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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重生後,把我抱走了 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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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笙怒,鞭斥紈絝

秋日的宮闈,層林儘染,暖陽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在地麵投映出斑駁的光影。東宮暖閣內,方纔那一幕小兒女間懵懂情愫的微妙氣氛尚未完全散去。

沈安寧瞧著兒子裴猷那少見的怔忡模樣,以及耳根處未能全然遮掩的一抹薄紅,不由抿唇輕笑,側身對身旁批閱奏章的裴禦低聲道:“瞧猷兒那模樣,像極了你當年看我放紙鳶時的樣子,也是這般愣愣的,茶盞都拿不穩了似的。”

裴禦從奏章上抬起眼,目光掠過不遠處正強自鎮定、卻掩不住一絲慌亂的太子,又回望妻子含著戲謔笑意的眼眸,冷峻的唇角亦微微上揚,伸手握了握她的指尖,低沉的嗓音裡帶著幾分懷念與寵溺:“是啊,一晃眼,我們的猷兒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歲。”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唯有在家人麵前纔有的溫和笑意,“隻是不知,是否有他父皇當年的好運道。”

安寧臉頰微熱,輕嗔他一眼,心中卻甜暖如蜜。兩人相視一笑,暖閣內彌漫著靜謐溫馨的暖流。猷兒似乎察覺父母在低語自己,越發有些不自在,尋了個由頭,道是要去溫書,便匆匆告退了。

然而,這片宮廷深處的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名內侍神色略顯匆忙地步入暖閣,在李德海耳邊低語了幾句。李德海麵色微微一凝,上前幾步,躬身向帝後稟報:“陛下,娘娘,剛宮外傳來訊息,笙笙公主……在朱雀大街上,動了鞭子。”

“動鞭子?”裴禦眉頭幾不可查地一蹙。笙笙性子雖活潑嬌蠻,卻並非無理取鬨之人,更不會無故在鬨市動用他親賜的、用於騎射的小鞭。

安寧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關切地問:“可知緣由?笙笙可受傷了?”
為人父母,第一反應便是孩子的安危。

李德海忙道:“回娘娘,公主殿下安然無恙。據跟隨的侍衛回報,是光祿寺少卿趙家的公子當街縱馬,驚擾百姓,不僅撞翻了一老嫗的果攤,馬蹄險些踏傷幼童,那趙公子反而斥責百姓擋路,言語頗為囂張,甚至欲令家仆動手驅趕討要說法的百姓。公主殿下恰巧路過,見狀便出麵製止,那趙公子出言不遜,似乎……還輕佻了幾句,公主這才怒而揮鞭,勒令其立刻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李德海話語簡潔,卻已將事情緣由勾勒清楚。裴禦的臉色沉靜下來,手指在禦案上輕輕一點。光祿寺少卿趙勉,他有些印象,是個慣會鑽營的,其子這般行徑,倒也不出奇。

安寧聞言,鬆了口氣的同時,眉宇間也染上怒意:“縱馬鬨市,驚擾百姓,不思己過,反而惡語相向?笙笙做得對!”
她自幼受過苦楚,最見不得權貴欺壓平民。

裴禦看她一眼,並未立刻表態,隻對李德海道:“讓侍衛護好公主,將一乾人等都‘請’回宮來。再去查查,那趙家公子平日風評如何。”

“是。”李德海領命,快步退下。

約莫半個時辰後,朱雀大街上的風波已被妥善處理。笙笙繃著一張小臉,一手還握著她那根赤金嵌寶的小馬鞭,大步走進殿來。她今日穿著一身火紅的騎射服,發髻因方纔的動作略顯鬆散,幾縷發絲垂落頰邊,襯得她明豔的臉龐更添幾分勃勃英氣與未消的怒意。

她身後,侍衛押著那個臉色發白、錦衣上還帶著一道鮮明鞭痕的趙家公子,以及幾個瑟瑟發抖的家仆。那趙公子早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腿肚子都在打顫。

“父皇!母後!”笙笙走到殿中,氣呼呼地行了個禮,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你們不知那廝有多可惡!縱馬疾馳,險些傷了人,竟還敢大放厥詞,說什麼‘賤民驚了小爺的馬,打死也是活該’!兒臣讓他賠禮,他竟還敢用混賬眼神打量兒臣,說什麼‘小娘子莫多管閒事,不如跟小爺去喝杯酒’?簡直豈有此理!兒臣抽他一鞭子都是輕的!”

小姑娘越說越氣,臉頰漲得通紅,握著鞭子的手都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她自小被父皇母後如珠如寶地疼愛著,何曾受過這等輕慢?更遑論是見此等欺壓良善之事。

安寧起身走到女兒身邊,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額角細微的汗珠,柔聲道:“莫氣了,為這等人生氣不值當。你做得很好,路見不平,護佑百姓,方不負父皇母後平日對你的教導。”

裴禦的目光則落在那趙家公子身上,平靜無波,卻帶著千鈞之重:“趙珩,你可知罪?”

那趙珩早已嚇破了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子……臣子知罪!臣子酒後失德,衝撞了公主殿下,驚擾了百姓,臣子罪該萬死!求陛下開恩!求公主殿下開恩!”
他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何等不該招惹的人。

正在此時,聞訊趕來的光祿寺少卿趙勉連滾爬爬地衝進殿內,一見這情形,更是麵無人色,跪在地上涕淚橫流:“臣教子無方!臣罪該萬死!求陛下念在臣隻有這一根獨苗的份上,饒他狗命吧!臣日後定當嚴加管教!”

裴禦冷哼一聲,並未看那趙勉,隻對笙笙道:“笙笙,你既出手管了此事,依你看,該如何處置?”

笙笙挺直了脊背,朗聲道:“父皇!其一,他當街縱馬,違反律例,應交由京兆尹依律處置,鞭笞或罰銀;其二,他撞翻攤位,驚嚇百姓,必須加倍賠償損失,並向受損百姓當麵賠禮道歉;其三,”她小臉一沉,鞭梢指向趙珩,“他出言不遜,輕辱兒臣,乃大不敬!若不嚴懲,皇室威嚴何在?請父皇重罰!”

小姑娘條理清晰,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趙勉父子聽得麵如土色,連連求饒。

裴禦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麵上卻依舊威嚴:“準。即日起,剝去趙珩身上所有依蔭所得的虛銜。縱馬鬨市、驚擾百姓之罪,交由京兆尹重判。賠償之事,由宮內派人監督,若少一文錢,或態度不恭,罪加一等。至於輕辱公主……”他聲音驟冷,“杖責三十,禁足府中半年,抄寫《禮則》百遍。趙勉教子無方,罰俸一年,官降一級,以觀後效。”

處置既重且嚴,卻無人敢求情。

趙勉父子如蒙大赦,又驚又怕,連連叩首謝恩,被侍衛拖了下去。

殿內恢複安靜。笙笙似乎這才稍稍消了氣,但小嘴仍微微撅著。

裴禦朝女兒招招手。笙笙走過去,有些不確定地看著父皇。卻見裴禦非但沒有責怪她“跋扈”,反而從案邊拿起一柄早已備好的、鑲嵌著各色寶石的華麗短鞭。

“笙笙,”他將短鞭遞到女兒手中,目光深沉而溫和,“今日之事,你做得對。懲惡揚善,護佑弱小,方是帝女風範,亦是我裴氏兒女應有的擔當。這柄玉柄金絲鞭,賜予你。記住,持此鞭,非為逞兇鬥狠,而為明辨是非,守護該守護之人之物。若再遇此等事,仍當如此!”

笙笙接過那沉甸甸的、象征著肯定與責任的短鞭,先前的委屈與憤怒頃刻間化為滿腔的激動與榮耀。她明亮的大眼睛裡閃爍著光彩,用力點頭:“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安寧在一旁看著,眼中滿是欣慰與驕傲。她的女兒,並未長成嬌弱的花朵,而是如同一株生機勃勃的小白楊,正直、勇敢,心懷仁念與鋒芒。

然而,此事並未就此了結。那趙勉雖被降罰,心中卻未必全然服氣,或許還存了怨望。幾日後,果然有與趙家沾親帶故、或是本就對皇後興女學、公主習武之事頗有微詞的禦史,揣著明白裝糊塗,上奏本參劾“永寧公主當街揮鞭,舉止跋扈,有失皇家體統”,卻對趙珩惡行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奏摺送到裴禦案頭,他隻看了一眼,便冷笑著將那奏摺擲於地下。

次日朝會,當那禦史再次迂迴提及此事時,裴禦目光如炬,掃視全場,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朕的女兒,明是非,辨善惡,見不平而挺身,護黎庶而發聲,何錯之有?莫非在爾等眼中,皇家體統便是對權貴欺壓百姓視而不見、充耳不聞?若這便是體統,朕寧可不要這體統!”

他頓了頓,聲量陡然提高,擲地有聲:“朕非但不覺得永寧跋扈,反而覺其深肖朕躬!傳朕旨意,賞永寧公主裴笙明珠十斛,蜀錦二十匹,以彰其懲惡揚善之舉!日後若再有此等事,凡我裴氏子孫、朝廷官員,皆當如永寧一般,挺身而出,護我子民!”

此言一出,滿朝寂靜。那禦史麵紅耳赤,訥訥不敢再言。

退朝後,裴禦將那道賞賜的旨意和那柄禦賜的玉柄金絲鞭一同送到了笙笙的宮中。

笙笙得知朝堂上的一切,握著那柄嶄新的、更具威儀的鞭子,看著滿殿的賞賜,心中澎湃難言。她明白,這不僅僅是賞賜,更是父皇對她行為最堅定的支援,對她信念最有力的肯定。

她將那柄舊的小馬鞭仔細收好,那是她童年練習騎射的回憶。而將這柄玉柄金絲鞭佩在腰間,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她知道,這鞭子承載的,是責任,是信念,是父皇那句“懲惡揚善,當如是”的殷切期望。

秋風拂過宮牆,吹動少女火紅的衣擺和腰間的流蘇,她昂首挺胸,眼眸中的光芒比秋陽更加璀璨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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