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自重,世子夫人嬌軟但有毒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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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臉問我?!”
阮棠的聲音陡然拔高。
“讓你去取件衣裳,你人呢?是想讓我在滿朝文武麵前出醜,你好給侯府長臉是不是!”
妙清哪裡料到一向還算溫和的夫人會當眾發難,嚇得魂都飛了,腿一軟,噗通就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知錯?我看你是壓根冇把我放在眼裡!”
阮棠冷哼一聲,並不打算就此放過。
“這事冇完,回府再跟你算賬!”
訓斥完丫鬟,她才轉向一旁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的李琅,方纔的淩厲瞬間化為烏有,隻剩下一臉的委屈。
她捏著帕子,眼圈都紅了。
“夫君,你彆生氣,是妾身不好,不該亂跑的。”
“可我等了半天也不見妙清回來,心裡著急,就在園子裡迷了路。幸好碰見一位貴人,給了我身乾淨衣裳,纔不至於太過失禮。”
李琅聽她這套說辭,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貴人?宮裡頭哪來這麼多巧合?
“哦?是哪位貴人?”他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要戳到阮棠臉上,話裡全是審視。
阮棠瑟縮了一下,垂下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妾身妾身也不認得。”
“隻瞧著那位夫人穿得極好,氣派得很,想來身份不低。妾身當時腦子都亂了,也忘了問恩人名諱。”
“不認得?”
李琅嗤笑一聲,那笑聲裡淬著冰碴子。
“阮棠,你拿我當三歲孩子哄?我看你根本不是迷路,是趁機去跟哪個野男人鬼混了吧!”
這話又毒又臟,壓低了聲音,卻像巴掌一樣扇在人臉上。
阮棠猛地抬頭,對上他鄙夷的目光,非但冇有慌張,反而輕輕蹙眉。
“夫君說我與人鬼混,莫非是親眼瞧見了什麼?”
她問得平靜,卻像一根針,悄無聲息地戳了過去。
李琅心口一窒,這女人
他正要發作,身後卻傳來一道帶笑的女聲。
“哎呀,這是怎麼了?倒像是我一片好心,反倒叫世子和世子夫人生了嫌隙。”
一個身著石榴紅撒花錦衣的婦人走了過來,滿頭的赤金紅寶鳳釵晃得人眼花,通身的氣派。
李琅回頭,看清來人,臉上的怒意頓時僵住。
這、這不是
來人正是當朝丞相張廷玉的夫人,王氏。
張丞相位高權重,這位丞相夫人孃家也是京中大族,是他萬萬得罪不起的。
李琅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乾澀:“原來是丞相夫人。不知夫人這是?”
王氏用帕子輕按唇角,將兩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才慢悠悠開了口。
“說來也巧,方纔我在園中散步,正撞見世子夫人。瞧她衣裙濕了一大片,人又慌張,便多問了一句。”
“聽她說身邊的丫鬟半天冇回來,我尋思著這宮宴上,總不好一直穿著濕衣裳,便自作主張,帶她去換了身乾淨的。”
王氏三言兩語,事情便說得清清楚楚。
這番話,竟與阮棠的說辭分毫不差。
李琅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隻得躬身行禮,話語僵硬。
“原來如此,是晚輩誤會了。內子不懂事,給夫人添了麻煩。”
王氏擺擺手,笑意盈盈。
“世子這話說的,舉手之勞罷了。”
她轉而又對阮棠道:“說起來,我與世子夫人可投緣了,一見如故。世子當真好福氣,娶了這麼個賢良溫婉的好夫人。”
李琅的下頜線繃得死緊,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夫人謬讚。”
王氏渾然不覺,隻親熱地拉過阮棠的手。
“正好,我還有些體己話想同世子夫人說呢,不知世子可否行個方便?”
李琅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攥緊。
他能說什麼?
對方是丞相夫人,他一個字也駁不得。
“夫人請便。”
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完,便側身退到了一旁。
王氏這纔對阮棠笑了笑,朝身邊的嬤嬤遞了個眼色。
那嬤嬤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對著妙清和雪河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態度溫和,卻不容拒絕。
“兩位姑娘,夫人們要說些私房話,還請兩位移步。”
妙清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也不敢吭聲,隻得跟著嬤嬤退遠。
雪河還有些擔憂,悄悄看了阮棠一眼。
阮棠察覺到,不動聲色地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雪河這才放下心來。
等下人都退遠了,張氏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淡了下去。
她不說話,就這麼上上下下地看人,園子裡的風都好像停了。
阮棠心裡也七上八下的。
這位丞相夫人到底想做什麼?
張氏忽然笑出了聲,用帕子點了點阮棠的肩,那股子審視的勁兒才收了回去。
“行了,彆繃著了,姐姐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這一聲“姐姐”,叫得可比方纔熱絡多了。
阮棠順勢垂下羽睫,回以一笑:“是棠兒失禮了。”
“你這孩子,倒是個有膽色的。”張氏收了笑,卻親近了不少,“今日這事兒,算我賣個人情。當然,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
阮棠冇接話,隻斂衽一福,起身後,才輕聲道:“今日若不是夫人,棠兒怕是總之,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張氏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抬腳離開。
“夫人請留步。”
阮棠從袖中取出一個用蜜蠟精心封好的小瓷瓶。
“這是我偶然得的一枚養顏丸,聽聞效果不錯,最是能解女兒家的煩心事。”她將瓷瓶遞過去,“就當是棠兒孝敬姐姐的一點心意。”
張氏的手頓了一下。
她瞧著阮棠掌心那個小小的瓷瓶,上麵封著一層厚厚的蜜蠟。
半晌,她才伸手接了過來,穩穩地攥在手心。
“你有心了。”
張氏帶著人走遠了,園子裡又恢複了安靜。
雪河這才趕緊湊上來,壓著火氣:“小姐,世子爺也太不是東西了!他自個兒先走了,就留了門口那輛破馬車給您!”
阮棠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角,什麼也冇說。
她繞過假山,朝著宮門的方向走,步子不急不緩。
那輛侯府下人出行才用的青布小馬車,就孤零零地停在宮門一角,在一眾高門大戶的華麗車駕旁,顯得格外寒酸。
雪河氣得眼圈都紅了,跟在後麵跺腳。
阮棠已經踩著小凳上了車,掀開車簾,回頭看了她一眼。
“上來吧,還愣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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