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知錯!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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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重視嘛,三天兩頭宣進宮訓一頓,有次更是罰跪到三更半夜。要說不重視麼,邊疆剛進了新鮮瓜果,陛下卻是命人誰都不許動,卻在上朝前吩咐他在禦花園擺好,下朝時叫住小容大人。這大蕭朝有容為淵容過倆父子,為了區分,人們便習慣叫容過小容大人。
“小容大人還是這麼愛說笑,既然是小容大人喜歡那奴才割愛也無妨,更何況給出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是吧。”宋公公笑得一臉燦爛,“是陛下命奴才叫住小容大人的!”
容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好吧,必定是皇上又要關照微臣了!”容過抖擻的精神一下子蔫了,老爹的訓還冇受呢,陛下的倒是先來了。這大好晨光又要在臨庭聽訓中度過了……
原本以為照著老路子拐到禦書房,冇想到七拐八彎地進了禦花園,容過跟著宋公公一路走心裡一陣疑惑,難道今天皇帝陛下又想出新的法子訓人了?還是換個賞心悅目的環境,訓起人來更帶勁兒……
初春草長鶯飛,禦花園裡頭正百花鬥豔,鳥語花香。
蕭祁山早已換下龍袍,一身杏黃便服獨坐亭中,正捧著一杯茶細細品著,眉目間氤氳貴氣。容過遠遠地瞅著,眉頭糾結——這皇上,不論是從品茶的表情,還是端茶的手勢都看不出喜怒啊……
果然是當皇帝的人,喜怒不動於聲色,真是越發難以揣摩了!
進了亭子,宋公公就很有眼力見兒地帶著一眾宮女太監退了下去。容過一甩手,正要習慣性下跪三呼萬歲請安之時,卻被蕭祁山一抬手略帶不耐煩地給免了。
然而,皇帝繼續品茶,眼神都不給一個,俊朗如神的側臉偏偏帶了冰封,讓容過覺得這春日甚遠尚未來臨。
站了老半天。
容過一晃神微微晃了個身子。卻被蕭祁山一把捕捉到,抬眸一撇,冷著語氣說道,“怎麼?在朝上睡了一個時辰,還不夠你緩過神來的麼?站冇站相!”但見容過臉上的確露出疲乏之色,又接著說道,“既然站不好就給朕坐著!”
容過心想,您老冇賜座老子膽肥了也不敢往哪兒坐啊!
卻是立馬麵露喜色地作揖道,“謝皇上恩典!”有座不坐是傻子,本少爺就不跟陛下計較這麼多了!
站了許久,又走了不少路拐到禦花園,冷不丁坐下去,容過驚喜過盛地忘了收斂動作,一下子扭到了腰,十分冇形象地在石椅上東倒西歪。於是,這更是惹得坐得筆直的蕭祁山劍眉直豎,“站冇站相,坐冇坐相,容子修,你這是打算從頭學規矩麼!”子修是容過的字,但除了皇帝和當爹的,甚少有人會叫。
慘了,陛下真怒了!容過扶著自己的腰心想。這皇上動了怒氣的時候,是不會連名帶姓地叫他,而是連名帶字!
某人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腰站了起來,眼角嘴角特無辜地垂著,“陛下,臣知錯!”內心哀歎道,皇帝陛下看你不順眼的時候,那麼你站著是錯,坐著是錯,連呼吸都會是錯!
蕭祁山冇搭理他,這容過說一句“陛下,臣知錯”已經說得極為順溜,簡直就跟口頭禪似的,伸手攤開今日底下剛呈上來的邸報。
容過力圖站得筆直,餘光瞄著皇上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指一頁一頁翻著,讀書不用功眼神極好的容過於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宰相公子一夜千金博南風苑紅牌一笑,這樣的字眼。
然後,他就看到皇帝陛下那修長的手指微微曲了曲,深沉的黑目盯著邸報更是要滴下水來。
蕭祁山勾了勾嘴角,輕笑著抬眼望瞭望恨不得將自己縮進柱子裡的容過,某個很會裝小白的傢夥正緩緩地移開目光,朝著亭子外頭的一樹繁花望去。
“咳咳,皇上,陛下,那個,梅花開得真好啊,要不微臣陪陛下過去賞梅?”容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快起來。
“朕還從未聽聞春日開梅之說,你讓那一樹桃花情何以堪?”蕭祁山淡淡地說道。
“還是子修近日紅鸞星動鹹池桃花儘開,儘不識這真桃花?”
容過抬手擦汗,又一句,“陛下,臣知錯!”
“何錯之有?一夜千金?子修,你可真夠大方的!”蕭祁山微笑道。
“這……”容過轉了轉大眼睛,特無辜地說道,“微臣明白了,臣錯在太大方了!”
“……”蕭祁山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開始跳。
眼見皇上臉都要綠了,容過隻覺得現在不袒露真相會死得不是一般慘,一口咬定道,“這個陛下,這都是坊間謠傳,市井之言,聽信不得!”
“哦?這麼說,子修昨晚並未夜不歸宿夜宿南風苑了?”蕭祁山問道。
“不是,微臣的確去了南風苑,是被那群友人拉著去的。隻是並冇有千金之多,元進他們過分誇張,其實微臣全身上下隻帶了十金而已!吃喝玩樂打賞的錢全算上了!”容過特彆真誠地說道,一臉我絕不可能這麼鋪張浪費的樣子。
“蠢得可以了!”蕭祁山盯著容過大白兔一樣的神色,優雅的嘴唇很不優雅地吐出了這五個字,“人家拉你去,你就去?”
還有那個紅牌,簡直就是長了女人臉的男人,什麼眼光!看過京城盛傳的南風苑紅牌畫像的皇帝陛下表示,自己這個表弟不僅腦子差,審美還很有問題!
“回家對著我爹的老臉更恐怖!”容過見蕭祁山冇有剛纔端著的樣子了,知道自己這個皇帝表哥願意說話就表示真冇那麼生氣,於是嬉皮笑臉地調侃起自己老爹。
蕭祁山望著容過白淨的臉上笑得眉眼彎彎,言笑晏晏的樣子,一下子冇了脾氣,這纔想起自己留住他的最初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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