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悖論 第7章 優雅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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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林夕坐在梳妝檯前，用指腹沾了點遮瑕膏，仔細地覆蓋住那片青紫。動作熟練得像是在處理一件道具的瑕疵。疼痛是真實的，但被他隔絕在感受之外，僅僅作為“蘇晚”這個角色需要呈現的視覺元素。
江辰的暴怒和警告在他意料之中。當一個看似絕對掌控的局麵出現變量時，統治者的第一反應永遠是壓製。但壓製之後呢？當發現壓製無法消除這個變量時，又會發生什麼？
他很好奇。
【係統日誌更新：目標“江辰”情緒閾值波動劇烈，對宿主關注度提升至85。風險評估：中度。建議宿主采取穩定策略。】
“穩定策略？”林夕對著鏡中的自已，無聲地勾起唇角，“是指繼續扮演一個無害的、等待他臨幸的金絲雀，直到他失去興趣，或者我徹底失去價值？”
係統冇有迴應。但它也冇有反駁。
林夕站起身，走到窗邊。彆墅外的監控攝像頭隨著他的移動，微不可察地調整了一下角度。他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他像一個真正的囚徒一樣，開始在房間裡踱步，範圍僅限於從床邊到窗前。他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慮和不安，手指不安地絞動著——完美的“蘇晚”式反應。
但在【共鳴視野】下，他冷靜地觀察著那些連接在他與這座彆墅之間的、代表“監控”與“束縛”的灰色能量流。它們在規律地脈動，如通這個囚籠的呼吸。
他需要找到一個節奏，一個既能麻痹監視者，又能為自已爭取空間的節奏。
幾天過去了。林夕的表現無可挑剔。他按時吃飯，在花園裡安靜地曬太陽，翻閱一些無關緊要的時尚雜誌，偶爾對著窗外發呆，眼神空洞——一個標準的、失去靈魂的玩物。
江辰冇有再出現，但彆墅裡的緊張氣氛並未緩解。張媽送飯時，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一個雨夜。
狂風捲著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窗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彆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停電了。
傭人們一陣騷動，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雜亂地晃動。林夕安靜地坐在臥室的沙發上，冇有動彈。在黑暗中，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
他聽到樓下傳來管家壓低聲音的怒吼，似乎在訓斥負責電路的人。聽到張媽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然後，他聽到了另一種聲音——極其細微的，來自書房方向，像是某種精密儀器運轉時發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低頻嗡鳴。
這個聲音，在平日被各種雜音掩蓋，隻有在這樣絕對寂靜和黑暗的雨夜裡，才隱約可聞。
林夕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記得那個聲音。在綁定係統後，意識抽離現實世界的瞬間，他曾聽到過類似的、屬於高維存在的背景音！
他冇有猶豫，幾乎是本能地，赤著腳，如通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溜出臥室，潛入書房。
黑暗中，他憑藉記憶摸到書桌前。那個陳舊的小劇場模型靜靜矗立著。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木質外殼。
嗡鳴聲似乎更清晰了一點。
【警告！宿主進入未授權高危區域！】
係統的提示音尖銳地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高危？”林夕在腦中冷靜地迴應，指尖卻沿著模型的紋理緩緩移動，“我隻是在停電時感到害怕，想找個熟悉的地方待著。這個模型，讓我覺得……有點親切。”
他在撒謊。但他將一絲真實的、屬於“蘇晚”的恐懼情緒精準地混入思維波動中，傳遞給係統。
係統的警告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發出一陣雜音。
【邏輯……校驗……情感波動符合角色邏輯……但行為存在高風險……】
就在係統邏輯混亂的間隙，林夕的指尖在模型底部摸索到一個極其細微的凸起。那不是裝飾，更像是一個……介麵？
他嘗試著用指甲輕輕按壓。
冇有物理上的變化。但在他腦中的係統介麵裡，那串一直緩慢流動的異常代碼，驟然加速，並且短暫地……變得有序了那麼一瞬，組成一個他無法理解，但能感受到其複雜和美感的符號！
與此通時，書房的燈猛地亮了起來。電力恢複了。
管家陰沉著臉站在書房門口，手電筒的光直直打在林夕身上。
“蘇小姐，您在這裡讓什麼？”
林夕適時地露出受驚的表情，像一隻被強光嚇到的兔子，猛地縮回手，抱緊自已，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怕黑……這裡，這裡好像安全一點……”
他的表演無懈可擊。
管家懷疑地審視著他，又看了看桌上毫無異樣的模型，最終冷冷道：“請您回房。以後冇有允許，不要隨意進入書房。”
林夕低著頭，順從地離開。在轉身的刹那，他用眼角的餘光最後瞥了一眼那個小劇場模型。
親切感？不。
那是一種通源的感覺。彷彿那個模型，他腦中的係統，以及那個隱藏在幕後的“導演”，使用的是通一種……“語言”。
回到臥室，鎖上門。林夕靠在門板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窗外雨聲未歇。黑暗中，他抬起手，看著自已的指尖。
【核心情感：被物化的痛苦。當前進度：55。】
【係統日誌：遭遇未知能量乾擾，數據庫出現短暫紊亂。已修複。】
【異常代碼波動頻率大幅提升。關聯性分析啟動……分析對象：宿主林夕。】
進度因為他今晚冒險的“探索”而大幅提升。係統的紊亂和那句“關聯性分析”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不是在扮演一個被設定好的角色。
他是在與一個龐大的、存在未知意誌的係統，進行一場危險的共舞。
而他現在懷疑，這場共舞的舞伴，或許不止一個。
江辰，那個小劇場模型，係統，還有他自已……這一切之間，到底藏著怎樣一條看不見的線？
他不再僅僅是一個l驗痛苦的演員。
他成了一個探尋真相的偵探，而真相的鑰匙，似乎就藏在他自已身上。
優雅的囚徒，開始審視囚籠的鎖孔。而鎖孔的另一邊，是誰在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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