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有身孕了 第287頁
兩刻鐘後,雲燭帶了附近鎮子上的大夫來,給容溫搭了脈,大夫神色一緊,沉重與顧慕道:“公子,夫人的風寒應是有些日子了,她的脈象虛弱,心神俱亂,我醫術不精,隻能先開上些藥,公子還須儘快帶夫人去宣州城問診。”
這位大夫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平日裡皆在鎮子上待著,因著此時夜色已暗,又是大雪天,他不忍看著師父頂著風雪出門,聽聞隻是有人染了風寒,他提著藥箱就出來了。
卻不成想,這位夫人的症狀如此嚴重,若是能為她刺針應會見效的快些,可事關人命,當謹慎為之。
他隻開了副退熱的藥就提著藥箱離開了。
顧慕垂眸看著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容溫,神色間意味不明,對著車門處喚了一聲淨思:“進來煎藥。”
淨思‘誒’了聲,他已在馬車外聽雲燭說這女子是平江王世子的愛妾,想到適才他家公子將人抱著,此刻心中很是複雜。
他低垂著腦袋走進來,在車廂內的爐子上開始煎藥。
兩刻鐘後,苦澀的藥味彌漫的整個車廂都是,淨思抬眸瞄了他家公子一眼,問道:“公子,藥煎好了,怎麼給她喝?”
顧慕正垂眸看著手中書卷,聞言淡淡回了淨思一句:“喂她喝。”他隻這麼一句,心神依舊在麵前的書卷中。
淨思:……
淨思‘啊’了聲,結巴道:“公子,我,我喂?”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將平江王世子的愛妾給救下,還抱進了他的馬車裡。
就不怕是個細作?
適才瞧著公子將這姑娘抱進來時倒是抱得緊,這會兒——又不管了?淨思在心裡暗歎一聲:宣州城外這地方定是不乾淨,公子八成是被臟東西附了身了。
他端著藥碗走到矮榻邊,見榻上女子眉頭緊鎖,很是痛苦的樣子,他抬手想要觸一下她的額頭,這邊手剛抬起,他家公子的嗓音就落在了他耳中:“出去吧。”
淨思:……
他抬起的手還怔在半空,懵懵的對著他家公子應了聲。
推開車門走出去再回身將車門關上時,他瞧見他家公子將手中書卷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隨後,他家公子將那姑娘扶起靠在了他懷中,端起適才的藥碗要給那姑娘喂藥,他看的愣了愣,不禁嚥了咽口水。
急忙將馬車車門給合嚴實。
顧慕給容溫餵了三勺藥,進她口中的僅有半勺。
於是,他溫熱的指腹先落在了她眉間,將她擰緊的眉撫平,他記得清楚,在榕樹林中他抱起她時,她的身子在他懷中一直都是發抖的。
當時,他隻以為她是太冷了。
如今看來,不止是冷,還有怕。
馬車內靜謐,落針可聞,他清潤好聽又極為溫和的嗓音落在容溫耳畔,輕聲說著:“彆怕,沒事了。”
他話落,容溫烏黑的睫羽微不可察的動了下,顧慕又拿起湯勺喂到她唇邊,一邊喂她一邊說著:“不是想活著嗎,想活著就要用藥。”在榕樹林中,他垂眸看向她時,在她疲憊的眼眸裡,看到了求生的**。
那種想要活著的堅毅。
他想,正是因著她眼眸裡的東西吸引了他,他才會如此有違他一向做事的習慣不合規矩的救下她,又如此不合禮儀的抱著她進了他的馬車。
此時,又不受控製的讓她靠在他懷中給她喂藥。
沒錯,是不受控製。
明明適才他已沉心入了書卷中,為何又要讓淨思出去,他親自來喂她。
他一時間也說不明白這是何種心境,為何會如此不受控,隻是,既然救下了她,就不該再讓她死。
他的嗓音溫和而沉穩,總是能讓人心中踏實,一字一句落在容溫耳邊時,容溫的唇瓣微張,湯勺裡的藥汁被她用了大半。
顧慕神色間不可察的舒展了些,將碗中的藥汁一勺一勺極為有耐心的都給她喂下。待一碗湯藥喂完,他拿起絹巾給她擦去適才嘴角流下的藥汁時,卻隱隱在她身上聞到了——血腥氣。
馬車內雖敞闊,她身上的血腥氣一時並未傳出來,這會兒車門與車窗皆關的嚴實,就算湯藥的苦澀味重。
那股血腥的氣息還是散了出來。
顧慕垂眸看著她,她身上這會兒不止裹著他的大氅,還有她的狐裘,一層又一層,適才將她放在榻上時,為了不冒犯,他並未都給她褪下。
此時若要給她止血,怕是不得不冒犯了。
他雖是上京城中為人稱道的世家公子,自幼受詩書禮儀熏陶,卻並不拘這些規矩,抬手將容溫身上的大氅以及她的狐裘都給褪下。
見她左肩處衣衫已被血液染成暗色,隱隱還有新的血液流出,他冷白指節觸在她被劃破的衣衫處,已然可見一掌長的傷口。
他眉心微蹙,從衣袖中取出一把短匕首,將容溫左肩遮擋了傷口的衣衫割開,既可以為她處理傷口,又不至於太過冒犯。
片刻後,他喚了淨思進來。
淨思聽著他家公子的吩咐先是將爐子上的熱水倒進銅盆裡端了過來,隨後在車廂的木櫃裡取來了紗布和上好的金瘡藥。
忙完這些後,他並未再出去,站在一旁候著,這在平常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他家公子側首看了他一眼,開口道:“背過身去。”
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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