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手作娘 第二百一十八章 醪糟雪頂湯圓
又是一個趕集日,天還沒亮,薛家院子裡卻忙的熱火朝天,逼仄的灶房點著油燈,兩口鐵鍋和鍋鏟不停發出劈裡啪啦的碰撞聲,裡頭的香氣令人口齒生津。
奚春一手拿鍋鏟不停的攪動,一邊往裡倒入各種醬汁和調味料,最小的薛女女和薛奎則是蹲在一邊將炒好的田螺用闊葉包裹起來,三勺為一包,差不多就行,不必拘泥具體顆數。
知道能賺錢後,今早不用奚春說,她翻身下炕的瞬間,幾間屋子齊刷刷的亮燈了,眾人披上衣服就開始忙和起來。
她爹最會社交,出去借了一輛軍營拉糧草的板車,奚春將準備好的醪糟湯圓一股腦裝進木桶裡,隨後是碎成渣子的冰塊,還有冰淇淩和奶油,準備好的東西全部搬上木桶。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天也漸漸亮了,上工的擺攤的看家帶孩子的分工明確,各自就位。
幾個村子之間的集會沒有固定攤位一說,誰來的早位置就是誰的,也不需交攤位費,沿著路邊擺就是了。
奚春瞧好了一處風水寶地,旁邊就是賣胡餅的,對麵是條深巷子,裡頭都是李莊村民。薛炎幾人幫著將東西放下,看著徹底明亮的天空,拿上一包田螺就朝軍營去了,步履匆匆,生怕遲了。
現在還早,沒什麼人,有也不過是幾個出來買早點的,包子饅頭胡餅生意最好,大約一刻鐘後人才漸漸多起來。
奚春還是仿照先前的法子,叫二舅母背上背簍,她們沿街叫賣田螺,至於醪糟湯圓就讓薛女女和她娘負責這攤販,一聽這話,雙眼發光的薛奎瞬間拿起勺子大聲叫喊。
“醪糟湯圓,香甜軟糯的醪糟湯圓,十五文滿滿一大碗,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小孩吃了長高變聰明,娘子吃了嫁個好郎婿,郎君買了考個好功名,老人吃了越活越年輕。”
聽了這話,背著背簍的張香雲左腳絆右腳,險些摔了個狗啃泥。
奚春卻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遙見不少人都被這熱情的叫賣聲吸引來,她趁熱打鐵對著異族人推銷:“郎君,可要來上一碗嘗嘗。”
西夏男人瞥見對麵好幾位小娘子齊刷刷期待的神色,騎虎難下的他隻能掏出十五文,辛檀香當即舀了滿滿一海碗,雲秀娘則擠出早準備好的奶油,還有自家做的果醬覆蓋上去,又在木桶裡挖了幾個冰淇淋球出來,如此纔算大功告成。
那西夏漢子還以為就那些白花花的小丸子和米,不想還加上粉色黃色的球還有酥絡,暗自評估一番成本,在看小娘子遞過來的滿滿一大碗,暗道倒是劃算。
開張後,一人接著一人,薛明珠和奚春不愧是親母女,二人看顧客的眼光毒辣,上下瞟一眼就知買不買,在加上上次趕集薛女女近距離瞻仰過妹妹賣東西吆喝的手段,幾人配合下來,生意竟出奇的好。
可更多的是這邊的老百姓覺得這玩意兒新奇,沒吃過,十五文一海碗,若是帶上自己的盆來,那舀醪糟湯圓的小娘子還會給多盛半勺,和動鄒二十多文的零嘴比起來,簡直物美價廉。
奚春在汴京主打一個稀缺性,賺的就是有錢人的銀子,來了犄角旮旯的軍營村落,自然走起物美價廉的路線。
見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小姑娘放心的和二舅母叫賣田螺去了,這次她也背上一個背簍,一個從街道頭一個從街道尾,女孩靈活的鑽進人群,纖細的身子巧妙的躲避攤販擔夫和推車的販子。
剛走幾步,就被幾個西夏男人團團圍住,眾人眼神熱切:“小娘子,可算找到你了,上次某帶回家,妹子可喜歡吃了,今日再給我來上五包。”
“就是,還以為你不來了,某方纔在集市上找你好久。”
奚春笑眯眯的將田螺遞過去,緩緩解釋:“郎君不知,我這幾日做了一道新鮮吃食,醪糟雪頂湯圓,一會兒你們若有空,賞臉嘗嘗,就在李胡餅旁邊。”
隨後,從懷中掏出事先準備的好的一遝竹片:“幾位郎君是老顧客了,若想嘗嘗按八文賣你們,尋常人都是十五文,拿著這竹片子去買就是。”
就這樣,奚春邊賣東西邊散竹片,隻要買了五包田螺的顧客,都能獲得半價購買醪糟雪頂湯圓的竹片子。八文錢在西域能買到什麼,雞蛋都買不到三個,如今卻能買到一大碗精糧白麵做的醪糟湯圓,上麵是還油滋滋的酥絡。
簡直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於是,這玩意兒不出她所料又賣爆了,小攤經濟主要靠物美價廉,就是味道差些都能銷售一空。
有了半價的加持,這次賣的速度比上次還快,好些挑著扁擔的夥夫還未出來沿街叫賣,薛家支起來的攤子早早就開始收拾準備回家了。此刻天晴日明,風和日麗,沒有風沙,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辛檀香和張香雲揣著沉甸甸的銀子,走路都要在人群中央,路過一個人便萬分緊張的捏著錢袋子,生怕被扒手摸走了。
回到家,鎖上院門,眾人齊刷刷落坐大石旁邊,既期待又興奮的看著三人將所有銀子倒在巨石上。也虧得這邊家家戶戶都帶院子,加上附近又有西夏人和宋人,院子和院子之間還隔開十幾尺,不然她們早早縮到炕上去了。
薛明珠盯著數錢的阿春,迫切追問:“數清楚了嗎?到底多少銀子啊。”
隨著最後一個銅板丟進袋子裡,奚春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抬頭看著七八張圍著自己的臉,唇角微翹:“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兩銀子。”
吸氣聲驚呼聲,還有不可置信的表情紛紛在每位薛家人臉上浮現,奚春是最淡定的那個,她全程參與食材準備和定價,對於能賣多少心中早有數了。
“二十五兩了,怎麼賺了這麼多。”薛阿孃眼珠子驚的都快掉了。
奚春笑她沒見識,湊近颳了下小妹妹鼻頭,哼道:“這算什麼,還沒刨除成本了,何況我們九個人的勞動力也不算,零零碎碎勉強盈利十多兩。若是汴京那兩個鋪子,我坐著不動賺的都比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