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手作娘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到洛陽了
間隙中,看守還要忙著核對花名冊上的人數,醒不過來的不過四人,都是昨夜摸黑,趁守衛自己挖雪洞時躲懶不乾的。安穩聽話的,都活的好好的,比往年野外少死十幾個。
不免高看奚春幾眼。
黑虎加快腳步走到幾人縮起來的地方,怒其不爭的在那些屍首上猛踹幾腳,心中怨氣難以消鬱:“媽的,真是被懶死的,不想遭罪,醒不過來了,更不用遭罪,等著被鳥獸分食。”
罵罵咧咧半響還得上路。
秀姨娘昨日才生了孩子,根本不敢大幅度的挪動身子,定走不了。薛焯拿了些銀錢去賄賂守衛,看能否將人放在板車上推著走。
看守出乎意料的好說話,甚至在他還未說明來意時,就主動提出,迥異的同方纔揮舞鞭子的好像不似一人。就是再遲鈍,薛焯也知道定是有人再背後打點了,一路上這些看守沒少偏頗啊。
他可不傻,就是再好心的人都有私心,看見送上門來的銀子還能不收。
但受了恩澤,得了好處不聲張也就罷。奚春幾人幫著將秀姨娘抬到早鋪上厚被褥得板車上,她被放在幾個綁起來的糧食大包中間,大包很高,還能起到一定得擋風作用。
秀姨娘默默掉著眼淚,也不擦,覺得給娘子還有老爺添麻煩了。她哭的次數實在是太頻繁了,眾人權當沒瞧見。
薛家全部的被褥都給她蓋上了,平安也被放在秀姨娘身邊,才喝完一碗米湯,小姑娘睡得正香。
奚春很不放心的叮囑:“二舅,你隔一會看看秀姨娘還有平安,蓋得這般嚴實,可彆悶住喘不上氣。”
薛焯道:“舅舅知道了。”
隊伍整裝待發完成,看守虎眸威瞪,一聲令下:“出發。”
整個隊伍立即勻速得行進起來,一月底至二月底是西北最冷得時候,更何況往西北方向走,沒有溫度計,可奚春憑借南方人的感受,便知氣溫每日都在零下。隔一會兒就有風雪,積雪也是越來越厚,行程序度艱難的不止一點。
好在路上還遇見賣羊皮襖和木棉袍的商販,羊皮襖八兩銀子一張,辛檀香捨不得都買,就給秀姨娘和奚春幾個小輩買了。
小姑娘繃著臉推遲:“大舅母,你給她們買就行了,我不冷,咱家就這麼些錢,這羊皮襖三月就用不上來了,彆浪費了。”
辛檀香佯裝怒意重重披在外甥女背上,沉聲道:“小姑孃家家受了寒可是一輩子的事,如今你們月事都不穩定了,就彆逞強了。”
說到月事,奚春一激靈,她的月事這個月就沒來過啊。
奚滿糧和幾個舅舅紛紛開口相勸,最終辛檀香買了四張羊皮襖,就連最便宜的木棉袍都沒買,羞赧道:“在忍忍,還有二十來天就暖和了,就不花這錢了,到了城裡定然比這便宜。”
三十二兩銀子給出去還是相當肉疼,可眼珠一瞧旁邊大手筆的李家,商販的小托盤裡起碼有上白兩啊,就這還一直往裡加碎銀子,辛檀香看的心驚肉跳。
真真謝了李家人,有他們頂在前麵,自家這根本不夠看啊。沒瞧見周圍冷眼的官差和犯人,眼神恨不能吃人,偏他家毫無察覺,貪汙還能眼睛都不眨的花錢,怨恨嫉妒的後槽牙都咬碎了。
羊皮襖披上去還真不賴,熱乎了,這襖子設計的相當巧妙,領口多出來一節,就是為了纏在脖子上的,如此一來,冷風灌不進去,奚春好受不少。
買了東西就接著上路了。
原本到洛陽大概五六天就能走到,可路況天氣著實糟糕,整個隊伍足足走了十天纔到。看守簡單在城門**接後,就進了洛陽城,徑直朝流放驛站走去,此刻正是下午,天上出了暖陽,街道上人潮如織,販賣的攤販,趕路的行人,還有回家的學子皆停下來,神情各異的瞧著這支流放隊伍。
被這般盯著,所有犯人都難受的低下腦袋,如同被關在籠子裡供人戲耍消遣的動物般窘迫。隻有奚春一人仰著腦袋貪婪的在四處看尋,許久未見過如此熱鬨的場景了,之前的日子好似上輩子的事了。
賣胡餅的香氣,撲鼻的鹵肉,時興的燉菜,鮮的人舌頭都要掉的小餛飩。奚春走到哪兒,看到哪兒,恨不得一一品嘗為好,打定主意要囫圇一頓,嘗嘗做人是什麼滋味。
到了驛站,還是一樣的破小,一樣要住馬廄。這回不同,這回是新鮮的馬糞味往鼻子裡鑽,還有馬相伴,比之前還要糟糕。
洛陽舉世聞名,縱然在外城,可房租地價還是高的離譜,驛站也就幾間小破屋子。沒人想著給犯人住好點,有那多餘的房子,租給商人收錢豈不更美哉。
住的地方是按照隊伍次序分的,薛家馬廄人多,奚春她們被分到屋子裡來的都過來了,一同的還有史家和刑家。
刑環雲捏著鼻子,哭的撕心裂肺:“這怎麼住人啊,這也太臭了。”倔強的來回跺腳,任憑旁邊的母親如何相勸也不消停。
還是薛女女說了句看守來了,這人害怕挨鞭子才縮到門邊去。
可也怨不了她如此抗拒,彆看奚春現在麵色平靜的和她娘一起整理馬廄,將角落清掃出來睡覺,實則人已經沒了一會兒了。真它媽太臭了,馬一邊吃著草料,一邊不停的往下拉,新鮮的馬糞要不了多久就凍成冰坨子了,隨後被早已準備的驛站人撿走了。
原本還想撿漏的奚春頓時大失所望,這也太精明瞭,合著有人盯著馬屁股,一有反應就等著撿,馬糞可是好東西啊,又能燒又能做肥料,還能賣錢。
收拾好一切後,奚春帶著薛女女跑去和看守說好話了,她算了看出來了,這些人都被打點過,故而沒說幾句,二人就從後院門口偷偷溜出去了。
奚春揣著大舅母給的銀子,迫不及待和四姐姐跑到賣包子的攤販前,雙眼冒精光:“給我來三十個肉包子,三十個素包子。”白麵包子的餡十分厚道,油都浸到包子皮上了,令人口齒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