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劍魂 第67章 古老的門派]
一、深入秘境
殘陽如血,潑灑在連綿起伏的蒼莽群山之間。李雲歌勒住馬韁,胯下的烏騅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鼻孔裡噴出白花花的熱氣。他翻身下馬,伸手扶下了坐在後座的蘇婉清。
「前麵的路,車馬怕是走不得了。」李雲歌望著眼前越來越狹窄的山道,眉頭微蹙。此處已是太行山脈的深處,林木愈發茂密,古木參天,遮天蔽日,連夕陽的餘暉都隻能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蘇婉清理了理被山風吹亂的鬢發,她今日換了一身便於行路的青布勁裝,腰間束著一條藕荷色的鸞絛,更顯得身姿窈窕,英氣中透著幾分溫婉。她順著李雲歌的目光望去,隻見前方的山道被兩株合抱粗的古鬆夾峙,鬆針鋪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悄無聲息。
「根據地圖上的標記,古老門派的所在,應該就在這『萬鬆穀』深處了。」蘇婉清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上麵用朱筆勾勒著複雜的山脈走勢,在一處被群山環抱的穀地旁,畫著一個模糊的太極圖案。
這張地圖,是他們在上一章於汴京城外的一處破廟中,從一個奄奄一息的江湖客身上找到的。那江湖客隻來得及說出「古老門派……萬鬆穀……血債……」幾個字,便斷了氣。李雲歌和蘇婉清本就因追查一件牽涉甚廣的江湖秘聞而奔波,見這地圖線索奇特,便一路循跡而來。
「此地靈氣充沛,卻透著一股與世隔絕的蕭索之意。」李雲歌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鬆針和泥土的清香,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古樸氣息,「看來這古老門派,果然隱藏極深。」
兩人將馬匹拴在一旁的古樹上,背上行囊,沿著蜿蜒的山道徒步前行。越往深處走,地勢越是險峻,兩側的山壁上布滿了青苔和藤蔓,偶爾有幾聲不知名的鳥啼傳來,更顯得山穀幽靜得有些詭異。
二、古刹初探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的山道忽然開闊起來。一座氣勢恢宏的古刹映入眼簾,坐落在一片平坦的穀地中央。古刹的山門是用整塊的青色岩石雕琢而成,上麵刻著三個斑駁的古篆大字——「玄機門」。歲月的侵蝕讓字跡有些模糊,但那股古樸蒼勁的韻味卻絲毫未減。
山門兩側,各矗立著一尊石獸,似獅非獅,似虎非虎,造型奇特,雙目圓睜,俯瞰著前來的訪客。蘇婉清走近幾步,仔細端詳著石獸身上的紋路,低聲道:「這紋路……像是先秦時期的風格,難道這門派的曆史,竟能追溯到那麼久遠?」
李雲歌點點頭,伸手推了推那兩扇厚重的石門。石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彷彿沉睡了千年的巨獸被驚醒。門內是一條長長的石板路,兩側栽種著整齊的古柏,柏樹之間,每隔數丈便立著一座石燈籠,燈座上刻著繁複的雲紋。
「小心些。」李雲歌握緊了腰間的長劍「流光」,示意蘇婉清跟在自己身後。兩人沿著石板路向前走去,四周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柏樹林的沙沙聲。古刹的建築風格古樸典雅,飛簷鬥拱,雕梁畫棟,雖然曆經滄桑,卻依然能看出當年的輝煌。
繞過一座影壁,前方出現一座寬敞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池中沒有水,而是鋪滿了黑白兩色的鵝卵石,組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水池周圍,環繞著幾座古樸的殿堂,門窗緊閉,看不出裡麵的情形。
「這裡好安靜,難道沒有人居住?」蘇婉清輕聲問道,心中有些疑惑。這麼大的一座古刹,卻不見半個人影,實在有些反常。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右側的偏殿傳來。李雲歌立刻側身將蘇婉清護在身後,目光銳利地望向聲音來源處。隻見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老道人,拄著一根龍頭柺杖,緩緩走了出來。老道人身形清瘦,須發皆白,臉上布滿了皺紋,卻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
三、掌門解惑
老道人走到庭院中央,目光在李雲歌和蘇婉清身上掃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蒼老而平靜:「兩位小友,為何擅闖我玄機門?」
李雲歌拱手一禮,朗聲道:「晚輩李雲歌,這位是蘇婉清,因追查一件江湖事,誤闖貴地,還望道長海涵。不知此處可是玄機門?道長可是掌門真人?」
老道人捋了捋頷下的白須,點了點頭:「正是。貧道玄真,忝為玄機門第二十七代掌門。此地已近百年無人踏足,兩位小友又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蘇婉清上前一步,將那張羊皮地圖遞了過去:「道長,我們是從一位江湖前輩手中得到這張地圖,上麵標記著萬鬆穀玄機門的位置。那位前輩臨終前提到『血債』二字,我們猜想或許與貴派有關,因此前來探尋究竟。」
玄真道長接過地圖,手指輕輕拂過上麵的朱痕,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似是回憶,又似是傷感。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原來……還是有人記得啊……」
「道長,這玄機門……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門派?為何會隱藏在這深山之中?」李雲歌忍不住問道。他能感覺到,這古老的門派背後,一定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
玄真道長歎了口氣,轉身示意兩人跟上:「罷了,既然來了,便是緣分。隨我來,老道便給你們講講這玄機門的往事吧。」
三人走進左側的一座殿堂,殿內陳設簡單,隻有幾張古樸的木桌木椅,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太極圖。玄真道長請兩人坐下,親自為他們斟上兩杯清茶。茶杯是粗陶所製,樣式古樸,杯中茶湯色澤清亮,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異香。
「這是貧道自己炒的野茶,小友們嘗嘗。」玄真道長微笑著說。
李雲歌和蘇婉清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隻覺得一股清冽的甘甜從喉嚨直沁心脾,連日來的奔波勞累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四、曆史長河
玄真道長望著牆上的太極圖,眼神漸漸變得悠遠起來,彷彿穿越了漫長的時光隧道,回到了那遙遠的過去。
「玄機門,始建於戰國時期,距今已有千餘年的曆史了。」玄真道長的聲音帶著一種歲月的滄桑感,「創派祖師乃是一位雲遊四方的道家高人,人稱『玄機真人』。祖師精通易理、醫術、武學,更擅長推演天機,因此立派之時,便取名『玄機』。」
「戰國時期?」蘇婉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可比我們北宋早了近千年,這門派竟然存續了這麼久?」
「不錯。」玄真道長點點頭,「玄機門曆代祖師皆遵循祖師遺訓,不求聞達於諸侯,隻願隱於山林,潛心修學。因此,在漫長的歲月中,玄機門一直保持著低調,很少參與江湖紛爭。但這並不代表玄機門就真的與世隔絕。相反,每當天下大亂,民生疾苦之時,總會有玄機門的弟子下山,或行醫救人,或輔佐明主,為天下蒼生儘一份綿薄之力。」
「那為何後來會隱入這萬鬆穀中,近百年無人知曉呢?」李雲歌追問道。
玄真道長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這便要從一百多年前的『靖康之變』說起了……」
提到「靖康之變」,李雲歌和蘇婉清都是心中一凜。那是北宋王朝最屈辱的一頁,徽、欽二帝被金兵擄走,都城汴京陷落,天下大亂。
「靖康之變前夕,玄機門第二十三代掌門玄機子真人,通過推演天機,預感到了一場巨大的浩劫即將降臨。」玄真道長的聲音低沉而悲痛,「他知道,以玄機門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止金兵南下,但若玄機門的傳承就此斷絕,豈不是有負祖師爺的遺願?於是,玄機子真人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帶領全門上下,遷入這太行山脈深處的萬鬆穀,閉門不出,儲存實力,等待時機。」
「可是,這與那位前輩所說的『血債』有何關聯?」蘇婉清不解地問。
「唉……」玄真道長又是一聲長歎,「當年,玄機子真人雖然帶領大部分弟子遷入了萬鬆穀,但仍有一部分弟子不願放棄在中原的基業,堅持留在了外麵。其中,便有一位資質極高的弟子,名叫趙風揚。」
「趙風揚?」李雲歌心中一動,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不錯,」玄真道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趙風揚天賦異稟,深得玄機子真人的真傳,尤其在武學和易理方麵,更是青出於藍。但他心高氣傲,不甘於隱世不出。靖康之變後,中原大亂,趙風揚竟然利慾薰心,投靠了金人,成為了一名漢奸!」
「什麼?」蘇婉清驚撥出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利用從玄機門學到的本事,為金人出謀劃策,殘害了不少抗金的義士,手上沾滿了漢人百姓的鮮血。」玄真道長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痛心,「玄機子真人得知此事後,氣得嘔血三升,當即便下令將趙風揚逐出師門,並昭告天下,與他恩斷義絕。」
「那『血債』,指的就是趙風揚欠下的血債?」李雲歌沉聲問道。
「正是!」玄真道長重重地點頭,「趙風揚投靠金人後,作惡多端,江湖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死在他的手裡。玄機子真人曾親自下山追殺他,卻被他僥幸逃脫。後來,玄機子真人積勞成疾,不久便駕鶴西去了。臨終前,他留下遺訓,一定要找到趙風揚,清理門戶,為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討還血債!」
五、恩怨未了
「那趙風揚後來如何了?」李雲歌急切地問。他隱隱覺得,這件事或許與他們正在追查的江湖秘聞有關。
玄真道長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自從被逐出師門後,趙風揚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這些年來,玄機門的弟子一直在暗中尋找他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沒想到,時隔近百年,竟然還有人記得這樁舊事。」
蘇婉清若有所思地說:「那位給我們地圖的前輩,身上有一道極深的刀傷,傷口邊緣呈焦黑色,不像是普通的兵刃所傷,倒像是某種歹毒的暗器所致。道長可知,趙風揚可有什麼獨特的兵器或武功?」
玄真道長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焦黑色的傷口?難道是……『玄鐵毒針』?」
「玄鐵毒針?」李雲歌和蘇婉清同時重複道。
「不錯,」玄真道長解釋道,「那是趙風揚還在玄機門時,私自煉製的一種歹毒暗器。他用玄鐵混合了多種劇毒之物,鑄成細如牛毛的毒針,藏在袖口之中,發射時無聲無息,中者傷口會迅速發黑潰爛,若不及時救治,片刻之間便會毒發身亡。當年,就有不少抗金義士死在這『玄鐵毒針』之下。」
李雲歌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如此說來,那位前輩很可能就是追查趙風揚的下落,才被他用『玄鐵毒針』所傷。而這張地圖,恐怕也是他冒死得來的線索。」
蘇婉清點頭道:「可是,趙風揚既然失蹤了近百年,難道他還活著?就算活著,恐怕也已是風燭殘年了吧?」
「難說。」玄真道長捋著胡須,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玄機門的內功心法『太極玄功』,本就有延年益壽之效。趙風揚天賦極高,又深得玄機子真人的真傳,若他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修煉,未必不能活到現在。更何況,他當年投靠金人,說不定得到了什麼長生不老的秘方也未可知。」
聽到這裡,李雲歌和蘇婉清都感到一陣寒意。如果趙風揚真的還活著,並且依然在為非作歹,那對於江湖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道長,」李雲歌站起身,對著玄真道長深深一揖,「晚輩二人正在追查一件牽涉甚廣的江湖秘聞,其中似乎也與趙風揚有關。既然今日來到了玄機門,得知了這段往事,晚輩願意儘綿薄之力,幫助貴派尋找趙風揚的下落,清理這江湖敗類!」
蘇婉清也跟著站起來,正色道:「雲歌所言正是我意。趙風揚殘害忠良,罪大惡極,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玄真道長看著眼前這兩位年輕俊彥,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兩人麵前,鄭重地回了一禮:「難得兩位小友有此俠義之心,老道替玄機門的列祖列宗,以及那些死在趙風揚手下的冤魂,多謝你們了!」
「道長言重了。」李雲歌連忙扶住玄真道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輩江湖人的本分。」
「好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玄真道長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豪氣,「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既然兩位小友有意相助,老道也不好藏私。實不相瞞,玄機門的藏經閣中,還藏著一些當年趙風揚留下的手劄和練功筆記,或許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六、秘閣尋蹤
在玄真道長的帶領下,李雲歌和蘇婉清穿過幾重庭院,來到了古刹最後麵的一座孤亭。這座亭子建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四周環繞著茂密的竹林,顯得格外幽靜。
玄真道長走到亭中央,在地麵上一塊不起眼的青石板上輕輕踩踏了幾下。隻聽「哢嚓」一聲輕響,亭子中央的地麵緩緩裂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下方有一段陡峭的石階,通向地下。
「這裡便是玄機門的藏經閣了。」玄真道長點燃一盞隨身攜帶的羊角燈籠,率先走了下去,「裡麵光線昏暗,兩位小友小心腳下。」
李雲歌和蘇婉清緊隨其後,沿著石階向下走去。越往下走,空氣越是潮濕陰冷,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鼻而來。走了約莫百十來級台階,前方出現了一扇石門。玄真道長從懷中取出一把古樸的銅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轉,石門便「轟隆」一聲向兩側滑開。
門內是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的四壁上鑿有一個個小小的壁龕,裡麵整齊地擺放著無數卷古籍。石室中央,有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桌上也散落著一些書卷。羊角燈籠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石室,映照著那些泛黃的書頁,散發著一股濃鬱的古老氣息。
「趙風揚的手劄和練功筆記,都放在那邊的壁龕裡。」玄真道長指了指石室左側的一個壁龕,「老道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就不陪你們了。兩位小友慢慢查詢,若有什麼發現,再告知老道便是。」
說完,玄真道長將羊角燈籠遞給李雲歌,便轉身走了出去,留下李雲歌和蘇婉清兩人在石室中。
「這裡的古籍可真多啊。」蘇婉清望著滿壁的書卷,眼中充滿了好奇,「不知道裡麵有沒有玄機門的絕世武功?」
李雲歌笑了笑:「先辦正事吧。我們還是趕緊找找趙風揚的手劄,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兩人走到左側的壁龕前,隻見裡麵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個小小的木盒。李雲歌隨手拿起一個木盒,開啟一看,裡麵果然是一卷卷的羊皮手劄,上麵用一種狂放不羈的字型寫滿了字。
「找到了!」蘇婉清也拿起一個木盒,興奮地說,「你看這卷,上麵寫著『玄鐵毒針煉製要訣』!」
李雲歌連忙湊過去,隻見那捲手劄上詳細記載了「玄鐵毒針」的煉製方法和使用技巧,字裡行間透著一股陰狠毒辣的氣息。兩人不敢怠慢,分頭查詢起來,希望能從這些手劄中找到趙風揚的下落。
石室中一片寂靜,隻有偶爾翻動書頁的沙沙聲。羊角燈籠的光芒在兩人臉上跳躍,映照著他們專注的神情。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就在李雲歌拿起最後一卷手劄時,他的手指忽然觸碰到了手劄夾層裡的一個硬物。他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將手劄拆開,隻見裡麵藏著一張小小的蠟丸。
「婉清,你看這是什麼?」李雲歌將蠟丸遞給蘇婉清。
蘇婉清接過蠟丸,放在燈火上一烤,蠟丸很快便融化開來,裡麵露出一張極薄的絲綢,上麵用極小的字跡寫著一行字——「終南山下,古墓之中,寶藏所在,亦是吾歸處。」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震驚和疑惑。終南山?古墓?寶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趙風揚的下落,難道真的與終南山的古墓有關?
夜色漸深,萬鬆穀中的古刹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神秘。李雲歌和蘇婉清握著那張小小的絲綢,彷彿握住了一把解開百年謎團的鑰匙。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旅程,將更加驚險,也更加充滿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