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荒小吏 第135章 白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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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一時間隻剩下柳雲舒均勻的呼吸聲，以及柴火偶爾爆開的劈啪輕響。
秦紅玉閉目調息，但王爵能看出她眉宇間凝聚的痛苦與虛弱。
王爵感覺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秦紅玉就這樣耗下去。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木屋角落。
在那堆被他們稍微整理過的乾草旁，幾株不起眼的、帶著白色絨球的植物映入眼簾。
那是白茅？
他記得以前似乎在哪裡看到過，白茅根有清熱止血的功效？
他連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株，仔細辨認，確實是白茅。
“紅玉！”王爵聲音帶著希冀，“你認得這個嗎？白茅，它的根是不是能止血？”
秦紅玉緩緩睜開眼，仔細看了看，微微頷首，“白茅根性寒，涼血止血……聊勝於無。”
她頓了頓，補充道，“若能找到……地榆、三七……更好。”
地榆？
三七？
王爵苦笑，這些他隻聽過名字，長什麼樣根本不知道。
“有這個總比冇有好。”
王爵不再猶豫，立刻動手，將根莖搗爛，形成黏糊糊的草泥。
他再次為秦紅玉更換敷料。
當他揭開舊布，看到傷口似乎比之前更顯紅腫時，心頭一沉。
他小心翼翼地將搗爛的白茅根敷在傷口周圍，希望能起到一點作用。
做完這一切，王爵重新坐回門口，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但他不敢閤眼。
秦紅玉的傷勢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
留在這裡，缺醫少藥，她撐不了多久。
繼續趕路，以她現在的狀態，恐怕走不出多遠就會……
必須做出抉擇。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日頭逐漸升高。
柳雲舒悠悠轉醒，看到王爵佈滿血絲的眼睛，秦紅玉蒼白的色，瞬間明白了情況的嚴峻。
“王大哥，紅玉姐姐她……”柳雲舒的聲音帶著哭腔。
王爵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吵到秦紅玉。
他深吸一口氣，“雲舒，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紅玉的傷等不起，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有人煙的地方，找到真正的郎中和藥材。”
柳雲瑟用力點頭，“王大哥，我都聽你的。”
就在這時，秦紅玉忽然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
“紅玉！”王爵立刻湊到她身邊。
秦紅玉艱難地睜開眼，眼神有些渙散。
她看著王爵，嘴唇發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向南……三十裡……有……有個廢棄的烽燧……或許……有值守……”
烽燧？
王爵精神一振。
烽燧是邊防預警體係的一部分。
即便是廢棄的，也可能留有少量駐軍或者曾經儲備過一些物資。
最重要的是，那裡可能有相對安全的棲身之所。
甚至可能找到地圖或者指向更安全區域的線索！
“好！就去那裡！”王爵立刻下定決心。
三十裡，對於健康的成年人不算什麼。
但對於他們現在的情況，無疑是段極其艱難的路程。
但這是目前唯一明確且可能有希望的目標。
“可是紅玉姐姐她……”柳雲舒憂心忡忡。
“我……可以……”秦紅玉掙紮著想要坐直身體。
王爵連忙扶住她，“彆動！我們做個擔架！”
他想起了當初從黑石營家裡逃出來時用的門板擔架。
他立刻行動起來，在木屋周圍尋找可用的材料。
他找到了幾根相對結實的木棍和一些斷裂的繩索。
他用短刀將木棍修理平整，然後用繩索將它們並排綁緊。
做成一個極其簡陋的擔架骨架，又扯下自己破爛的外袍和找到的一些藤蔓，勉強編織成一個兜網。
雖然簡陋，但總好過讓秦紅玉徒步或者被他揹著顛簸。
“雲舒，來幫忙。”王爵招呼柳雲舒，將幾乎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秦紅玉挪到擔架上。
用剩餘的藤蔓將她固定好，防止滑落。
做完這一切，王爵看了一眼瓦罐裡剩下的些許肉湯。
自己喝了兩口，將大部分留給了柳雲舒和意識模糊的秦紅玉。
“我們走！”王爵不再猶豫，抓起擔架的前端。
柳雲舒也立刻扶住後端。
他們離開了這處短暫的庇護所，再次踏入茫茫山林。
王爵根據太陽的位置和秦紅玉之前指示的“向南”方向，艱難地辨認著路徑。
山路崎嶇，碎石遍佈。
王爵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小心，既要保持平衡，又要儘量減輕顛簸。
柳雲舒同樣不輕鬆，她體質柔弱，此刻既要扶著擔架保持後端平衡。
又要留意腳下，好幾次差點摔倒。
但她始終抿著唇，一聲不吭，努力跟上王爵的步伐。
擔架上的秦紅玉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狀態，偶爾會因為顛簸而發出痛苦的呻吟。
王爵不斷地調整著步伐和力道，隻希望能讓她好受一點。
日頭逐漸偏西，他們已經走了大半天，具體走了多遠，王爵心裡也冇底。
他隻感覺自己的體力在飛速消耗，眼前的景物開始陣陣發黑。
“王大哥……歇……歇一會兒吧……”
柳雲舒氣喘籲籲，聲音帶著哭腔，她的體力已經徹底透支。
王爵自己也到了極限。
他找到一個相對背風且隱蔽的石坳，將擔架輕輕放下。
他癱坐在地，感覺肺部火辣辣地疼，幾乎要炸開。
他連忙爬到擔架旁，檢視秦紅玉的狀況。
她的呼吸依舊微弱，臉色蒼白得冇有一絲血色，嘴脣乾裂起皮。
王爵小心翼翼地給她餵了點水，看著她無意識地吞嚥，心中的焦慮更甚。
必須儘快趕到那個烽燧！
他強迫自己休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南方。
三十裡……感覺是如此遙遠。
就在這時，一陣隱約的馬蹄聲隨風傳來，似乎距離他們並不遠！
王爵渾身一凜，瞬間屏住呼吸，示意柳雲舒噤聲。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遠處山梁上，一隊大約十餘騎的人馬正沿著山脊緩慢行進。
那些人穿著混雜，但武器精良，行動間帶著一股彪悍之氣。
不像普通的潰兵，更不像北蠻的正規部隊。
是土匪？
還是……錢老倌背後勢力派出來搜尋他們的人？
王爵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緊緊握住腰後的短刀，將身體死死貼在岩石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出。
柳雲舒也嚇得臉色慘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那隊人馬似乎並冇有發現他們藏身的石坳，馬蹄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另一個方向。
王爵和柳雲舒在岩石後等了許久，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纔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走！快走！”王爵不敢再有絲毫耽擱，低聲催促。
剛纔的驚險一幕讓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這片區域危機四伏。
他們再次抬起沉重的擔架，朝著南方，朝著那渺茫的希望，繼續艱難前行。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荒涼的山路上，顯得格外孤獨而無助。
王爵咬緊牙關，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
無論如何，他必須帶著她們，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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