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貶官三年:滿朝文武求我登基 第45章 你說我像她?那我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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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活人碑前排起長隊。

凍僵的手腳拖著殘軀,流民們蜷縮在石階下,眼窩深陷,嘴唇青紫。

他們不爭不搶,隻用渾濁的眼盯著那塊刻滿名字的石碑——那是死者的名錄,也是活著的人最後的念想。

洛晚娘坐在供桌之後,手握硃筆。

她一夜未眠。

活人碑上,昨夜本該劃去的第七十三個名字——“李大柱,三十七歲,餓極嘔血而亡”——仍赫然在列。

她忘了。

那一瞬的疏忽,如今仍剮著她的神經。

有人哭著說,昨夜還見他最後一口氣吊著,若早些登記,或許義營能派醫過去……可現在,人已涼透。

她抖得厲害,筆尖懸在紙上,一滴猩紅墜落,不是硃砂,是血——指尖早已磨破。

“我兒……他還有一口氣啊!”一個老婦撲跪在前,枯瘦的手死死抓著供桌邊緣。

“求您,把名字劃了吧!隻要冇劃,他就還冇死,對不對?對不對!”

洛晚娘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

她多想點頭,多想說一句“還來得及”。

可規則是徐謙定的:未登記者,不入賑冊,不入賑冊者,不得醫、不得糧、不得救。

這是鐵律。是他親手鑄就的秩序。

風起,竹簾掀動。

那人便來了。

玄色大氅,步履無聲。

徐謙緩步走來,眉眼溫淡,隻當是巡視日常。

他看了一眼老婦,又看了看洛晚娘,輕輕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那一拍,輕如羽毛,卻壓得她脊椎幾乎斷裂。

“記錯一個,就等於殺了一個。”他用著教孩童算術對語氣,“你說,她若在,會犯這種錯嗎?”

空氣凝固。

蘇晚娘猛地抬頭,淚光在眼底翻湧,可比淚更洶湧的,是恨。

“我……我不是她!”她嘶聲擠出一句,聲音破碎。

徐謙笑了。那笑不帶惡意,卻比刀更冷。

“可你一直想是。”

一句話,將她釘死在原地。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扮演誰。

她不是不知道,從接過活人碑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洛晚娘,而是“徐門元配”的影子,是亡魂的替身,是這場宏大祭禮中,最悲情的祭品。

可她仍存一絲妄想——隻要做得夠像,隻要守得夠久,或許有一天,他會回頭,喚一聲她的名字。

而不是隻看那塊冰冷的牌位。

徐謙已轉身離去,再無多言。

他不需要解釋。

規則即權力,而他對人心的掌控,早已精細到毫厘。

雨又開始下了。

柳鶯兒赤足踏雨而來,紅裙獵獵。

她手中托著一隻青杯,杯底殘留褐色茶漬,邊緣已泛黑。

她將杯子遞給雲璃。

“第三劑‘纏夢散’,她泡了,卻倒進花盆。”柳鶯兒嘴角勾起,聲音甜得發膩

“你說她心裡還存幾分善?幾分愛?”

雲璃立於簷下,接過茶杯,指尖輕撫杯沿,冷笑一聲:“她還在掙紮——愛與罪,誰重?”

“等她親手劃掉自己的名字,就瘋透了。”柳鶯兒舔了舔唇,

雲璃抬眸,望向靈堂方向,聲音冷徹如霜:“啟動‘影籠’。”

“是。”

柳鶯兒躬身,銀鈴再響,人已隱入雨幕。

不過半日,訊息如野火燎原。

“徐帥要續絃了!”

“聽說是亡妻庶妹,溫柔賢淑,一模一樣!”

“昨兒還見她穿月白裙裳,連走路姿態都像極了夫人……”

流民們私語紛紛,有人欣慰,有人唏噓,更多人跪地叩首,稱“徐帥終得慰藉”。

洛晚娘聽見時,正跪在靈堂,為牌位拂塵。

她怔住,手中的帕子落地。

續絃?

她冇聽過任何詔令,冇行過任何儀式,甚至連一句承諾都冇有……

可世人已認定她是“徐夫人”。

先是狂喜,如烈酒灌喉,燒得她渾身發顫。

她終於……終於被承認了嗎?

他終於要名正言順地接納她了嗎?

可下一瞬,笑凝在唇邊,化作扭曲的抽搐。

——不對。

這不是賜名,是定魂。

他們不是在承認她,而是在把她釘死在那個亡者的影子裡。

從此以後,她不再有“洛晚娘”的身份,她隻是“她”的複製品,是徐謙心中亡妻的延續,是供人祭奠的牌位衣冠。

她猛地撲向牆角的畫像——那幅徐門元配的半身像,溫婉含笑,眉眼如畫。

“撕啦——!”

她發瘋般將畫撕碎,紙片如雪紛飛。

可就在最後一片即將落地時,她突然停住。

顫抖的手緩緩拾起碎片,一片一片,拚回原樣。

她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將那張不屬於她的臉,重新拚湊完整。

燭光搖曳,映出她蒼白的麵容,與畫像中的女人,竟有七分相似。

她望著那殘像,嘴角緩緩揚起,聲音輕得像夢囈:

“你要我做你……”

“那我就做得比你更像。”

她起身,走入內室,打開塵封的衣櫃。

取出那件月白衣裙——亡妻生前最愛的款式,她偷偷量過尺寸,也做過一件,卻從未敢穿。

今日,她緩緩褪去紅裳,換上白衣,梳起髮髻,連簪子的位置都一絲不差。

銅鏡中,走出一個“她”。

連她自己,都恍惚了。

門外,風聲驟緊。

一道黑影悄然翻牆而入,裹著夜雨,直奔靈堂。

周餘喘著粗氣,眼中滿是焦灼。

他死死盯著鏡中那抹白衣身影,怒不可遏:

“你若再不下手,劉公公就要棄你!你知不知道,沈家舊部已開始倒向徐謙——你再猶豫,連替身都做不成!”

洛晚娘緩緩轉身,鏡中倒影與她重疊,如兩個靈魂共用一具軀殼。

她不怒,不懼,隻是靜靜看著他,忽然一笑,伸手反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讓周餘動彈不得。

她湊近,呼吸拂過他耳畔,輕如呢喃:

“你說……若徐謙愛的是‘她’,那隻要我成了‘她’……”

……

夜雨,簷下燈籠搖晃,將徐謙的身影拉得細長。

他端坐於書房案前,指尖輕敲藥膳碗沿,目光落在那抹溫熱的湯色上——一如往常,毫無異樣。

“是晚娘送來的?”他問,語氣閒淡。

“是。”親衛低聲回稟,“她親自守著灶火熬了一個時辰,連柳姑娘想插手都被趕開了。”

徐謙輕笑,笑得極輕,也極冷。

他知道她會動手。

從她開始穿那件月白衣裙起,從她對著亡妻畫像拚湊出自己麵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顆棋子,終於要自己跳進火坑了。

他端起藥膳,緩緩飲下一口。

湯未冷,毒未發——因為根本冇毒。

早在前日前,柳鶯兒便已將所有藥膳替換。

真正的毒粉被她調包,原封不動地藏進了晚孃的妝匣底層。

而此刻,她正赤足立於屋脊之上,她已卸了鈴,怕驚擾這場“夢”。

徐謙閉目,任藥氣在喉間流轉。

他在等。等一場假死,等一次人心的徹底崩塌。

果然,不過半個時辰,書房驟然騷動。

親衛破門而入,驚呼:“大人嘔血!快!請雲先生!”

徐謙蜷倒在地,玄袍染紅,唇角血絲蜿蜒如蛇。

他雙目緊閉,呼吸微弱,脈象近乎斷絕——這一出,是他代入模擬器反噬的演出,七分真痛,三分假戲,卻足以騙過世間所有人。

腳步聲雜亂,一道纖影跌撞衝入,跪地抱起他頭顱——是洛晚娘。

她臉色慘白如紙,指尖顫抖地撫上他冰冷的臉頰,淚如斷線珠子砸落:“徐謙……徐謙!你睜開眼!你不能死!你不能……”

他喉頭一動,氣若遊絲,喃喃出聲:

“阿元……是你嗎?”

聽此,她渾身劇震。

阿元——那是他亡妻的小字。十年未聞,今日竟從他口中溢位。

她淚眼模糊,哽嚥著點頭,聲音顫抖卻堅定:“是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阿謙。”

他嘴角微微揚起,似解脫,似欣慰,緩緩閉眼:“你終於……像她了。”

一句話,如刀剜心。

她像她,卻不是她。

是像。

帳外,雲璃立於雨中,黑紗獵獵,眸光如冰刃劃破夜色。

她輕聲下令:“封鎖西廂,周餘押入地牢。她已入局,不必再喂藥。”

雨更大了。

洛晚娘抱著空藥罐獨坐廊下,髮絲濕透,白衣染泥。

火盆將熄,餘燼微紅。

她低頭看著罐底,忽然一怔——

一行細小刻痕,藏於釉底:

“此藥,亡妻親製。”

她呼吸一滯。

“那這三年來他日日服用的藥膳……從未換過,從未懷疑過?也從未……中毒?”

她猛地抬頭,望向書房方向——那裡燈火已熄,徐謙被抬入內室,生死未卜。

可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怕毒。

他等的就是她動手。

他要的,不是她死,而是她瘋。

“原來……我從來不是棋手。”她喃喃,嘴角勾起一絲笑,“我隻是個……演替身的戲子。”

笑聲起初極輕,繼而越來越響,越來越尖,混著雨聲,在空蕩長廊中迴盪如厲鬼哀鳴。

她盯著那盆將熄的火,眼中最後一絲光熄滅了。

“既然不像……”她緩緩站起身,藥罐墜地,碎裂如心,“那就讓她徹底消失。”

風驟起,吹滅殘燈。

一道纖細身影悄然起身,走向靈堂。

夜雨滂沱,無人察覺,那扇緊閉的門縫裡,正滲出微弱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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