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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重生後,把我抱走了 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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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傷複發,君疾妻憂

宮中的血腥氣似乎尚未完全散去,儘管宮人早已將染血的青石板擦洗得光潔如新,但那份驚悸卻如同無形的蛛網,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刺客事件已過去數日,裴禦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前朝餘孽安插的暗樁,牽連者眾,朝野為之震肅。他白日裡依舊臨朝聽政,批閱奏摺,處理善後事宜,神情冷峻,彷彿那日的驚怒與後怕從未存在過。

隻有安寧知道,他夜裡的睡眠變得極淺,稍有動靜便會立刻驚醒,下意識地先確認她和孩子們是否安好,才會重新躺下,將她更緊地擁入懷中。他臂上的舊傷,便是前世邊關為她擋箭所留,重生後雖身體康健,但那處舊疾每逢陰雨或極度疲憊、心緒劇烈波動後,總會隱隱作痛。這幾日他殫精竭慮,夜不能寐,那舊傷處的痠痛便一日日加重起來,隻是他慣於隱忍,從不宣之於口。

安寧臂上的刀傷在太醫的精心調理下已開始結痂,她更多是心疼受到驚嚇的孩子們和連日辛勞的裴禦。這日傍晚,她親自盯著宮人喂阿猷和笙笙用了晚膳,又柔聲講了幾個故事,哄得兩個孩子安然入睡後,才拖著略顯疲憊的身子回到昭陽殿正殿。

殿內燈火通明,裴禦仍伏在禦案前,堆積如山的奏摺幾乎要將他的身影淹沒。他微微蹙著眉,一手執朱筆,另一手卻無意識地按著左臂舊傷處,臉色在燈下顯得有些蒼白,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

安寧心中一緊,放輕腳步走過去,柔聲道:“禦哥哥,時辰不早了,奏摺明日再批也不遲,先歇息吧。”

裴禦聞聲抬起頭,見是她,眉眼間的冷厲瞬間化開,帶上暖意:“就快好了。猷兒和笙笙都睡了?”

“剛睡下,阿猷睡前還問起爹爹,說今日的《論語》有幾句不懂,明日要來請教。”安寧走到他身邊,伸手替他輕輕按揉著太陽穴,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按著手臂的手上,“手臂又疼了?”

“無妨,老毛病了。”裴禦不欲她擔心,放下手,順勢將她攬到身旁坐下,“一點痠痛而已,比不得你臂上的傷。今日換藥了嗎?還疼不疼?”

“我的傷都快好了,倒是你……”安寧看著他掩飾不住的倦容,心疼不已,“彆看了,歇會兒吧。我讓禦膳房燉了參湯,一直溫著,這就讓人送來。”

裴禦拗不過她,隻得放下朱筆,揉了揉眉心:“也好,聽歲歲的。”

內侍很快將參湯送來,安寧親自接過,試了試溫度,才遞到他嘴邊。裴禦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便搖頭表示夠了。安寧看他食慾不振,眉頭蹙得更緊。

夜間就寢時,裴禦似乎比平日更沉默些,擁著她躺下後,很快便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但安寧與他同床共枕多年,深知他的睡眠習慣,他此刻身體微微緊繃,並非全然放鬆的狀態。她悄悄伸出手,探向他左臂舊傷處,指尖隔著寢衣,也能感受到那處肌膚的溫度似乎比彆處要高一些。

她心中不安,卻又不敢驚擾他,隻得暗自擔憂,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安寧在睡夢中感到身邊的人身體滾燙,而且不安地輾轉著。她猛地驚醒,伸手一探裴禦的額頭,觸手一片灼人的高熱!

“禦哥哥!”她驚坐起身,聲音都變了調。

裴禦雙目緊閉,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乾燥起皮,呼吸急促而沉重,顯然已陷入高熱昏沉之中。他似乎被夢魘纏住,眉頭緊鎖,口中溢位模糊不清的囈語。

“歲歲……歲歲……彆怕……我在……”

“孩子……護好孩子……”

安寧的心瞬間被揪緊,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她急忙掀被下床,甚至顧不上穿鞋,赤著腳奔到殿外,厲聲喚道:“來人!快傳太醫!陛下發熱了!”

值夜的宮人和內侍瞬間被驚動,整個昭陽殿立刻燈火通明,腳步聲、催促聲亂成一片,卻又在壓抑的寂靜中透著一股惶然。

安寧快步回到床邊,用浸了溫水的軟巾不停擦拭裴禦滾燙的額頭和脖頸,聲音帶著哽咽:“禦哥哥,你醒醒,彆嚇我……太醫馬上就來了……”

裴禦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渙散了片刻才聚焦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他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安慰她,卻因為高熱而渾身無力,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傻歲歲……哭什麼……朕沒事……”

“怎麼會沒事?你燙得這麼厲害!”安寧的眼淚掉得更凶,緊緊握住他滾燙的手,“定是舊傷複發又引發了高熱,都怪我……若不是為了護著我和孩子,你也不會……”

“胡說什麼……”裴禦打斷她,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儘管那力道因虛弱而顯得微不足道,“護著你們……是朕心甘情願……也是朕……兩世所求……”

他說完這幾句,似乎耗儘了力氣,又昏沉地閉上眼,呼吸愈發急促。

太醫令幾乎是跑著進來的,氣喘籲籲地跪地請脈。診脈的時間並不長,但安寧卻覺得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她緊緊盯著太醫令的神色,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回娘娘,”太醫令神色凝重地收回手,“陛下乃舊傷處邪風內侵,加之連日操勞,憂思過甚,導致急火攻心,這才引發高熱。來勢雖凶,但萬幸發現及時,待臣開方退熱化瘀,好生靜養一段時日,應無大礙。”

安寧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依舊懸著:“快開方子!立刻去煎藥!”

藥很快煎好送來,安寧親自試了溫度,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起裴禦,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一點點將湯藥喂進去。裴禦雖在昏沉中,卻似乎能辨認出她的氣息和動作,極為配合地吞嚥著。

喂完藥,她又擰了冷帕子,不停為他更換額上的敷巾,物理降溫。宮人們屏息靜氣地守在一旁,隨時聽候吩咐。

整個後半夜,安寧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榻前。她不停地為他擦汗,喂水,觀察著他的呼吸和體溫變化。看著他因高熱而痛苦蹙眉的模樣,前世他重傷昏迷、最終溘然長逝的畫麵又一次浮現在眼前,那種即將失去他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將她淹沒。

她緊緊握著他滾燙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淚水無聲滑落:“禦哥哥,你一定要好起來……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不能食言……我和孩子都不能沒有你……”

也許是湯藥起了作用,也許是她的呼喚起了作用,天快亮時,裴禦的高熱終於退下去一些,雖然依舊低燒,但呼吸平穩了許多,沉沉睡去。

安寧這才稍稍安心,卻依舊不敢離開,隻是疲憊地伏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晨光熹微時,裴禦再次醒來,燒退了大半,意識也清醒了許多。他一睜眼,便看到伏在床邊、眼下烏青、神色憔悴不堪的安寧,她的一隻手還緊緊抓著他的手,彷彿生怕一鬆開他就會消失不見。

他的心瞬間軟成一灘春水,又酸又脹。他動了動手指,輕輕回握住她。

安寧立刻驚醒,抬頭對上他清醒的眸子,頓時喜極而泣:“禦哥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不難受?”她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燒退了些……太好了……”聲音猶帶哽咽。

裴禦抬起另一隻未受傷的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痕,嗓音因發熱而沙啞,卻充滿了憐惜:“傻歲歲……朕沒事了……看你,眼睛都哭腫了……守了一夜?”

安寧用力點頭,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你嚇死我了……”

“是朕不好,”裴禦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暖著,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讓你擔心了。”他頓了頓,低聲道,“夢裡……好像又看到前世……你離開我的時候……”

安寧聞言,心臟像是被狠狠擰了一下,她俯下身,輕輕抱住他,將臉埋在他頸窩:“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禦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要一起走。你也要一直陪著我,看著猷兒和笙笙長大,好不好?”

“好,”裴禦環住她消瘦的肩背,聲音雖輕卻無比堅定,“一言為定。這輩子,下輩子,歲歲年年,我們都在一起。”

晨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相擁的兩人身上,驅散了長夜的陰霾與寒冷,隻留下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彼此相依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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