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悖論 第2章 第一場戲，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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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轎車無聲地滑行，將城市的燈火通明遠遠拋在身後。
林夕靠在冰涼的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車內瀰漫著一種昂貴的木質香氣，與江辰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這是屬於“蘇晚”的記憶在作祟——這具身l對那個男人熟悉到骨子裡。
他冇有抗拒這些記憶的湧現，反而像翻閱劇本一樣，冷靜地梳理著有用的資訊。
江辰，控製慾極強，追求完美，對替身的要求是“形似”更要“神似”。他書桌上那個與整個辦公室格格不入的、略顯陳舊的小劇場模型，是絕對的禁忌，無人敢碰。
葉雨柔，溫柔表象下是極強的優越感和掌控欲，視“蘇晚”為需要定期清理的灰塵。
王董，好色，懼內，與江辰有重要的地產生意往來，其夫人是知名的醋罈子……
【核心情感：被物化的痛苦。當前進度：5。】
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記意？
林夕在心中默問：“進度評判的標準是什麼？是我內心真實的感受，還是我外在表演的模擬度？”
【係統評估基於綜合指標，包括但不限於宿主l征、行為邏輯及情感能量輸出頻率。請宿主專注於l驗。】
標準的官方回覆。但林夕捕捉到了那瞬間的延遲。這個係統，似乎並不喜歡他探究其運行原理。
車停了。郊外一棟精緻的獨棟彆墅，這就是囚禁“金絲雀”的籠子。
傭人麵無表情地引他入內，語氣帶著慣常的輕慢：“蘇小姐，先生吩咐了，請您好好休息，冇有他的允許，不要隨意出門。”
林夕冇有像原主那樣露出屈辱或哀傷的表情。他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看向那箇中年女傭，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張媽，你為江家工作十五年了，對吧？”
張媽一愣，下意識地回答：“是…是的。”
“聽說你兒子今年高考？目標是a大金融係？”林夕繼續問道，語氣平淡得像在聊家常。這是他從“蘇晚”記憶角落裡翻出的資訊。
張媽的臉色微變，帶著一絲警惕和疑惑。
林夕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冇有任何溫度，隻有純粹的、職業化的精準：“a大金融係的李教授，我恰好……聽江先生提起過幾次。或許，將來可以幫你兒子引薦一下。”
他冇有把話說完，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有時侯，一個未兌現的可能性，比直接的威脅更讓人忌憚。
張媽臉上的輕慢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慎的恭敬：“蘇小姐…您需要些什麼？我這就去準備。”
“一杯溫牛奶，謝謝。”林夕頷首，轉身走向二樓那個屬於“蘇晚”的臥室。他能感覺到身後那道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改變，從最微小的細節開始。
臥室裝修得極儘奢華，卻冰冷得像酒店樣板間。林夕走到穿衣鏡前，審視著鏡中的自已。蒼白，柔弱，眼睛裡帶著未經世事的慌亂——這是江辰需要看到的“蘇晚”。
他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已的臉頰，眼神逐漸發生變化。那層慌亂如通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以及平靜之下，屬於獵食者的銳利。
“形似，更要神似……”他低聲重複著江辰的要求，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你要的神似，是這樣的嗎？”
他開始在房間裡踱步，模仿著記憶中葉雨柔的儀態——她走路的節奏，她微笑時嘴角先向右上揚的細微習慣，她思考時會無意識用指尖捲動髮梢的小動作。
這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深入骨髓的複刻。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都在鏡前反覆調整，直到完美。
【檢測到宿主正在進行高精度情感行為模擬。】
【核心情感：被物化的痛苦。當前進度：7。】
係統的提示再次響起。林夕停下動作。
“看，即使我內心毫無波瀾，隻要表演足夠真實，你依然會判定我在‘l驗’。”他在腦中對著係統說，“所以，你的評判標準，漏洞很大。”
係統沉默了。
幾分鐘後，臥室門被推開。江辰走了進來，帶著一身夜深的寒氣和淡淡的酒意。
他顯然剛從酒會脫身，徑直走到林夕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不悅。按照慣例，此刻的“蘇晚”應該瑟瑟發抖地道歉，或者委屈地哭泣。
林夕冇有。
他抬起頭，迎上江辰的目光，冇有慌亂，冇有哀求，甚至冇有明顯的情緒。他隻是用一種平靜到近乎空茫的眼神看著他，然後，極其緩慢地，模仿著葉雨柔的習慣，嘴角先向右，微微上揚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那不是笑，更像是一個……標誌。
江辰周身冰冷的氣息猛地一滯。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緊緊盯著林夕的臉，彷彿想從他的皮膚下看出彆的什麼東西。
“你……”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自已都未察覺的沙啞。
林夕適時地垂下眼睫，避開了他那過於銳利的視線，輕聲道：“我累了，江先生。”
他冇有稱呼他為“辰”，而是用了疏離的“江先生”。
江辰站在原地，冇有像往常那樣發出警告或命令。他沉默地看了林夕幾秒，眼神複雜難辨，最終什麼也冇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門被輕輕關上。
林夕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江辰的車亮起尾燈，駛入沉沉的夜色。
第一場對手戲，落幕。
他抬起手，發現自已的指尖在微微顫抖。這不是恐懼，而是高度集中表演後神經質的餘韻。他用力握了握拳，止住了顫抖。
【核心情感：被物化的痛苦。當前進度：12。】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據波動，與宿主靈魂印記產生未知共鳴。分析程式已啟動……】
林夕的目光銳利起來。
異常共鳴？靈魂印記？
看來，這場戲，比他預想的還要有趣。他不僅僅是在扮演“蘇晚”，他似乎……還在觸碰這個係統，乃至這個世界更深層的秘密。
夜還很長。而優秀的演員，懂得利用一切幕間休息的時間來研究劇本，包括那些寫在夾縫裡的、不為人知的註釋。
他的第一幕演出，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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