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後，把我抱走了 172

    菊宴醉，帝曝糗事

九月的禦花園，金菊怒放，燦若雲錦，空氣裡彌漫著清冽的芬芳與淡淡的酒香。為慶重陽，宮中特設家宴，皇室宗親齊聚一堂，氣氛融洽和樂。經曆了北疆互市的繁忙與喧囂，此刻的安寧祥和更顯珍貴。

帝後並肩坐於上首，裴禦今日未著繁複朝服，隻一襲玄色暗繡龍紋常服，更顯身姿挺拔，眉目間雖仍有帝王威儀，卻也添了幾分家宴的鬆弛。安寧則穿著秋香色宮裝，裙裾繡著纏枝菊紋，發間簪一支赤金點翠菊釵，雍容不失雅緻，正含笑看著台下子女。

案上擺滿了應節的美食：菊花糕、螃蟹、重陽酒……阿猷和笙笙穿著同色係的錦袍小裙，坐在下首專屬的小案後，已是像模像樣。尤其是阿猷，經過互市“曆練”，小身板坐得筆直，試圖擺出太子的沉穩架勢，隻是那雙不時瞟向金黃螃蟹的眼睛，泄露了幾分孩童心性。

酒過三巡，氣氛愈加熱絡。宗親們紛紛向帝後敬酒，說些吉祥話。裴禦心情頗佳，來者不拒，雖大多隻是淺酌，但數杯下肚，眼角也漸漸染上些許薄紅。安寧在一旁輕聲提醒：“陛下，慢些飲。”

裴禦側首看她，燈火映照下，她眉眼溫柔，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他心中微動，伸手在案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指，低笑道：“無妨，今日重陽，合該儘興。”他指尖溫熱，帶著酒氣，包裹住她的微涼，安寧臉頰微熱，卻沒有抽回。

這時，一位年長的宗室王爺舉杯笑道：“陛下與娘娘鶼鰈情深，實乃我朝之福。太子殿下與公主殿下亦聰慧伶俐，尤其太子，聽聞日前在北疆互市，竟能與胡商暢談貿易，頗有陛下年少時之風範啊！”

眾人紛紛附和稱讚。阿猷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微紅，努力維持著鎮定。笙笙則眨著大眼睛，好奇地聽著。

裴禦聞言，朗笑一聲，顯然極為受用。他目光掃過一雙兒女，最後落在安寧臉上，眼底漾著酒意與濃濃的情愫。許是酒意上了頭，又或許是此刻氛圍太過溫馨，讓他卸下了平日全部的戒備與沉穩。

他忽然抬手，指向安寧，對著那宗親王爺，聲音帶著幾分醉後的慵懶和戲謔：“王叔此言差矣。猷兒這般穩重，可比她母後小時候強多了。你們是不知道，歲歲她小時候啊……”

安寧心頭一跳，生出些不妙的預感，悄悄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掌，低聲道：“陛下！”

裴禦卻反手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繼續笑道，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近處的宗親和孩子們聽清：“……可是個小淘氣包。朕記得她約莫五六歲時，朕批閱奏摺，她就在一旁玩耍。一時沒看住，她竟抱著朕的奏摺啃了起來，那口水沾得奏章上墨跡都暈開了……哈哈哈……”

他說著，自己先忍不住低笑出聲，彷彿想起了極為有趣的畫麵。

“陛下！”安寧頓時臊得滿臉通紅，如同染了最豔的霞光。這都是多少年前的糗事了！那時她剛換牙，牙根癢得厲害，見什麼都想啃兩口，哪裡知道那是重要的奏摺！

席間瞬間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善意的鬨笑聲。宗親們皆忍俊不禁，沒想到母儀天下、如今處事雷厲風行的皇後娘娘，幼時還有這般憨態。

而最震驚的，莫過於阿猷和笙笙。

兩個小家夥瞬間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圓圓的，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們心目中一向端莊優雅的母後。

啃……啃奏摺？

阿猷腦海裡努力將“批閱奏摺”、“母儀天下”的母後和“流著口水啃東西”的小娃娃形象重合，失敗了，小臉上滿是世界觀受到衝擊的茫然。

笙笙則是直接“哇”出了聲，指著安寧，奶聲奶氣地驚呼：“母後！啃……啃本本？”在她的小腦袋瓜裡，父皇的奏摺就是厚厚的“本本”，是頂頂重要的東西。

安寧被兒女看得無地自容，羞窘交加，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去搶裴禦手中的酒杯：“您喝多了！快彆說了！”

裴禦輕易躲過，見她麵若紅霞，眸含秋水，嗔怪的模樣比滿園菊花更生動，心中愛極，酒意更酣。他非但沒停，反而繼續爆料，語氣裡滿是寵溺的調侃：“還有呢，她七八歲時怕打雷，一打雷就……”

“裴禦！”安寧急得脫口而出他的名字，也顧不上失儀了，整個人都快燒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而已經晚了。

笙笙立刻抓住了重點，驚奇地看向裴禦，大聲問道：“父皇也怕打雷嗎？”她記得母後怕打雷，每次雷雨夜父皇都會陪著母後，原來父皇自己也怕？

裴禦的笑聲戛然而止。

安寧搶酒杯的動作也頓住了。

席間的笑聲也微妙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阿猷和笙笙那兩雙清澈又充滿求知慾的大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到了皇帝陛下身上。

裴禦臉上那點醉意熏然的笑意瞬間凝固，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窘迫。他輕咳一聲，試圖挽回威嚴：“朕……朕豈會……”

“怎麼不會？”安寧逮著機會，立刻反擊，臉上紅暈未退，卻帶著一絲“扳回一城”的狡黠笑意，“陛下八歲時，秋日一場驚雷，可是嚇得躲進了……”她故意拖長了調子，美目流轉，瞥向他。

裴禦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想去捂她的嘴，礙於場合又硬生生忍住，隻能壓低聲音警告：“歲歲！”

“躲進了哪裡？”笙笙和阿猷異口同聲地問，兩雙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對父皇童年秘辛的巨大好奇。原來無所不能、英明神武的父皇，小時候也有這樣的時候？

宗親們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明顯，紛紛低頭抿酒，肩膀微顫。

安寧見好就收，終究給他留了麵子，沒說出“躲進了乳母的衣櫃”這等細節，隻莞爾一笑，舉起自己的酒杯遞到他唇邊，眼波盈盈，帶著幾分俏皮的挑釁：“陛下，飲酒。”

裴禦看著她遞到唇邊的酒杯，又看看她得意的小模樣，再看看台下兩雙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般的兒女的眼睛，那點窘迫忽然就化作了無奈與縱容的笑意。

他就著她的手，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順勢再次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腕內側輕輕撓了一下，低聲道：“晚上再跟你算賬。”

安寧耳根一熱，嗔怪地睨了他一眼，飛快地抽回手。

經此一鬨，宴席氣氛更是熱烈輕鬆。阿猷和笙笙竊竊私語，不時偷偷打量父皇母後，原來威嚴的父皇和端莊的母後，小時候也和他們一樣，會怕打雷，會啃東西，會做傻乎乎的事。這種認知奇妙地拉近了一家人距離，彷彿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母後，變得更加真實、可親。

裴禦看著台下嘰嘰喳喳的兒女，又看看身旁麵若桃花、淺笑盈盈的妻子，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暖脹情緒填滿。家國天下，重任在肩，但能有此刻這般煙火人間的尋常樂趣，有能彼此調侃、共享糗事的親密無間，或許纔是重生一世，除卻彌補遺憾外，最珍貴的饋贈。

他再次執起酒壺，為自己和安寧各斟了一杯菊花酒，舉杯向她，眼中的醉意已被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取代：“歲歲，重陽安康。”

安寧迎上他的目光，讀懂了他眼底未儘的話語，心中亦是暖流淌過。她舉起杯，與他輕輕一碰，聲音輕柔卻堅定：“歲歲同安。”

酒杯輕撞聲清脆，淹沒在滿園菊香與笑語聲中。子女的目光仍在他們之間好奇地流轉，原來父皇母後的故事裡，不隻有江山社稷，情深意重，還有這些鮮活的、帶著稚氣的過往，共同編織成他們名為“家”的溫暖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