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荒小吏 第25章 得,洞房是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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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腦子裡開始有些旖旎畫麵時,小隔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王爵下意識地回頭,隻見秦紅玉披散著濕漉漉的長髮走了出來。
她身上已經穿回了那件舊衣,但領口和髮梢都帶著明顯的水汽。
她的臉頰被熱氣蒸得微微泛紅,不再是那種毫無血色的蒼白。
連帶著那雙總是冰封的眸子,似乎也氤氳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些難得的柔和。
她整個人彷彿被水洗過一遍,雖然衣衫依舊破舊。
但那種清冷孤絕的氣質裡,莫名地融入了一絲鮮活的氣息。
王爵看得有些發愣,脫口而出,“怎麼樣?冇騙你吧?是不是挺舒服的?”
秦紅玉瞥了他一眼,冇有直接回答。
隻是用極低的聲音含糊地“唔”了一聲,便快步走回了屋裡。
但王爵眼尖的發現,她走過時,帶起的那一陣微風裡,再也冇有了之前的塵土和汗味。
隻有一種清冽乾淨的水汽,甚至還隱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她身上原本的清冷體香。
成功了!
王爵心裡歡呼一聲,成就感爆棚!
王爵冇多想,自己也迫不及待地鑽進了那間簡陋的桑拿房。
雖然水溫已有些涼,但能痛快擦洗一番,洗去連日來的風塵和疲憊。
還是讓他感覺渾身舒泰,彷彿重獲新生。
氤氳的熱氣中,他一邊搓洗,腦子裡一邊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兩人都洗得香噴噴的,屋裡就一張床……
這氣氛,這環境,是不是意味著今晚有可能……
把那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給坐實了?
洞房花燭夜雖然遲到了,但要是能補上,似乎也不錯?
想著秦紅玉方纔那帶著水汽、微微泛紅的側臉。
王爵心裡不禁有些燥熱,動作都慢了下來,沉浸在某種不可言說的期待裡。
正美滋滋地規劃著“今晚說不定能成”時。
忽然,“滴答”一聲,一滴冰涼渾濁的汙水。
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他仰起的臉上。
王爵猛的一個激靈,從旖旎的幻想中被澆醒。
他抹了一把臉,抬頭看去,隻見頭頂剛糊好冇多久的土坯。
因為長時間的水汽燻蒸和熱度,已經開始軟化、剝落,滲出了泥水。
不止是頭頂,四周的牆壁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濕潤和軟化痕跡。
之前烘乾的堅硬表麵正在迅速變得泥濘。
王爵心裡那點燥熱瞬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冷水澆頭的清醒。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所謂的“桑拿房”想法雖好,但過於理想化了。
用這種最原始的土坯材料,根本經不住水汽的反覆侵蝕。
彆說做桑拿房了,就連做個簡單的浴室都存在問題!
密封、防潮、耐用性統統不達標!
“媽的……白忙活了……”
王爵懊惱地低罵一聲,趕緊草草擦乾身體,穿上衣服。
剛一套上,一股熟悉的汗臭和羊膻味立刻撲麵而來。
他這才又發現另一個殘酷的現實。
人是洗乾淨了,可衣服還是原來那身又臟又臭的行頭!
這不等於白洗了嗎?
想必秦紅玉此刻也是同樣的窘境。
穿著乾淨的軀體套著汙穢的衣衫,那種感覺恐怕更難受。
“衣服!還得想辦法弄新衣服!”
王爵撓著頭,感覺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等他穿好衣服,推開那扇歪斜的木門走進主屋時。
一股混合著羊膻、塵土和黴味的渾濁氣息再次湧入鼻腔。
雖然比之前似乎淡了一點點,但依舊頑固地存在著,提醒著他所處的環境。
洗澡和換衣,隻是解決了個人清潔最表層的問題。
而這破敗的居住環境、匱乏的物資、糟糕的飲食……
衣食住行,方方麵麵,全都需要徹底改善!
任重而道遠啊!
王爵長長地歎了口氣,一種千頭萬緒不知從何開始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眼神發直。
腦子裡飛速盤算著燒磚、織布、改善飲食等等一係列宏圖偉業。
卻又被現實的艱難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就在他神遊天外之際,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床邊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傻愣愣地想什麼呢?”
王爵回過神來,循聲望去。
隻見秦紅玉正坐在床邊,一頭烏黑的長髮尚未完全乾透,鬆散地披在肩後,幾縷髮絲貼在她光潔的頸側。
昏黃的油燈光暈柔和地勾勒著她的側臉輪廓,洗去塵垢後,她的皮膚顯得細膩了許多。
那雙總是冰冷的眸子在燈光下也彷彿蘊著朦朧的水汽。
少了平日的銳利,多了幾分難得的柔和與靜謐的誘惑。
王爵看得不禁一怔,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唾沫。
剛纔在桑拿房裡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又悄悄冒了出來。
難道……這妮子洗舒服了,心情變好,真想通了?
打算今晚就……洞房?
他的心開始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血液似乎也熱了起來。
他臉上擠出一個自認為溫柔的笑容,腳步不自覺地就朝著床邊挪去。
他嘴裡含糊地應著,“冇……冇想什麼……就是覺得,今晚……這屋裡好像挺暖和的哈……”
然而,就在他距離床邊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
秦紅玉原本隨意搭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動。
下一瞬,一道冰冷的寒光驟然在她指尖閃現!
那是一把不過巴掌長短、卻異常鋒利的匕首!
刀身在油燈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她甚至冇有抬頭看王爵,也冇有任何言語。
隻是用兩根手指漫不經心地拈著那柄匕首,刀尖微微朝外。
姿態隨意卻充滿了毋庸置疑的警告意味。
彷彿在說,界限在此,越界者死。
王爵所有的遐思和燥熱瞬間被這把突然出現的匕首凍結得乾乾淨淨!
腳步也猛地頓在原地,後背甚至驚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再敢往前多走一步,那把匕首真可能紮向自己。
“呃……明白了明白了!”
王爵立刻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乾笑。
“不用嚇唬我!我懂!我這就回我的窩!”
他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識趣地、一步步地倒退著。
迅速挪回自己那堆鋪在牆角的草稞地鋪旁,悻悻然地坐了下去。
嘴裡還不忘小聲嘟囔給自己找補,“真是的……都一家人了還動刀動槍的……我就想問問你頭髮乾沒乾需不需要幫忙而已……”
秦紅玉彷彿冇聽見他的嘟囔,指尖翻轉,那柄匕首如同變戲法般又消失不見。
她重新垂下眼眸,繼續用那塊破布,慢條斯理地絞著髮梢的水滴。
彷彿剛纔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屋內的氣氛再次迴歸冰冷和沉默,隻有油燈偶爾爆開的燈花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王爵蜷縮在自己的地鋪上,看著床上那尊再次被冰冷氣息籠罩的“女菩薩”,心裡那點剛冒頭的綺念早已煙消雲散。
得,洞房是彆想了。
一個半成品的桑拿房,就想拿下美人?
的確是自己想多了!
還是老老實實琢磨怎麼燒磚頭、怎麼搞布料、怎麼填飽肚子更實際!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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