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手作娘 第二百二十章 染布
許營頭怒聲嗬斥：“都護還在，都給我老實點。”
寒風和慍怒得嗬斥聲傳來，軍戶們彷彿纔想起來裴都護也在，忙畏畏縮縮得喝酒吃菜，不敢再嚷嚷。
方纔那姿容出眾的小娘子，裴安好似纔想起點什麼，陡然詢問：“那個是薛家五姑娘，徐明德點名要我照拂之人。”
許營頭：“是，薛家到的時候都護您去敦煌了，聽說那薛家大郎一路塞銀子才見到林校尉，是林校尉身邊的營頭出麵保下的。”
“第二天城內縣令就派官差來打聽，也是問薛家的事，聽到薛家人被安排在定西村還不放心，帶著人親自去檢視一番才離開。還和看管采石礦的官差囑托一番，後頭那薛家郎君就免去皮肉之苦。”
說到這，許營頭一副見市麵般的模樣咂咂舌：“都護您說，這薛傢什麼來頭，都抄家流放了還這麼多大人物惦記著，您是不知道，自從林校尉書信一封後，他那表哥立馬就往上升了，林校尉近來可是春風得意的很。”
“屬下可從沒見過徐大人對誰如此上心，那小娘子長的這般出眾，還是汴京來的，彆是看上人家了。”
裴安沒說話，粗糙的指腹不停摩挲缺口的酒杯，腦中如畫卷般不停浮現方纔跑開的小娘子，猛灌下一口酒水。
“看著人，這薛家日後用處大著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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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雲秀娘將奚春昨日帶回來的菜肴放到烤爐裡麵，底下塞上幾塊木炭，這是她在家中誤打誤撞搞出來的熱菜法子。
薛家如今吃的油大肉大，每次下鍋熱菜，鐵鍋上準要留下厚厚的一層油，涮鍋水掃到雞圈當真心疼，家裡是不養豬的，學會勤儉持家的雲秀娘就想了這個法子，當真可行。
原本她還擔心盤子裂開，卻被女兒打趣她沒見識，燒盤子的瓷窯上千度的高溫，如今一個烤爐而已，怎麼會壞。
薛明珠將院中的泥土地撒上水用笤帚來回掃，隨後把雞鴨糞便掃到牆角堆著，來年用來漚肥最好不過。
辛檀香和張香雲則是幫著給家中幾個男人縫補鞋襪衣裳，還有昨晚奚春帶回來的彩緞，幾個女眷的新衣裳做完了，男人的才開始。
張香雲雙手不停在彩緞上來回比劃，放量少東西精貴，她還是用葛布打個樣算了。
家中人各個都有活乾，灶房裡的兩口鐵鍋自然也不例外，灶膛燒著旺盛的火舌，鍋中是沸騰的熱水。奚春一股腦將買回來的蘇木還有柿漆分彆丟進兩口鍋中，用木棍不停在上麵來回攪動，直至煮出紅黃兩鍋天然燃料水才罷休。
拿出浸濕的白布，丟進去不停的煮。
薛奎起身往鍋裡瞧，澄白的布料捲上一層粉，鍋中煮的時間越久就越上色，好奇詢問：“五姐姐，你用做飯的鍋染布還能吃飯嗎？”
奚春敲雞蛋的手一頓，回頭瞧了他一眼：“當然能用，蘇木和柿漆都是藥材，將鍋洗乾淨定能用。”
低頭看了眼不停冒咕嚕紅水的鐵鍋，染出來的顏色雖沒有染坊裡紅豔逼人，卻也淡雅大方。
一刻鐘後，她就迫不及待將布料撈出來了，沒有固色劑，奚春乾脆往裡清水裡灑了半罐子鹽還有滿滿一罐子的草木灰。
不敢洗的太用力，泡了會兒就晾杆子上，西域熱的很，這天半個時辰不到染好的布料就曬乾了。收了布料，拿來針線筐子，自顧自坐在屋簷底下開始縫補。
她打算給自己做個窗簾，女孩和薛女女的屋子正對上前院，這邊圍牆低矮，西夏人又生的五大三粗，隻需站在外麵隨意一瞧，便能將裡頭儘收眼底，她總覺得不安心。
沒有花紋的布料染出來不過比白布好上一個量極，她索性將紅布一層疊一層，按照褶皺方式縫合，也虧得白布夠大，待忙和一通後，往窗戶上一試，正好能擋住。
小姑娘雙手抱胸，從炕上跳下來，得意洋洋得看著自己的傑作，窗外的陽光透過布料縫隙，和帶褶皺的窗簾交錯成層層疊疊的光景，乍一看像一幅畫。
扭過頭詢問：“怎麼樣。”
薛女女咕嚕兩聲咽口水，左腳踩右腳脫掉鞋子，爬到炕上新奇的在紅布上摸了好幾下，又去看紅中微黃似花瓣的褶皺，驚奇道：“你這腦袋裡一天裝的都是些什麼，這種花樣我還是頭一回見。”
扭頭滿眼星星的將五妹妹仔仔細細的看一遍：“往日真是小瞧了你。”
奚春得意的尾巴都翹上天了，心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等我做個蛋糕出來給你看。
又是通風清洗，又是不斷用木炭緩慢燒，這廂烤爐總算能發揮它的用處了。
小姑娘找了個木盤子，拉上家中最會揉麵的蘭姨娘，準備好白糖雞蛋麵粉之類的即可。這番興師動眾的架勢，薛明珠和辛檀香眼睛一瞟，就知道她要研究新鮮東西了。
隻見奚春將雞蛋黃和蛋清分開，往蛋黃裡加入羊奶麵粉菜籽油還有白糖，隨後用筷子不停的攪拌，蘭姨娘瞧著新奇，還是頭一回見這新鮮玩意兒。
依照女孩的命令，往蛋清裡加入泡打粉和鹽，隨後就是不停的攪拌攪拌在攪拌，出現白色泡沐時，奚春一股腦倒了小半碗白糖下去，叮囑：“姨娘，你繼續攪，不用停，等會兒這個要發泡，你就將剩下的白糖都倒進去。”
蘭姨娘莊重的接過碗，按照吩咐一刻不停的弄起來。
原本旁觀的幾位女眷，也忙和自己的事去了。
雲秀娘還得將醪糟做出來，當家的做的可是重力活，這幾日她幾乎每天都給家中幾個男人做上一碗醪糟雞蛋補身子。每日都使喚薛奎去外麵逮蟲子喂雞，她如今隻想將自己男人養的壯實，這樣就沒人敢欺負自家。
村子裡呆的越久，知道的越多，村頭上住了一家孤兒寡母，那家寡婦背地裡沒少被嫌棄，碰上個好心男人幫忙漚肥，硬生生被傳出勾引人的閒話。
雲秀娘想到那寡婦以淚洗麵的模樣，心中一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