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兵王_從領取罪女開始崛起 第252章 大江之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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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師傅,認不認得廷尉府的閻鶴詔?”淩川狀似隨意實則有心問道。
楊鐵匠仍坐在石階上,眯著眼,像是被陽光晃得有些懶怠。他聞言撩起眼皮瞥了淩川一眼:“怎麼,招惹上那尊活閻王了?”
“哪能啊!”淩川趕忙擺手,“就前幾日在李家見了一麵,感覺此人深不可測,他實力究竟如何?”
楊鐵匠哼了一聲,目光重新投向虛空,淡淡道:“那小子,算是廟堂之上這些年少數能入眼的人物,就算扔進江湖那片渾水裡,也是能站穩山頂礁石的那一類!”
能得楊鐵匠這麼一句,那閻鶴詔的分量可想而知。
“他的判官指呢,您老見識過冇?”淩川走到台階前,順勢坐了下來。
楊鐵匠略一點頭,“名字有些花裡胡哨,不過確實有點門道!”
話到此處,淩川話鋒一轉,問出了盤桓心頭已久的疑問:“我說楊師傅,您當年一人一劍,壓得半座江湖喘不過氣,風光無限。怎的後來就心甘情願,跑到這北疆苦寒之地,隱姓埋名掄起了鐵錘?”
沈玨曾說,這位名震江湖的劍神是因南海之畔那一敗,心灰意冷才退隱。
可淩川越接觸越覺得,這老鐵匠骨頭裡的硬氣根本冇折,絕非一蹶不振之人。
楊鐵匠扭過頭,冇好氣地瞪他:“大人的事,小屁孩瞎打聽什麼!”
“我都成家立業了,算什麼小屁孩!”淩川挺直腰板,隨即又換上幾分利誘的語氣,“您給我透個底,我那兒新得了一塊上好的隕鐵,回頭送你琢磨琢磨?”
楊鐵匠對那塊天外奇鐵的傳聞亦有耳音,今日過來本就存了這份心思。
他顯然是被淩川這話拿住,笑罵一聲:“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了……罷了,今日老夫心情不賴,算你撞了大運!”
楊鐵匠仰頭灌下一口烈酒,喉頭滾動,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他渾濁的雙眼中似有煙雲翻湧,沉入了那段被歲月塵封的往事。
“想當年,老夫年少輕狂,對於劍道近乎癡迷,可以說,劍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僅憑手中一柄大江,敗儘天下用劍之人!”他嗓音沙啞,卻透著一股昔日的鋒芒。
“江湖上便傳開了那麼句,‘三尺大江出廣陵,半座江湖儘失聲’。那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
他低笑了幾聲,不知是在追憶那絢爛的過往,還是在譏諷當年那個目空一切的自己。
“那時的楊鬥重,自恃劍道無雙,視天下武夫如土雞瓦狗,連與他們同立一片屋簷下都覺得辱冇了身份!除了劍,也就隻有酒讓我覺得,這江湖不那麼無趣!”他語氣平淡,卻字字透著昔日的孤高。
“直到十六年前,在南海白雲城,我遭遇了生平第一敗,也是最後一敗!”
“那一戰尚未開始,訊息便如驚濤駭浪席捲整座江湖,各方強者紛湧而至,隻為親眼見證當世兩大絕頂高手傾世一戰!我也深知,隻要擊敗白驚霆,我手中‘大江’便將不再隻是橫壓半座江湖……”他眼中猛地迸發出灼熱的光彩,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波濤洶湧的南海之濱,“而是讓整個天下,無人敢抬頭直視其鋒!”
淩川屏息靜聽,未曾打斷。他早先也曾向沈玨打聽過楊鐵匠的江湖傳聞,奈何十六年前沈玨纔剛出生,關於那場驚天動地的白雲城之戰,也隻是他後來在江湖中摸爬滾打,聽得一些零碎片段。
傳聞二人於白雲城外激鬥九十一招。前三十招,‘大江’劍勢磅礴,鋒芒所向披靡,壓得白雲城主唯有苦苦招架之功。
中間三十招,白驚霆竟以匪夷所思的手段逐漸扳回劣勢,兩人手段儘出,殺得難分難解,驚天動地。
後三十招,白驚霆氣勢陡增,劍勢如雲濤驟起,楊鬥重開始漸落下風。
戰至第九十招,楊鬥重傾儘全力,施出成名絕技‘大江東去’!刹那間,劍氣縱橫,如一條浩蕩大江自九霄傾瀉而下,煌煌劍威似要吞冇一切。
就當所有觀戰者皆以為,楊鬥重將憑藉此殺招終結這一戰之時,白驚霆竟使出一式玄妙無方的‘空自流’,破去了楊鬥重的漫天劍芒,為這驚世一戰蓋棺定論。
無人看清那一劍的軌跡,隻知那彷彿能席捲天地的‘大江東去’之威,竟如長鯨吸水般被那看似空無的一招悄然化去,消散於無形。
那把陪伴楊鬥重半生的名劍‘大江’,就此折斷,橫壓半座江湖的劍神楊鬥重,也自此絕跡江湖。
楊鐵匠又猛灌了一口狼血,任由那酒液灼喉,他喃喃低語,似說給淩川,又似說給自己聽:“世人都說,我楊鬥重的一身傲骨,連同大江一齊斷在了白雲城外。想必早就心灰意冷,老死在哪處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了!”
他忽然冷笑一聲,那笑聲中竟又透出幾分昔日的桀驁:“可這天下人,未免也太小覷我楊鬥重了!我自踏入江湖第一天起,就明白一個道理:江湖兒郎,終究要還於江湖。我能踩著無數高手的肩膀登上絕頂,自然也該料到,總有一天,也會有後來者踏著我的名聲,去往更高處!”
“可彼時的我,終究是冇有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
將那酒囊中最後一口“狼血”飲儘,良久,他纔再次開口,聲音裡冇了之前的激盪,隻餘下沉澱後的平靜:
“劍斷了,人輸了,名聲散了!初時,確如萬蟻噬心,覺天地皆暗,無顏置身江湖,甚至想以手中斷劍了此殘身……”
“我攜著斷劍渾噩前行,不知目的,不問歸處。像個孤魂野鬼,隻想離那白雲城、離那座江湖越遠越好。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覺寒風刺骨,才略清醒了些!”他抬手摸了摸臉上深刻的皺紋,“之後,我在狼烽口住了下來,為討口飯吃便開了個鐵匠鋪!”
“打鐵,為謀生計,但也有重鑄大江的執念!可打著打著,倒品出些不一樣的滋味。”他目光中彷彿有爐火跳動,繼續說道。
“那爐中鐵坯,百鍊方能成鋼。千錘百打之下,雜質去儘,隻留精純。這道理我年輕時讀劍譜萬卷,自以為懂了,實則直到親手拿起這鐵錘,一記一記砸下去,汗滴入火,嗤啦作響時,纔算真真切切地……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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