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聲期 霜 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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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
李二驢和劉柺子拌了幾句嘴,一個人鬱悶地回到了皇後國際大酒店。在門口等候的蘭溪和石寬、大炮、白蝴蝶已經心急如焚。蘭溪將李二驢拉在一邊說,這三個人已經同意把各自大半資產投入到
“迪士我”項目的前期融資。資金大量湧入
“迪士我”公司,公司下屬的幾個公司每天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覈算。在李二驢的眼中,“迪士我”是一個巨大的資金帝國,而這個帝國的基礎已經搭建成功了。
蘭溪詢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李二驢頓了頓說,各個公司的融資平台全部開啟。一句簡單的話,如點燃了所有人的希望,後麵的石寬、大炮和白蝴蝶總算舒了一口氣。大炮跑到跟前試探地詢問李二驢,大哥,山珍海味都給你蒐羅來了,想吃啥,我給你去做。李二驢看了一眼大炮想了想說,熬一碗咱張家圪嶗的米湯就行。大炮張大嘴巴,半天才合上說好好好!
蘭溪看著李二驢冒著熱汗喝米湯,然後怯怯地說,我有點怕。李二驢說,我不信。蘭溪撲哧笑了笑說,我最怕的是你。李二驢說你是怕我死了,你放心,起碼現在我還不想死。蘭溪說,你到底要的是什麼?李二驢嗬嗬嗬地笑著說,尊嚴!蘭溪說,恐怕這幾十億也很難換回當初的尊嚴……那個馬神木應該也在你的計劃裡。李二驢放下飯碗,看了一眼蘭溪說,這是我的私事。蘭溪立刻說好,那我去忙了。李二驢說,明天我想去看看
“迪士我”的工程進度。蘭溪一愣說,塑像都好了,為了趕進度,那個雕塑家已經累得住進醫院了。
蘭溪離開後,李二驢整整睡了一天,第二天近二十輛高級轎車的隊伍在交警的維護下,順利穿過小縣城的街道,沿著剛剛修好的寬闊馬路,隻用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就到了。遠遠地便能看到佇立在工程部門口的偉人雕塑,推土機和挖掘機一片嘈雜,但是偉人像巋然挺立。李二驢下了車,對著每個偉人像前三鞠躬。蘭溪希望李二驢能夠去現場
“視察”一下。李二驢祭拜完偉人像後,不願意踏進
“迪士我”的現場了。在
“迪士我”運轉的過程中,李二驢從來冇有出鏡,這是一個底線,所以在整個縣城和“迪士我”項目圈裡,冇有人知道李二驢是誰。李二驢隻交代蘭溪一句話,保護好這些雕塑,人不能冇有信仰!蘭溪趕忙說,保護著呢,這些雕塑也花了很大的代價。在李二驢的內心深處,他和很多普通人一樣,都有一些神聖的東西,這些神聖的東西絕不容調侃和嘲笑。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一樣,總有一些彆人不能觸碰的神聖之地———信仰、親情、情感等等,因為這些神聖之地的不同,每個人的境界也不同,他所創造的外部世界也不儘相同。
李二驢想著這些對他來說毫無邊際的問題,回到縣城,他有些慌亂了,他的心像是被點燃的蒿草,瞬間被燃燒起來,燒過之後,又是一片焦黑。對一個即將成為百億富翁的人來說,李二驢的內心反而柔軟得像是剛剛出芽的小草吹彈可破。他在房間裡一直煎熬著,一直等到日落,從這個房間裡,可以看到劉柺子的釘鞋攤點。但是,劉柺子從老丈人家回來以後,再也冇有出攤,與劉柺子的談話中,李二驢明顯感到他拉滿弓一樣的防範意識。
直到天色暗淡下來,他才緩緩地徘徊在啞巴冒菜的門口。李二驢躊躇了很久,忍不住走了進去,這一次他藉口找劉柺子,劉歡告訴他,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了。話音未落,劉柺子果然從門口走了進來。
看到李二驢在店裡,劉柺子的臉有些難看,馬神木趕忙走過去打著手勢解釋說,是剛來呢,他找你。劉柺子睥睨了一眼李二驢,李二驢顯得很卑微地站在劉柺子的旁邊,劉柺子蹺著腿坐下來。李二驢先開了口說,劉哥,想讓你幫個忙。劉柺子說,少來這套,有屁就放。李二驢謙恭地說,你那朋友不是參股
“迪士我”項目嘛,能不能把我帶上?劉柺子笑了笑,稍顯意外,一副驕傲的樣子說,你有錢啊?李二驢說有一點,老家裡的煤礦剛分了點錢。劉柺子說,這事我說了就算,要進入這個項目,不像前兩個月那麼容易了。李二驢說,全靠劉哥你了,其他人我都不放心。劉柺子嘿嘿嘿地笑了兩聲,傲慢了,還有些嘲諷的意味,然後對馬神木說,你把門先關了。馬神木關了門,然後拉著劉歡躲在後廚,後廚的空間比較大,馬神木盯著孩子在廚桌上寫作業。
劉柺子正色說,這是大事,現在外麵很多騙子都打著
“迪士我”的牌子招搖撞騙,想進這項目,不容易哩,我掐指算了一下,我這兒能賺到的不多,你能有其他門路,還是走彆的路。李二驢說,劉哥,我就信你一個。劉柺子說,我這人,也就那麼一個朋友,層層刮油水,你也賺不了多少。李二驢明白劉柺子說的這個意思,也清楚他心裡的小算盤,趕忙接話說,隻要能賺不賠就行,彆把錢變成呆錢死錢。劉柺子就問,你有多少?李二驢伸了一根指頭。劉柺子說,一百個?劉柺子有些意外,又立刻正色說,那得抽去一半的利潤。李二驢說好。劉柺子有些失色地笑了笑,很快又一本正經地說,那能行,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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