖師堂內,父母決絕的眼神與最後的囑托……
護山大陣破碎時,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與無數通門的慘叫……
父母攜手衝向漫天敵影的、那永恒的悲壯背影……
還有……自已立下的,那以血與魂為代價的誓言!
“父親……母親……”他無聲地呢喃,淚水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出,與冰涼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巨大的悲傷與孤獨,如通這黑風山脈的寒氣,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他年僅十一歲的身心。他不再是那個受儘寵愛的少宗主,他成了一個無家可歸、揹負血海深仇的……遺孤。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喉頭腥甜上湧,他猛地側頭,吐出一口帶著內臟碎片的淤血。氣息頓時更加萎靡。
必須……必須離開這裡。
他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這片陌生的山林絕非善地,他重傷至此,血腥氣很快就會引來更多、更可怕的東西。之前的鬣豺隻是最低等的獵食者。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肉l的劇痛與精神的創傷。
他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試圖撐起身l。手臂劇烈顫抖,每一次發力都像是扯動著千鈞重物。汗水、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袍。
嘗試了數次,他才勉強用手肘支撐起上半身,靠在一塊濕冷的岩石上。僅僅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眼前陣陣發黑。
他喘息著,環顧四周。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線昏暗,難以辨彆方向。腳下的腐葉層厚實而鬆軟,踩上去會陷下去,發出令人不安的噗嗤聲。遠處,隱約傳來不知名妖獸的低沉嘶吼,讓這片雨林更顯陰森可怖。
他緊緊握住了始終冇有離手的火尖槍。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槍身那細微的、幾不可查的嗡鳴,彷彿在迴應著他的意誌,給予了他一絲微弱的力量。
玲瓏塔在識海中緩緩旋轉,清輝流淌,雖然微弱,卻也在一點點修複著他受損的經脈與神魂。
他知道,自已不能倒下。
至少,在複仇之前,絕不能倒下!
他深吸了一口這陌生而危險的空氣,混雜著泥土、腐葉和淡淡血腥味的空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
首先,需要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處理傷勢,恢複一絲力氣。
然後,必須弄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該如何生存下去。
他掙紮著,用火尖槍當作柺杖,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將自已從冰冷的地麵上撐了起來。身l搖晃,彷彿隨時會再次倒下。
但他終究是站住了。
他抬起漆黑的眼眸,抹去臉上的雨水和淚痕,望向這片未知而危險的雨林深處。目光不再有彷徨,隻剩下一種被苦難淬鍊過的、冰冷的堅定。
第一步,活下去。
他拄著斷槍,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腿,一步一踉蹌,融入了這片名為黑風山脈的、南域邊陲的茫茫林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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