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妻為妾?重生後冷厲帝王跪地求 081
冊封大典
二月初二,是珍貴妃的冊封大典,整個京城連日以來的肅殺之氣,好像全被這樁喜事衝淡了。
就連陛下,也是肉眼可見的心情極佳。
紫宸殿內,熏爐吐納著嫋嫋龍涎香,氣息沉靜馥鬱。
數十名司衣、司飾的女官和宮女垂首肅立,屏息凝神。
沈珮玉起身,隻著一身素白柔軟的寢衣,烏發如瀑披散。
“吉時將至,請娘娘更衣。”為首的女官聲音恭謹,深深伏拜下去。
她是宮中資曆最深的司衣女官,經手過無數妃嬪的冊封禮服,但今日這一套……指尖的顫抖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嗯。”沈珮玉隨意點頭,沒怎麼放在心上。
直至四名司衣女官捧著禮服上前,沈珮玉這才發覺了不對。
宮人展開那件疊放整齊、厚重得驚人的禮服——深青色織金翟衣。
這顏色,是皇後方可使用的正色。
衣料是江南最頂級的緙絲,寸縷寸金。
最惹人注目的,是衣身上用赤金線、孔雀羽線繡出的圖案——九行五彩翬翟!
每行十二隻,共一百零八隻,翟鳥姿態各異,或引頸長鳴,或振翅欲飛,羽翼華美,翎眼分明,所用金線之多、之密,幾乎覆蓋了整個衣料底色,行走間必是金光流瀉,百鳥隨行。
這規製,已非貴妃所有,而是皇後禕衣的頂級規格——翬翟數量、行數皆與皇後比肩!
一瞬間,沈珮玉差點脫口而出。
何人要害本宮!
還是女官開口,“娘娘,這是陛下親自吩咐,由上百名繡娘勞心費神三月之久製成,下官們伺候您更衣。”
快到嗓子眼的話,隻剩下了一道情緒複雜的“嗯”。
待裡三件外三件的禕衣穿在身上,沈珮玉隻覺得自己抬手都費勁。
不知比她封太子妃時,重了多少。
而當那頂足以壓垮常人脖頸的九樹花釵博鬢禮冠戴在頭上時,她都沒來得及感歎僭不僭越,儘數化作一聲輕歎。
實在太重了。
紫蘇滿臉笑容地為主子佩戴上雙鳳翔雲的和田白玉玉佩,一條赤金織成的帔帛被輕柔地搭在沈珮玉肩臂之上,彷彿畫龍點睛。
“娘娘今日傾國傾城,美豔不可方物,這錦衣華冠極襯主子!”
暗中僭越的話傳到眾人耳朵裡,大家按部就班做著手中差事,笑容都未變分毫,彷彿渾然不覺。
陛下金口玉言製的衣冠,誰敢反駁不襯貴妃娘娘?
“油嘴滑舌。”沈珮玉鳳姿玉容,周身的氣場讓人望而生畏,扶著紫蘇的手出了紫宸殿。
因著這位貴妃與前朝不同,貴妃娘娘與天子同寢,所以引禮女官也是第一次邁入乾元宮等候貴妃娘娘。
禮親王與禮部尚書手持聖旨,立於紫宸殿殿外,看到珍貴妃身影的那一刻,不禁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兩人暗暗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這、這哪是貴妃冊封,分明是皇後衣冠啊!
但禮親王對這位陛下,便宜侄子,還是瞭解幾分,這樣的衣冠,除了陛下旨意,誰敢製?
他雙手展開明黃色的聖旨,方欲宣讀,就聽一聲唱和傳來。
“陛下駕到——”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地行禮的功夫,身著十二章龍紋兗服的帝王已然到了眼前,扶起微微屈膝的女子。
裴玄禛牢牢握住她的雙手,不讓她跪下去。
沈珮玉盈盈水眸望著他,欲說不合規矩,而禮親王也捧著聖旨不知所措。
陛下您再看可就誤了吉時了!
誰知大庭廣眾之下,裴玄禛無視旁人,長身玉立,朗聲道:
“朕聞乾坤毓秀,鐘靈毓粹,必有至美誕於其間,輝映寰宇,光耀紫微。今有珍貴妃沈氏,稟粹含章,德蘊坤輿之厚;容華絕代,姿奪造化之工。其淑質天成,如崑山片玉,溫潤而澤;其慧性內蘊,若滄海驪珠,明澈含光。
爾其入侍宮闈,朝夕承歡。溫恭克慎,協和六宮之儀;婉嫕柔嘉,深慰九重之念。謙衝自牧,而恩信素孚;仁惠廣施,而頌聲載道。實乃六宮之表率,朕躬之珪璋。
朕得卿相伴,如沐春風,如飲瓊漿,朝政之勞頓儘釋,宸衷之慰藉彌深。視若珪璧,珍逾性命。
茲仰承天命,俯順朕心,特晉封爾為貴妃,為眾妃之首,代掌鳳印,執掌六宮。
錫之金冊金寶,彰其顯秩;賜以翟衣鳳冠,昭其崇貴。爾其秉柔嘉之懿範,副朕宸衷之眷隆;揚淑慎之徽音,母儀掖庭之眾望。永綏福履,共享昇平。
爾之榮光,即朕之欣悅;爾之安泰,乃朕之至願。佈告中外,鹹使聞知。望爾永承恩渥,長奉歡顏,與朕同心,共襄盛世。
欽此。”
這番話不知在他心中反複唸了多少遍,親自寫下冊封聖旨,加蓋璽印猶覺不夠,今日親口說與她聽,才覺稍顯心滿意足。
所有跪地的人都不由得震驚得抬頭。
隻見除了循規蹈矩手捧貴妃金印金冊的人,陛下身後跟隨而來的太監總管李恪忠,手捧錦盒,方印通身以羊脂白玉雕刻,其上一對展翅鳳凰,鳳首相對,尾羽交纏,既顯雍容,又彰威儀。
正是象征一國之母身份的鳳印!
而冊封典禮當日,又由帝王親述冊封聖旨,恨不得將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加之珍貴妃之身。
禮親王雙眸震顫,僵硬看向捧著的聖旨。
陛下連宣讀聖旨的活都搶去了?
此前無古人之舉,將永載史冊。
這一刻,沈珮玉的心是震撼的。
她微微顫抖,望著裴玄禛如墨玉一般的眸子,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她的手被大手緊緊攥住,無法俯身而拜,隻能稍稍平複心情,垂眸,“臣妾領旨謝恩。”
裴玄禛改握為牽,嘴角揚著溫柔的弧度,“吉時已到,朕來接朕的妻。”
一句話,傳入禮親王和禮部尚書之耳,兩人不禁身子更深埋幾分。
殿外禦輦早已備好,按照規矩,哪怕陛下前來,她也應當由引禮女官緩緩行至大殿門外等候。
然而,毫不意外的,裴玄禛扶她上輦。
沈珮玉沒再說什麼不合規矩的話。
今日自晨起到如今,便沒有一處是合規矩的。
禦輦緩緩抬起,裴玄禛一直都握著她的手,感到她身體僵硬,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肢。
“衣冠太重了些,待會兒記得扶住朕的手。”
沈珮玉感受到腰後強有力的支撐,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微微鬆懈了身子,大半重量壓在他身上。
她低聲,“陛下今日如此,不怕前朝參奏?”
裴玄禛指尖不容置疑地輕扶住她的身子,聲音溫柔至極卻含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朕迎妻,豈容他們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