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後，把我抱走了 062

    換夏衣，藏嬌憨語

禦園落水風波後的幾日，東宮寧安閣內始終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和小心翼翼的氛圍。

沈安寧落水雖被及時救起，裴禦處理得也極為迅速妥當，但春日湖水終究寒涼，加之受了驚嚇，她回宮後還是低燒了兩日。這幾日，裴禦幾乎將書房搬到了寧安閣的外間，批閱奏摺、接見臣屬都在此處，以便隨時能聽到內室的動靜。

太醫院的林太醫每日定時請脈，開的皆是驅寒安神的溫補方子。孫嬤嬤領著宮女們精心伺候，湯藥、藥膳、暖爐一刻不歇。裴禦更是事必躬親，喂藥、試溫、擦汗，甚至夜裡都堅持守在榻邊，直到她呼吸平穩沉入夢鄉才肯閤眼片刻。

在他的精心照料和所有人的緊張關注下，安寧的低燒終於退去，蒼白的小臉也逐漸恢複了紅潤。隻是經此一遭，她似乎更黏裴禦了些，偶爾從睡夢中驚醒，總要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身影，直到看到他坐在不遠處燈下批閱奏摺的側影，或是感受到他輕拍自己後背安撫的手掌，才能再次安心睡去。

裴禦將她的依賴看在眼裡，心中既酸軟又滿足，更多的則是後怕過後愈發堅定的守護之念。那日禦園中他雷霆手段立威，震懾了宮廷上下，也徹底將安寧劃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再輕易觸碰。

這日天氣晴好，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入室內，帶來融融暖意。安寧的精神頭明顯好了許多，靠在軟枕上，小口吃著裴禦親自喂到嘴邊的冰糖燕窩。

“哥哥，我好了，不用再吃藥了。”她嚥下甜糯的羹湯，小聲商量著，杏眼裡帶著一絲討好。連日的湯藥實在苦澀，她喝得怕了。

裴禦放下白玉碗，用溫熱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她的嘴角，打量著她的氣色，見確實恢複了往日的瑩潤，才緩聲道：“林太醫說再服兩劑固本培元即可。若真覺得苦，讓她們多備些蜜餞。”

安寧聞言，小巧的鼻子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哦。”

正說著，孫嬤嬤領著兩名宮女走了進來，宮女手中捧著幾套嶄新的夏衣，笑道：“殿下，娘娘，尚衣局將新製的夏衣送來了。如今天氣漸熱，娘娘病體初愈，正該換些輕薄的衣裳。”

裴禦頷首：“拿來瞧瞧。”

宮女們上前，將衣物一一展開。皆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顏色清雅鮮亮，繡紋精緻，用料輕薄透氣，正是適合初夏時節穿著的款式。有一套是淺碧色的留仙裙，一套是櫻草色的對襟襦裙，還有一套是月白色的廣袖羅衣，繡著疏落的蘭草，雅緻非常。

安寧的目光落在那些衣裳上，尤其是那套月白色羅衣，臂處料子略顯輕薄透明。她如今雖年紀尚小，身量未足，但畢竟漸通人事，加之宮中生活規矩多，潛移默化下也知矜持。她看著那微微透肉的袖子，小聲嘟囔了一句：“這袖子……不要露胳膊。”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點病後的軟糯和一絲幾不可察的羞窘，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搔過心尖。

裴禦正拿起那件月白羅衣檢視料子是否舒適，聞言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她。隻見小姑娘微垂著眼睫，耳根處泛著一點極淡的粉色，手指無意識地揪著錦被的一角，那情態嬌憨又惹人憐愛。

他先是一怔，隨即恍然，明白過來她是在害羞。一股難以言喻的柔軟情緒瞬間盈滿心間，驅散了連日來的緊繃和餘怒。他的歲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這樣一點點長大了，有了小女兒家的細膩心思。

裴禦眼底不禁漾開一絲極清淺的笑意，原本冷峻的眉眼柔和下來。他並未點破她的那點小羞澀，隻覺得這般模樣的她可愛至極。他從善如流地將那件羅衣放下，對孫嬤嬤道：“這些料子雖好，但夏日穿著或仍不夠涼爽，且廣袖行動不便。傳話給尚衣局，再用庫房裡那匹‘雲霧綃’為沈娘子趕製幾套夏衣，款式要既涼爽又端莊，袖口……酌情處理，不必過於寬大暴露。”

“雲霧綃”是極為名貴的貢品紗料，輕薄如煙，透氣涼爽，且質地密實並不透膚，數量稀少，往年除了皇帝、太後和皇後，連得寵的妃嬪也難得賞得一匹做件裡衣。裴禦卻眼都不眨地就要全部給安寧做衣服。

孫嬤嬤是宮裡的老人，自然明白“雲霧綃”的珍貴和太子的心意，連忙笑著應下：“是，殿下考慮得周到。老奴這就去吩咐。”

安寧聽到裴禦的話，知道他採納了自己的意見，還用了更好的料子，那點小小的彆扭立刻煙消雲散，轉而湧起歡欣。她抬起頭，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裴禦，軟聲道：“謝謝哥哥。”

裴禦被她這瞬間亮起的眼神看得心頭微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小事而已。”

尚衣局的動作極快，不過兩日，新製的“雲霧綃”夏衣便送到了寧安閣。

新衣裙共有三套，一套水綠色，一套淺荷色，一套天水碧。款式確實如裴禦所要求，既保留了夏日的清涼飄逸，又設計得十分巧妙端莊。袖口是垂胡袖的設計，比廣袖利落，抬手間如流雲輕蕩，但臂彎處的布料層疊恰到好處，並不會露出胳膊，裙身也多采用了漸層或繡花點綴，雅緻而不失活潑。

宮女們服侍安寧換上那套水綠色的衣裙。柔軟的紗料觸感冰涼細膩，貼在剛剛病癒的麵板上格外舒適。裙擺和袖口用稍深一點的絲線繡著纏枝蓮紋，行走間蓮葉若隱若現，清新靈動。

換好衣服，安寧歡喜地在鏡前轉了個圈，紗裙蕩開優美的弧度。她自覺這新衣比之前看到的更合心意，心裡甜滋滋的，迫不及待地想給裴禦看。

恰逢裴禦處理完政務過來看她，剛踏入殿門，便見一個穿著水綠衣裙的小身影像隻快樂的蝴蝶般翩躚而至，在他麵前輕盈地轉了個圈，揚起一張粉白嬌嫩的小臉，眼眸燦若星辰，聲音裡帶著藏不住的雀躍：“哥哥你看！像不像蝴蝶？”

午後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紗，柔和地籠罩在她身上，那水綠色的“雲霧綃”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淺金的光暈，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她笑得天真爛漫，眼中儘是純粹的歡喜，那嬌憨靈動的模樣，確實像極了在春光中翩然起舞的蝶，瞬間飛入了他的眼底，也撞進了他的心裡。

裴禦站在原地，有那麼一刹那的失神。他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彷彿看到一顆被他精心嗬護的明珠，終於褪去了最初的蒙塵與怯懦，開始綻放出獨屬於她的溫潤光華。他的目光繾綣而溫柔，彷彿凝駐了時光。

他緩緩蹲下身，與她平視，唇角上揚，勾起一個極為好看的弧度，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嗯，像。是哥哥見過最好看的蝴蝶。”

得到他的肯定，安寧笑得更開心了，伸出小手輕輕拉住他繡著龍紋的衣袖，語氣依賴又驕傲：“是哥哥給我的衣裳好看！”

裴禦反手握住她微涼柔軟的小手，心中一片寧和滿足。禦園中的風波似乎已然遠去，此刻唯有眼前人嬌憨的笑語和滿室靜謐的暖光。他所求的，不過就是她能永遠如此刻這般，無憂無慮，歲歲安康。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笑道：“是歲歲穿什麼都好看。”

窗外蟬鳴初起，夏日悄然而至。而寧安閣內，溫情脈脈，彷彿將外界一切紛擾都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