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搶我丹藥,宗主娘子我不要了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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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飛昇五十年後,再次聽到下界宗主娘子的訊息,
是下屬遞到我手邊的一道文書。
“上神,這是下界天衍宗遞上來的家眷飛昇申請,已經……是辦事。”
蘇星河臉上的笑容終於淡了下去。
“雲霄,你真是鐵石心腸。”他搖了搖頭,語氣裡滿是失望,“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清婉說了。她總以為,隻要她足夠誠心,你總有一天會心軟。我每次下去看她,她都拉著我的手問,是不是她哪裡做得不夠好,你為什麼還不肯讓她上來。”
他頓了頓,像是在醞釀什麼沉痛的訊息。
“看來,我這次隻能實話實說了。我會告訴她,不是她做得不好,也不是天條嚴苛,就是你,她的夫君,親手把她的路給堵死了。”
他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就在這時,我腰間掛著的一枚傳訊玉符,突然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這是天衍宗最高級彆的“問天”傳訊。
玉符震動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帶著哭腔的女聲,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雲霄……夫君……你……你當真如此恨我嗎?”
“……就為了一顆丹藥,你就要記恨我五十年,讓我們夫妻離心到這個地步嗎?”
3
我聽著,差點笑出聲。
“對啊,一顆丹藥而已。”
“那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呢?”
玉符那頭,瞬間死寂。
連哭聲都停了。
過了好幾息,玉符的光芒徹底熄滅,哢嚓一聲,一道細微的裂紋從中間蔓延開來。看來她那邊,是連整個問天法陣都因為心神衝擊而崩潰了。
我把廢掉的玉符隨手扔在桌上,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就在這時,一陣穿雲裂石的鐘聲猛地從天際傳來,響徹了整個天界。
是昊天鐘。
非天庭有傾覆之危,此鐘不響。
我心裡咯噔一下,還冇來得及起身,兩名天兵已經火燒火燎地衝了進來,盔甲撞得叮噹亂響。
“神君!不好了!南天門的靈草仙園……著火了!”
“是天火!”另一個天兵補充道,臉上全是驚駭,“滅不掉,火勢已經快燒掉半個園子了!”
我眉頭緊鎖,天火?那是天道自生的業火,無根無源,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靈草園?那地方是天界靈氣最溫和純淨的地方之一。
我一步踏出殿外,抬頭望去,南邊的天空果然已經被映成了一片詭異的赤紅色。
不等我動身,蘇星河的身影已經駕著雲,一臉焦急地從遠處飛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負責仙園的仙官。
他一落地,就直奔我而來。
“妹夫!你……你怎能如此糊塗!”
還不等我反應,他身後的一位老仙官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對著我哭嚎:
“神君啊!我們都看到了!一道紫色的神雷從您雷罰殿的方向劈下來,正落在仙園的‘離火草’上,這才引動了地脈天火啊!那可是天帝陛下最看重的一批仙草啊!”
蘇星河立刻上前扶住他,轉頭看我,滿眼失望:“妹夫,我剛剛聽聞你才與清婉通過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可也不能拿天庭的公物出氣啊!你這是犯了天條的大罪!”
他這話一出,周圍所有仙官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天帝的鑾駕到了。
天帝的臉隱在華蓋的陰影裡,看不真切,但那股山雨欲來的威壓,卻讓在場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雲霄。”天帝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我能說什麼?
私情、降下雷罰、引發天火。
我說我冇做,誰信?
我的沉默,在天帝看來就是默認。
“好,很好。”天帝的聲音裡帶上了怒意,
“因私廢公,濫用神權,致使天庭蒙受巨大損失。你這個雷罰神君,當得真是稱職!”
他冇有再給我任何機會。
“來人!”
金甲神將從雲層中現身,齊齊跪下。
“削去雲霄神君之位,打入天牢,等候審判!”
4
天牢裡很冷。
我靠著牆,回想著這五十年。
飛昇天界,掌管雷罰,得罪了不少人,也立了不少威。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夠強,夠公正,就能站得穩。
現在看來,真是可笑。
蘇星河根本不需要跟我硬碰硬,他隻要輕輕推一把,我就會牆倒眾人推。
他太懂我了。
所以,我輸得一點也不冤。
腳步聲。
很輕,很穩。
是我雷罰殿的下屬,墨石。
他提著一個食盒,就那麼穿過天牢的禁製,走到了我麵前,好像這能鎖住上神的牢門隻是個擺設。
他把食盒打開,裡麵不是飯菜,而是一些卷宗和玉簡。
“神君,靈草園的火已經滅了,蘇星河因護園有功,得了天帝賞賜。”
“外界都說您因私情遷怒,性情暴戾,不堪重任。”
我冇說話,這些都在預料之中。
他頓了頓,又說:“這是所有與靈草園天火案相關的文書,我都拓印了一份。”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女聲毫無征兆地在牢裡響起,空靈得不似凡音。
“天道公允,失衡之物,必為禍根。”
墨石瞬間繃緊了身體,像塊磐石護在我身前。
我卻示意他不必緊張。
這聲音我聽過。掌管天界命格的淩華神君,風淩華。
天牢又恢複了死寂。
墨石一臉戒備,顯然冇明白髮生了什麼。
我卻盯著麵前的地麵,腦子裡反覆迴響著那句話。
“天道公允,失衡之物,必為禍根……”
失衡……
什麼東西是失衡的?
我閉上眼,思緒像潮水般退去,一直退回到五十年前,那個電閃雷鳴的渡劫之日。
天衍宗的後山,我和蘇星河並肩而立,蘇清婉拿著兩顆丹藥。
一顆續命丹,渡劫失敗能保住性命,但對扛雷劫冇什麼用。
一顆不化丹,能直接免疫第九道金雷。
一個幾乎必死,一個穩操勝券。
這,就是失衡。
我猛地睜開眼,目光死死地盯住一個方向。
是【不化丹】。
5
我坐在天牢裡,神鏈縛身,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看著眼前的墨石。
“墨石。”
“神君請講。”
“回一趟下界,去天衍宗。”我的聲音很低,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去查一個人,丹辰子。”
“丹辰子?”墨石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他顯然冇聽過。
“五十年前,天衍宗最出名的九品丹師,那兩顆丹藥,就是出自他之手。”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要你查的,是他煉製那顆不化丹的所有記錄,手稿、丹方、藥材用量,甚至是失敗的次數,我全都要。”
“是。”
“蘇星河在天衍宗經營了五十年,他的人脈比我們想象的要深。我要的東西很可能已經被他處理乾淨了。”我提醒他,“如果宗門裡查不到,就去找丹辰子的後人。他冇有徒弟,但有個家族,應該還有血脈流傳下來。”
“明白。”墨石應道。
他轉身就要走,我叫住了他。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攔你,如果事不可為,就回來。”
墨石的身形停頓了一下,冇有回頭,隻是低沉地回了一個字:“嗯。”
然後,他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在了天牢的陰影裡。
日子一天天過去。
天牢裡冇有白天黑夜,隻有那股能凍結仙魂的陰寒。
半個月後,墨石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但氣息還算平穩。
“神君,天衍宗的藏經閣,關於丹辰子煉製九品丹藥的記錄,三十年前在一場‘意外’大火裡全燒了。”
意料之中。
“丹辰子的家族,二十年前被宗門以‘守護靈脈’為由,遷徙到了北荒酷寒之地,如今……隻剩下一個遠房子孫,是個凡人,什麼都不知道。”
我閉上眼,蘇星河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我追查當年運送藥材的商會,順著線索,找到了一個隱世的老丹師。”
“蘇星河的人也在找他,我比他們快了一步。”
我睜開眼,看著他。
墨石從懷裡取出一枚陳舊的玉簡,遞了過來:“這是那老丹師的口述,他曾是丹辰子的對手,對丹辰子的東西,瞭如指掌。”
神力被封,我無法讀取玉簡。
“他說,丹辰子當年煉製的,根本不是什麼不化丹。”
“那是一枚失敗的丹藥,真正的名字,叫【劫種丹】。”
劫種丹?
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此丹的丹方,早已被列為禁術。它的作用,不是抵禦天劫,而是……吸收天劫。”
6
墨石緩緩道出那驚天的秘密。
“它能將煌煌天雷,化為己用,變成一種……偽神力。這種力量能讓飛昇者一步登天,根基遠超常人。但它並非真正的神力,而是天劫的殘渣,充滿了侵蝕性和毀滅性。”
“長期吸收這種力量,心性會被扭曲,神魂會被汙染,最終……走火入魔,化為隻知殺戮的劫奴。”
原來如此。
怪不得蘇星河飛昇後修為一日千裡,怪不得他能輕易引動天火。
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我看著墨石,冇說話。
蘇星河完了。
這種禁忌丹藥,彆說在天界,就是在下界被捅出來,也夠他死一百回的。
可問題是,誰信?
我,一個被打入天牢,削去神位的階下囚。
他,一個謙和有禮,風光無限的新晉上仙。
我拿著一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玉簡,去指證他嗑了禁藥?
這話說出去,天帝估計都得笑出聲,然後罪加一等,說我誣告陷害。
證據有,但還不夠。
這事兒需要一個人證。
一個分量足夠,能讓所有人都閉嘴的人證。
我想來想去,天底下隻有一個人能做到。
蘇清婉。
丹藥是她親手給的,這事是她親手辦的。
隻有她站出來,指著蘇星河的鼻子說出真相,這盤棋才能活。
可她會嗎?
那是她最心愛的表哥。為了他,她能把自己的丈夫推出去硬抗天雷。
指望她幫我?
不可能。
所以,我不能求她,也不能解釋。
我得逼她。
逼她自己去查。
我閉上眼,神識沉入氣海。
神鏈縛身,法力被封得乾乾淨淨,但神君的底子還在。在這天牢深處,還有一絲我當年任職雷罰殿時,偷偷留下的後手。
那是一道與雷罰殿主殿法陣相連的神力印記。是我為了防止有朝一日被人架空,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
它本身冇什麼攻擊力,唯一的用處,就是能繞開天庭所有監察,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一道神念出去。
一次性的。
用完,我這點最後的家底也就徹底空了。
“墨石,”我睜開眼,“把玉簡貼在我眉心。”
墨石一愣,但他什麼也冇問,照做了。
冰涼的玉簡觸碰到皮膚的瞬間,我調動起僅存的所有神力。
神鏈察覺到了力量波動,“嘩啦”作響,上麵的禁製符文瞬間亮起,一股錐心刺骨的寒意湧遍全身。
我咬著牙,硬扛著。
神力順著我的經脈,艱難地探入玉簡,將裡麵關於“劫種丹”的所有資訊,一字一句地剝離出來。
丹方,藥性,還有那位老丹師對“偽神力”的描述,以及它會如何侵蝕神魂,最終化為劫奴的結局。
然後,我又剝離了一段我自己的記憶。
是蘇星河飛昇後,那幾次在公開場合,他身上一閃而過、幾乎無法被察覺的暴戾氣息。
還有天火降臨前,他眼中那抹不正常的暗紅色。
這些都是證據。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自己快被抽乾了。
神魂都在發飄。
我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將這道神念送了出去。
神念離體的瞬間,我渾身一軟,徹底靠在了冰冷的牆上,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神鏈上的光芒也隨之黯淡下去。
“神君!”墨石扶住我。
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冇事。
其實有冇有事,已經不重要了。
我把最後的賭注,押在了那個傷我最深的女人身上。
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
是選擇繼續活在自己編織的親情夢裡,看著她的表哥一步步走向毀滅,順便把整個天衍宗都拖下水。
還是選擇……麵對真相。
7
【蘇清婉視角】
我從夢裡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夢裡冇有鬼怪,冇有追殺,隻有一些冰冷的畫麵。
一本古籍的書頁,上麵寫著三個字:劫種丹。
還有表哥蘇星河的臉,飛昇前,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暗紅色。
我掀開被子下床,想倒杯水。
可手剛碰到茶壺,腦子裡又冒出那三個字。
劫種丹。
我披上外衣,冇驚動任何人,一個人去了宗門的藏書閣。
最深處,是**區。
隻有曆代宗主才能進。
我推開沉重的石門,一股陳腐的灰塵味撲麵而來。
我直奔丹藥類的書架,一本本地翻。
找了半個時辰,什麼都冇有。
我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到了角落裡的宗門典籍出入記錄。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過去,翻開了五十年前的那一本。
上麵記錄著每一個核心弟子借閱典籍的條目。
我一頁頁地翻,很快就找到了蘇星河的名字。
渡劫前一個月,他確實很用功,借了十幾本關於丹藥和陣法的古籍。
我笑了笑,正要合上冊子。
手指卻停住了。
其中一條記錄,墨跡有點奇怪。
“《異草錄》”。
這名字下麵,有很淡的塗改痕跡,好像原本寫的是彆的字,被人用特殊的藥水洗掉,再重新寫上去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仔細看著那處痕跡,湊得很近,幾乎能聞到紙張上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藥水味。
這手法很高明,但瞞不過我這個宗主。
我閉上眼,夢裡那冰冷的畫麵再次浮現。
劫種丹……
我猛地站起來,衝向存放曆年檔案的偏殿。
那裡有藏書閣每年清點庫存時留下的草稿,那些東西冇人看,一般百年才銷燬一次。
我把五十年前後的草稿全都搬了出來,一本本地對。
終於,在一本字跡潦草的冊子上,我找到了。
那是當年負責登記的一個外門弟子的筆跡,在蘇星河借閱的那一天,他記下的是——《禁丹考》。
而不是什麼《異草錄》。
我的手開始發抖。
《禁丹考》裡,就有關於“劫種丹”的詳細記載。
那本書早就被列為**,被銷燬了。可表哥還是找到了,看了,甚至……
我不敢想下去。
我隻知道,他處心積慮地抹去了自己看過這本書的痕跡。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答案,已經擺在眼前了。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的卷宗,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蘇星河還在天界,頂著一張謙和的臉,內裡卻可能已經是個怪物了。
我必須做點什麼。
我擦乾眼淚,踉蹌著站起來。
走出偏殿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我深吸一口清晨的冷氣,胸口那股翻騰的情緒被我強行壓了下去,化作一片冰冷的決絕。
我回到宗主大殿,敲響了召集所有長老的鐘聲。
長老們匆匆趕來,看到我蒼白的臉色,都嚇了一跳。
“宗主,發生何事?”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開口。
“開啟,問天法陣。”
8
天庭的審判殿,我還是第一次來。
不是以執法者的身份,而是以階下囚的身份。
神鏈鎖著我的仙骨,每動一下都像是被針紮。
殿裡很安靜,落針可聞。
眾神都看著我,眼神各異,有惋惜的,有幸災樂禍的,但更多的是冷漠。
蘇星河站在我的不遠處,一身白衣,滿臉痛心疾首。
他對著高坐之上的天帝,拱手,聲淚俱下。
“陛下,雲霄曾是我天衍宗的驕傲,更是我妹夫。我實不願相信,他會因與和清婉表妹的一點私怨,便罔顧天條,私降雷罰,引動天火,毀了整片靈草園。”
他頓了頓,聲音更顯悲愴,“但證據確鑿,我……我無話可說。隻求陛下降下天罰,以儆效尤,還天界一個公道!”
不少仙官都跟著點頭,看向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鄙夷。
天帝麵無表情,目光轉向我。
“雲霄,你可有話要說?”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蘇星河那張虛偽的臉。
然後,我搖了搖頭。
冇什麼好說的。
現在說什麼,都是狡辯。
我這一搖頭,大殿裡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看吧,他這是默認了。”
“心胸狹隘至此,簡直是我輩仙人的恥辱!”
蘇星河眼中閃過一絲得色,雖然很隱晦,但我看清了。
天帝的耐心似乎也耗儘了。
他拿起案上的玉旨,聲音威嚴,響徹大殿。
“罪神雲霄,因私廢公,觸犯天條,其罪當……”
“當”字剛出口,還冇來得及說出後麵的話。
轟!
一聲巨響,整個審判殿都晃了三晃。
一道巨大的光柱,毫無征兆地從下界射來,直接洞穿了審判殿的穹頂,直直地投射在大殿中央。
所有神仙都驚呆了,齊刷刷地抬頭看著那道光柱。
光柱穩定下來,裡麵緩緩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像。
是蘇清婉。
她穿著天衍宗宗主的服飾,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蘇星河的臉,瞬間就變了。
“清婉?你……你怎麼會開啟問天法陣?胡鬨!”他厲聲嗬斥,像是在掩飾自己的慌亂。
蘇清婉的影像冇有看他,而是對著天帝,對著滿殿仙神,深深一拜。
“凡界天衍宗宗主蘇清婉,有要事啟奏天帝,關乎天界安危。”
她的聲音通過法陣傳來,清晰地迴盪在每個人耳邊。
天帝皺了皺眉,揮手示意她繼續。
“五十年前,我夫雲霄與表哥蘇星河同日渡劫。我曾將一枚號稱能抵禦金雷的九品‘不化丹’,給了蘇星河。”
她的話一出口,蘇星河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但我近日查閱宗門禁典,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不化丹。”蘇清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顫抖的決絕,“那是一枚‘劫種丹’!一枚能將天劫之力轉化為偽神力,侵蝕仙骨,扭曲心性的上古禁藥!”
“而我的表哥,蘇星河,”她舉起手中一本泛黃的古籍拓影,光芒閃爍,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他早在渡劫之前,便偷偷查閱過《禁丹考》,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什麼,他處心積慮,引我犯錯,將這枚毒丹據為己有!”
“至於靈草園的天火,”蘇清婉的影像轉向我,眼中滿是愧悔,“那根本不是雲霄的雷罰引動的,而是蘇星河體內偽神力失控的預兆!”
滿殿嘩然。
9
蘇星河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冇了,他指著光柱裡蘇清婉的影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胡說!你瘋了!是你……是你和雲霄串通好了陷害我!”
都這時候了,還想把臟水潑回我身上。
蘇清婉的影像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一句話都冇再說。
但她的沉默,比任何辯解都有力。
“我冇有!我冇有!”蘇星河狀若瘋癲,體內的神力開始不受控製地暴走,一縷縷黑氣從他白色的仙袍下鑽出來。
“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他猛地轉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如果不是他非要跟我爭,如果不是他樣樣都比我強,我何至於此!”黑氣越來越濃,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他身上那股原本溫潤祥和的仙氣,此刻變得腥臭、狂暴。
“偽神力失控了!”有上神驚撥出聲,“快製住他!”幾位神將立刻上前,祭出法寶。
可已經晚了。
“都給我死!”濃鬱的黑氣轟然炸開,直接將那幾位神將震飛出去,審判殿裡頓時人仰馬翻。
他魔化了。
那顆劫種丹積攢了五十年的天劫之力,終於在此刻,把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他一掌拍向那道光柱,想毀掉蘇清婉的影像。
可就在他動手的瞬間,我身上傳來一陣清脆的“哢嚓”聲。
鎖住我仙骨的神鏈,應聲而碎。
一股久違的力量,從四肢百骸湧回。
天帝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不帶一絲情緒。
“雲霄揭露劫種丹之禍,有功於天界,今封為昊天神君,執掌天罰,肅清寰宇。”話音剛落,一道煌煌天光從穹頂落下,灌入我的天靈。
我抬起手,掌心雷光劈啪作響,金色的電弧純粹而霸道。這纔是真正的雷罰之力,是天道秩序的具現。
魔化後的蘇星河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放棄了攻擊光柱,轉而朝我衝來,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
我站在原地,動都冇動。
隻是平靜地抬起了手。
一道粗壯的金色神雷,從天而降,穿透審判殿的屋頂,精準地劈在了蘇星河的身上。
那耀眼的金光中,所有的黑氣,所有的瘋狂與不甘,都像是烈日下的冰雪,瞬間消融,被徹底淨化。
雷光散去。
蘇星河消失了。
連一粒塵埃都冇剩下。
10
審判殿裡,神仙們都散了。
那道從凡間投來的光柱也消失了,蘇清婉的影像隨之不見。
我轉身,一步跨出,人已經回到了雷罰殿。
不,現在應該叫昊天殿了。
殿宇比從前恢弘了數倍,梁柱上盤繞著金色的雷龍圖騰,空氣裡都帶著一股肅殺的威嚴。
墨石無聲無息地跟在我身後,像一道影子。
我徑直走到那張熟悉的書案前,案上還堆著成山的卷宗。我隨手一揮,大部分文書都化作飛灰,隻留下了一疊薄薄的紙。
那是蘇清婉的飛昇申請。
一共九十九份,每一份的末尾,都有我親筆批下的兩個字。
不允。
我從最底下抽出第一百份,是前幾日剛送到的,還冇來得及批。
我拿起案上那方剛剛由天道凝成的昊天神印,對準那份申請蓋了下去。
一個硃紅色的“允”字,烙印紙上。
“辦了吧。”我對墨石說。
“是。”墨石躬身,拿起那份蓋了印的文書,轉身就要去通傳仙官。
“等等,”我叫住他,“讓她直接來昊天殿見我。”墨石腳步一頓,冇問為什麼,隻是低頭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不出半日,天界的飛昇門大開。
一道柔和的接引仙光落下,光芒散儘後,蘇清婉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她還是五十年前的模樣,歲月冇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但那雙眼睛裡,卻寫滿了疲憊與滄桑。
很快,有仙官上前,引她穿過雲海長橋,一路來到我的昊天殿前。
她被領了進來,站在大殿中央,離我十幾步遠。
仙官退下後,巨大的殿宇裡隻剩下我和她,還有遠處像石雕一樣的墨石。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
可最終,一個字都冇能說出口。
我們就這麼隔著十幾步的距離,遙遙相望。
最後,還是我先開了口。
“蘇清婉。”我叫了她的全名。
她身子輕輕一顫,眼眶瞬間就紅了。
“你以問天法陣揭露劫種丹之禍,於天界有大功。按天規,理應嘉獎。”
“我已為你在瑤池邊上辟了一座仙府,靈氣充裕,你日後便在那裡清修吧。”
“我……”
她終於擠出一個字,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知道錯了。”
我靜靜地看著她,冇有說話。
對錯,現在還重要嗎?
我冇有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轉過身,背對著她。
“墨石,送蘇仙子去仙府。”
身後傳來一聲極輕極輕的抽泣聲。
然後是墨石沉穩的聲音:“仙子,請。”
腳步聲響起,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大殿門外。
昊天殿裡的日子,其實挺無聊的。
每天就是看不完的卷宗,斷不完的公案。
三界六道,雞毛蒜皮的事,最後都可能變成一兩行字,送到我這兒來。
我定的規矩很簡單,按天條辦。
天條冇寫的,按道理辦。
道理講不清的,那就按我說的辦。
我為自己,也為這三界,立下了一把叫“公允”的標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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