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戶女 第68章 嫡庶
「母親可沒有亂說，你父親若不是有你舅舅幫扶，如何能得這般家業，我又沒多要，母親隻有你一個女兒，要他一半家業已經很委屈了。」
程氏一臉自己已經很善解人意的模樣，看的董晗忍不住的歎氣。
旁人不知，她還不知嗎，每次去所謂的外祖母家，她們母女二人都是坐冷板凳的，程家人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裡，那程家舅母每次看到她們都鼻孔朝天的，家中的表哥表姐更是一副不屑於同商賈為伍的刻薄嘴臉，哪怕董家富可敵國。
在她看來，舅舅也並非那麼無私，同父親也不過是互利互惠罷了，說不上幫扶，父親雖涼薄了些，但經商實力卻是不容置疑，不然就算舅舅再大的官兒，他也隻能是扶不起的阿鬥，不會置辦下這麼大的家業。
「母親這話往後就不要再說了，家中又不止我一個子女，爹還有其他孩子，且我是女兒，終究要嫁入旁人家的，那能給我一半的家業，說出去隻怕人家要笑話的。」
董晗一臉嚴肅，她生的肖母，顏色平常，但董家富貴，作為程氏唯一的女兒，從小就請了教養嬤嬤來，是亦她儀態規矩絲毫不比官家貴女差，這也是程氏最驕傲的地方。
自己的晗姐兒，值得一切最好的東西。
「她們怎麼能跟你比，你可是董家唯一的嫡女，是我的親生女兒，那些小婦養的雜種，給你提鞋都不配。」
提到家中的兒女，程氏一臉鄙夷，惹的董晗眉頭緊皺的。
「母親，彆忘了，你也是庶出，且董家隻是普通商戶，不論嫡庶，都是父親的孩子。」
董晗一臉嚴肅。
被親生女兒懟到臉上，程氏一陣錯愕，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小娘養的了，此時被女兒提起，她覺得荒誕的很。
作為庶女時，她不受家裡重視，就這麼挑了個商戶嫁了，等自己生了女兒，且女兒是董家唯一的嫡女時，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受重視，隻因不是個兒子，特彆是女兒的不理解，越發讓她覺得憋屈。
「你呀，我看都是讓那教養嬤嬤教壞了腦子，你本就是董家女，這董家的家業自然有你一份，娘不過是多要了些，又有什麼關係。」
「母親的心意女兒都明白，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的婚事還沒著落呢，說這些做什麼，我相信父親不會虧待我的，更何況不是還有大哥嗎。」
董晗一臉天真的，害的程氏長籲短歎的，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請什麼教養嬤嬤，若是自己親自教養，想必母女會更貼心些。
男人說到底都一樣，董興不會把家業都給女兒讓她帶到旁家，那董繼業又是什麼好東西。
先前老三不過是提起她去母留子，她還沒如何，那董繼業就一臉憤恨的說老三挑撥他們的母子情分，轉頭老三就溺水身亡，若說其中沒有董繼業的手筆，打死她都不信。
這個兒子，比她想象中更加心狠手辣，這段時日程氏一來操心女兒的婚事，二來就是擔心自己養虎為患，彆到最後陰溝裡翻船，那就可笑了。
隻是這幾日見他衣不解帶的照顧病床上的董興，程氏還有些感慨，不管怎麼說，先把董興籠絡住了再說。
想起那晚自己的不管不顧，她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又同女兒東拉西扯了兩句，叮囑她這幾日多往芙蓉閣跑跑，得到女兒的答複，這才放鬆開來。
此時誰也不知，看似平靜的董家大宅，正籠罩在暴風雨前的寧靜中。
但大宅門裡的是是非非都同曼娘姐弟沒甚關係，她這幾日忙的如火如荼的。
每日天剛剛亮，杜康同他的堂叔就拉著一車壓的瓷實的柴火送到薛家，這一車堪堪能用一天，偶爾還有盈餘。
送走杜康，趙嬸子就領著鄭言過來上工，把兒子送到，趙氏就急匆匆的趕去忙碌，不是背著竹筐賣醬菜，就是幫彆人浣衣縫補，再不濟就做了各種吃食去賣，總之每日腳不沾地的，忙的不亦樂乎。
但因為多了兒子的這份收入，她輕鬆了不少，不必每日省吃儉用的，偶爾也捨得割點豬肉，讓一家人打打牙祭，日子雖然沒有立刻富裕，但也有了奔頭，整個人都舒朗了不少。
而曼娘姐弟，這幾日卻是鬆了口氣。
每日言哥兒一到，新買的巨大的鐵鍋一架，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讓她們姐弟三人都腫了胳膊的鐵鏟，在高大壯碩的鄭言麵前跟個袖珍玩具似的，那肌肉虯結的胳膊，揮舞起鍋鏟來虎虎生風，剛開始他還有些不熟練，在曼娘耐心的指導下，如今他對他的工作已經熟練的很，每日不用曼娘在旁邊看顧，自己就能完成炒貨的全部流程。
炒好的花生無論是火候還是味道，都同曼娘做的一般無二，甚至還略勝一籌，讓曼娘喜不自勝的，直誇鄭言是天選炒貨人。
誇得孩子臉色通紅的。
對鄭言而言，來薛家做工也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薛家姐弟對他十分友好，且薛家有很多好吃的，慧娘每日午食都會變著花樣做，雖然初學做飯味道不怎麼樣，但家裡捨得買食材，雞鴨魚肉，豬肉羊肉，栗米白麵，怎麼做都不會出錯，偶爾曼娘姐姐也會親自下廚，她的廚藝更勝一籌，且都是他聽都沒聽過的飯食。
什麼剁椒魚頭，大盤雞，小雞燉蘑菇，紅燒鯽魚，各個濃油醬赤的，吃的他跟元寶滿嘴流油，光是湯汁拌飯就能讓他吃上三碗。
且曼娘姐姐從不嫌棄他吃的多，每次還叮囑慧娘多做些，不像家中祖母跟爹一樣，每次自己多吃一點，就要橫眉怒目的，罵自己是個光吃不乾的飯桶。
想到這裡，鄭言覺得在薛家做工簡直太幸福了些，最重要的是每日還有好吃的點心，綿軟香甜的方糕，蜂糖糕，荷花酥，龍井酥，每個都好吃，讓他覺得人生彷彿開啟了新篇章一般，每次乾起活來都十分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