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戶女 第18章 過繼
薛寶泉神色莫辨的盯著曼娘,見她不甘示弱的同他對視,眼裡完全沒有先前的怯懦隱忍,心裡不由一驚。
也不知是這死丫頭本就是這個性子,還是被自家婆娘欺負狠了起了反抗之心,要知道事情會走到這般田地,當初也該手下留情纔是。
可是悔之晚矣,薛寶泉臉色難看的緊。
「好啊,你個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孃的白眼狼,這半年來你吃的喝的,哪個不是咱們二房出的,如今你出息了,翅膀硬了竟想攆了咱們去,我告訴你,沒門!除非你把這半年的夥食費結了,拿十……二十貫來!」
趙婆子此話一出,惹的院外看熱鬨的街坊鄰居無不倒抽一口氣,這老婆子還真敢獅子大開口,二十貫?!彆說三個孩子了,正常一個六口之家一年光吃喝也花不了那麼多。
薛老爺子臉色一黑,這蠢婆子,這不是明白的落人話柄嗎!
「你叔祖母不是這意思,她是捨不得你們,這才胡言亂語的!」
薛寶泉忙描補道。
「捨不得我們?!我看是捨不得免費的長工吧,我記得叔祖母說過,如今我們姐弟孤苦無依,若想吃飯就以工抵債,院外的各位嬸子應該也知道,這大半年我每日去汴河浣衣,慧娘同元寶撿柴挑水,我們姐弟日日不得閒,就是為了換頓飽飯,可結果呢,活都是我們乾的,飯卻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叔祖父要不要當著大家的麵,讓叔祖母說一說我們整日吃的都是什麼,這才短短半年就把我們姐弟養的麵黃肌瘦,瘦骨嶙峋的?!」
曼娘一臉譏諷,拉了慧娘同元寶,三人站在一起,大大方方的任由院外的街坊打量。
「曼娘先前可是咱們甜水巷出了名的美人胚子,怎得如今落的這般模樣?!」
「還有元寶,那可是薛兄弟的心肝兒肉,你看瘦的。」
「慧娘也是,一張小臉兒蠟黃的,這沒爹沒孃的孩子就是可憐。」
「可不是,先前還以為那薛家二房是好的,不想竟然如此狠毒。」
「怎麼可能是好的,隻怕叫這黃牙人說中了,欺負曼娘姐弟年幼無靠,想吃絕戶呢!」
「嘖嘖,真是喪良心了,也不怕得報應!」
「惡人哪有良心可言,看著吧,今個兒曼娘同他們撕破臉,還不知背地裡要如何磋磨姐弟幾個呢。」
薛寶泉眼見輿論一邊倒,臉色越發陰鬱,竟不知這死丫頭如此牙尖嘴利,如今騎虎難下,卻是不好脫身了。
「曼娘,話不能這麼說,咱們可是打著骨頭連著筋的骨肉血親,公爹當初也是害怕留你們姐弟孤苦無依的會受欺負,這才舍了家裡的田產宅子,婆母更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裡是嚴苛了些,但卻沒有壞心眼兒,咱們做小輩的,哪有跟長輩計較的道理!」
朱氏見公婆被懟的啞口無言,頓時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她可不想再灰頭土臉的回鄉下去,今日就算死皮賴臉的,也要留在汴京。
「堂嬸話說的好聽,你同堂姐整日跟豪門大戶裡的娘子姑娘一般,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叔祖母的嚴苛隻對我們姐弟三人,對你同堂姐卻是寬厚的很,對了,麻煩你們走之前,把搶我的衣裳首飾還回來,那是我爹生前替我置辦的,如今他不在了,都是我的念想,還望堂嬸堂姐行行好,可憐可憐我!」
曼娘說著,故作悲苦的落下兩滴淚來,頓時讓院外看熱鬨的眾人炸開了鍋。
「這朱氏平日看著挺和善的,原來是個黑心腸的,竟然搶曼孃的衣裳首飾?!」
「怪不得,曼娘整日穿的像個老嫗似的,敢情是這朱氏搞得鬼。」
「嘖嘖~這朱氏也不怕天打雷劈,若我是薛兄弟,就半夜來把她帶走!」
朱氏見曼娘裝模作樣的,害她被人斥罵,當下目眥欲裂,又驚又怒,恨不得立刻撕爛她的嘴。
耳房裡沒露麵的薛巧娘聽到外頭的動靜亦是怒火中燒,這薛曼娘想造反不成,竟然想攆了她們去,還想把她借的衣裳首飾拿回去,這如何使得,到了她手裡的,萬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薛巧娘咬牙切齒的,把曼娘罵的狗血淋頭,卻不敢出去,生恐也被那幫子吃飽了撐著的街坊議論,她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孃家,名聲上決不能有一絲瑕疵。
屋外黃山見薛家二房被堵的啞口無言,心氣兒順了不少,知道曼娘姐弟在他們手下吃了不少苦,攆了他們算是便宜對方了,但考慮到對方是曼娘是骨肉血親,若是報複的太狠怕惹閒話,隻能見好就收。
「到了此時薛老爺子還有什麼話說,若是無話可說那就速速收拾一番趕緊離去,以後山高水遠的,各自安好,往後姐弟幾個有我黃某照料,就不勞你費心了。」
黃山大手一揮,彷彿薛家二房的幾人是什麼臭魚爛蝦的汙糟物般,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我不走,這房子是我兒子的,你憑什麼攆我!」
趙婆子眼見局勢直轉急下,她們馬上要被掃地出門,當即不管不顧的高聲嚷道。
此話一出,莫說門口看熱鬨的街坊,就連黃山同曼娘姐弟也吃了一驚。
「兒子?!不是侄子嗎?!趙婆子失心瘋了不成?!怎麼口口聲聲說薛兄弟是他兒子?!」
「都是十來年的街坊了,薛兄弟買宅子的時候他爹還在,那老爺子可不是眼前的薛老爺子,且薛兄弟不是說她娘早死了嗎?!」
「是啊,這薛老爺子不是自稱是他叔父嗎,那這趙婆子又說是兒子,難不成這趙婆子紅杏出牆?!這叔伯兄弟跟弟媳婦兒~嘖嘖~~~」
「你要是說這個,我可不瞌睡了啊~」
「嘿嘿~~~」
眼見外頭眾人越說越香豔,越說越離譜,薛寶泉同趙婆子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仁德本是我的親生兒子,七歲上過繼給他大伯了,若是細究起來,還是我們二房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