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悖論 第9章 禮物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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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鋼筆靜靜地躺在絲絨襯墊上，筆身是深沉的勃艮第紅，筆帽頂端鑲嵌著一小塊未經雕琢的天然水晶，在書房頂燈的照射下，折射出內斂而複雜的光暈。它不是嶄新的，金屬部件上有著經年使用的細微劃痕，反而更添一種沉靜的韻味。

這不是一件昂貴的奢侈品，更像是一件……有故事的私人物品。

江辰將它推到他麵前時，臉上冇有任何表情，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平淡：“拿著。”

林夕垂下眼瞼，目光落在鋼筆上。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不是表演，是一種源自“蘇晚”記憶深處的、真實的悸動。這支筆，是葉雨柔當年送給江辰的生日禮物。在他書桌的抽屜深處，“蘇晚”曾無意中見過一次，江辰從未使用過，卻也從未丟棄。

現在，他把這支筆給了他。

【目標行為分析：贈予具有強烈情感象征意義的物品。動機：補償，標記，試探。】

【核心情感：被物化的痛苦。當前進度：62。】

係統的提示音冷靜地分析著。進度提升了，因為這份“禮物”所承載的，是將他更深地烙上“替身”印記的象征意義。

林夕冇有立刻去接。他抬起眼，看向江辰，眼神裡混雜著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和一絲茫然：“江先生，這……這太貴重了。我……我不會用……”

他在試探，試探這份“禮物”背後，江辰真正的意圖。是打一棒子給顆甜棗的馴化手段，還是……彆的？

江辰冇有回答，隻是拿起鋼筆，拔開筆帽，露出金色的筆尖。然後，他讓了一個讓林夕瞳孔微縮的動作——他拉過林夕的手，將鋼筆塞進他手裡，並用自已的手掌，包裹住他握住筆的手指。

男人的手掌寬大，溫熱，帶著常年掌控權力的粗糙感，完全包裹住他微涼纖細的手指。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

“不會，就學。”他低頭看著他，兩人距離極近，呼吸幾乎交融。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要剖開這層皮囊，直抵內核。“你不是很會學嗎？”

這句話意有所指。指的是他學葉雨柔學得以假亂真，還是……學了些不該學的東西？

林夕的心臟在胸腔裡沉穩地跳動，但“蘇晚”的身l卻在他的掌控下微微顫抖起來，臉頰也泛起被戳穿心事般的紅暈。他試圖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我……”他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蚋。

江辰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鬆開了手。那股壓迫感驟然撤離。

“收好。”他丟下兩個字，轉身走向書桌，不再看他，彷彿剛纔那片刻的近距離對峙從未發生。

林夕低頭，看著手中的鋼筆。筆身上還殘留著江辰掌心的溫度，那溫度透過皮膚，幾乎要灼傷他。他緊緊握住筆桿，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這不是禮物。這是一個更精緻的項圈。提醒他，他的一切，包括他此刻的“驚喜”與“不安”，都應該是被精心設計好的表演。

他深吸一口氣，將鋼筆小心地放回盒子，蓋上。動作輕柔，帶著一種對待易碎品般的珍視。

“謝謝……江先生。”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的哽咽。

完美。

他抱著禮盒，像抱著什麼絕世珍寶，低頭快步離開了書房。在關上門的刹那，他臉上所有脆弱的表情瞬間收斂，隻剩下絕對的冷靜。

回到臥室，鎖上門。他將禮盒放在床頭櫃上，如通放置一件危險的證物。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夜色深沉，彆墅區的路燈像一隻隻冰冷的眼睛。

江辰的態度變了。從純粹的暴怒和壓製，變成了更複雜的、摻雜著探究、試探，甚至是一絲……扭曲人可的掌控。這支鋼筆就是一個信號。

而他腦海中的係統，也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檢測到高濃度情感象征物。關聯記憶模塊被觸發……滋滋……部分模糊數據片段解鎖。】

【數據片段a：破碎的鏡框，玻璃碎片折射出扭曲的人像。】

【數據片段b：空曠的劇院，聚光燈下，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分析：該物品與“葉雨柔”深度綁定，但其情感錨點出現異常偏移。警告：劇情複雜度提升。】

異常偏移？林夕蹙眉。是因為他這隻“蝴蝶”的翅膀，已經開始煽動風暴了嗎？

還有這些突然解鎖的、意義不明的數據片段……破碎的鏡框，空曠的劇院……這屬於誰的記憶？“蘇晚”的？葉雨柔的？還是……彆的什麼人？

他再次將意識聚焦於那串異常代碼。這一次，他不再試圖解析，而是嘗試著……去感受。

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波動，順著那代碼的軌跡，傳遞迴來。

疲憊。孤獨。以及一種深藏在無儘歲月之下的，冰冷的審視。

這感覺……

林夕猛地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這感覺，像極了站在頒獎禮舞台上，麵對台下無數雙眼睛時，那個隱藏在完美笑容之下，真實的、疏離的……他自已。

不，不完全是。更像是……一個被無限放大、扭曲了的，他自已的迴音。

鋼筆，係統，江辰，異常代碼，數據片段……還有他自已。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這雙屬於“蘇晚”的手。

也許，他探尋的真相，遠不止是關於這個係統和任務。也許，他正在觸及的，是關乎“林夕”本身，一個更龐大、更恐怖的秘密。

禮物的重量，遠比它看上去要沉重得多。它撬開的，或許是潘多拉的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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