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荒小吏 第128章 種子已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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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間充當囚籠的居所，柳雲舒正焦急地等待著。
看到兩人平安歸來，她才長長舒了口氣，連忙遞上溫水。
當聽聞今夜驚險遭遇，特彆是那神秘襲擊者的出現時，她的小臉更是嚇得煞白。
“他們……他們竟然在營壘內部就敢動手搶奪？”柳雲舒聲音發顫，難以置信。
“狗急跳牆罷了。”王爵灌下一大口水，“孫都尉經此一事，必然成了驚弓之鳥。那包裹裡的東西，要麼被他立即銷燬，要麼……會以更隱蔽的方式轉移出去。”
“銷燬的可能性不大。”秦紅玉坐在炕沿，眉頭微蹙，“那東西定然極其重要，是他們計劃的關鍵一環，甚至是取信北蠻或者其背後主子的憑證。孫都尉未必捨得，也未必敢擅自銷燬。”
“那就是要轉移。”王爵眼神銳利，“而且，經過這次失敗，他們隻會更加小心。我們再想從那條密道或者庫房附近下手，難如登天。”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敵人已經警覺，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似乎又被堵上了。
“未必。”秦紅玉忽然開口，“有時候，越是看似嚴密的防守，越容易從內部找到縫隙。”
她看向王爵和柳雲舒，“孫都尉此刻，必定惶惶不可終日。他最怕的是什麼？”
王爵略一思索，眼中精光一閃，“他怕事情敗露！怕林威察覺！怕那個襲擊者背後的勢力找他算賬！”
“冇錯。”秦紅玉點頭，“驚弓之鳥，疑神疑鬼。我們可以利用他這種心態。”
“如何利用？”柳雲舒好奇地問。
“打草驚蛇，不如引蛇出洞。”
秦紅玉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我們不必再去冒險尋找那包裹。我們可以讓他自己……把破綻送到我們麵前。”
王爵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製造恐慌？讓他覺得自己即將暴露，從而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對。”秦紅玉道，“比如，我們可以讓一些流言，通過那個送飯的輔兵，或者其他不起眼的渠道，悄無聲息地傳到孫都尉耳中。”
“什麼流言？”
“就說……昨夜西牆廢棄區似乎有不明身份者搏鬥，遺落下一柄製式腰刀，已被有心人撿到，正在暗中查證刀主身份。”
秦紅玉緩緩說道，“或者，更模糊一點，就說庫房附近夜間似有異動，有人影鬼祟，懷疑與近日物資失竊或軍情泄露有關。”
王爵撫掌，“妙！孫都尉做賊心虛，聽到這種流言，必然如坐鍼氈。他無法確定我們掌握了多少，更不確定那柄刀是否真的落在了彆人手裡。為了自保，他隻有兩條路，要麼立刻將那燙手山芋處理掉，要麼……想辦法與外界再次聯絡，確認情況，或者尋求指示。”
“無論他選哪條路，都必然會再次行動。”
柳雲舒也明白了過來，眼中泛起光彩，“隻要他動，我們就可能找到機會！”
“正是此理。”
秦紅玉道，“而且，這次我們不必親自冒險跟蹤。隻需讓林威的人，暗中盯緊孫都尉和他那幾個親信即可。借力打力，方為上策。”
王爵連連點頭，心中對秦紅玉的謀算深感佩服。
她不僅武力超群，心思之縝密，臨機之決斷，都遠非常人可比。
“此事宜早不宜遲。”王爵站起身，“我這就想辦法，看能否接觸到那個送飯的輔兵，或者……明日林威若再來詢問紅玉傷勢，我便趁機將今夜所見和這個‘引蛇出洞’之計稟報於他。由他出麵佈置，比我們單打獨鬥要穩妥得多。”
秦紅玉微微頷首，“可。但言辭需謹慎，莫要讓他覺得我們是在指手畫腳，而是提供線索，由他定奪。”
計議已定，三人心頭稍安。
王爵走到窗邊，低聲唸叨著這兩個字，“雲州……”
“會有辦法的。”柳雲舒走到他身邊，輕聲安慰，語氣卻帶著自己都不太確定的信念。
秦紅玉冇有言語，隻是重新閉上眼睛，加速調息。
她知道，她必須儘快恢複更多的實力。
後半夜再無波瀾。
天色微明時，王爵藉著在院內有限活動的機會，試圖與守門的士兵搭話。
想側麵瞭解一下營壘內最新的情況，但守門的士兵口風很緊。
直到午後，林威果然再次前來。
他先是例行公事般詢問了秦紅玉的恢複情況，語氣平淡。
秦紅玉隻是簡單回答“尚可”，並未多言。
在王爵看來，林威眉宇間除了疲憊，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王爵上前一步，躬身道，“林校尉，昨日夜深人靜時，晚輩因心中焦慮，難以入眠，曾在院內踱步，隱約聽到西側圍牆附近似乎有短暫的金鐵交鳴之聲，甚是蹊蹺。因距離較遠，看不真切，也不敢妄加揣測，隻是覺得……在這戒備森嚴之時，營壘內部出現此等異響，恐非吉兆。”
林威聞言，目光驟然銳利起來，“西側圍牆？金鐵交鳴？你可聽得真切？大約什麼時辰？”
王爵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約莫子時前後。聲音很短促，隻有一兩聲，隨後就冇了動靜。晚輩也不敢確定是否聽錯，或許是風聲，或許是野狗爭食碰倒了什麼鐵器……”
林威沉默了片刻，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顯然不認為這是風聲或者野狗弄出的動靜。
營壘重地，夜半異響，尤其是兵刃碰撞之聲，這背後意味著什麼，他比王爵更清楚。
“本將知道了。”林威冇有再多問，隻是深深地看了王爵一眼。
“你們安心在此養傷，外麵的事，本將自有分寸。”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去。
王爵知道，種子已經種下。
以林威之能，必然會立刻派人暗中徹查西牆區域。
“接下來，就看孫都尉如何應對了。”
王爵關上門，對秦紅玉和柳雲舒說道。
秦紅玉微微頷首，“靜觀其變。蛇，快要出洞了。”
果然，接下來的兩天，營壘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表麵上看，一切如常，城牆攻防戰依舊慘烈，物資調配依舊緊張。
但王爵能隱約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張力在營壘內部瀰漫。
巡邏的隊伍似乎更加頻繁，尤其是庫房和西牆附近區域。
偶爾能看到一些生麵孔的低級軍官被叫去問話。
雖然很快又被放出，但那種肅殺的氛圍卻揮之不去。
送飯的輔兵也變得格外沉默，每次都是放下食盒就走，不敢多停留一刻，眼神閃爍，似乎生怕惹上什麼麻煩。
王爵知道，林威已經動手了。那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悄然收緊。
而就在第二天的深夜，一直被王爵和秦紅玉留意的那條通往庫房區域的密道方向，再次傳來了極其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動靜。
這一次，不是瓦片輕響，而是某種……重物被小心翼翼拖動的摩擦聲，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恢複了寂靜。
王爵和秦紅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判斷。
孫都尉，或者他背後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他們正在通過那條密道，轉移某些東西！
是那個油布包裹？還是其他見不得光的證據？
機會，或許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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