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崩了，反派大人 第73章 心魔噬心，魂契初成
執事堂的屋頂被狂暴的劍氣掀飛，碎瓦斷木如雨落下，卻在觸及雲清玄周身三尺時化為齏粉。他站在那裡，雙目赤紅與清明交替閃爍，周身氣息混亂不堪，那心魔所見未來的恐怖景象，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道心上撕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
你看到了什麼？他又問了一遍，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目光死死鎖住沈香香，彷彿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又是帶來噩兆的災星。
周圍的弟子早已被這駭人的威壓震懾得癱軟在地，陳執事勉強支撐著身體，臉色慘白如紙。沈香香能感覺到，靈魂連結那端傳來的不再是冰冷的審視或偶爾的波動，而是如同海嘯般洶湧的混亂、恐懼、以及……毀滅的衝動。
她掌心中那滴預示未來的水珠早已消散，但那屍山血海的景象卻深深烙印在兩人的識海。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刻的雲清玄，就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靈核，任何不當的刺激都可能讓他徹底墮入魔道。
我看到的，是一個可能。沈香香的聲音儘可能的平穩，她不敢提及具體景象，生怕再次刺激到他，一個如果被恐懼支配，如果放棄秩序，就可能抵達的終點。
可能？雲清玄低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自嘲與瘋狂，那是心魔感應到的天道碎片！是註定！是所有秩序終將崩壞，萬物終歸寂滅的證明！你構建的一切，毫無意義！
他周身的黑氣驟然暴漲，如同實質的墨潮，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地麵凍結，空氣凝滯，幾名靠得稍近的弟子瞬間被凍成了冰雕，生機斷絕！
退！所有人退出執事堂！陳執事嘶吼著，帶著殘存的弟子連滾爬爬地向後撤去。
場中隻剩下沈香香與瀕臨失控的雲清玄。
黑氣如同有生命的觸手，向沈香香纏繞而來，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與侵蝕心智的低語。那是心魔的本體在試圖吞噬她這個。
沈香香沒有退。她知道，此刻若退，雲清玄將萬劫不複，而她的任務也將徹底失敗。她閉上雙眼，不再用眼睛去看那駭人的景象，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靈魂連結之中。
連結那端，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暴風雪，是雲清玄被心魔折磨、孤立無援的靈魂。她到了他記憶的碎片——幼年喪母的孤苦，修行路上的殘酷，對天道虛無的恐懼，以及……深埋在這一切之下，一絲不曾熄滅的、對的本能追尋。
師兄！她的意念如同利劍，穿透狂暴的風雪，你畏懼的真是那個未來嗎？還是畏懼‘畏懼’本身？！那個景象是警示，不是註定！它在害怕！害怕你選擇另一條路！
她的意念化作一道道清晰的圖景，不是道理，而是她親身經曆的之光——是外門弟子領到公平資源時眼中的希望，是陳執事秉公辦事時的坦然，是這執事堂在規則下井然運轉的瞬間。這些圖景微小卻堅定，如同風中殘燭，卻在無邊的黑暗中頑強地亮著。
看看它們！沈香香的靈魂在呐喊，這些‘此刻’的真實，難道抵不過一個虛幻的‘未來’嗎？！存在先於本質！你的道，該由你此刻的選擇來定義！
心魔暴怒，黑暗更加洶湧地撲來，試圖淹沒這些光點。沈香香感到自己的靈魂如同被千萬根冰針刺穿，意識開始模糊，那剛構築不久的靈魂屏障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就在她即將被黑暗吞噬的刹那，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清輝，突然從黑暗深處透出！是雲清玄本體的意識！他在掙紮！
…選擇…一個極其虛弱，卻帶著一絲執唸的意念，斷斷續續地傳來。
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沈香香毫不猶豫地，將自身殘存的靈魂之力，連同那份對與最根本的信念，毫無保留地通過連結灌注過去！這不是攻擊，而是最純粹的和！
嗡——！
靈魂連結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鳴！一道無形的漣漪以兩人為中心擴散開來，將彌漫的黑氣稍稍逼退。
雲清玄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眸中，清明的光芒艱難地閃爍著。他看著近在咫尺、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血卻依然堅定看著他的沈香香，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攻擊，而是猛地抓住了沈香香的手腕！
肌膚相接的刹那，靈魂連結彷彿被實體化，變得更加牢固、更加深邃！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混亂，卻也更加真實的意念洪流，不受控製地湧入沈香香的識海！同時，她感覺到，自己靈魂的某個角落，似乎也被打上了一個冰冷的、屬於雲清玄的烙印！
這不是簡單的連線，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靈魂契約的雛形，在極度危機下被動形成！
【警告！檢測到非常規深度靈魂連結建立！連結穩固度大幅提升！資訊流超載！同化風險急劇增加至25%！覺醒度：8%！】
係統的警報尖銳無比。
雲清玄藉助這股來自沈香香的信念，強行壓製住了沸騰的心魔，周身的黑氣如同潮水般退去，但他抓住沈香香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反而更緊了幾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眼底的赤紅褪去，恢複了深潭般的幽黑，但那雙眸子深處，卻有什麼東西
permanently
改變了。他看著沈香香，不再是看一個有趣的論道者、一個需要觀察的實驗品，而是帶著一種近乎烙印般的……確認。
執事堂內，一片狼藉，寒氣未散。
雲清玄緩緩鬆開了手，沈香香踉蹌一下，幾乎站立不穩，靈魂深處傳來被強行烙印的灼痛與前所未有的沉重感。那份靈魂契約雖未完全成型，但已經將兩人的命運更緊密地捆綁在了一起。
他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目光掠過她蒼白的臉，最終落在那幾具被冰封的弟子屍體上，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波動，似是悔意，又似是更深的冷漠。
清理此地。他對不知何時返回、戰戰兢兢的陳執事吩咐道，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清冷，卻比以往更添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某種下定決心的沉凝。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身影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坐忘峰方向。
沈香香站在原地，感受著識海中多出來的、屬於雲清玄的冰冷印記，以及靈魂連結那端傳來的、雖然心魔被暫時壓製卻依舊暗流洶湧的複雜心緒。她成功阻止了他此次的徹底失控，但代價是，她與他之間的羈絆，變得更深、更危險、更無法切割。
陳執事走上前，看著一片狼藉的大堂和沈香香失魂落魄的樣子，欲言又止。
沈香香卻緩緩抬起頭，望向雲清玄消失的方向，輕聲自語，又像是在對靈魂那端的他說：
你看，我們……都做出了選擇。