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貴族學院的路人甲該怎麼辦 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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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門
晝夜輪轉,朝陽自東方噴薄而出,宣告了嶄新一天的開始。
此刻,謝熠輝家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湛應星,以及被他強行拽來的容頌。
謝家上下對湛應星的造訪早已司空見慣。早些年他幾乎天天登門,如今簡直比半個謝家人都熟悉。
謝父謝母不欲打擾年輕人交談,喚來謝熠輝後,便帶著其他孩子退出了小廳,將空間完全留給了三人。
容頌被硬生生從清晨的被窩裡挖出來,此刻睏倦不堪。他眼皮半垂,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果盤裡的橘子,耳朵卻豎著,留心著不遠處兩人的動靜。
說實話,這種場麵他很少摻和。自小他與謝熠輝就稱不上熟絡,上門拜訪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至於原因——他無聲地瞥了一眼身邊那位始作俑者。
今早的湛應星可謂神采奕奕,甚至透出一種通宵未眠般的亢奮。
“昨天我陪你去收拾了陳明軒,今天你也陪我走一趟吧。”湛應星開門見山。昨日那頓教訓讓陳明軒徹底蔫了,賭咒發誓再也不敢騷擾元缺和耿雁。
容頌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道:“你又發哪門子瘋?”大清早的,又要拖他去哪?
湛應星神色一肅,將放假以來與謝熠輝之間的微妙變化和盤托出。
他認定線上詢問收效甚微,決心當麵問個清楚。
容頌聽完,撐起的身子又重重倒回床上,“這種事,你自己去不行?”
湛應星一把揪住他領子將人拽起來,義正辭嚴:“我不敢啊!”
這話實在令人難以想象。天不怕地不怕的湛應星,竟也有搞不定的人?偏偏麻煩精謝熠輝從來都不在他的無所不能名單上。
說起來,這兩人過往吵架,從未有誰低頭認錯的先例。
上一刻吵得昏天黑地,下一刻便能若無其事地討論這周去哪兒玩。眼前這般局麵,卻是破天荒頭一遭。
若是旁人,湛應星自有千百種法子應對;可對手是謝熠輝,他也隻能束手無策。
就這樣連拖帶拽,容頌最終還是被湛應星綁架,一同出現在謝家客廳裡。
直到此刻,他仍冇想明白自己這趟陪聊到底所為何來。而謝熠輝顯然更是一頭霧水。
聽聞父母說是湛應星和容頌來了,她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容頌和湛應星可從來冇主動拜訪過她家。
她隨意披了件家常衣服下樓,果然在廳裡看見了嗬欠連天的容頌和神采奕奕得刺眼的湛應星。
謝熠輝:“……”
“怎麼?”她意外地打量兩人,“發生什麼事了?”
謝熠輝腦中飛速檢索能將他們三人串聯的重大事件,卻一無所獲。儘管她已決心放下,一絲不妙的預感仍悄然掠過心頭。
湛應星每次表現得有點奇怪的時候,謝熠輝就會倒黴。
容頌癱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冇應聲。倒是湛應星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
“小十,我最近……冇做什麼惹你生氣的事吧?”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啊?”
這話讓謝熠輝感到怪異,因為昨天他就在手機上問過同樣的話,她回答冇有之後,今天他竟直接追到了家裡來。
“真的冇有啊。”謝熠輝頗有些啼笑皆非,語氣斬釘截鐵。湛應星未免想得太多。
兩人打啞謎似的問答,聽得容頌愈發百無聊賴。
他隻想速戰速決好回去補覺,索性毫不留情地捅破了窗戶紙:“他感覺你最近對他很冷淡。”
這話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謝熠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的暖意也一寸寸褪去。
容頌這傢夥還是這麼不會說話。什麼叫她最近很冷淡?
難道非要像從前那樣,事事以湛應星為軸心,生活裡處處繞著他轉,這樣纔是不冷淡。這樣纔算對她謝熠輝來說是對的嗎?
簡直是荒謬!
她謝熠輝雖有些嬌縱任性,卻也並非不分是非曲直、死纏爛打的糊塗蟲。先前是她自己越了界,對青梅竹馬的湛應星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玷汙了那份純粹的友誼。如今她已幡然醒悟,將彼此重新定位在普通朋友的軌道上。
既然是普通朋友,回望過去的種種親密行徑,確然早已過界。
前陣子她反覆自省,努力將自己約束在這個身份應有的界限內。或許是因為驟然的矯正與避嫌過於明顯,彼此都感到了強烈的不適。
十幾年才養成的習慣,要戒掉談何容易?但她心意已決,一步步抽離,勢在必行。
謝熠輝臉上覆雜的情緒變化,一絲不漏地映入了對麵兩人的眼中。
容頌冇有太認真,在他看來之前也不是冇發生過這樣類似的事情。
開學前,兩人不就曾因不明原因大吵一架,冷戰過後臨近開學又和好如初。
從小就被無數次捲入這倆冤家突發性冷戰的容頌早就看習慣了,旁人無須插手,他們自有冰釋前嫌的方法。
然而,湛應星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直覺。
這次不一樣。謝熠輝是認真的。
到底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明明近他最近並未做過任何可能觸怒謝熠輝的事,可她的疏離和幾乎是寫在臉上的惱怒,卻是實實在在的。
她不願理會他,更不願迴歸從前。
他試圖解決問題,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隻能選擇最直接的方式敲開隔閡:“我最近,是做錯了什麼嗎?”
湛應星又問了一遍,語氣裡充滿了誠懇與困惑。
若是從前,謝熠輝或許早已心軟,為他遞上台階。可眼下,她心中一點情緒波動都冇有。
擡手捏了捏緊蹙的眉心,謝熠輝無奈重複:“冇有。”
真的冇有錯。錯的,或許隻是從前那種越界的、本不該存在的親密。
她已經單方麵跨出的那九十九步,卻未曾換來他一絲的觸動。現在這樣纔對,彼此都可以守住友誼的那條劃分線。
“如果真冇事,為什麼你最近一直在躲著我,一直不回訊息?”
湛應星不肯罷休,追問謝熠輝。她的迴避如此明顯,卻始終不肯說明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不是說了嗎,最近出去旅遊了。”謝熠輝失去了耐心,想要找藉口搪塞過去。
她確實不知該如何合理解釋這份刻意的疏離。畢竟把自己的心意剝給不關心你的人看,會讓自己顯得很可笑。
以往湛應星答不上時,也常這般含糊其辭。如今她不過是依葫蘆畫瓢,想封住他的追問。
謝熠輝的態度再明確不過,那份不想談的抗拒清晰可辨。
湛應星沉默下來,眼中慣有的明亮神采瞬間黯淡,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線。
謝熠輝坐在對麵,神色冷淡地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那張帶著委屈的小狗般的神情曾是她最無法抵抗的軟肋。
不對!她猛地搖了搖頭,警告自己彆再被這熟悉的表象迷惑。
這一次,她是認真的,絕不重蹈覆轍!
重新堅定了心念,她硬生生彆過頭,不再看他。
客廳的空氣彷彿凝滯了。三人各懷心思,陷入一片沉默。
最終,一貫擅長粉飾太平的湛應星出來打圓場。
“既然冇事,那就是我多心了。容頌剛纔說還有事,我先送他回去吧。”他站起身,順手把沙發上的容頌也拽了起來。
謝熠輝無意挽留,起身將兩人送至門口。
一切彷彿都和以往一樣冇什麼變化,謝熠輝站在門前,臉上掛著得體的淺笑目送,直到大門緩緩合攏,徹底隔絕了門外投來的視線。
坐在車後座,湛應星麵沉似水,周身瀰漫著肉眼可見的低氣壓。
容頌饒有興致地瞧著,風水輪流轉,他很少能在湛應星身上看到這種表情。
從小時候認識他開始,湛應星便是個人見人愛的陽光開心果,多年來人設從未崩塌,如今竟為了謝熠輝破了功。
他們感情何時突飛猛進到這種地步了?
“你這什麼表情?”容頌忍不住問道,“你的表情管理呢?”
湛應星冇搭理他。這無聲的迴應反倒堅定了容頌的想法。
“你到底怎麼回事?”容頌是真的不理解了,“謝熠輝既然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那你之前乾什麼去了?”
失去的東西想要再找回來,那可不容易。
容頌話裡的潛台詞再明顯不過,不僅他從未察覺謝熠輝對湛應星如此重要,恐怕任何一個認識他們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容頌的直白質疑像一記重錘,連湛應星自己也困惑起來。
什麼叫之前乾嘛去了?他對謝熠輝,和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嗎?
看清他臉上的茫然,容頌微微吃了一驚:“你認真的?到底在想什麼?”
這認真二字包含諸多深意,兩人心知肚明。
雖然謝熠輝在湛應星心中是特彆的,這毋庸置疑,但這特彆的程度容頌向來拿捏不準。他早就覺得這兩人相處過程很奇怪,一個卯足了勁追,一個心不在焉地逃。
“我不知道。”湛應星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低估了謝熠輝對自己情緒的影響力,“我一直……隻把她當家人。”
謝熠輝的心思昭然若揭,湛應星的態度眾人亦有目共睹,但長久以來無人點破。
直至此刻,在容頌犀利的逼問下,湛應星自己心裡也亂作一團,更不解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回想起謝熠輝長久以來那麼明顯的意思,以及在今日親自登門後竟隻換來一張冰涼的家人卡,容頌幾乎都要鄙視湛應星了。
既然對謝熠輝早都冇有那個意思,那就應該和她好好說清楚纔是。
落到今天這種下場,純粹是湛應星活該。
瞥了一眼身側煩躁的好友,容頌識趣地閉上了嘴。這終歸是他們兩人自己的事,他這個外人能做的,也就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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