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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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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她大氣不敢出,顫動的眸子看著醒來的江無相。

江無相坐起身來,指腹碰了碰自己的唇,低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小莊。”

她摔得有些疼,但被江無相這樣看著也不敢動。

慌了下,隨即擠出些淚來。

見他無動於衷,魏小莊心下不免害怕,隨即想到她來這已經半個多月,留給她的時間已然不多,他連她的身子都不碰,若繼續如此,再過十來日她便被送回去,贖身之事更是不能了。

本是假哭變成了真哭。

她這般哭了起來,他倒成了做錯事的那人。

江無相站起身來,看了她一瞬,腳稍向她挪了些,但又後退,轉身下了樓。

郭揚早已在閣樓門處等候,“主子。”

他跟在江無相身後,江無相回頭,吩咐了一句,“將門口的被褥換了。”

郭揚方纔可是有聽到樓上那細微的動靜,看了江無相一眼,見他麵色有些浮躁,眼裡卻透著點欣慰。

哪有人連喜怒都沒有,主子這般纔像個人嘛。

他自小在江無相身邊伺候,江家被抄家後,他隨令同父親暫時離去避禍,等再見到他家小主子後,那個張揚好鬥的小主子已經完全變了個脾性。

兒時的主子,衣衫少有規整的時候,因不喜束發,總是散著發,每日與軍營裡軍士混在一起,言行舉止皆是豪放不羈,脾性也是暴得很,即使有他和張時背黑鍋,也沒少挨老主人的打,無論老主人打得多狠,就是犟著不肯認錯。

可如今,出家十二年,他家主子的脾氣好似全被磨沒了,多是平和無波,少有喜怒。即使如今還俗,亦事出家之人的做派。

思及大事若成,主子還會回到佛前,郭揚便有些著急。

他站梁集山,主子身邊能有這樣一個契而不捨的小娘子不錯。前兩個送來的女子不知聽他家主子說了什麼,見麵時,畢恭畢敬,根本不敢有半分逾矩。

看來今早小娘子又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郭揚不由想,若換做主子以前那個脾性,這嬌滴滴的小娘子估計早被嚇跑了。

今日的佛堂,沒有魏小莊的身影。

江無相難以靜下,這還是頭一回。

他總覺身後有道目光,睜眼回頭時,後頭卻是空蕩蕩的。

待江無相回到閣樓,裡頭亦不見她。

下人換過的被褥已放在角落,他本欲讓他們撤了被褥,可思及她那無賴的行徑,想她當真會躺在地上睡,遂又改變了主意。

但她一天都沒有出現過。

江無相看著那被褥,回憶了番早上的情景,難道僅是這般便嚇到她了?

他收回目光,垂頭看書。

書頁久久未被翻動。

江無相指尖微縮,起身下了閣樓,走到屋前,推開了屋門。

她早上哭成那樣,莫不是躲在哪個角落哭,或是去尋了短見?

屋裡靜悄悄的,床鋪整整齊齊,沒有人留下的痕跡。

江無相轉身時聽到屋頂有細微動靜。

他眸色一凜,隨即恢複如常,朝院外走去。

魏小莊迷路了。

白日她不想待在屋裡,便四處亂走,見到一處開滿木芙蓉的庭院,走了進去。

這裡似無人知著,屋門緊閉,她坐在簷下得台階上,發呆了半日。

那樣溫柔耐心的人被自己惹怒,魏小莊有些無顏見他。

綿綿細雨令她更加低迷。

後頭雨勢漸大,她往後躲了躲,無意間撞開了些屋門。

她好奇地推開一道縫隙看了看,卻發現後窗窗戶開著,放在案上的一隻小匣子被撞翻,裡頭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

想到昨日的野貓,應是那小家夥的手筆。

魏小莊推開門走了進去。

掉在地上的物件裡有幾本日誌,和一些首飾,護身符,長命鎖。還有張紙,攤開一看,魏小莊吐了吐舌,紙上那張牙舞爪的字跡比她初學時還要難看。

她目光下移,落款寫著兩字,‘千舟’。

名字倒是風雅,與字跡完全不同。

魏小莊一一放回小匣子裡,無意看了眼翻開的日誌。

這日誌主人的年歲應該不大,寫得歪七八扭,魏小莊費了大勁纔看懂。

那一頁上,日誌主人寫著他在那日去收拾了看不慣眼的錢家小子,剛看到錢家小子的時候,錢家小子正在鑽婢女們的裙底,像條蛆蟲,給他惡心的差些把午膳都給吐出來。揍了錢家小子一通後,日誌主人威脅那錢家小子若是一個月內不瘦成竹竿,自己就再來揍他一回。

魏小莊被日誌主人逗樂,笑顏一展,將日誌放回了小匣子。

將後窗關緊,魏小莊離開了屋內,站在簷下躲雨。

忽的,她愣了一下。

這是公子的宅邸,裡頭的所有東西自然都是他的。

他會不會就是那‘千舟’?但她又搖了下頭,兩人的性子截然不同,應該不是一人。

雨停後,她本想去佛堂,但一出庭院才知道這宅邸有多大。

她過了一個小門,之後便再也走不回去了。

一日未進食,魏小莊有些沒了力氣,失落地坐在石凳上。

眼看天色就要暗了,魏小莊惶惶地看著四周,祈禱著能碰見人。

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下一刻,她便聽到一聲巨響從圍牆另一邊傳來。

魏小莊雙眸一亮,循聲走去。

她跨過圓門,那本半開的屋門忽地被關上來。

魏小莊腳步停下,有些不敢上前。猶豫了會兒,還是忍不住上前去檢視。

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她開啟一道縫隙來,往裡看去,眸光瞥到兩道纏鬥的人影,瞳孔驀地縮起。

兩人已分出了勝負,傷重的男人趴在地上,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條麻繩,而另一人扯著麻繩身手輕盈地繞到他身後,單膝跪在他的背脊上,平靜地扯緊麻繩,力道大的不像這清瘦身子該有的。

重傷男人的頭頸被往後扯去,麵容漲得通紅,拍著地麵去拉扯身後人的手。

可那人隻是沉靜地不斷收緊,直至身下跪壓的人斷了氣,毫無生氣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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