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妻為妾?重生後冷厲帝王跪地求 180
斷了的珠串
崇嘉二年一月,兵部尚書常從達因誤判忠案而被貶職,大理寺卿陸溫辭升遷任兵部尚書一職,年紀輕輕卻身居高位,一時風頭無兩。
褚文清被提拔留在了禦前伺候,認了李恪忠做師傅,還悄悄見了沈珮玉一麵,雖一字未說,含淚感激磕了頭,但有些話也不必要言明。
沈珮玉原以為裴玄禛會發怒地質問,誰知回宮後,他卻得意說了句。
“朕就知道你看不上那奴才的臉。”
“………”
崇嘉二年初春,帝親至護國寺攜後與太子回宮,征討北朔的大軍班師回朝,
滿朝文武皆大驚。
皇後竟一聲不響生了太子,將所有人瞞得這樣好!
陛下回京第一件事非封賞也非清理罪臣。
而是親書聖旨,冊封太子。
這還不算,緊接著另一個巨雷又砸下來。
同月,原兵部尚書常從達因錯判冤案而遭貶謫,大理寺卿陸溫辭性資剛正,擢升刑部尚書一職。
所有人都在觀望朝堂風向時,新任兵部尚書卻跪在乾元宮外請罪。
李恪忠入殿時,裴玄禛正抱著曜兒輕哄。
這孩子今生康健圓潤,就連哭聲都響亮了。
日日哭天嚎地的,裴玄禛哪肯把他留在未央宮煩擾阿玉,索性直接抱到紫宸殿。
此時抱著小曜兒來回踱步地哄,“彆嚎了,嚎壞嗓子你母後要心疼死。”
繈褓中嬰兒哭聲似乎停了一瞬,隨即哭得更厲害了。
“………”李恪忠尷尬輕咳了聲,“陛下,陸尚書求見。”
裴玄禛還沒說什麼,懷中原本還在哭的小孩兒驟然停住,一雙大眼睛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看上去可憐極了。
“宣。”氣得掐了一把這臭小子臉蛋。
來的人又不是他爹,這臭小子怎麼就雨後初晴了!
陸溫辭緩步入內,一身紫衣官袍,看上去臉色很差勁,直接就跪了下去。
“臣叩見陛下。”他哽了哽,“臣今日來向陛下請罪。”
裴玄禛握著碧璽珠串,穗子一角逗弄著懷中小孩兒,小曜兒被癢得咯咯笑。
陸溫辭忍不住抬頭去看,卻隻能看見明黃色的繈褓。
“行刺謀害皇後和太子,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小曜兒想去伸手抓穗子,被裴玄禛曲指敲了下小胖手,見他嘴巴一癟又要嚎,忙把珠子塞他手裡。
嫌棄的聲音中裹雜著一絲不難察覺的寵溺,“給你,彆嚎了,嚎的朕頭疼。”
“咯咯…”哪怕兩隻小手隻能抱住一兩顆珠子,也歡喜得他不行。
陸溫辭望著這父子天倫之樂的一幕,不知怎的,喉嚨有些難受。
玉兒逃出皇宮後,當聽聞她有孕在身。
他第一反應不是傷心欲絕,也非鬱鬱寡歡。
是有一絲渴盼地想著,或許…或許他有可能和玉兒一同撫養這個孩子呢。
最終都是他的癡心妄想。
“都是臣的罪孽,是臣的母親聽信讒言才產生誤會,從而犯下滔天大罪,求陛下治罪微臣。”他深深俯下身去。
裴玄禛的目光終於落在他身上。
“陸溫辭。”他冰冷地掀唇,聲調戲謔又散漫,“你以為你得以晉升兵部尚書,是你很得朕的青眼麼。”
什麼得青眼,不礙眼就不錯了。
陸溫辭幾乎是一息之間就明白了帝王言外之意。
是玉兒的意思。
哪怕他母親對她做下那種事,她依舊沒有怨怪他。
提拔他,將他留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
而他這條命…不能這麼輕易地捨去。
裴玄禛見他往日的腦子回來點,嗤了聲,“你陸家的命,郭氏的命,朕若想要,回京第一日,陸家頭顱都不知壘得多高了。”
他一邊說著取人性命殺伐深重的話,一邊大手輕拍著懷中癡癡笑著的小孩兒。
陸溫辭帶著處置郭氏的聖旨回了鎮國公府。
而沈珮玉聽說裴玄禛抱著她兒子就這麼堂而皇之說砍頭抄家的話,氣得她直闖紫宸殿。
哦,身後還跟了幾位戰戰兢兢的太醫。
這是她回宮後第一次主動來乾元宮。
裴玄禛一喜,抱著孩子起身迎她,“阿玉。”
又看見身後礙眼的一群人,淩厲眼風一掃,“你們來紫宸殿做什麼?”
“給你看腦子。”沈珮玉冷著臉,不容置疑地接過玩得正歡的小曜兒。
她抱的動作突然,幾個月大的小孩兒手上也沒太大力氣,軟嗒嗒的小手一鬆,’啪’地一聲清越脆響。
裴玄禛眸子驟然一縮,反應過來伸手去接時已然為時已晚。
砸到地麵的串珠絲線斷裂,原本被小曜兒握住一點的碧璽珠串霎時間似碎玉般四散,叮咚聲零碎又刺耳。
殿中一時之間靜了下來。
裴玄禛周身氣壓驟降,鎏金殿內的暖意似被瞬間抽離。
是阿玉送給他的禮。
他指尖發顫地蹲下身去撿,一言未發。
沈珮玉抱著曜兒後退了兩步,抿唇,“我並非有意。”
彆誤會她連一串珠子都容不下。
須臾,男人狼狽萬分地撿全珠子,儘數放到一旁李恪忠捧過來的錦盒裡,然後遞向沈珮玉。
氣勢駭人,但若仔細看去,眼尾紅紅的,像討要糖果的孩子。
“再給串一次,賠我。”許是覺得自己態度太過強勢,默默添了句,“好不好。”
沈珮玉對上他執拗的眼。
沒接。
她撇開臉,“可能斷了就是天意,這樣的意外誰也沒料到,再修複一遍也並非原來那串,沒有意義的。”
沒有意義。
他聽明白了。
破鏡難重圓,她想說,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
入夜,裴玄禛少見地沒早早就回未央宮,紫宸殿燈火通明,他伏在案上,麵前是下午摔斷的那串珠子。
李恪忠貼身伺候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這串碧璽對陛下而言多麼珍視。
不由得出聲勸道,“陛下,要不送去內務府,或請工部匠人?”
“不用了。”裴玄禛指尖撫過微涼的珠子,似有懷念,“朕還記得,阿玉不善女紅,穗子是她學著打的。”
“送朕這串紅碧璽的時候說過,希望朕平安康健,事事如願。”
她當年還有沒說完的話。
紅碧璽還寓意關係和睦,愛意長久。
他都知道的。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隨之斷了。
裴玄禛仰頭,眼角晶瑩,喃喃,“她說,天意如此。”
墨眸翻湧著一片鬱色,但他不認命。
事在人為。
“取蠶絲線來。”
“是,陛下。”
李恪忠歎氣,怕是今夜紫宸殿的燭又要燃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