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荒小吏 第13章 急智搪塞與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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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那張薄薄的皮紙彷彿烙鐵般滾燙。
一旦這個秘密泄露出去,彆說秦紅玉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就連知情不報、甚至“窩藏”欽犯眷屬的自己,也絕對會被碾得粉身碎骨!
這玩意兒都絕不能留!
更不能讓第二個人看見!
毀滅它!
立刻!
馬上!
王爵幾乎是憑藉著本能,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
確認無人注意這個角落,遠處那個老兵依舊在打著瞌睡。
他猛地將皮紙揉成一團,塞進嘴裡,胡亂地咀嚼了幾下。
那堅韌的皮紙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陳腐味道,剌得喉嚨生疼。
但他顧不上了,拚命伸長脖子,強行將其吞嚥了下去!
一股異物墜入胃袋的噁心感湧上,他扶著土牆乾嘔了兩聲,眼淚都嗆了出來。
直到感覺那團要命的東西確實落入了胃中,他才稍微鬆了口氣,但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證據暫時銷燬了,但秘密已經刻在了他的腦子裡。
他靠在冰冷的土牆上,大口喘著氣,努力平複幾乎要炸開的胸腔。
不行,必須冷靜!
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覆命,並且絕不能引起吳仁義的任何懷疑!
他反覆深呼吸,強迫自己臉上的驚惶褪去。
重新擠出那副慣有的、略帶油滑和諂媚的表情。
又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袖,這才邁著儘量平穩的步伐,朝著安戶所走去。
一路上,他腦子裡飛速旋轉,編織著回去後的說辭。
“大人!”王爵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訕笑,“丙字七號庫區那批新到的雜物都清點登記完畢了。”
他將整理好的冊子雙手呈上,“都是些破衣爛衫、舊書廢紙,冇什麼像樣的東西。小的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實在是……冇什麼值得留意的線索。”
吳仁義聞言小眼睛斜睨過來,拉長了聲調,“哦?一點……能用的都冇有?”
那語氣裡充滿了懷疑和毫不掩飾的失望。
王爵臉上卻愈發顯得誠懇,“回大人,真冇有!您是不知道,那堆東西破得冇法看,黴味沖鼻子!估計原主家底早就被抄冇了八百年了,剩下的這些,怕是連收破爛地都不要!白費了大人您一番心思,也白瞎了小的跑這一趟腿兒。”
吳仁義眯著眼,仔細打量著王爵的神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絲毫破綻。
半晌,吳仁義才哼了一聲,語氣不快,“媽的,又是群窮鬼!晦氣!”
王爵剛暗自鬆了口氣,以為矇混過關。
卻聽吳仁義又貌似隨意地問了一句,“這一批送來的女眷,名冊你也看過了,就真冇一兩個家裡可能藏著點東西的?”
王爵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了。
他臉上露出努力回憶的神色,然後猛地一拍腦袋,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哎呦!大人您這麼一說,小的倒是想起來了!這批女眷裡,大多確實是窮苦出身,冇什麼油水。不過……好像有一個……呃……就是小的剛過門的那位……”
他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尷尬和難為情,他知道不說也冇用。
“哦?”吳仁義的小眼睛裡瞬間閃過一抹精光,“你那個婆娘?她什麼來路?”
王爵搓著手,壓低聲音,“回大人,是……是這樣的。小的看她那檔案上隻寫著‘原罪官家眷’,心裡也嘀咕。新婚夜那天,就……就多了句嘴問她。她哭哭啼啼地說了,說她爹原本在南邊是個管糧草的小官,結果捲進了上頭大人的案子裡,說是……說是貪墨了軍糧。”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吳仁義的反應。
隻見吳仁義聽得眉頭微挑,手指撚著那幾根老鼠須。
“貪墨軍糧?”吳仁義眼中貪婪之色更盛,下意識地追問,“這可是肥差!就算被抄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冇藏下點……”
王爵心裡大罵貪得無厭,臉上卻立刻堆起更深的苦笑,連連擺手。
“大人您明鑒!要真是肥差,哪還能落到咱們這?她爹那就是個頂缸的!真正的上官早就打點好了,把他推出來當了替罪羊!抄家那是抄得乾乾淨淨,連根毛都冇剩下!她家為了保住她這條小命,最後那點體己錢也全填了無底洞了,這才判了個流放!要不然,就她那張臉……咳咳,就她那模樣身段,哪能輪到小的?早不知道被哪個上官弄去當丫鬟妾室了,您說是吧?”
他說著,還故意露出一副“撿了便宜但也惹了麻煩”的複雜表情。
吳仁義盯著王爵看了幾秒,見他眼神“坦蕩”,表情“自然”,不似作偽。
忽然,他臉上的探究和貪婪一收,瞬間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
“嗬嗬,本官就是隨口一問,開個玩笑,瞧瞧把你緊張的!行了行了,既然冇什麼發現,那就算了。這趟辛苦你了,散了,回家吃午飯吧。”
“是是是,多謝大人體諒!那小的先告退了。”
王爵如蒙大赦,連忙躬身,慢慢退出了公廨。
直到轉身離開,他臉上那點諂媚和輕鬆才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知道,吳仁義那老狐狸,絕對冇有完全相信他的話。
……
果然,王爵的身影剛一消失在門外,吳仁義臉上的笑容就瞬間冷卻下來。
他眯著小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眼神閃爍不定。
王爵那小子,今天表現得有點過於機靈了。
而且,關於他那個婆孃的說辭,聽起來合情合理,但總覺得有點太順了?
頂缸的小官?
家財散儘?
他吳仁義在這黑石營這麼多年,什麼牛鬼蛇神冇見過?
不對勁。
他沉吟片刻,揚聲朝外麵喊道,“趙乾!”
正在外間假裝忙碌的趙乾立刻小跑了進來,“大人,您找我?”
吳仁義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你去,想辦法再查查,那個叫秦紅玉的女人,到底什麼來路。王爵剛纔的話,我總覺得有點不儘不實。”
趙乾愣了一下,有些為難,“大人,她的檔案屬下之前也瞥過一眼,就跟王爵說的一樣,‘原罪官家眷’,父親獲罪流放,其他……冇什麼特彆的啊。而且人都分給王爵了,這……”
吳仁義不耐煩地打斷他,“檔案是死的,人是活的!王爵那小子精得很,萬一他發現了什麼卻瞞著不上報,想自己獨吞呢?你去,找找從南邊押送他們過來的解差,或者同期來的流人,旁敲側擊地問問!特彆是關於她爹到底犯了什麼事,是不是真的隻是個頂缸的小官!我要知道實話!”
趙乾見吳仁義神色嚴肅,不敢再多問,連忙點頭,“是是是,屬下明白了!這就去想辦法打聽!”
“嗯,做得隱蔽點,彆讓王爵察覺。”吳仁義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趙乾躬身退下,心裡卻泛起了嘀咕。
吳管事這是又盯上王爵那個新婆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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