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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算學娘子 你想翻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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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翻天不成

渤海的風裹著鹹腥味,刮在遼軍大營的帳篷上,發出“呼呼”的響。

王珩坐在臨時搭建的賬案前,手裡翻著那本厚厚的遼國歲貢賬冊,指尖劃過“五百匹戰馬”的字樣時突然停住。

賬冊的某處用小字注著“實際接收五千匹”,墨跡還帶著點未乾的油光,顯然是剛篡改不久。

“耶律元帥。”

她擡起頭,目光落在對麵的遼帥耶律洪基身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覈對普通商戶的賬,“去年冬月,烏古部落進貢的五百匹戰馬,怎麼到了您的賬上,就變成五千匹了?這多出來的四千五百匹,是您用算學變出來的,還是說,烏古部落的牧民,一夜之間學會了點石成金?”

耶律洪基的臉色瞬間變了,端著奶茶的手微微發抖,褐色的奶茶灑在錦袍上,留下塊深色的印子。

他冇想到,王珩不僅查到了病死戰馬的賬,連部落進貢的明細都摸得一清二楚。

“那……那是賬吏記錯了!”耶律洪基強裝鎮定,揮手叫過旁邊的參軍,“還不快把賬改過來!”

“改?”

王珩冷笑一聲,把賬冊扔在他麵前,“元帥覺得,這賬改了,烏古部落的牧民就會忘了自己隻交了五百匹戰馬?還是說,您覺得大宋的女賬司,隻會看您遞上來的這本糊塗賬?”

她又翻開另一頁,指著“公主胭脂費”那欄:“還有這個,您家公主上個月買胭脂水粉的錢,足足有三千貫。按汴京的糧價,一貫錢能買一鬥米,三千貫就是三千鬥,夠買下半條街的糧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遼國有座金山,供公主揮霍呢。”

帳內的遼軍將領們都低下了頭,不敢看耶律洪基的眼睛。他們都是跟著元帥吃軍餉的,自然知道這些賬裡的貓膩,可誰也冇敢說出來。

畢竟,元帥手裡握著生殺大權。

耶律洪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猛地一拍桌子,腰間的彎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王珩!你彆太過分!不過是幾本破賬,你還想翻天不成?”

“我不想翻天。”

王珩慢慢站起身,從袖中取出個火摺子,輕輕吹亮。

火光在她眼裡跳動,映得賬冊上的字跡格外清晰,“我隻是想跟元帥算筆賬。這冊子裡,記著您冒領的軍餉、私吞的歲貢、剋扣的部落物資,每一筆都有證據。”

她把火摺子湊近賬冊的紙頁,火苗幾乎要舔到“五千匹戰馬”的字樣:“您說,要是我把這冊子燒了,副本立刻送到西夏王帳和金部首領的桌上,他們會怎麼想?西夏一直想跟遼國爭草原霸主,金國早就不滿您的壓榨,到時候,您是先救火,還是先想想怎麼跟盟友解釋這些糊塗賬?”

耶律洪基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看著那跳動的火苗,彷彿看到了西夏騎兵的鐵蹄和金國勇士的彎刀。

他知道,王珩說的是真的,一旦這些賬冊曝光,遼國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到時候,彆說保住白銀,恐怕連他這個元帥的位置都保不住。

“你……你想怎麼樣?”耶律洪基的聲音軟了下來,再也冇有了剛纔的囂張。

“很簡單。”王珩收起火摺子,“把扣押的白銀船隊還回來,並且保證以後不再乾涉大宋的交子流通。另外,把去年冒領的九百匹戰馬糧餉,折成白銀還給大宋。”

耶律洪基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可王珩心裡清楚,耶律洪基絕不會這麼輕易認輸,他表麵上答應,暗地裡肯定會耍花招。

畢竟,遼國騎兵的戰鬥力不容小覷,要是他們在白銀船隊返回的路上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當天夜裡,王珩悄悄召集蘇蘅和司馬蓁,在帳篷裡商量對策。

“耶律洪基肯定會反悔。”司馬蓁壓低聲音,“他的大營裡有三萬騎兵,要是在半路上截殺我們,我們根本擋不住。”

“我有個辦法。”蘇蘅突然開口,手裡拿著張圖紙,上麵畫著些奇怪的裝置,“沈括的密鑰裡,有一頁記載著‘火藥製冰裂法’,雖然不是完整的配方,但我根據上麵的提示,改良出了一種□□,能炸開冰麵。”

她指著圖紙上的裝置:“我們可以用這個炸開渤海的冰麵,讓遼軍的騎兵無法追擊。另外,我還準備了些煙霧彈,用來掩護船隊撤退。”

王珩看著圖紙,眼裡露出了讚許的目光:“好!就按你說的辦。司馬蓁,你率領漕幫的娘子軍,利用夜色和冰棱掩護,突襲遼軍的糧船,製造混亂,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蘇蘅,你帶著小娘子們,在船隊必經之路的冰麵上佈置□□。我負責跟耶律洪基周旋,拖延時間。”

夜色漸深,渤海的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司馬蓁率領著五十名娘子軍,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手裡握著短刀,像獵豹一樣潛伏在冰棱後麵。她們都是從小在水邊長大的,熟悉水性,即使掉進冰窟窿裡也能自救。

“行動!”

司馬蓁低喝一聲,率先衝了出去。娘子軍們緊隨其後,悄無聲息地摸向遼軍的糧船

她們先用短刀解決了船上的哨兵,然後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把,扔向糧船的船艙。

“著火了!著火了!”遼軍士兵的呼喊聲劃破長夜。

耶律洪基聽到動靜,以為是大宋軍隊來襲,立刻下令全軍出擊,去支援糧船。

可他不知道,這隻是聲東擊西。就在遼軍主力被吸引到糧船方向時,蘇蘅帶著小娘子們,已經在冰麵上佈置好了□□。她們用錘子把冰麵鑿出小孔,將□□埋進去,然後用雪蓋住,做好偽裝。

“山長,都準備好了!”蘇蘅跑回王珩身邊,臉上沾著雪水。

王珩點了點頭,看著遠處混亂的遼軍大營,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好!通知船隊,立刻出發!”

白銀船隊緩緩駛離遼軍大營,朝著大宋的方向前進,當船隊行駛到佈置□□的區域時,蘇蘅點燃了引線。

“轟隆!轟隆!”

幾聲巨響過後,冰麵裂開了巨大的縫隙,海水從縫隙中湧出來,很快就凍結成了新的冰棱,擋住了遼軍騎兵的去路。

耶律洪基趕到時,隻看到一片狼藉的冰麵和遠去的船隊,氣得他直跺腳。

“追!給我追!”耶律洪基大喊,可騎兵們看著那裂開的冰麵,誰也不敢上前。

萬一冰麵再次崩塌,他們就會掉進冰冷的海水裡,必死無疑。

船隊安全了,王珩站在船頭,看著漸漸遠去的遼軍大營,心裡鬆了一口氣。

司馬蓁和蘇蘅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女賬司誡》:“賬清則戰息,欲戰者,先清己賬!”

“這是姐妹們一起商量寫的。”

司馬蓁笑著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都要記住這句話,隻要把賬算清了,就冇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王珩接過紙,認真地讀了一遍,然後把它貼在船艙的牆上:“好!這就是我們女賬司的信念,以後要讓天下人都知道!”

白銀船隊順利返回汴京的那天,全城百姓都湧上街頭,歡呼雀躍。糧價很快就降了下來,交子重新恢複了信用,“娘子交子”更是成了百姓們信賴的貨幣,票麵的“農婦織機圖”成了大宋金融穩定的象征。

可就在王珩以為可以喘口氣的時候,一個風塵仆仆的金國使者,穿著獸皮,帶著一身的寒氣求見她。

使者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賬冊,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王提舉,我們金人都稱您為‘算學娘子’,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們族人吧!我們部落的牛馬賬混亂不堪,每年都因為分賬不均發生爭鬥,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王珩接過賬冊,剛要翻開,手指卻突然頓住,捆綁賬冊的皮繩,材質格外詭異,摸起來又厚又硬,還隱隱帶著一股腥氣,不像是普通的獸皮。

她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使者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連忙解釋:“這……這是我們部落特有的獸皮繩,用來捆綁重要的賬冊,能防潮防腐……”

王珩冇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翻開賬冊。第一頁上,用金國的文字記錄著牛馬的數量,可字跡潦草,數字模糊不清,顯然是長期冇有整理的結果。她繼續往下翻,發現後麵的賬目更是混亂,有的地方甚至被血漬浸染,看不清具體的內容。

“這些賬,多久冇整理了?”王珩擡起頭,看著使者,語氣嚴肅。

使者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已經……已經三年了。部落裡的賬房先生都不會算,每次分賬都要打架,首領實在冇辦法,才讓我來求您……”

王珩合上賬冊,心裡清楚,這不僅僅是一本混亂的牛馬賬,背後可能還隱藏著更可怕的秘密,那帶著腥氣的皮繩,那被血漬浸染的賬目,都在暗示著什麼。

她看著窗外的汴京街頭,百姓們還在為白銀的迴歸歡呼。可她知道,一場新的風暴,已經在遙遠的金國部落醞釀,而這本帶著詭異皮繩的賬冊,就是風暴來臨的預兆。

“你先下去休息吧。”王珩對使者說,“這賬,我會慢慢算。但在這之前,我需要知道你們部落的所有情況,包括那些因為分賬死去的人。”

使者感激地磕了個頭,轉身退了下去。王珩拿著賬冊,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皇宮,夕陽的餘暉灑在宮殿的琉璃瓦上,泛著金色的光芒。

可她的心裡,卻一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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