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 039
(一更)
一晃眼,魏小莊在山江待了小半個月。
這麼長時間過去仍沒有陸禮的訊息,她想陸禮定已遭遇不測,否則以他得能力,斷然不會這麼久都沒有一點訊息。
尹疏川應當也有所料,隻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因此近來心情不好,眉心微微一豎,便令人望而生畏。
調皮的孩童在飯桌上胡鬨,無意將碗揮開。尹疏川正巧經過,碗裡的湯水皆數都灑在了他的衣擺。
孩童的父母見尹疏川麵色冷沉,以為是孩童惹怒了他,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而那孩童早已被嚇哭,窩在他娘親懷裡哭。
寧豐湊了過來,從她手裡接過托盤,小聲嘀咕:“這,小莊,我其實早想說,你表哥一聲不吭的真嚇人。”
她到後廚幫工那天,寧豐和潘嬸便好奇地打聽起她和尹疏川的關係,魏小莊想了想便說他們二人是表兄妹。
魏小莊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屏了口氣。
尹疏川抖了抖衣擺,沒有理會,闊步上樓。
那對夫婦也不敢繼續在大堂用膳,也帶著孩童上了樓。
寧豐這時點頭又道了句,“倒算大度。”
但不近人情。她那日那般哀求,他也無動於衷。
她心下不免悵悵,與此同時變得更加焦急。
“我們掌櫃回來了,你可瞧見他了?”
魏小莊呆了下,搖搖頭。她一直在後廚忙碌,隻偶爾寧豐忙不過來,會幫他將菜肴備好,端到大堂。
寧豐壓低聲音,“我和你說……”突然想起了那日掌櫃的威脅,又住了口。他訕笑一聲,“沒什麼事,我去忙了。”
魏小莊疑惑地看著寧豐,覺得他肯定有事,但他不說,她也隻能點點頭,“好。”
她朝樓上看了眼,惆悵的想,不知這掌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樓上客房內,尹疏川展開陸禮的信來,何掌櫃在邊上說道:“我們依小公子信上所言,沒有更換旌旗的顏色,如此小公子便知曉您無事,我等了
五日他便差人送來了這封書信。”
陸禮在信上輕描淡寫地說他被跟著追殺了六七日,因大雨不甚從高處滾落,沒有細說自已的傷勢。
書信的最末寫道:“……表哥不必掛懷,我有溫婉解語花在側,日子美哉,就讓我多瀟灑幾日,不日便與你相聚。”
尹疏川放下信來,他看出陸禮傷得很重,這幾句話不過是寬慰他,至於那解語花……
何掌櫃原是陸府中人,打小便在陸尚書身旁伺候,因其子遭了意外,才離開了陸府。
“小公子這意思,想必是有富戶之女陪伴在側。修和道士讓他二十生辰之前不得大喜大怒,不得沾酒,不得過食葷腥,不得碰女色。結果小公子的二十生辰之際,尹公子出了這等事端,他也隻得先放下這些。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當下有溫香軟玉伺候,也許這之後,我們府裡將有喜事!”
何掌櫃是看過這書信的,自也知道那解語花是何意,捋著鬍子笑了笑。
他家小公子自出生起便大病小病不斷,兩歲那年,主家夫婦四處求醫問藥也無解,而後聽聞普因山的修和道士或許能救其子一命,便去一試。自此之後,他家小公子便成了修和道士的徒弟,在山中一待就是十來年,期間主家夫婦若想見陸禮,隻得進山。
十五歲那年在道觀時,被一不知其身份的富戶之女看上了他的皮相。
他家小公子雖自小體弱,但卻是個能拖著病體將陸府鬨得翻天覆地的脾性,兩歲那年,他風寒不退,卻也阻止不了他一把火燒了尚書罰他的祠堂。
這樣恣意妄為的小公子能有什麼好心。拿富戶之女在他的戲弄之下當了真,誤以為他是棄兒,初始裝得柔婉嫻雅,如解語花一般,但後頭那小娘子見自己怎麼誘哄都無用,竟拿死相逼。每日在他房門前哭鬨上吊,說她的身子已被陸禮玷汙,還要告到官府去。有回上吊,他家小公子把人墊腳的杌子給踢了,欣賞人小娘子快被吊死的模樣,看夠了才把杌子放回去,將小娘子趕來的家人氣得當場險些暈過去。
直到他們後頭得知陸禮的真實身份,這纔不敢在造次。
知曉此事的人常會拿解語花調侃他家小公子,偶爾他也會拿來自侃。
他家小公子這般,大概就是想告訴他們,他被一行商人家所救。
尹疏川將書信放下,看向了窗外。
尹疏川瞭解陸禮的脾性,深知陸禮的新鮮勁來得快去得也快。如今陸禮有旁的女子在身邊伺候,想必快忘了魏小莊,或是已經膩了她。
思及每日都會向他問詢陸禮訊息的魏小莊,他清楚她在期待什麼。
他眸色沉沉,一旁的何掌櫃見了,不由問:“尹公子可是有事?”
尹疏川淡道:“沒什麼,隻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近日山江來了不少過路客,魏小莊每日在後廚幫忙,忙得兩臂痠疼,但也不再像之前連稍重些的物件都搬不動。
在後廚唯一不好的,便是在這熱天裡猶如蒸鍋一般,每日回去,魏小莊都得躲在灶後清洗身子。
因這幾晚她都會清洗身子,便放了寫柴放在灶前,擋住了外頭。
她一直覺得尹疏川不會發現,故而朝著屋子的方向沒有再堆放,而且那樣空間就小了,多有不便。
今日被熱得厲害,魏小莊將水瓢直接對著頭頂倒下,舒服地輕喟一聲,隨機邊洗便思忖生病這法子會不會管用。
っ???c)寶子們放心,陸禮這麼寫純純就是為了讓尹疏川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